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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平时大家拿话打趣他和颜妤的时候还少了么,也从没见他有这么大反应。
    “你他妈才吃错药!”他一肚子的邪火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我跟她狗屁关系没有,你喜欢就赶紧去追!”
    旁边几人看这两人突然吵了起来,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纷纷劝道:“你们俩一人少说一句。”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颜妤从外面推开,看见是她,房间内的众人瞬时一静,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众人也不知道颜妤听没听见先前的对话,只是见她面色如常,在席至衍旁边坐了下来。
    颜妤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然后又佯怒道:“沈恪他还没来?他太不够意思了,你们谁帮我打个电话催催他?”
    听见沈恪的名字,席至衍一时没吭声,过了几秒,许是终于忍不住,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出了包间。
    他下到地下停车场去拿了车子,却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找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他就将车停在不远处,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站台上等车。
    六年前他就将桑旬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她在狱中的每一卷录像带他都看过,甚至在她出狱后,他也从没停止过对她的监视。
    父亲早逝,连生母都厌弃她,所以只能与外婆相依为命。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一个,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念大学的时候拿了奖学金,请完同学吃饭,剩下的便全汇给家里,也不管那钱到底会花在何处。乏善可陈的人生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优秀耀眼的周仲安居然看上她,并且和她谈恋爱。
    曾经的他不止一次的揣测,这样一个女人,人生的前十多年没有得到任何的爱与关注。一直沉默,一直隐忍,直到至萱的出现将周仲安给她的那一点爱也给抢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才会那样丧心病狂。
    席至衍握着方向盘,默默地盯着那个低垂着头等待的纤细身影。
    一个人究竟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六年前的桑旬,旁人对她的全部印象,大多也离不开“沉默谦和,从容大度”这八个字,六年后的桑旬,看起来重情重义,其实他手中还有握着她家人的许多把柄,可没想到,单单孙佳奇一件事便让她乖乖就范。
    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抑,还是一时的失控,才会让她对至萱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桑旬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脑海中还一直不断浮现起刚才的画面,她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男人灼热的气息和滚烫的体温。
    那个人一定是疯了……她按住心口,翻了个身,努力将所有与那人有关的联想都摒出脑海。
    第二日是周末,桑旬一早起来,还在思考给沈恪的辞呈应当怎么写,却没想到母亲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等电话接通后桑旬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母亲居然带着继父上北京来看病了。
    桑旬觉得头都大了一圈,继父得的又不是小病,这里但凡好些的医院就不是想住院就能住的,母亲这样贸贸然跑来,连医院都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到。
    桑旬在电话中虽然可以放狠话,可眼看着母亲人都到了北京,她却是不能不管,于是只得叮嘱母亲待在车站别动,等自己过去接他们。
    孙佳奇也起来了,正在客厅里练瑜伽,看见她要出门,顺口问了一句:“你妹又怎么了?”
    “不是杜笙。”桑旬苦笑,“杜笙她爸爸得了尿毒症,我妈带他来北京看病……”
    这样严重的病症,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饶是孙佳奇向来看不惯桑旬那些所谓的“家人”,此刻也忍不住感叹:“我的天……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桑旬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孙佳奇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校友,人就在三院的肾脏科,要不我帮你问问?”
    桑旬求之不得,可又不愿让孙佳奇因为这事欠下人情。
    看桑旬一脸挣扎,孙佳奇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说:“好了,你这马上就要出去了,我以后想帮你也帮不上了。”
    桑旬此刻却轻易地被离愁别绪所感染,她突然伸手抱住孙佳奇,忍着哽咽低声道:“佳奇,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孙佳奇不是喜欢煽情的人,闻言也不由得眼眶发酸,于是赶紧笑道:“你是还不清了,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你还能以身相许。”
    孙佳奇干脆好人做到底,牺牲大周末的休息时间,开车送桑旬去火车站接人。
    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止母亲与继父,连还在念高中的弟弟杜箫都一起跟了来。
    他们坐了一夜的火车过来,桑旬见一行三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倦色,于是道:“我找个旅馆,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继父向来都是不太同她讲话的,也许是因为赧然,这会儿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畏缩,只喃喃道:“小旬,真是麻烦你了……”
    孙佳奇的人脉果然广,当天晚上便打来电话,说是三院肾脏科刚好空出来一个床位,他们明天就可以办入院手续了。
    母亲听见这个消息,愁云惨淡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又握着桑旬的手道:“还是佳奇有本事,你以后千万别和人家疏远了。”
    桑旬听着觉得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她一言不发地抽回手。
    “今天刚进了第三医院,现在一家人都在那儿呢。”
    “桑小姐应该是……”阿道打量着席至衍的脸色,一时之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下去。
    以前叫的是“那个女人”,现在改成了“桑小姐”。
    席至衍想,也许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而不自知,才会让阿道都察觉了端倪。
    他挥了挥手,示意阿道出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将车子开往了医院方向。
    她也有病重的家人吗?看到他们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即便那并非她的亲人,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车子一路开到住院部,六七点钟天还大亮着,席至衍将车停在了路旁的一颗大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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