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物业的人走后,他站在客厅里,之后也拿上钥匙和手机下楼了。
“所以啊,老高也挺可怜的。”赵兰山有点同情高颂志,他也曾有被鬼附身的经历,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简直就是钝刀子砍头。害怕会死掉,可又有希望可能不会死,在这种压力下,人会老上十岁的。“他说他家乡父母家的老宅院有口井,井里淹死过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他说怕是这个男孩的鬼缠上他了。”
方域看秦青,他是被赵兰山说服之后才答应让他把这事告诉秦青,但他也说如果秦青做不了或不愿意做,那不能勉强她。
赵兰山说完之后发现,嗯?秦青的神情很平淡,不像被感动,也不像同情高颂志。这是怎么回事?
秦青:“然后呢?”
赵兰山不解了,“丫头,你是怎么看的?”
方域对他说,“老赵,咱们怎么说的?”
赵兰山马上说,“放心,放心,我不会非让你的妹子救老高的,再说这也不一定对不对?我就想让妹子去给老高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趴他身上了,如果没有我就让他赶紧去看病。”
秦青:“事情不清不楚的,我也没什么看法。”顺便看了一眼方域,“但这很明显啊。他要是心里没鬼,对这个鬼就不会有猜测了。”指向性这么明确,就认定是那个男孩了?一般来说听到小孩的哭声,都会猜是更小的孩子吧?婴儿,或者一两岁之类的,还有可能是女孩,谁会跳过这些直接猜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呢?
赵兰山,“那是因为那个男孩淹死在他家的井里嘛。”
“那为什么不缠他父母要来缠他?”秦青说。
赵兰山心道他怎么会知道原因?“鬼做事哪有道理可言啊?”
秦青说,“我不认识几个鬼,但我认识人。人说话做事通常都是有条理的。”所以,这个男孩跟高颂志之间肯定有关系,还是让他心里有鬼的关系。
到了鹿桥小区,赵兰山给高颁志打了个电话,“你在健身区那里?行,我们这就过去。”
健身区全是健身器材,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穿着蓝灰运动夹克的男人坐在秋千上,他的头发花白,还有点地中海,看起来有七十多了。
秦青这么一说,赵兰山马上说,“他也就最近老得快,以前没这么老,也就跟我差不多,他才大我五岁而已。”
“真看不出来……”秦青说。
方域牵着她的手,悄悄说,“你看一眼就行,咱们不过去。”
找人给高颁志看这事,方域跟赵兰山说先别提秦青。赵兰山也同意,他是同情高颁志,但秦青才是自家人。他同情归同情,能帮帮一把而已。再说就真有问题,秦青也帮不上忙啊。上次他就很清楚了,秦青只是能看到,不代表她能做什么。
赵兰山去跟高颂志说话,还指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秦青和方域。
方域小声说,“他跟高颂志是生意上的朋友,两人的交情有七八年了。”他问秦青,“看出什么没?”
秦青往一旁走了几步,看清了高颂志的脸,刚才他一扭头那一下让她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可她疑心自己看错了。
“怎么样?”方域看她的神情是看出了点东西的。
秦青为难的摇头,不好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兰山跟高颂志说着话,一边不停往方域和秦青这个方向看。看出来了没?有没有啊?
秦青说不好,方域看她实在为难,对赵兰山摇摇头。
赵兰山很快过来了,一走近就看出秦青神色不对,三人回到车前,赵兰山想问,可秦青根本不跟他对视,直接上了车。
赵兰山也不问了,就当没这回事,坐上车就说:“走!摘栗子去!”
种栗子树的果园并不大,六百棵栗子树竟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多,转一圈也就二十分钟,果园的主人让他的儿子和女儿陪他们去摘。
方域绝口不提刚才高颂志的事,赵兰山也很有眼色,进了果园一会儿就跟方域和秦青分开了,让果园主人的儿子陪他去那棵树,“我看那棵树壮,结的肯定多!”
