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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砂未料只在昨夜见过一面的续断会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本是不想回答关于安北侯府的任何问题,然她忽然想到续断身下的那张木轮椅与他那张残破却温和无比的脸,还是客气道了,“并无什么事,多谢公子关心。”
    珠帘后的续断似还想说什么,却被素心打断了。
    只见素心眨了眨眼,看看面前的珠帘又看看朱砂手上提着的四个纸包,疑惑道:“小宝,你方才不是说要把我们买的糕点送给谁的吗?是这屋子里的人吗?怎么还不送呢?小宝可不要忘了哦。”
    素心的话音才落,还不待朱砂说话,便听得续断的声音又传了来,好似就是要抢在朱砂开口前似的,“朱砂姑娘有糕点要送与小生?”
    续断的声音依旧温和,还带着温温的笑意,朱砂觉得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兴奋,却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应是她的错觉才是,这续断公子可不是素心,怎会为了些许糕点便兴奋。
    朱砂被素心与续断这么一问也不觉尴尬,只是自然地淡淡一笑,道:“尝到一家味道很是不错的糕点,便想着给公子捎来两份,以答谢公子昨夜相助,只不知公子是否喜欢糕点,朱砂的小小心意,还望公子不嫌弃。”
    “朱砂姑娘这算是买对了,我家公子方才还跟我念叨着出门买些糕点回来,朱砂姑娘这糕点啊,送来得正好!”青烟笑盈盈地伸手拿了朱砂手里的两个纸包,“我来替朱砂姑娘把糕点拿进去。”
    “青烟,不得无礼。”珠帘后传来续断的一声轻斥,随之颇为无奈地笑道,“青烟不懂事,还望朱砂姑娘莫见怪,朱砂姑娘无需如此客气,还特意给小生带来了糕点,倒是小生过意不去了。”
    “哎呀呀,公子过意不去啊,那就给我吃了好了,正好我最是喜欢朱砂姑娘买的这家糕点了。”
    极为不合时宜的,一道笑吟吟的男子声音从屋外传了来。
    朱砂的面色倏地变得很是阴冷。
    她转身看向堂屋门下的珠帘时,看到的却不是小白,而是一身黑色锦衫的——
    君倾。
    ------题外话------
    嘤嘤嘤,慢热是硬伤,叔也想快啊~求救!有没有良医!?
    ☆、027、危险生
    朱砂眼神冷冷地看着正抬手掀开眼前珠帘的君倾,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寻常,无常人无异,似乎他的双眼什么都能看到一样。
    然朱砂此时却不是在观察他的眼睛是否能视物,她看着他的眼睛,是想要看到他心里的想法。
    为何跟着她?
    青烟在见到一袭黑衣的君倾时,蓦地将手里拿着的还未放下的包袱及油纸伞抓得紧紧的,眸中是难掩的震惊,却又很快消失,因为续断公子温和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
    “青烟,可是有客人来了?怎的不招呼?”
    青烟连忙将手中的油纸伞与包袱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而后朝君倾的方向走上前两步,客气地微笑道:“公子可是要买香粉?”
    素心在这时将朱砂的手臂抓得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神色清冷的君倾,有些害怕的小声道:“小宝,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这个人看着好可怕。”
    即便君倾未有任何举动,更未说上一句话一个字,他仅仅是站在那儿,似乎都能让感觉到不安。
    朱砂本就不想与丞相府扯上任何关系,她现下倒是极为后悔昨夜一时好心捡了小家伙阿离,不过事情她已做,后悔也无用,她此刻也正是想要离开,正好素心推了她一把,是以便听得她在青烟招呼了君倾后道:“缕斋有客人,那朱砂便不久作打扰了,朱砂将糕点放在桌案上,公子暇时可尝尝,味道不差,这般,告辞了。”
    朱砂说完话,将手上提着的两包糕点放到了桌案上,带着素心离开了,在经过君倾身旁时稍稍顿下脚步,客气一声道:“民女见过丞相大人。”
    君倾的眸子微微一动,也微微转过头来,面对着朱砂。
    屋子里的光线很黯,朱砂本是连逆光站在屋子里的君倾的容貌都瞧不清,可站在君倾身边看着他眸子的那一刻,她却觉她在君倾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莫名的,她的眼睛移不开了。
    似是能感觉得到朱砂的注视,君倾垂在广袖下的手微微一颤。
    她……在看他?
