杨清笑了下,不跟原映星争这个。
他只是重新看向望月,重复了一遍,“阿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原映星紧随其后,“月芽儿,过来,我也当真有话跟你说。”
望月看天:“……”
两边的男人都紧抓着她的手腕,一左一右,都在把她当绳子一样拔河。真气冲击,丝丝缕缕,相撞相抵。
望月心想:你们两个这么有默契,找我干什么?干脆你们两个成亲好了!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在两个男人较劲的时候,望月忽而蹙眉,脸色煞白,作痛苦状,躬下身子,口中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声。
杨清一怔,见她面有痛意,几乎是在同时,不忍下,他松开了抓她手腕的手。
原映星没有松开,而是抓过望月的肩,笑瞥她一眼。他一眼看出她的做戏,之前抓她时,力道心中也有数,怎么可能真的伤了她?他略有些得意地看那边松手的白衣青年一眼,温柔款款地把望月拉到了自己一边,笑道,“好啦,月芽儿,咱们回去吧……”
望月说,“教主,您先回吧。我有话跟我夫君说。”
她喊他“教主”两个字。
她加重“夫君”两个字。
原映星眼中有片刻怔忡和僵意,他看她半晌,一点点扫过去。方才的欣喜与得意,已经荡然无存。他此刻,如置身千年寒冰中一样。他慢慢地放开了手,慢慢地后退两步。
他冷冷看着她。
那些疯狂的念头很快淡了,心情很快平静。
看着望月的眉眼,原映星想,他真是快疯了吧。居然想、居然想……
原映星收回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睫毛在眼上覆出一派浓郁阴影,让他显得有些疏离冷然,俗称的没人情味——“你们去树林那头说话。我让教中教徒在这边等你,我……先走了。毕竟那是云门弟子,圣教不可不防。”
他说话简单,竟是转瞬间,就扭头离开。
他开口时,那种冷沉,让教徒都变了脸色,几乎以为教主下一刻就要杀人。连望月看着他,都有点紧张和害怕。然而他并没有发怒。
他只是走了。
如此反复,面容肃冷,来去匆匆。
她只来得及看到他深邃五官上,那种冰冷的神情,和唇角不合时宜的冷笑。
他面无表情的,放过了她和杨清。
望月咬了咬唇,怔怔地看一会儿他的背影,虚应一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望月只能当作原映星好奇怪,她不能去领悟他的情绪转变。许多感情根本不应该想,一点儿念头都不应该有。她只好欣慰幸好他懂事,压下心头怪异,望月走向杨清。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树林那方走去。
踩着青草,有松软的窸窣声。望月抬头,看到杨清冷玉一样温润的面孔。他在日光下,行走随意,黑山白水一样清晰分明。真是好看的男人。
望月放下之前那点儿不自在,抿嘴乐。
杨清并没有笑,甚至也没说话。然她笑声越来越大,一径笑不住,他才低头看她,无奈问,“笑什么?”
望月当即跳前一步,挽住他自然垂在身畔的手臂,盈盈道,“刚才你和原映星相斗,都想占上风。但是我一作不舒服的样子,你就立刻放开了手。你不忍心我难受,我知道的。”
杨清目中神情这才柔和了些,被她挽着的手臂,也没之前那么僵硬了。他真的对望月要求不多,她能注意到他对她用心的一二分,他就欣悦了。他只怕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拿他当回事。
两人已经进了林子,往里走,渐影影绰绰,看不到外面的影子了。杨清习惯性地靠在树上,望月则习惯性地搂着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仰头晃悠悠、甜蜜蜜。杨清被她充满感情的目光看着,慢悠悠道,“原教主不也不忍心吗?他第一时间认出你作假,我可没有。论了解你,我远远不如他。你是不是也很高兴他这么了解你?”
望月严肃地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其实观察力比他要细,你却没有看出来,说明对我关心则乱。所以你直接就放手了,其中对我满满的爱意,我不会认错的!”
“……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杨清轻笑,“谁告诉你我没看出来你是假装的?”
