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碰倒了声音,姜婉白立刻道:“睡在外面?”
话音一落,张元书红着眼圈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嘭的一下跪到了姜婉白的身前,然后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他这边还没磕完,张氏也跟着进来跪下了,又是三个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姜婉白被吓了一跳,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可还从没有人给她磕过头呢。
“让他们磕完吧,这是应当的。”张老爷子也一脸理当如此的样子,让姜婉白有些无奈。
好在,张元书跟张氏磕的都很快,磕完,两人站起,张元书擦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大恩不言谢。”
“本来也不用谢。”姜婉白似开玩笑般的笑道,“你们张家把女儿嫁给了我们田家,她又给我们田家生了几个这么好的孩子,要谢也应该我该谢你们呢!”
张氏听了,双颊晕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不过嘴角那怎么也忍不住的笑意却满是幸福,“娘……”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句。
张氏这样,张老爷子跟张元书也都笑了起来,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欢乐。
姜婉白笑着笑着,又想起一件事,对张元书道:“有件事我想问你,按理说这件事我不该问,不过我没把你当外人,我说了,你媳妇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她家里逼着她嫁人呢,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姜婉白这话一出,本来还很欢乐的气氛立刻变的凝固起来,张元书似乎不想提起这件事,神情有些闪烁。
“元书,亲家也是为了你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张老爷子沉声道。
张元书垂下头,“她嫌弃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不想跟着我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勉强她。”
“这是她跟你说的,还是别人跟你说的?”姜婉白觉的这件事有点蹊跷,孟氏明明根本不想回娘家的。
“她亲口跟我说的。”张元书的头垂的更低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有设么苦衷?”姜婉白道。
张元书猛然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姜婉白。
“听说当初你从孟家借过银子,你借了多少?”
张元书一听姜婉白提起银子,似乎已经有了什么猜测,脸色苍白的好似一张白纸一样,“八两。”他颤抖着声音道。
姜婉白从袖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他,“这就算是我们合作卖兰花的定金。”
张元书哪里不知道姜婉白的意思,她这是让他将银子还给孟家,然后,然后……张元书又想起了那天孟氏跟他决裂时的情景。
孟氏一脸的鄙薄,而他受得住所有人的白眼,却没经得住孟氏一句瞧不起的话,一个嫌弃的眼神,所以只看了孟氏一眼,他便灰溜溜的回来了,却从没想过他的媳妇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她一定有苦衷,她还是喜欢自己的,而他却误会了她,辜负了她。
张元书伸手接过银子,狠狠的攥紧。
见张元书这样,姜婉白倒是放心了,只希望这件事还没有太糟才好。
下去,孟果儿果然早早的来找田承玉玩儿,不过田承玉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拒绝了她钓小鱼、采野花的提议,这让孟果儿有些不高兴。
最后,田承玉说他要把姜婉白带来的那些核桃都砸了,好给他姥爷熬粥喝,孟果儿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了田承玉的身边,帮他一起砸核桃。
田承玉觉的有些过意不去,就答应孟果儿如果他下次还来舅舅家,一定去找她玩,孟果儿这才笑逐颜开。
不过田承玉的核桃没砸完,姜婉白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没办法,两家离的远,牛车又走的慢,还要早早动身才好。
