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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焕然语气有点冲,问她:“米田果,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没多少。”田果语气淡淡的。
    “既然知道没多少,你给吴婶买那么多东西干嘛?你是不是钱多了没出花?”他面色很臭,仿佛田果花的是他的钱。
    田果没打算告诉钮焕然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说:“二喜下个月结婚,我来一趟不容易,总得买点像样的东西吧。”
    “噢?像样的东西?那你应该去大栅栏的瑞蚨祥再买几批丝绸过来,那更是好东西!”
    田果觉得钮焕然这气生的莫名其妙,我又没花你的钱,至于么。再说了,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小算盘。求人办事光靠一张嘴哪行,不得送点像样的东西装门面。她不想跟钮焕然吵,主要也清楚他其实是为她好,毕竟她那点家当确实太过寒酸。田果调整了一下表情,自我批评道:“嗯,今天出手是大方了点,以后会注意的,对了,这两样东西给你,专门从副食店买的。”
    焕然垂眸,看着田果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盒大前门和一袋无花果。“下午我就走了,这两样东西你拿好,烟少抽点,一天十根就差不多了。还有这无花果,你还爱吃吧?记得小时候你一次能吃四五袋。”
    ☆、第034章
    焕然看着手里那袋白花花染着糖霜的无花果,多少年不吃了,但味道从未忘记,此刻心口的地方也跟咬了这东西一嘴似的,甜不叽的,酸不拉的,还有点塞牙。他笑一下,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是不是心里一直记恨着我?”
    说起来这事得有小十五年了,那会儿无花果还是散着卖,生活困难,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小孩嘴里的零食,能吃上一口白面馒头和一块红烧肉就是最好的口粮——还要啥自行车!
    但是过年过节总归是个例外,就说家里不置备年货,单位多少也得给点。那年巧了,钮焕然老爸一位同事不知从哪儿弄来三斤散装无花果,那玩意儿染了糖霜容易坏,一下子拿出太多又怕引起不必要误会,同事当时年轻,还没结婚,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位即将出嫁的姐姐,他们一家四口都不是嘴馋的人,见着无花果也不觉得亲,那时吃饭还吃不饱,饭后再吃点这酸不拉几的东西,胃里更难受。
    思来想去,同事把无花果带到了派出所,想着所里几位老大哥家里都有孩子,兴许他们能要,再给点钱,自己也算为家里做了点好事。
    在那个年代的孩子们眼中,这无花果是最好吃的零食,天天吃糙了吧唧的窝窝头,猛然一吃甜酸的东西就跟小和尚第一次下山直接扎进女儿国里一样,哈喇子如泉涌,身体酸软无力,心里甭提多美了。那年钮焕然十一岁,想着儿子长这么大也就春节时吃一串糖葫芦算零食,钮爸爸心里就觉得酸,一咬牙就买了一斤回去。回家前,又管门口卖花生米的小贩借了两张油纸,将无花果分成四份单独包好,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那时妹妹钮蓝还没结婚,正在师范上学,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钮爸爸给妹妹留出一包,给父亲两包,还剩下一包给了焕然。不过爷爷那两包都没要,说自己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吃这玩意酸牙,就把那两包一股脑的塞给了刚刚放学的钮焕然。
    焕然知道这是无花果,几年前吃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那味道至今还记得,酸甜可口好吃的很。小孩子都爱显摆,他拿了一包无花果就跑出了院子,想着在旁人面前抖抖威风。可惜那天时间不对,正赶上晚饭的点,在胡同溜达了一圈,就碰见推着板车卖菜的,和一个挑着担子修鞋的。
    功夫不负有心,快到家门口时,钮焕然看到了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拍洋画儿的米田果。
    那年,她六岁。
    焕然笑,心想今天就你了。整了整胸前迎风飘扬的红领巾,他捧着无花果,小蛇腰一扭,三两步停在田果跟前,故意吧唧了两下嘴,不说话,低头看着田果玩。那时洋画儿上大都画的是《西游》和《水浒》里的人物,男孩玩的多,女孩都玩跳皮筋儿,踢毽子和跳房子,所以看见米田果一小姑娘蹲在地上自个儿玩的津津有味,焕然觉得很新奇。
    不过米田果的鼻子不是很灵,好像眼睛也不太好使,只盯着地上的洋画儿,压根就注意跟前还有钮焕然这么一个人。
    太伤自尊了!焕然决定主动出击,先从套近乎开始,“哎,你是住在这院子的米田果吧?”
