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宝贝拿起来一样样端详,拿到一个兔子玩偶时她噗嗤笑了,这兔子是个海盗形象,带着海盗帽子,右眼蒙着霸气外露的独眼龙黑眼罩,可脸被画的太丑了,嘴都是歪的——那是九岁那年慕春寅送她的生日礼物。虽然丑,当时她却很喜欢。他一向讨厌diy,却为了她,亲手diy一只兔子玩偶。
笑着笑着她笑不出来了,坐在这间充满回忆的房间里,她想起从前跟慕春寅的诸多往事,感叹万千。她将海盗兔子放回了箱子,可没一会,她又鬼使神差的将兔子拿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即便不再是夫妻,可她仍跟他有许多回忆,这个……就当是留念吧。
……
这边樊歆还在整理着行李,而城市西郊的湘菜馆内,莫婉婉啃着鸡翅对温浅说:“你这顿必须请我,因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温浅从容喝着汤,听她继续往下讲。
莫婉婉咬了一大口肉,“你等的人自由了。”
温浅手中汤勺一顿,漫不经心的眼神凝住,“说具体点。”
“就在刚才,她签了离婚协议。”
温浅什么也没说,只是连喝了几口汤,似以这种形式抑制着内心巨大的狂喜。
“本来说今天就领离婚证的,可签完协议都下午五点半了,民政局下了班,想明天领吧,但明天端午节,连放三天假,所以只能等四天后再去了,然后……喂你去哪啊?饭都还没吃完呢。”
温浅已走到了包厢门口,“今晚有场拍卖会,听说有几件稀世宝贝到场。”
……
夜里七点,拍卖会座无虚席。
八点半,y市的头条被刷新。
——《荣光总裁豪掷4.2亿,拍下26克拉稀世蓝钻命名star》。
九点,拍卖会结束,刷新国内珠宝拍卖新高的温董事长在镁光灯的闪烁下出了场。
走到会场门口,满载而归的温董正要打道回府,手机却响了起来:“温先生吗?我希望跟你聊聊。”
……
夜里九点半,商业区的茶楼还在营业。幽静的光线照着布置优雅的包厢,临窗的女人慢条斯理举杯,将杯中咖啡小口饮下。
她不说话,坐她对畔的男人便也不开口。彼此都安静的喝着咖啡,也在安静的打量对方。
许久,女人终于开口:“温先生不必惊讶,其实我早就想见你一面。”
她又一笑:“不,应该说这是第二面,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
温浅想了片刻,摇头道:“慕夫人见谅,我实在不记得何时与您见过。”
“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你才六七岁。那时是圈内一个聚会,各公司骨干都有出席,女眷们把子女带了出来,我把阿寅跟慕心也带上了,各家孩子都在一起玩。玩到一半慕心跟我说,珍姨,有个小哥哥很厉害。我过去一看,就见打闹的孩子里有一个与众不同,别人在玩,而他在安静的拉提琴,这个孩子就是你。慕心当时还没有学琴,就是听到你的琴音才迷上,开始了学琴之路。那天说来也好笑,别的小孩在玩,你在拉琴,而慕心喜欢你的琴声,就围着你唱歌跳舞,孩子气的乱唱乱跳。有大人跟她开玩笑,说你最喜欢这里的哪个小朋友?慕心说,喜欢会拉琴的哥哥。大人又问,那以后当他的新娘子好不好?慕心不懂新娘子的意思,大人们解释说,新娘子就可以永远听哥哥拉琴了!慕心毫不犹豫点头,气得旁边的阿寅发脾气,他说慕心找了新玩伴就不要他了,他再也不跟慕心玩了,还气的晚上饭都没吃!”
温浅愕然,原来他们早就见过,只不过那时垂髫年幼,匆匆即忘。
许雅珍感叹一声,“慕心小时候嚷嚷着要给会拉琴的哥哥做新娘子,长大后真的就喜欢他,你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
温浅垂眸,声音温和,却有不可忽视的坚定:“是命运。”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走过他眼前,却唯独她走进他的心。
这只能是命运,命里注定的运。
“可是命运让她嫁给了我儿子。”许雅珍的神色渐渐落寞:“我本来很高兴,从小我就刻意培养慕心,教她善良、勇敢、坚强、勤奋、宽容……我想让她成为世上最可爱的姑娘,来配我的儿子……他们终于结婚,我却发现她不开心。我很难过,非常难过。”
温浅看着杯中花茶,微抿的薄唇透着凝重。
“如今俩孩子协议离婚,我虽舍不得,但我尊重他们的选择。”许雅珍收敛起眸里的黯然,看看窗外的天,“天不早了,我也就不再闲聊,温先生,我直接说今天来的目的。”
“慕夫人请讲。”
“下面我的这些话,不再是以阿寅的母亲,而是以慕心的母亲问你。”许雅珍顿了顿,无比清晰的问:“温先生还爱不爱我的女儿?”
温浅颔首,回答同样清晰,“爱。”
“如果我女儿还愿意给你机会,你拿什么向我这个丈母娘保证,一生一世待她永如此时?”