望月愣了一下,反应仍然很快,与他温软亲热道,“那你就是看出来了,仍然放手。说明比起真假,你更在乎我的感受。哪怕我是假装的,你也关心我。”
杨清笑起来,拂顺望月面颊上的发丝,在她额上点了一下,“阿月妹妹真是伶牙俐齿,怎么说都有理。”
他笑的时候,眼睛星光流转,颊畔酒窝浅浅。眉目舒展飞扬,阳光筛子一样落在他身上,深深浅浅,若冰河初破,春光流露,一整个春天,都荡漾在他的眼中。
望月呆呆地看着他,原本是装出的一派肃穆深情,要抚慰自家男人那颗醋了的心。她抚慰得太好了,让他笑得这么好看,笑得她的世界山河呼啸,日转星移,心花怒放。
望月嗷的叫一声,心痒难耐,拉下他的头,踮脚就咬上他的嘴角。
小狗抢糖果一样,凶狠直接,横冲直撞,又吮吸,又舔舐。
杨清唇角还带着笑,被她咬得皱了皱眉,却顺从地弯下身,引导着她的情绪,让她不要那么鲁莽。让喜爱就是喜爱,亲吻就是亲吻。不是别的感情,不与别的等同。爱人和亲人,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姑娘与青年相拥,心口砰砰跳,快要跳出嗓子。一开始是她抱着他乱亲,他任由她发泄。后来,他眸色微暗,手动了动,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捧住她的脸。青年往前,俯身捧着她的脸与她唇舌交缠。
舌尖发麻,花瓣一样被揉掐出汁液来,心口颤得都有些疼了。
他的发丝,落在她仰着的脸上。微凉的春衫,带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像火山一样,让她跟着他一同焚烧。
两人在春风中拥吻,风吹得暖融融,望月也近乎沉迷在这种杨清带来的暖潮中。
直到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到了望月的里衣。他的手温,比她的肌肤还要烫。而他的手拢住了……
肌肤腻滑。
望月身子绷住,眼睛水汪汪的,“杨清!”
忍不住身后去掐他。
她与青年眼睛对视,杨清面色潮红,眼睛湿润而迷离,染着浓浓渴望与情欲。他的唇瓣被润红,像樱桃一样。
年轻的身体,躁动的感情。
望月其实也一样。
看到这样子的杨清,她就想扑倒啊!
但是……但是,她也不是在乎白日宣淫,实在是那边一众圣教教徒们都在等着她。那还都是习武之人,尤其是原映星刚走……她和杨清在这里做,和赤身裸体当着他们的面,并没有什么区别啊。望月脸皮尚未厚到那种地步。
她不甘心地咬唇,紧抱着青年年轻而灼烫的身体,心在滴血流泪,难得杨清有冲动,然而是当真不行啊。
杨清目光落在她唇上、脖颈上,还有胸前高挺的玉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她长大了些。青年喉咙微动,搂着望月一起坐下来,抱着她平复呼吸。身体燥热,爱人又在身边被他抱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指僵硬,蹙起眉来,有些烦恼。
咳。
他扭头,缓了下表情。
然回过头,便看到望月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渴望,与他分明是一样的。
杨清:“……”
火腾地烧得更烈了。
妻子这么撩他,他真的很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全区停电。所以本来应该写完的字数也没写完,现在来电了也没时间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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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12345
杨清送完望月,便按照望月给的联络方式,去寻江岩。他虽然已经从望月这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云门仍需要江岩给个交代。比如,问一问,江岩打算以后怎么办,是什么想法。
江岩早已得到望月的传书,知道杨清来了。白道那边,与魔教谈崩。因碧落谷谷主已死,现在虽不至于与魔教全面开战,但追拿叛徒江岩的命令,却也没有撤。江岩做惯了恭谨温顺的云门弟子,有朝一日,被昔日同伴追杀,心中滋味可以想象。且他并不敢与昔日相熟之人碰面,现在的局面,碰了面,是他该杀了对方,还是对方该对他痛下杀手呢?