栗子长在树上,像一颗颗毛球,但那毛简直能刺死人。地上倒掉不少摔下来的,有的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圆滚可爱的栗子来。
秦青蹲在地上拾,一眼看去简直满地是栗子。果园主人的女儿说:“我爸想让你们来捡,都不让我们剪枝,就等它们掉下来。”树上还有没掉下来的,她说,“可以爬梯子上去剪枝。”
剥出来的栗子圆滚滚的,个头都很大,颜色红棕发亮,秦青两只手都捡得满满的,一齐扔进袋子里,她只敢捡已经掉出壳的,刚才不小心被壳上的刺扎到了手指尖,疼得很。但看到满地的栗子又忍不住不捡!都来不及站起来。
方域一直帮她撑塑料袋,还拿扫帚帮她把远处的扫过来,果园的女儿说,“要不我去拿个簸箕来,你们扫着撮吧,那样快。”
虽然没有亲手捡的浪漫,但一直蹲着确实太累了,秦青站起来时腿都要断了。果园的女儿跑快拿来了个超大的簸箕,看他们的塑料袋很快装满了,又拿了他们园子里的一个大竹筐,装了一小半方域就说够了够了,再多该带不走了,他悄悄跟秦青说,“他们就盼着我们多买点走。”秦青忍不住笑。
方域看她心情好了,替她把掉下来的头发掖回耳后,说,“高颂志的事别放在心上,老赵也是顺口说说的,不用担心他生气。”
秦青沉默了,方域看差不多了,栗子不磨成面,这么直接炒着吃买不了多少,再加上拿回去送人的,这些已经够了。他拉秦青起来,说:“给你多带回去点吧?回去给你们寝室同学都分分,再给你家拿点。”他挑了好看的个头大的放进塑料袋准备给秦青,“他们这里还给炒,我们让他们炒着,正好再在这里吃个农家饭,他这里的鸡都是正常的走地鸡,好吃有嚼头。”
秦青拽着他的袖子,方域不解的抬头,顺着她跟她走到了远处,离赵兰山和果园的人都远无的。
“怎么了?”他摸着她的头发说。
“……”秦青,“那个高颂志,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方域一惊,左右看看,小声问她,“他背上有鬼?”真有吗?
秦青摇头,她没看到有鬼。
方域不明白,“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秦青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的脸时就看出来了……”她看方域,再转过去看果园的女儿和赵兰山他们,“看其他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什么也没有,看高颂志,马上就看出来了。”
但是要让她说从哪里看出来的,她也说不出来,就是一个单纯的——感觉。
☆、第 32 章 面相何解?
“哇!哇哇哇!!哇哇哇!”
“哇!!!!”
“哇——!!”
高颂志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根本没听到这个哭声。
隔壁的房门一响,他听到一个快速的脚步声匆匆走出去,穿上高跟鞋后,防盗门开了又砰的一声关上。
他老婆走了。
这个老婆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好,也不像别人想的那么糟。在很多人的想像中,他这个有钱的老头子娶个年轻的妻子,不是被对方哄的晕头转向什么都听她的,就是老婆会像日本人的老婆那样每天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娶她,确实是想图个省事。一个年轻的、会听话的、长的漂亮的、又没多少阅历和心眼的简单女人,正适合他这个已经老了的,不想再费事的男人。
可就算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也不是个傻子。
这个哭声刚出现在家里时,他是想装不知道的。年轻的老婆一惊一乍的,先是说要搬家卖房子,又说要找人看风水驱邪。他教训她:“瞎说什么?家里什么怪声都没有!”
“邻居都听到了!”
“没有就是没有!你当它不存在不就行了?”高颂志自己心里也害怕,可他就是不想承认!也不想去追究!
不知道!就当成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老人都说过,再怪的事,你装没看见就行了!
“你神经病啊!”年轻的老婆摔门走了。
她走了之后,高颂志一个人在家里,满脸颓然。之后他就不喜欢一个人在家了,他想他不在家,这个不管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爱哭就哭个够吧!反正他听不见!邻居投诉了,他也随便他们,想看就看,家里没孩子,说没有就是没有!