来的时候众人满心期盼,回去的时候众人也是一脸笑容,这趟来张家,倒是没有白来一次。
马车上,姜婉白将照顾那些兰花的事交给田老三,田老三憨憨的笑了一下,“放心吧,娘,你把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其实就是喜阴,怕阳光直射;喜湿润,忌干燥;喜肥沃、富含大量腐殖质的土壤;还有,空气要流通,其它的,你再看。”姜婉白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田老三答应了,然后看向那四盆兰花,赞道:“这花可真好看。”
姜婉白闻言也看向那几盆花,眼中星光闪烁,这花可是他们家以后的又一个希望。
说完了这件事,姜婉白又提起了田承玉的事,这件事张氏已经知道了,但田老三跟田承玉还不知道,姜婉白自然要问问他们的,确切的说是田承玉的意见。
在庄户人家眼里能学医那都是了不得的事,所以田老三立刻就说好,更恨不得立刻就将田承玉送过去。
田承玉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姜婉白,这才下定决心道:“奶,我去,我要学医。”
对于田承玉的回答,姜婉白并没有什么意外,摸了摸他的头,她道:“还有,记得好好跟你舅舅读书。读书不一定非要考取功名,但读书可以让人明理。”
田承玉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这样,姜婉白叹了口气,一看他就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一行人坐着牛车,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天快黑的时候回到了田家村,此时,田家村格外的宁静,所以不远处的吵闹也格外的显眼。
而那吵闹的方向,竟然是田家老宅的方向。
“娘。”田老三回头疑问的看向姜婉白,他们回家的路虽然不会直接路过老宅,但却会路过跟老宅交叉的那条街,“咱们是这么过去,还是绕一下路。”
老宅就是田家人心里的一块疙瘩,不想碰,也丢不掉。
“过去,咱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绕路就更晚了。”姜婉白还真不怕这些。
田老三无奈,只能赶着牛车轱辘辘的往前走。不一时,他们就来到了老宅那条街的街口,只见老宅门口聚集了一堆人,甚至还有好几个站在街口的,正说笑着什么。
那些人一见姜婉白的牛车,都顿住了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很明显,肯定有关于他们的事发生了。
田老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过幸好他长的黑,别人看不出来。
张氏也有些不安,扭扭捏捏的不去看边上的人,倒是田承玉,他看了一样浑身不自在的张氏,抿了抿嘴唇,然后朗声对对面一个妇人道:“四婶,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个被田承玉称为四婶的人倒是一点也不矫情,她笑着走到牛车前,“你们这是刚从张家回来?”
姜婉白听了她的话有些诧异,她这么知道他们去的是张家。
好似察觉到了姜婉白的疑问,李氏道:“今天赵嫂子来我家里要狗,就说起了你们去了张家,我本来还不信,这姜婶子不爱出门是出了名的,怎么这次倒去串亲戚了,不过现在倒是信了。”
原来是这样,姜婉白笑道:“本来我是不怎么爱出门的,不过亲家病了这么久,我都不去看看,被人知道,恐怕要说我太没人情味了。”
“也是。”李氏点了点头,“对了,刚才承玉不是问我出了什么事吗,还不是那个马小翠。我当时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果然,这还没两天呢,就出事了。”
说完,她打量着姜婉白的神色。
马小翠闹出这样的事,田老五可是丢大人了,这田老五虽然说被赶出了田家,但姜老太太疼田老五是出了名的,甚至上次发生那种事她还想原谅田老五,她还挺想看看姜婉白的反应的。
事实证明,李氏完全想多了,姜婉白现在只想跟她握握手,告诉她,其实她也早就觉的那个马小翠不是什么好人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姜婉白问。
李氏见姜婉白这么不在意,也不再卖关子,凑近了牛车,她小声道:“今天傍晚,你们原来那个邻居,徐喇叭,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他丈夫文季的惨叫声,就赶紧冲了过去,结果却发现大白天的,马家的门竟然拴着。
徐喇叭也是个能人,敲了两下门没敲开,她就搬了个梯子从自家墙头爬了过去。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刚爬到墙头,就看见文季一边穿衣服,一边从马小翠的屋子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摸屁股,那样子,啧啧……
