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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苗黑黑瘦瘦的,不过那长相却并不难看,也许是因为像她父亲的缘故,长的长眉大眼的。
    只不过她习惯低着头,缩着肩膀,走路又没有声音,所以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再加上平时连个房门都不出,田老四才说她像鬼一样。
    姜婉白也很少注意到她,甚至穿到这里好几天,才第一次看到她的长相。
    如今,就是这么个小姑娘,却这么挺直的跪在那里,瘦削的肩膀不住的颤抖,颤的姜婉白有些心慌,孩子何其无辜,就这么看见自己的娘自残,以后还能正常成长吗?
    所以说,想当好一家之主哪有那么容易,理是一回事,情又是一回事,叹了一口气,她伸手去扶田苗,“快起来,大夫马上就来了,他一定会救你娘的。”
    田苗却好似僵住了一般,任姜婉白如何扶,她都动不了一丝一毫,就好像她的生命已经终结在了刚才的那个动作上,她所有的力气也都用在了那个动作上一样。
    “老三,来帮忙!”姜婉白扶不起田苗,赶紧叫田老三,田老三听见姜婉白叫他,这才手脚发虚的走了过来,抱起田苗,将她放到了炕上。
    田苗还是以那个姿势跪在炕上,眼睛发直,嘴唇发颤,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不过比起赵氏,她还算好的。
    “娘,四弟妹没事吧?”田老二希冀的看向姜婉白,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姜婉白弯下腰,仔细看了一下赵氏,发现血虽然还在流,但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厉害了,又试了一下她的呼吸,呼吸还算平稳,应该只是疼晕了而已,“应该没事,大夫怎么还不来?”姜婉白有些焦躁。
    “娘,咱们还是别分家了吧!四弟妹知道错了。要是你还不放心,以后我多看着他们俩。”田老二现在很后悔,他怎么就没拦着姜婉白一点呢。
    “是啊,娘,求你了。”张氏现在还没缓过来,一边哆嗦着身体,一边哀求的看向姜婉白。
    “娘……”田老三也喊了一声。
    王氏一看别人都说话了,她想了一下,也道:“娘,四弟妹应该是真的知错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其实王氏比任何一个人都理解赵氏的处境,所以她相信,赵氏既然明白了,就绝不敢再犯了。
    而且,田家这一个个的都分出去了,她很怕,下一个就是她,所以她说的尤其诚心。
    你们都是好人,合着,就我一个坏人!姜婉白有些无语,“这件事等人醒了再说。”
    其实姜婉白刚才还真被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能把人逼死的,都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呢,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做到这个地步,要是跟以前的朋友说,谁信啊!
    她自己都不相信,可是这却是事实。
    姜婉白自己在心里感叹着,田老四就带着周大夫来了。
    周大夫一看赵氏这情形,也被吓了一跳,先拿出止血的药膏给赵氏抹上,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他这才退到一边开始开药方。
    “大夫,怎么样?”姜婉白急道。
    周大夫就是上次给田承林看病的那个,经过上次的事,他对姜婉白的印象还挺好的,所以就算这次赵氏这伤明显不同寻常,他也没往什么不好的方向想,只道:“吃了这副药,要是能止住血,就还好。
    要是一直血流不止……”周大夫皱了皱眉。
    姜婉白心中一沉,舌头上全是血管,现在又没有接血管的技术,这不是要急死人吗,“大夫,有什么办法,你一定要说,只要能救人,我们不怕花钱。”
    周大夫摇了摇头,“先把这服药吃了再说,还有,那伤口必须一直按着,直到止住血为止。”
    姜婉白点了点头,将药方还有银子交给田老四,“你快去抓药。”
    田老四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听姜婉白让他去抓药,他飞一般的又跑了出去。他现在就怕见到赵氏那副样子,怕她死了之后找他报仇,卖田苗跟田承宝的事,他真的只是说说的。
    不一时,田老四把药抓回来了,这次,也不用姜婉白说,他就坐在灶间开始煎药,一边煎药,他也一边在回想着以前的事。
    想当初他是费了多大努力才娶到赵氏的,想自从有了赵氏之后,他的衣服终于有人补了,被窝也总是热的了,还想,他有事回来晚了的时候,全家没一个人记得他,只有赵氏,会偷偷的给他留饭。
    “四弟……”田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田老四的身后。
    田老四赶紧使劲的眨了眨眼,道:“她怎么样了?”