    隔了一会儿,田果才抬起头,上下扫了钮焕然一眼,觉得他眼生就爱答不理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呦喝,够横的啊!那天田果说话的口吻和眼神时至今日钮焕然都记得,像一颗浑身长了刺的小花球。焕然蹲下身来,大哥哥一样地说:“就你一个人玩啊,家里大人呢,有兄弟姐妹没?天不早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田果没说话,看着他手里那包无花果,舔舔嘴唇,问:“你吃的是什么?”
    “无花果。”焕然眯起眼睛笑笑,毕竟比田果大了五岁,他知道她心里和嘴巴里正在翻江倒海的难受。
    哪个小孩子看见零食不眼馋?何况无花果这东西又不常见。焕然挑衅似的从纸包里捏起一根,故意放慢速度送到嘴巴里,然后使劲砸吧两下嘴,“好吃,酸甜的,你吃过吗?”
    田果咬咬嘴唇:“没有。”
    “是么?”焕然笑起来,嘴角染着糖霜,故意顿了一下,看着田果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说:“这都没吃过啊,哎呦,我家好多呢,屋子里都快装不下了,我爸我妈每天都为这东西发愁,吃了上顿吃下顿,都快变成我们家的负担啦。哎呦,愁死了,现在打嗝都一股无花果味。”
    “它有水果糖好吃吗?”田果问。
    “说实话,比水果糖好吃一百倍!”他故意压低嗓音,只为田果一人听到,或者说是让她一个人受罪。
    长大一些后田果自然知道那天钮焕然就是在吹牛皮,可当时年幼无知,真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哄骗住了。无花果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有一种魔力,顺着空气飘进身体里让田果招架不住,她想吃,但又不敢开口要,只能一直低着头看地上那几张脏乎乎的洋画儿——
    诸葛亮好丑啊,猪八戒为什么还不去死,唐僧你个白胖白胖的大秃子......
    其实钮焕然一直没告诉田果,那天如果她开口要,不管多少,他都会给她吃,这里不够,就回家去拿。可奇了怪,田果死活就是不开口,然后他就蹲在那里等啊等,直到妈妈喊他回家吃饭,本来想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留给她,结果听到他要回家吃饭,田果也立马起身,把洋画儿塞进棉袄小兜,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行!你有种!焕然撇撇嘴,就像跟谁斗气似的,把剩下的无花果悉数倒进嘴巴里。
    十五年匆匆而过,如今无花果早已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小卖部里一毛钱一袋,吃多了还牙疼。
    “不记恨我就好。”他装出庆幸的样子抚了抚胸口,半开玩笑道:“你不知道那天后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张牙舞爪地向我冲过来索要无花果吃,我不给你,你就咬我,我跑,你就追,追过来又继续咬,霸道的很。”
    “咬你?咬你哪儿啊?上面还是下面。”田果故意把目光在他身体某一处停留片刻,然后又看向他的眼睛。胡同里的人都说她是女流氓,自从重生后,她一直乖的很,今日趁着周围没人,也不图虚名走一遭。
    田果的目光就像两团火,寻到哪里,焕然就觉得哪里火辣辣的。虽说是小火吧,没有燎原之势,但那跟熬汤似的慢慢咕嘟咕嘟的感觉也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尤其是他身体的某一部位好像还真有了点反应,像一只小动物,昂起高贵的头,就不低下了,好奇地看着周围。
    这边寻摸寻摸,那边寻摸寻摸,哇!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焕然今年二十五,也不小喽,该懂的都懂,那种事于成年人而言属于无师自通,还有一部分是从工友那里听来的,就是没实践过。身体到了一定年龄,由不得自己控制,有时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焕然抱着枕头就想如果这是一位姑娘该有多好。但焕然也有原则,就是做这种事得跟心爱的姑娘做,再说清楚点吧,就是得跟媳妇做。
    他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男人,第一次要留给媳妇儿。好梦不怕晚,他愿意等。不过这么多年也没碰到一个喜欢的,倒是身体快憋出毛病了——主要是家里人觉得他有病。
    有一次老妈跟姑姑在窗根底下嘀咕这事时正好被他听到。
    “嫂子,咱家焕然是不是有病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就不想那事?”
    “不知道啊,估计是不想吧。”
    “那怎么可能啊,我有一个同学是医生,她说那种想法可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压过去的,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除非你是黄/继光!”
    “哎呦,那可怎么办,这种事我也不好问啊!”吴珍很苦恼。
    钮蓝说:“我觉得焕然八成是有病,要不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哪里发育不完全?”