老婆没有跟他离婚,他很清楚,老婆不会跟他提离婚的。她肯嫁给一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图的就是钱,现在什么都没到手就离婚?她不会那么傻。可她的做法就是一有这个哭声,就什么也不说自己走了,把高颂志一个人扔家里。
有很多人劝他卖房,他也愿意卖,可这个房子有鬼哭的事小区里全知道,附近的房产中介都不肯接他的生意,就算有愿意的,也把价钱压的很低。高颂志想他又不害怕!这个东西拿他没办法!他就住下去,看他能把他怎么样!
不管他话说得再怎么硬,朋友们都看出来,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
摘完栗子,方域先开车把秦青和一纸箱的栗子送回家,他还帮她把栗子搬上了楼,开门的秦妈妈面无表情,还很客气的请方域喝杯水再走。秦青浑身汗毛直竖,倒是方域挺坦然的喊:“伯母,不用忙了。”
秦青:“……”
秦妈妈:“……”
方域出去后,秦青立刻躲回了屋,过了半小时觉得警报应该解除了才敢偷偷出来,看到秦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栗子,看秦青偷偷摸摸往厨房去,说了一句:“青青啊,跟你朋友说不用这么客气,下回来叫姐就行了!”
秦青呲溜一声又窜回房间,直到秦爸爸回来才敢出来。
她想说方域的年纪当然是有一点点大……但叫姐还是不太对的……叫伯母是有点怪……不过辈份在这里放着……
秦爸爸的神经一直很粗,吃饭时突然发现客厅茶几下有个纸箱,端着碗跑过去拖出来一看,“怎么这么多栗子!生的熟的?”
秦青瞄了眼妈妈,小心翼翼的答:“炒熟的。”
秦爸爸当然不会认为这么多是自家买的,就问秦妈妈,“你们单位发的?还是你朋友给的?”
秦妈妈语调平平的说:“青青的朋友送的。”
秦青一缩脖子。
秦爸爸没反应过来,对秦青说,“记得谢谢你同学啊。”然后又说,“他们家是种地的?家里种栗子树了?”
秦青突然充满食欲,大口扒饭,塞得两腮满满鼓起,当然就说不成话了!
然后她就在那里听头顶上秦爸爸跟秦妈妈商量这么多栗子除了自家吃还可以送给哪一家亲戚朋友,对了栗子吃多了容易放屁!
秦青噗的一口米饭带菜全喷出去了。
鉴于栗子吃多容易排气不雅,秦爸爸就稍稍的吃了二十几个就不吃了,依依不舍的看着一箱栗子跟秦青申请,“爸爸能不能带一兜请阿姨和叔叔们吃?”
“可以可以!”秦青连连点头。这栗子在家简直就是不□□!
秦妈妈在厨房喊,“先给青青装两袋让她带学校去分给同学!”
“对对!”秦爸爸找来两个大塑料袋,先给秦青装上让她带去学校,剩下的留出自己家吃的,再分出几袋来准备让他和秦妈妈拿去单位,最后剩下的也不多,秦爸爸问秦妈妈,“这点给你家拿去有点太少了。”要不从家里的再分出一点?
秦妈妈出来说,“一点栗子不用拿了,明天上班走到楼下给门卫吧。”
秦青特别乖巧的说:“妈我回屋看书了。”
“嗯。”秦妈妈淡淡的嗯了声。
秦青乖乖的回自己的房间了……
自己一个人时,就会想一些迫在眉睫又让人不愉快的事。
秦青就不得不去思考她能看出高颂志命在旦夕是怎么回事。她今天回家时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去看街上的行人,吃饭时也在看电视里的人,奇怪的是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看别的人都是正常的,可再回忆起高颂志,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浮起的念头还是:他活不长了。
“怎么搞的呢……”她叹了口气,打开电脑打算多看一些照片,许师兄都能看照片批面相,她这样也算面相的一种吧?
这么想着,她给许汉文发了个消息:许师兄,你在医院时有没有替病人看面相?能看出他们还能活多久吗?
许汉文接到后很快回了一个:师妹,师兄知道你对师兄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师兄还是要打击你的:你师兄我并没有那么厉害
秦青过滤掉那些不重要的内容,又发了一个:那师兄,你能看出他们什么时候死吗?
许汉文又回了一个:有时能
秦青大喜过望!立刻再问:什么时候!你看什么人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