江岩不想双方为难。
他在泰山脚下徘徊,他不知道是要上山的好,还是等云门中人下山的好。
他手染鲜血,已经手刃数不清的白道弟子。若非望月鼓励,他实在没脸见门中长辈。
就在这个时候,杨清与他联络,让他过去见一面。
杨清此时尚在西南魔教的地盘,传书于泰山下彷徨彳亍的弟子,解救了江岩一颗不知如何安放的心。江岩大大松口气,飞速回书,与杨师叔约好了碰面的地方。他实在不想看到昔日长辈或训斥、或痛疾、或厌恶的眼神,也许面对脾性最好、很少生气的杨师叔,他会轻松一些。
表里山河,杨清与江岩,在安邑相见。
寻常的小镇,野间草木茂盛,杜鹃声啼,百姓弯身在农田间劳作,远远望去,绿意与亮白交映,一派葱茏,欣欣向荣。江岩来到郊外,看到白衣青年在田埂间,负手相望。旁有三两农夫与他说话,听不到青年的声音,却看得到农夫面上的轻快神情,还有传出好远的嘹亮笑声。
该是很容易博得人好感的青年。
他立在交错的田野间,身形挺秀颀长,白衣若云若水。玉冠博带,清清明明。
恍一瞬间,江岩目光怔忡,好像回到了半年前,一年前,五年前……很多年前。
回到第一次见到杨师叔的时候。
江岩五岁大的时候,到了习武的年龄。他是被师父带上山的,然师父才教了他半年武功,就逝世了。年幼的孩童,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坐在灵堂里,看着来往的大人,觉得自己很孤独。听人说以后没人教自己武功了,又很茫然。他也才刚刚开蒙,师父就不在了。
灵堂里憋闷的气氛不适合小孩子。
江岩离开了那里,在山中乱转,想寻到清净的地方,好好想心事。一派五岁孩子,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
哪里都是人,江岩逃离那些。他在祠堂后方的一个院子里,看到这里很安静,青竹翠翠,黄花葳蕤。前面灵堂的声音远了些,寻了一处台子的台阶,小江岩捧腮而坐。坐下后,才看到身旁青竹边,靠坐着一少年。因他在竹子深处,白衣只露出了一角,那时候江岩个子小,并没有看到。过来时,才惊疑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人。
小孩子恭敬站好,看对方面容秀丽,从未见过。心中紧张,乖乖叫一声,“师兄!”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叫“师兄”总不会错的。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位“师兄”。
少年回头,看了孩童一眼。江岩仰着头,被他青山秀水般灵逸的气质所惊。一瞬涌起无限自卑,觉那是神仙中人。
少年不应他“师兄”,只伸出手,递给他一把蚕豆。
陌生少年无声的关怀,让江岩感动,热泪盈眶。
他坐在台阶上,抓着蚕豆吃,与这位少年“师兄”,说了一下午的烦恼。说师父为什么不见了,说以后自己练武怎么办,说不喜欢大家看着他的那种同情眼神……陌生师兄身上有种让人很安定、很想诉说的气场,小孩子一股脑地说了自己的烦恼,才不好意思地埋下头、红了脸。
也不知道江岩是哪句话触动了那陌生少年,等他师父头七过了后,掌门就带他见了以后教他武功的长老。江岩被掌门领过去,在习武堂前,看到那少年,才恍然惊悚,才初初得知,原来这位,就是长老中最年少的小师叔,柃木长老,杨清。
之后十年之久,江岩的武功,都是杨清教的。
江岩刚跟着杨清习武,屡屡出错。虽杨清不说他什么,还是细细教授,江岩自己却很不好意思。杨清好多话,他都听不太懂……看着师叔的眉眼,江岩屡屡怀疑自己是不是笨蛋。练了几日后,江岩自卑问杨清,“师叔,我是不是不适合习武啊?我觉得我练武时间太早了……”
他听说,其实孩童骨骼没定型,习武并不应该太早。八岁开始,十岁之前,才是最适合的年龄。
杨清说,“也不一定啊。我也是四五岁时就开始习的武。现在不也好好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