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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陶织沫告诉即墨难她的身份时,即墨难心中何止是羞愤和崩溃。在他眼中,顶天立地、德医双馨的父亲,竟然与小时候那般疼爱他的小姑姑,做出了苟且之事!可是阿难在万分震惊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受委屈了。
    前世她的身世,是即墨难告诉她的。他们即墨家的人,在腕上内侧都会点上一颗红痣,男点右,女点左,此痣平日不可见,遇蛇舌草汁即现。前世他偶然发现后,耗了许多时日才查探出当年的真相。后来,即墨难又在他爹的书房中找到了她娘仅存的一副画像,他说,她与她娘生得有九分相似,便连笑起来的那一双泪窝,也如出一辙。
    那天晚上,阿难悄悄将那幅画带来了,可是南宫辞却也突然到来,当时情况紧急,硬生生逼得她将这幅还没看过的画像投入了火炉中,她看见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在火中舒展了一瞬,又迅速被火焰吞噬。
    不得不说,当年她因为此事心中又记恨了南宫辞一分,而她与南宫辞二人之间,也多了一份隔阂。
    ☆、第108章 借刀杀人
    在陶织沫怔愣的时候,初景已经拉着她跑出了院子。
    可是身后即刻有人追了上来,陶织沫还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便一掌狠狠击在了初景胸前。初景整个人腾空而起,瘦弱的身子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般撞到了园中的景墙上,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陶织沫看清来人后,连忙拦住了她,“暮雨你干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暮雨见她衣衫不整,连忙上前一步将她衣裳收拢好,“暮雨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
    “暮雨你受伤了?”陶织沫着急道,暮雨的整只左袖都让血染透了。
    “皮外伤!”暮雨连忙按住伤口,本来伤口已经止血了,刚刚那一掌又使得伤口崩开,溢出了不少血。
    陶织沫心中着急,可更担心初景,连忙跑去将初景扶了起来,可初景已经晕死了过去。陶织沫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初景是细作!”暮雨连忙道,“还有夏花也是。”她身后,怜瞳拖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夏花,将夏花丢到了墙边。
    “我知道!”陶织沫一时说不清,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连连深呼吸了一几口气,这才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而后道,“我知道初景的身份!总之她和夏花你们不要伤害她!”见陶织沫这般冷静决绝的模样,暮雨便不动作了。
    与此同时,蝴蝶返了回来,第一时间便掠入屋中,打晕了屋内的陶凌雨,迅速将他带回了听雨轩。
    陶织沫这边急得额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对策也想不出来了。
    “织姐姐,”怜瞳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现在得把她们都藏起来哦。”
    陶织沫恍然大悟,是了,如今初景和暮雨都受了伤,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血淋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当机立断,“快!你们跟我来!”
    她院子下面有一个秘室,是端午过后莫忘南命人挖的,原意是想着给她避暑之用,还是不久前竣工后才让蝴蝶告诉她的,而且入口就是她床板下面!她在那床上睡了那么多天,竟是一点也察觉不到,没想到这个秘室倒在今日这个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她刚将床板盖上,原先院子里的那些丫环婆子们便都涌了回来,二话不说迅速铺叠被褥,擦拭血迹,各司其职。
    不到片刻,整个潇潇院便恢复如初,蝴蝶也恰好赶了回来。这时,陶凌云突然带着一大批侍卫涌入了潇潇院。陶凌云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便带着众人闯入了陶织沫的闺房,门口那些丫环拦都拦不住。未待陶凌云闯入内室,陶织沫已经从屏风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冷笑道:“二哥这是何用意?”
    陶凌云见了她这副镇静的模样,当下大吃一惊,又故作关怀道:“听闻小佛堂走水了,如今风势极大,六妹还是随我去前厅避一避吧。”
    “避一避?”陶织沫冷道,“我看二哥这阵势不像是来救人,倒像是来抓人的!”
    “六妹说笑了,”陶凌云脸上挤出一个笑,很快又收起笑脸,对身后的侍卫道,“还不护送六小姐到前厅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便上前来,陶织沫也不与他们废话,径直便往门外走了出去。她一走,陶凌云便带人入了内室,可是左翻右找,也没有见到任何男子,就连屋内的那只臭老鼠,也是只母的!
    陶凌云心中郁闷,这陶织沫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了事的,更不见那个不男不女的丫环。整座院子,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边陶织沫一出院子,便碰上了风风火火赶来的陶凌风,陶凌风脸上满是烟熏过的灰烬,见着她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六妹,真是多亏了你的丫环!”
    “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叶姨娘的福气。”陶织沫从容应道,刚刚春桃已经告诉她了,夏荷冒着火闯进去,将已经昏厥了过去的叶姨娘背了出来,叶姨娘虽然呛了一些烟火,但并无大碍。
    “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说及此,陶凌风一时间有些哽咽。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有留下侍卫在府中保护他娘。
    “大哥,你们不是去上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才刚到护国寺,突然就听到有人说山下着火了,我爬到树上一看,竟然是我们相府,爹让我和二弟立刻带人回府。”
    陶织沫点点头,今日这是连环计呀,一连串的事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如今她大哥回来了,她稍微安了下心,事情到此总该告一段落了吧?