    (#‵′)靠!焕然心想,我发育得好着呢,该长的都长了,而且通过比较尺寸还比较惊人......是好的惊人!可惜现在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膀子力气没地方使,只能等娶了媳妇才能让大家看到他的实力。
    记得厂子里有工友说过,如果你看到一个姑娘,身体有反应,就证明她是你想要的。
    焕然看着眼前的田果,独自品味身体里那细微却致命的变化,口干舌燥。
    “田果姐,焕然哥,站在外边干啥?面条下锅了,一会儿就好,快洗洗手进屋!”二喜站在厨房门口冲他俩招招手。
    “来了!”田果高兴地跑过去洗手,奔波了一上午此刻还真有点饿了,主要是二喜做的茄子打卤面是真好吃。
    焕然也跟着走到水缸旁,田果细白的小手在阳光中闪耀成一道金白色的光,晃得他闭了下眼睛。
    吃饭时,焕然挨着田果坐。
    “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下午吧。”
    “周二再走吧,跟我一起回城,我爸一个战友在这边派出所工作,那天正好进城办事,能顺路把咱们一起带回去,是小吉普,舒服着呢。”
    “不了。”田果笑着对他说,“家里就姥姥一人我不放心,再说我们店里刚调走两位师傅,人手不够,周一又大扫除,我要是请假领导该不乐意了。”
    听到她要回去照顾姥姥,焕然也不再坚持,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进她碗里,嘱咐:“要是回去就早点儿回去,晚了路上不好走,主要也不安全。”
    “嗯,知道了。”
    田果咬一口炒鸡蛋,觉得真好吃。
    ☆、第035章
    吃过午饭,焕然跟利生就回三队继续干活了。
    在农村,婚丧嫁娶是大事。
    利生家娶媳妇忙,这边二喜家嫁闺女同样忙。
    按照规矩,二喜出嫁前一天娘家人得在一起吃顿饭,鸡鸭鱼肉鲜果梨桃这些都得提前预备。谁家来人?来多少人?有没有回民?厨子去哪儿请?本村的还是外村的?猪肉预备多少斤?小猪仔选几个月大的合适?排骨是炖了还是做糖醋口儿?最金贵的里脊肉切下来是炒菜用啊还是单独用?鸡肉怎么做,水果啥时候买,用不用提前进镇里跟供货站打声招呼......
    还有,娘家备的嫁妆里得有被褥和枕头,针线活吴婶当然是一把好手,可惜她不是“全活人”。
    ——所谓“全活人”就是儿女双全的女人,有福气嘛,闺女儿子都有,一家人正好凑成一个“好”字,所以备嫁妆时的被褥得找这样的人来做,讨个福气,希望自己嫁出去的闺女今后也能儿女双全。
    村里儿女双全的人家又好几户,吴婶自然请了一位做针线活最好的婆娘,这被面儿褥子面儿少说也送过去一个月了,虽然那婆娘手艺没得说,但吴婶还是不放心,想着一会儿从鸡舍挑二斤柴鸡蛋送过去,看看被褥做的咋样了。二喜是老闺女,心气也高,吴婶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们两口子,以二喜的聪明才智完全能进到城里寻一个更好的婆家,利生虽然也不错,但吴婶总觉得他配不上自家闺女。
    哎!真是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田果跟二喜站在厨房里刷碗时,就听到吴婶在院子里招呼:“果丫头,出来一下,帮婶子算算账。你城里来的学历高,脑子肯定比我们乡下人好用。厨房里的事你不甭管,让二喜自己收拾就行啦。赶明儿出了嫁,她就是利生家的人了,以后我跟她爹想使唤她干活,还得看姑爷脸色。生闺女,愁噢!”
    “妈,您说啥呢!”二喜脸红,从厨房探出头来嗔怪道,“就是嫁给皇上我也是您闺女,伺候您和爹是应该的,什么叫还得看姑爷脸色?那利生敢给你们一个脸色试试,看我不跟他翻脸!”
    吴婶乐得眉开眼笑,无论如何闺女有句话就行,以后回娘家,做母亲的只会更疼闺女,哪里还舍得让她动手干活?