温浅摇了摇头。
许雅珍微怔。
温浅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慕夫人满意,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慕夫人开任何条件,我一概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前几天有人说我“耍大牌”,解释一下。
我劝说不喜欢本书的妹子弃文,不是因为刷大牌,我就一透明写手,有什么大牌好耍?
我一直认为,看书图的是精神上的享受与充实,如果我的文没让你们感到充实或感动,反而带来了负面感受,我觉得很抱歉,这是真心的愧疚,才会让你们去寻找更好,更合适的文。(这种感觉就像咱俩相亲,我长得丑,你看不上,我没有脸面挽留你,只能对你说,不好意思,那请你再看看其他对象吧……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 )
所以,这真不是耍大牌。
☆、第144章 chapter144 海南
这一晚,樊歆一宿没睡。次日天一亮她便起了床,一切收拾妥当,她拖着行李箱出了门,许雅珍跟在后面,依依不舍地叮嘱着琐碎。
别墅门便是庭院,初夏的晨曦洒在修葺整齐的庭院中,一派温煦。樊歆环视硕大的庭院,轻叹了一口气。
这里盛载着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有她的欢笑、眼泪、哀愁,这里是她最重要的家,她曾以为一生都不会离开,没想到兜兜转转三十年,她还是得挥手作告别式。
最后看了一眼,她进了许雅珍为她准备的车,许雅珍也坐进了车,非要亲自送她,谁知车子启动还没片刻,许雅珍接了个电话后猛地冲司机喊道:“停!”
车子即刻停下,副驾驶的许雅珍转过脸来,将手机在樊歆面前晃了晃,面有焦灼,“慕心,妈妈不能送你了,你海南的老姑婆病重,怕是不行了,妈妈得赶紧去探探。”
樊歆一霎愕然。老姑婆是许雅珍的姑姑,儿时樊歆还去过她们家,老姑婆很疼她,当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想了会,樊歆说:“我也去看看吧,她这么大岁数,以后未必还能再见了。”
……
飞机航行两小时抵达三亚,几人下了车,直奔老姑婆家。
老姑婆不习惯住大城市,还是住在乡村的老宅子里,樊歆到的时候,老人家刚刚吃完药睡去,可一听脚步她睁开了眼来,看到许雅珍几人眼都亮了,顾不得手上还打着点滴,不住招呼着:“雅珍!慕心!”
几人拎着礼物围到了床边,老人家拉着许雅珍的手,又握着樊歆的手,瘦弱的脸上笑成了花。旋即她看向门口说:“阿寅过来,让婆婆好好看看!”海南探亲,作为侄孙,慕春寅也来了。
慕春寅走到床边,老人家不住打量两个小辈,笑道:“十几年没看到你们俩,可想坏婆婆了。”又佯装生气,“结婚都不告诉婆婆,还是你们叔看新闻才知道!”生气过后,抓住了慕春寅的手往樊歆手背上一放,瞅着两人眯眼笑起来,“结婚了就好……从前你妈妈把慕心抱回家,就说是自己的童养媳……现在还真心愿达成!”
两人讪讪地笑,看老人家笑得那么开心,不好意思把离婚的事戳穿。许雅珍大概是顾及老人的情绪,也没说破。
老姑婆还在说:“结婚好啊,你们爸爸在天上看了肯定也高兴,以后你俩一定要夫妻恩爱,白头到老,百子千孙……”
两人静静听着,慕春寅的手仍被姑婆握着放在樊歆手上,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在这协议离婚,打算斩断所有关系的第二天,无比尴尬。
※
因为远亲来访,缠绵病榻已久的姑婆精神头好了些,想起慕春寅樊歆小时候喜欢去后山玩,竟提出要去后山看看,家里晚辈拗不过他,只得小心翼翼将她背去了。
后山风景一如当年,登山时起了雾,飘飘渺渺的山峦浮在空气中,看不清远处的风景,却有别样的情趣,一切景色被雾气模糊开来,像被清水晕开的山水画,有种含蓄而朦胧的美。
知道慕春寅是摄影高手,许雅珍让他拍了一张,樊歆瞟了照片一眼,果然,画面微晕,国粹水墨般的意蕴。
樊歆以为这样的朦胧美就很诗意了,可待雾气散去后,风景越发秀丽逼人。
这是典型的热带森林,层峦叠嶂,树影婆娑。山中不时可见山泉溪流,倒映着苍穹上的蓝天,与翠色山景交相辉映。丛林里铺着厚厚的落叶,空气中充满了树脂的清香。
密林随处可见种类繁多的花草,斑斓的舞蝶飞鸟,时不时从草丛窜过的兔子,某棵树上竟还发现了两只小松鼠,蹲在枝头,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表弟们惊喜地推慕春寅,“哥,快拍。”
慕春寅咔擦一张,高清镜头将松鼠的模样拍得清清楚楚,小小的爪子小小的脸,可爱极了。表弟盯着相片大笑:“表哥拍得真好!”