    陶凌风很快便将她们安顿到了自己的院中,他院子宽敞,安顿她们院中的人绰绰有余。
    陶织沫刚坐下没多久,洛遥思和采薇便匆匆赶了回来,几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陶凌风又拉着大气还没喘一口的洛遥思去给叶姨娘诊治了,府中虽有府医,可哪有洛遥思的医术精湛呢。
    洛遥思回来后,说叶姨娘并无什么大碍,只是烟火熏了喉咙,这几日都开不了口。而此时小佛堂的火已彻底扑灭,,陶织沫也就带着众人回到了潇潇院。
    在陶凌风院子的时候,蝴蝶就已经梳理出了事件始末,只是还需要和初景核实一番,几人回到屋后迅速下了秘室。
    夏花早已醒过来了,只是年纪小,又见初景伤成了那样,只知道哭,话也说不清楚。
    洛遥思扎了几针,初景便苏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垂眸,清秀的脸庞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先喝点红糖水吧,”陶织沫端着碗喂她,“药已经吩咐人去熬了,没那么快好。”
    初景坐起来喝了小半碗后,便不喝了。
    “初景,”陶织沫坐在她床边轻声劝道,“你有什么苦衷你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她轻轻抓起她的手,“我不信你会是这样的人,爹和娘绝对不会教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初景张了张唇,又看了一眼泪汪汪的夏花,终于开口道:“你们先把夏花带出去吧。然后,找人好好保护她。”
    “姐姐我不走!”夏花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一人做事一人当,夏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她,然后欺骗她。”初景低声道,不愿看她的眼。
    “姐姐你没有骗我……”夏花哭道,她只知道,在她快被饿死的时候,是姐姐给了她吃的,还收了她做妹妹。打那以后,她就没再饿过冻过了。
    “夏花你先出去,”暮雨道,“我们与你姐姐商谈一些正事。”暮雨说着使了个眼神,很快采薇便将哭哭啼啼的夏花半拉半扯地带了下去。
    待夏花下去后,初景垂下眼帘,苍白的唇缓缓道来:“我是受陶夫人身边的曾嬷嬷指使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让夏花在花坊那里卖花给你们,在那之前,我故意误入青楼划伤自己的脸,又在她们的帮助下从青楼逃了出来,故意撞上你们,最后,混入你们院子。我进了院子之后,她们让我好好呆着,只要我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后,便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和夏花离开帝都。”
    “她们让你做什么?”蝴蝶问道。
    “刚开始她们让我迷晕小姐,把她放到床上脱光她的衣裳,再装作我和她……有私情……”
    “你们两个?”洛遥思吃惊地看着她,磨镜?
    初景垂头,唇启了几次,才艰难说出口,“只要有人对我验身,小姐便会失了清白。”
    “什么?”蝴蝶等人不明白。
    初景又垂低了头,压低了声音,“我有男儿身,只是不能行房事。”
    几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尤其是洛遥思更是难以置信,她帮初景把过多次脉,初景脉象明明是个女子!每个月还会来癸水,怎么可能会是男子?只是,众人见了她这羞愧难当的模样,都不再往下追问了。
    见众人没有继续追问,初景才微微抬起了头,“后来,她们又改了主意,让我将小姐衣裳脱光后等……等四公子来,四公子来了之后就立刻让她闻解药,让她苏醒过来。”初景说着将怀中的小瓶子掏了出来,“这解药里面添了*水,我在青楼中见过这个药,只要小姐闻过,身上便会沾染上*水的味道,若有服食过忘忧草的男子,闻到*水的味道,便会产生幻觉,心生*,会将眼前的女子当作自己……最想要的人。”
    “停!”陶织沫咽了咽口水,刚刚……他四哥是唤的她的名字吧?所以!他四哥还是喜欢她?!
    蝴蝶明了,若是陶织沫和四公子二人被当场逮到,只怕等陶右相回来后,他会不顾南宫辞的脸面,当场便将陶织沫处死;至于那四公子,只怕下场也不好过。可是陶夫人,为何会设计到自己的亲儿陶凌雨身上?
    初景垂眸道:“她们要我做的,便是说我先前与你有染,可是你趁府中无人与四公子通奸,结果我和采暮雨姐姐不小心撞破你们二人的□□,你恼羞成怒杀了暮雨姐姐,而我则侥幸逃过一劫。”
    陶织沫听后气得混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陶夫人竟是要将她置到这种地步!和女子磨镜,与兄长*!最后再背上一条人命!只怕她爹回来后知晓了当场就会她打死,也不用经过南宫辞的同意了。
    陶夫人一计紧接一计,环环相扣,最后借刀杀人,若不是她有暮雨等人护着,只怕此生也比前世好不到哪去。而且四哥身为她的亲儿,她居然要如此陷害四哥,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此毒妇,实在是忍无可忍!