    田老二也拿了个板凳,坐在田老二的身边,一边看着那火苗,一边道:“大夫说要等吃完药再看。”
    田老四点点头,没说话。
    “你不要怪娘,娘这次也是被气极了。”田老二想了想道。
    “我真的只是说说,没想……”田老四喃喃道,他现在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没拔出来。
    田老二拍了拍田老四的肩膀,“放心吧,弟妹会没事的,咱们家也会越过越好的。”
    田老四这次没再说话了。
    药终于熬好了,但赵氏伤在舌头上,不能喝热的,田老四就从井里打上来凉水,将药碗镇在凉水里,直到药凉了,他这才飞奔着,送去给赵氏喝。
    此时,赵氏已经好了很多,被送到了她的屋子,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连脸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了,除了一直往外冒血沫,脸上还有些被殴打的伤痕外,倒是像个人一样了。
    王氏一直在照顾赵氏,一见药来了,赶紧将药喂给赵氏喝,喂完,她继续照顾赵氏,而张氏则在一旁打下手。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赵氏的血又染红一条手绢后,她嘴里流的血终于少了起来,这让众人精神一振。
    “大夫,你看?”姜婉白急忙让周大夫看。
    周大夫过来,看了看赵氏的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行医就是要治病救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病人死,他也会心情不好的。
    “这关算是过了,剩下的就是看今天晚上,要是今天晚上不发热,这人才算是真的救回来了。”周大夫说着,又开了一张药方,“这服药先备下,要是她有发热的迹象,赶紧给她喝,希望能将温度将下来。”
    姜婉白赶紧接过来,让田老四再去抓药。
    至此,这里就没有周大夫的事了,周大夫说他明天再来,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就在周大夫走后不久,田家的孩子便进了院子,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今天的趣事,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全都聚到了田老四的屋子。
    田承运等人一见赵氏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屋里气氛实在很压抑,他们看了一眼张氏,便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田承宝却一步来到赵氏身边,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娘,你怎么了,怎么会流血,娘!”一边说着,他一边用他的手抓着赵氏的衣服摇啊摇的。
    要是以前,赵氏一定会疼爱的摸摸他的头,问他饿不饿,今天有没有人欺负他,可是今天,却注定没有人回答他了。
    田承宝立刻慌了,“娘,你不要不理我,我会听话的,我以后少吃些东西,我都听你的,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说着,他就要去抓赵氏的胳膊。
    姜婉白赶紧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娘现在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承宝自己去玩好不好,等到你玩够了,你娘就会醒了。”
    田承宝感受到手上的热度,心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着落,扬起脸道:“真的?”
    姜婉白点点头,然后对张氏道:“我带回来的羊肉包子在柜子里,你热热,让大家都吃一点。”说完,她又对田承宝道,“乖,去吃包子好不好?”
    “包子?”田承宝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样道,“我要等我娘一起吃,她吃了包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第50章
    此时,田老四去抓药,却在药埔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田老四看着徐氏,只觉的怒气上涌,要不是徐氏,他们家现在还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徐氏也是来买药的,看见田老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觉的,田家就没一个好人。
    “你还敢瞪我,你自己管不住丈夫,让丈夫跟别人跑了,之后又一而再的做蠢事,你怎么不去死?”田老四怒骂出声,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马小翠,第二就是这徐氏。
    “你有什么脸骂我,要不是你媳妇……”
    “她让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你比她吃的咸盐也不少了,怎么蠢的跟头猪一样。就你这样的,活该被休,就算现在没被休,早晚也一样。”田老四真想给徐氏两下,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家里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徐氏被骂的又红了眼圈,她平时也就咋咋呼呼的有本事,真到正事了,哪有半分主意。
    田老四抓完药,要走,一眼看见徐氏,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凭什么他们都这么痛苦,就马小翠一个逍遥自在,“田文季想休你就休你啊,别忘了,他还有爹娘在呢,这种大事,还要听爹娘的。
    你回家带着承宇哭诉一番,我就不信叔叔婶婶会允许马小翠那个破鞋进门,这脸还要不要了?”