丈夫偷人,还就在隔壁,这不,徐喇叭就闹起来了吗,到现在也没闹完。”李氏一番话就好似说故事一样,说的活灵活现的。
就凭她这一番话,要是她说当时她就在徐氏身边,估计都有人信。
徐喇叭是村里人给徐氏起的诨名,而徐氏就是上次来找张氏绣手绢的那个妇人。
姜婉白一行人听了李氏的话,都有些傻眼。
田老五的伤现在肯定还没好,也就是说他就在家里,马小翠就做出这种事,田老五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没能力制止,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够田老五喝一壶的。
李氏见姜婉白等人被吓住了,颇有种飘飘然的成就感,“刚才我们还在说,这文季不知道跟马小翠玩的什么勾当,怎么还捂着屁股呢。”说完,李氏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姜婉白。
什么勾当?当然是铁针的勾当,而且还是拜赵氏所赐,姜婉白心道,到这里,她也能大概猜出整件事的过程了。
马小翠跟田文季勾当上,两人就在屋里颠鸾倒凤,结果,田文季被赵氏埋的铁针扎了屁股,而且扎的肯定是一个很疼的地方,所以他一个没忍住就喊了出来,正好被隔壁的徐氏发现,结果徐氏就闹起来了呗。
真是……姜婉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懒的理这些破事,她道:“谁知道呢。天色晚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就先回去了。”
李氏没得到回应,有些无趣,但还是说了句让他们路上小心的客气话。
田老三跟张氏都被李氏那露骨的话弄的满脸通红,同时他们也想到了田老五的处境,所以满心的想要离开,听姜婉白说要走,田老三赶紧赶着牛车走了。
等到他们离开那条街,张氏看了看车上的孩子,又想起李氏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李嫂子这么说,实在有点……”只说了这么一点,张氏便发觉她说错了话,不再言语了。
姜婉白自然知道张氏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古代,那么明明白白的说男女之事,尤其还是对面有男人的时候,已经有点特立独行了,估计全村里也只有李氏才能说的出来。
说起这李氏,姜老太太的记忆里还真有,不为别的,只因为李氏跟赵氏很投脾气,经常来找赵氏说家常。
至于她们俩为什么这么投脾气,姜婉白猜想,可能一方面是性情原因,另一方面,她们俩都是寡妇再嫁到田家村的,也正因为这,李氏说话比一般人都大胆一些。
不过这都与姜婉白无关,此时姜婉白已经回到了家中。
牛车在田家门口一停住,田承宝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唿扇着眼睛看姜婉白,差点把姜婉白给看化了。
伸手摸了摸田承宝的脑袋,姜婉白问道:“有没有想我?”
田承宝赶紧点了点头,惹的姜婉白高兴不已。
这时,田老二夫妻,田老四也都出来迎接姜婉白,赵氏虽然没出院子,但也站在那里看着,田家一家人算是又齐了。
“娘,饭做好了,进去吃吧。”王氏道。
“好,都进去吃饭。”姜婉白道。
“娘,我先把牛车给三叔祖送回去,你们先吃。”田老三将车上的四盆花放到院中,对姜婉白道。
姜婉白点点头,又想起家里孩子多,万一谁把那兰花碰坏了可就糟了,所以她指着那几盆兰花道:“那些花是用来卖钱的,你们都小心一点,千万别把它碰坏了。”
这些花能赚钱,众人都疑问的看向姜婉白,而在他们看见姜婉白点头后,立刻都答应了。对于一切能卖钱的东西,田家都十分的珍惜。
交代完了,姜婉白带着众人往屋里走去,刚到屋里坐下,不知道何时消失的田承宝就又跑了回来,“奶,你看黑豆。”说着,他双手举着一只小狗递到了姜婉白的身前。
小狗只有两个巴掌长,浑身布满黑色的绒毛,黑色的鼻头、黑色的眼睛,此时被田承宝这么举着,正不安的扭来扭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它叫黑豆?”姜婉白伸手摸了一下小狗的脑门,软软的,很好摸。
田承宝点点头。
“我从文亮家要来的。”赵氏在旁边说了一句,“可以防坏人。”
“是该养一条。对了,承宝要看好黑豆,千万不要让它去咬院里的花好不好?”姜婉白还是比较担心她的花。
“这狗现在还小,先放在屋子里养两天,等到大一些了,就把它栓到院子里,省的它弄坏东西。”田老四出着主意。
“黑豆很乖的。它肯定不会咬那些花的,而且,它还能保护那些花。”田承宝一听田老四要把黑豆栓起来,有些不服气的道。
“它是狗,它知道什么。”田老四觉的他这个便宜儿子也有点太傻了。
“黑豆很聪明的。”田承宝梗着脖子道。
“你瞎说什么。”田承宝如此顶撞田老四,他已经有些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