    “婶子,二喜成亲那天您得哭三次吧?”田果问。
    吴婶摇摇头,苦涩道:“要不说生女儿苦嘞,出嫁那天心窝就跟割肉一样,难受死了。嫁大闺女时,俺老头从男方下聘礼那天就开始哭,毕竟大丫头嫁的远,回娘家一次不容易。二喜终归是嫁本村人,利生也不错,他娘和我是一起长大的,二喜嫁过去受不了委屈。可是......哎......咋说呢,毕竟是嫁过去做儿媳妇,不比在亲妈跟前享福嘞。”
    田果陷入沉思,在这个空间里她只有一位亲人,就是姥姥。如果以后遇到合适的男人结婚,首要条件就是对方必须同意倒插门,否则一切免谈。
    本来重生前,田果刚刚谈恋爱,做演员久了,经常在戏剧里体验悲欢离合,回到现实中就跟活了千百遍似的,对什么都淡淡的,再提不起精神。这一次,对方是一位小自己三岁的青年导演,性格好,人也有才华,追了她一年,本想着获奖后趁着工作休息期与对方多接触接触,万一是合适的良人,也许田果就嫁了,反正大家在一个圈子,应该有些共同语言,不像那帮商人,关键时刻还是一个“利”字当头。可惜,还没来得及了解,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儿。
    哎!有缘无分吧。
    吴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而二喜是准新娘子,眼看要出嫁,吴婶舍不得累着她,就让田果帮忙一起算算下个月办宴席大概要用多少钱。算好了,她就去信用社取。吴婶说,原先村里人可不敢把钱存在信用社,怕哪天信用社大门一关,他们的钱也就不翼而飞了,后来,镇政府下乡宣传了好几次,说把钱存进信用社每个月还有利息,存得多,一个月拿的就多。
    “反正我是不会算嘞,二喜算的清楚,她数学好,画了好几个公式在小本上。”吴婶拿出自家算账常用的小红本,翻到前面几页让田果看上面二喜写的公式。毕竟涉及到自家隐私,吴婶也没让田果仔细瞧,晃了两下就收起来了。
    吴婶家是第一个把钱存信用社的,倒不是响应国家号召,而是那会儿家里正盖新房,一家人怕存款被水淹了,放粮仓里又怕被耗子咬,放别家人就更不行了。是二喜最后当机立断,说就放在信用社吧,一个月利息是4.8,挺好的。
    结果自不必说,吴婶把钱存了半年,取回来时多拿了好几十块钱呢!
    村里人一看信用社不是骗子,且存钱还能多拿钱,就纷纷效仿吴婶家把家里的钱放到信用社。为此,乡政府还特意奖励了吴婶家一个大奖状,赞扬她勇敢接受新事物,响应国家号召的精神。
    “花生算下酒菜,一斤是一毛八,果丫头,你算算买十二斤是多少钱?”
    “瓜子和喜糖倒时候去镇里买,回来后我自己再炒炒,果丫头你先写瓜子十五斤。对了,这喜糖啥味道的好吃?”
    “上海出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义利食品厂出的酸三色和酒心糖都不错。”田果不爱吃糖,依稀记得几个老牌子。
    二喜闲不住,坐在一旁边纳着鞋底边问:“姐,那报纸上总说的张炳贵是不是卖糖的?说他手法特准,不管你要多少,那糖果一抓就够斤数,可神了。”
    “张师傅在王府井里的百货大楼上班。”田果拍年代戏时,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抓糖一抓就准的功夫苦练了好几年,后来还获得了劳动奖章,媒体刚报道此事后,大批民众涌进百货大楼糖果柜台前,只为一睹张师傅的神手。
    “二喜,要不你也去百货大楼买糖吧,正好到了城里有你田果姐带着,买完了你再坐车回来。”闺女就结一次婚,吴婶不想亏待了二喜。
    二喜低头思索了一瞬,随即摇摇头:“不用了,就去镇上买挺好。”
    “那镇上能跟王府井比啊?”吴婶嗔怪。
    “那咋不能比?”二喜瞪起眼睛,大有一股给自己长气势的样子,“镇上的糖也好吃的很。话梅糖,酒心糖,酥糖,啥都有!”
    “镇上也有张炳贵?”吴婶笑道。
    “妈!”二喜气得躲了下脚。
    吴婶摆摆手,跟闺女斗嘴有意思,可一想到今后闺女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心里又酸又堵,叹口气道:“你想去哪儿买就去哪儿买吧,反正以后做了媳妇,自己想买啥都得斟酌来,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切由着你的性子,你的跟利生商量,商量好了再做决定,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想干啥就抓紧去。”
    “我啥也不想干,就想在家多帮你和爹干活嘞。一个结婚而已,买啥糖都一样,就是没有,俺也不在乎。”二喜眼睛只看着白花花的鞋底,手如风拿着针线在鞋底来回穿梭。
    气氛一时间有些伤感,仿佛明天二喜就出嫁了,田果心底酸酸的,有点羡慕二喜还能跟母亲斗嘴撒娇,自己是没这个机会了。
    田果数学一般般,但帮助吴婶算点小账还是不成问题。可她大老远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这几个阿拉伯数字啊,所以斟酌了一下,田果就像唠家常似的问二喜:“二喜,现在枣庄和附近几个村庄收下的农作物,都卖去哪里?”
    “去镇里,”二喜说,“镇上有一个大收货站,几个村统一都拉去那里。除了农作物,俺们养的鸡鸭猪也都送那儿去,有时镇里也会派车过来拉,来之前由村委会挨家挨户通知。不过,还是我们自己开车送过去的时候多。”
    “那你们不去城里吗?”田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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