樊歆也将目光投过去,虽然没说什么,但用无声的微笑肯定了慕春寅的技术。
……
考虑到姑婆的身体,众人爬到半山腰便没再爬了,找了处开阔地带歇息。
许雅珍陪着老姑婆说话,表弟表妹们忙着玩自拍,而樊歆站在一旁看风景,登高望远,风景如全景图般展现在脚下,无法言喻的开阔壮阔。
某个瞬间她察觉出有道目光落在身上,扭过头去,正巧跟几步之外的慕春寅对撞。
她有些局促,扭过头去继续看风景,可没一会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袋牛肉干。
将牛肉干递给慕春寅的一瞬,慕春寅显然有些惊愕,樊歆抿抿唇说:“凑合着吃点吧,飞机上你就没吃,一会还要下山呢,胃病要是犯了就不好了?”即便婚姻走到尽头,她也不希望他有病有痛。
不知是不是考虑到周围人都在看,慕春寅默了默,没有拒绝。
※
下山回家后姑婆累了,许雅珍陪着她去休息,可表弟表妹们却不肯休息,他们难得遇到城里的大明星表哥表姐,热情好客地非要带两人去玩。
最后一群人小年轻将两人扯到了附近某个景点,说要去峡谷玩漂流!几人包了一个竹筏,樊歆犹豫着不敢上,表弟们不容分说将她扯了上去。
漂流地带处于山谷腹地曲折的峡谷中,水流起先比较和缓,樊歆坐在筏上,欣赏着水面风景,眼见峡谷幽深,两岸山峰险峻,奇石多姿,倒也有点意思。
可这意思没几分钟,船陡然一个打转,似乎被一股猛流冲向,樊歆差点后仰到了水中,待回过神来,就见船跌进了落差一米多的另一弯水道,樊歆问表弟:“水怎么急啊!”
表弟笑嘻嘻道:“慕心姐你抓好了!这段路是勇士探险漂!河道复杂,水流落差大,玩的就是心跳!”话落一声喊:“坐稳了!刺激要来了!”
话落“砰”一声响,船身一拐,水花大溅,竹筏里众人的尖叫声中,樊歆晃得天旋地转,她原本就晕船,小时候还落过水,三十年来一直是畏水的性子,而今这薄薄的竹筏半浸在水里,让人产生随时会翻的恐惧感,她一慌,手一左一右抓住了身边的表弟表妹。
旋即船体又一阵剧烈摇晃,水花更大的翻腾,激起尖叫连连。这还远远没结束,又有人喊:“注意啦!来了个更大的!”接着便“砰”一声水花大响,船遇到了一个大落差的下坠,樊歆一晃,人几乎都要颠了出去。那一霎她晕得看不清周围,表弟表妹的手也在颠簸中松开,恐慌中她胡乱一抓,又抓住了一只手,而那手的主人似乎知道她畏水,将她往身后一带,她于晕头转向的恐惧中遇到了坚实的倚靠,这才安心了一些。
此后一路,水流越来越急,竹筏越来越快,就见筏子顺着凶险的水道,不断在绿色雨林、飞流瀑布、险峻绝壁中穿梭激进,跌宕起伏中一**水花四溅,樊歆眼睛被水喷撒,根本睁不开,像闭着眼玩云霄飞车一样,几次觉得自己要飞了出去。
最狠的一瞬终于来临,船一个猛地大转弯,高空漂落,船身恨不得要翻转了去,所有人惊慌的尖叫中,樊歆也叫了起来,更紧地往身边人那凑,差不多猫进他臂弯才算安全。
剧烈的颠簸后,水流渐渐和缓下来,小船不再乱晃了,平稳漂向前方终点站。
到了站,表弟表妹们在刺激中嘻嘻哈哈离开,只有樊歆还心有余悸呆在那,脸色苍白,腿都软了,脑袋还躲在那个坚实的怀抱,没从颠簸中回神。
直到表弟喊她的名字,她才晕晕乎乎抬起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拱着的那个人,正是慕春寅,大概是因为护着她,慕春寅整个后背及胳膊全部湿透,而她除开裤子和衣领上溅了一点水,其它完好无损。
※
因着樊歆受到了惊吓,表弟表妹回去都挨了一顿骂,最后还是许雅珍从中周旋,长辈才允许他们上桌吃饭。
晚饭后几人向姑婆告辞。天色已晚,没有航班回去,樊歆以为要找酒店下榻,就坐上了慕春寅招来的车。
车子一路驶出市区,来到了市郊风景区,就见一派树木葱郁,连绵的绿植中隐映着十几栋错落有致的小别墅。车子停住后,慕春寅提着女士们的行李,穿过绿植,走进了其中一套别墅。
樊歆跟着进去,里头是简约风的装修,家当类齐全崭新,进门换鞋时,拖鞋并非普通酒店那种均码式的鞋子,而是粉色绣花的软垫拖鞋,尺码竟完全符合她,樊歆道:“都说海南的别墅酒店设施好,看来是不错,连拖鞋都这么温馨。”
慕春寅在那边放行李,闻言看她一眼,“这是我的房子。”
樊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