    ☆、第109章 自食其果(二更)
    洛遥思听后,向来笑眯眯的脸变得一脸深沉,真心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有些面善的陶夫人心思竟是这般歹毒,采薇和暮雨二人连忙安慰着陶织沫,蝴蝶则一脸凝重,忽见怜瞳悄然退了出去,蝴蝶连忙跟上。
    “你跟我做什么?不去保护小姐?”怜瞳在暗梯上止住了步,她知道今日之事暮雨定会与她说,她也就不再隐瞒了。
    蝴蝶看向怜瞳的眸中,多了几分敬畏,“多谢你救了暮雨。”
    怜瞳冷道:“这一切,怜瞳不过奉主人之命。”若是暮雨死了,小姐一定会难过,小姐要是难过,主人就不开心。
    “谢谢你。”蝴蝶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小姐,何不站在同一阵线上。”
    怜瞳淡淡一笑,面上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冷睿,“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让她开心,你们的职责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目的不同,又各为其主,还是照旧吧,蝴蝶姐姐。”怜瞳说着,又冲她甜甜一笑,露出孩童应有的天真。
    蝴蝶是个聪明的人,冲她点了点头,转身折入室内。怜瞳迅速出了秘室,往听雨轩的方向掠去。
    下午,陶夫人一行人便回了府,想来是因为相府走水之事,也没什么心情上香了。她一回来便去探望了叶姨娘,而后又赶来慰问了陶织沫,听说是夏荷救的叶姨娘后,当场便赏了夏荷不少东西。
    在陶夫人临走时,叶姨娘身边的一个名唤丁香的小丫环过来了,是来给陶织沫送谢礼的。不过在看到陶夫人后又突然对着陶夫人“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便颤巍巍地捅出了一个消息,说她们潇潇院中的初景丫环,其实是个男儿身。
    此言一出,在院中引起了不少轰动,毕竟院中的丫环们都是小姑娘,如今竟然混进了一个男子,不可谓不大事。
    陶夫人当场便放话,务必彻查此事,给院中的丫环们一个交待。
    陶织沫微微一笑,盯着丁香道:“你如此污蔑人,可有证据?”
    丁香被她看得心中直发怵,紧张道:“那日,我不小心撞见初景姑娘,独自一人在洗浴,我看见……她……她和我们不一样……”
    “哦?何时?何地?哪里不一样?”陶织沫看着她。
    小丫环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她,连忙看着陶夫人,将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说了出来,“上个月初十晚上,叶姨娘派我来给六小姐送绣花样,结果我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便去了你们三等丫环的洗浴房里,不小心撞见她在洗澡,结果就发现了。”顿了顿,小丫环又继续道,“他……他就……就那里不一样……”小丫环毕竟尚未出阁,对于有些话羞于启齿,说得扭扭捏捏的。
    陶织沫听闻后斥道:“胡说八道!那天晚上天黑漆麻乌的,你不过是眼神不好使看花了眼罢了。”
    “不是!奴婢发誓,奴婢绝对没有看花眼!”丁香着急道。
    “你既然这么确定,为什么当时不早说?非要拖到今日才说?”陶织沫盯着她追问。
    “因为……因为奴婢当时不敢说,可是,今天夏荷姐姐救了我们叶姨娘,奴婢实在于心不忍,不想院中的姐姐们再和这么一个‘男子’共处,这才、这才请夫人作主!”丁香说着连忙磕了个头。
    “呵,”陶织沫一声冷笑,“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院中的丫环们之前一直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
    “奴婢不敢。”丁香又连连磕头。
    “是真是假,找嬷嬷看一下便行了。”陶夫人听她们二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插了句话。
    陶织沫一听,极其惊讶道:“母亲您是说真的吗?仅凭一个丫环的一语之辞便要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验身?”
    陶夫人四两拨千斤,云淡风轻道:“验身谈不上,不过是看一眼罢了。”
    陶织沫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哪有这样的道理,织沫觉得这实是在太羞辱人了。初景不是府中的卖身丫环,她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府上无权对她这般。”
    “正是因为她是你从府外带回来的人,所以才更要看一看了。若是传了出去,你从府外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养在院中,只怕对你闺誉有损吧,还是验明正身的好,免得落人舌根。”
    “落人舌根?”陶织沫惊讶道,“今日院中就这么多久,倒要看看到时是谁将这事传了出去了。织沫个人闺誉事小,相府声誉是大。”
    “无需多说,将那丫头唤出来,看一下便行了。”
    “不巧,”陶织沫故作无奈道,“她昨日便向我请辞了。”
    “不可能,”丁香连忙道,“奴婢今日早上还见了她的。”
    “我有说她是昨日走的么,她昨日请辞了,今日收拾下行李再离开,难道有什么不对么?”陶织沫耸耸肩,“至于去哪,织沫就不知了。”
    “不知是真离开还是假离开?你二哥为了彻查府中走水一事,可是重兵把守了相府中所有门道,她当真离去了?”陶夫人质疑问道。
    陶织沫耐心解析道:“母亲,你们去上香后不久,她就走了。”
    陶夫人显然不信,“是真是假,叫你二哥问下守门的侍卫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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