    徐氏一听,好似立刻抓到了什么,对啊,家里的事可不是田文季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她还有爹娘,还有承宇,只要将他们抓牢了,看那个马小翠能翻出什么浪!
    这么一想,徐氏也不买药了,就那么一脸伤痕的往回跑,她要让爹娘看看,马小翠那个破鞋是多么狠心。
    田老四见徐氏走了,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什么东西,猪脑子。
    抓完药,田老四回来继续熬药,而他在药铺遇见徐氏的事,他却谁也没告诉。
    傍晚,赵氏真的发起了高热,王氏赶紧将准备好的药给她喂了下去,她这才好一点,不过却一直低热,昏迷不醒。
    众人没办法,只能轮流睡觉,然后派人看着她,以防出什么事。田家人多,守夜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姜婉白,所以她就去睡了。
    睡到半夜,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声音短而急促,一看就很紧急,姜婉白唰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到门口开门,门口站着田老二跟王氏。
    “怎么了?是不是老四媳妇出事了?”姜婉白一叠声的问。
    “不是,娘你先别急。”田老二说着,拿着一包东西跟王氏进了门,然后反手就把门给插上了,好似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样,姜婉白更急了。
    田老二没说话,而是点上了油灯,然后将手里的布包放到炕上,然后打了开来。
    满布包的银子,足有一二百两,除了银子,还有两块金子,五六件首饰,被油灯一照,光彩照人。
    姜婉白赶紧将布包又裹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田老二示意王氏说,王氏赶紧道:“我刚才守着四弟妹,突然,听见院中传来“嘭”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人,就被吓了一跳。
    我以为家里来贼了,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黑豆突然叫了起来,而且叫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这下,我胆子倒大了一些,要是真有贼,黑豆那么小,估计早被害了。
    我打开门,借着月光一看,外面确实没人,只有黑豆对着一个东西在叫,我这才赶紧将那个东西拿了进来,打开一看,可把我吓了一跳,这么多钱。
    从来都是贼来偷钱,还没见过有人来送钱呢,我怕出什么事,这才赶紧叫了老二,来告诉娘。”王氏的思维很缜密,一件事说的有前有后的。
    “你说这是别人扔到咱们家的?”姜婉白也有些诧异,这种奇事,她还真没听过。
    王氏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害怕的道:“娘,咱们家最近这是怎么回事,那头黄牛,还有这银子,接连两笔横财,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说到这里,她想到了赵氏,不禁打了一个机灵。
    横财哪里是人人都享受的了的,没那个命,这都是祸害。
    姜婉白又开始详细打量起那个布包来,一块很普通的桌布,再看那几件首饰,也是很普通的款式,就是用料很足,应该值一些钱,将布包翻过来,姜婉白的瞳孔一缩。
    布包背面,有大大小小几块血迹,此时血迹还没完全干,呈现暗红色,而且看那形状,一看就是迸溅上去的。
    “娘……”田老二也看见了血迹,不由得叫了一声,血迹,银子,这银子肯定谁抢来,扔到他们家院子里的。
    姜婉白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小点声,然后道:“去请三叔祖,如果三叔祖问起,你就说老四媳妇不好了,让他来看看,千万不要提这银子的事。”
    田老二点了点头,赶紧踏着月色去了,一路上,他越想越觉的难以理解,谁会将银子扔到他们家呢?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谁会嫌银子烫手,估计就是至亲……
    腾然的,田老二想起了一个人,今天家里的事闹的又不小,老五……脸上顿时出了一层热汗,田老二也顾不得去请三叔祖了,转身就去了田老五所在的土地庙。
    庙门大开,庙里面空空如野,哪里有田老五半分影子,甚至,就连他原来拿给田老五的那些被子、碗筷都不见了,所有痕迹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就好似这里从来没有人待过一样。
    “老五……”田老二喊了一声,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小庙,生怕错过田老五,可是小庙就那么大,一眼就可以看完,也没地方可以藏人,哪里会看不见。
    田老五确实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跌跌撞撞的出了小庙,田老二直奔三叔祖家里。
    夜半敲门,不是鬼怪就是有急事,三叔祖见田老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问了起来。
    田老二此时已经联想到那银子肯定是老五扔进家里的,至于那银子怎么来的,他也隐隐有了一丝猜想,谁家有这么多银子,老五又最恨谁,不用想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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