    朱砂知道自己失态,可偏偏,她的目光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落在君倾的瞳眸上就再也移不开,若非半躲在她身后的素心晃着她手臂的话,她怕是连神都要失掉了。
    “小宝,我们回去吧。”
    “好。”
    “青烟,替我送送朱砂姑娘,这儿我来招呼便好。”方才一直在沉默的续断又温和地开口了,“小生先在此谢过朱砂姑娘带来的糕点了。”
    “是,公子。”青烟微蹙着眉心看了一眼君倾又转头看了一眼续断所在的珠帘方向,她眸中有不放心,只见她嚅嚅唇,本是想说什么,终是微微垂首,应了吩咐。
    也除了青烟,没有人注意到那本是什么都瞧不见的珠帘,此时能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一个坐着的人的轮廓,就紧挨在珠帘后。
    朱砂带着素心,有些着急地离开君倾的身侧。
    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到她方才的失态。
    可就在她抬起手就要拂开缕斋正门前的珠帘时,只听那珠帘被一只手拨得哗啦一声响,与此同时见着小白拧着眉跳了进来,一边着急道:“哎呀呀,这斋子门外也不知怎的一回事,突然就围了一大群拿着刀剑的黑衣人来,小倾倾,人家好怕怕!”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朝君倾跟前凑去。
    “……”朱砂和青烟被小白这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咻咻咻——”当此之时,只见七八支食指长短的短箭钉过缕斋门前那还在摇晃的珠帘,直朝缕斋堂屋里射来!
    朱砂神色一凛,忙将素心护到身后的同时尽可能地别开身子已避开那迎面而来的短箭。
    此时,朱砂是离这正门最近的人,这便是说,这些直射而来的短箭最先伤到的人,是她。
    小白在笑,面上哪里见着分毫的紧张与恐惧。
    他身旁的君倾眸子猛地一颤,似想要做什么,却被小白挡在身后。
    青烟似被这突然而来的七八支短箭惊住了,一时间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哗啦啦——”正门下的珠帘被箭簇钉得洒落了一地。
    “叮叮叮——!”紧着,只听七八声短箭钉到地面而发出的尖锐声响,朱砂不仅护住了素心,且还毫发无伤的避开了所有的短箭。
    小白盯着朱砂,笑意浓浓。
    可就在那短箭全都钉到屋内的地面上时,屋外竟是射来第二波短箭!
    箭簇生光,不下十支!
    朱砂眸中寒光森然,猛地将身后的素心用力朝屋内推去。
    小白还是在笑,也还是一动不动地挡在君倾面前不让他动。
    青烟已经回过神,但她却只是站在那儿静观之,面上不见丝毫害怕之色,完全不像一个寻常姑娘家。
    眼见这第二波短箭就要将朱砂射成个靶子——
    “小宝!”素心惊叫着就要挡到朱砂面前去。
    这一次,朱砂不能再躬身或是侧身避开这些短箭,因为她若是避开的话,这些短箭便会钉入素心的体内!
    这些短箭,明显是冲着她与素心来的!
    她能做的,便是挡下这些利器!
    “小砂!”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砂抬手正欲徒手挡下这疾射而来的利箭时,只听屋内珠帘处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声,与此同时只见有十来抹细瘦的银光擦着她的肩侧及鼻尖而过,竟是将那短小尖锐的一支支短箭给打落到地!
    那一支支利箭皆只差一寸左右便要钉入朱砂的体内,此时却都如突然折了所有劲气叮叮叮地掉落到地,一支不剩地打落!
    而将这些正在疾速飞射中的短箭打落在地的,竟是一根根细长的银针!
    朱砂不及多想,趁着下一波短箭还没有袭来的这个空档,抱着又跑到了她身后来的素心往墙后的方向迅速三两掠步,以墙为盾,与此同时看向银针扫来的方向。
    小白与青烟也正与朱砂看向同个方向。
    那是续断公子所在的珠帘方向。
    ☆、028、名为溯风的香粉
    堂屋里处那本是静垂着不动的珠帘此时正在轻轻摇晃着。
    那本是坐在珠帘后的续断公子此时已出了珠帘,依旧是月白色的长衫,左脸上扣着半张银制面具,此时他正左手滚动着坐下轮椅的木轮,左手半抬在身前,左手五指指缝间有银光隐隐闪动。
    那闪动的银光,不是其他,正是一根根细长的银针。
    朱砂看着续断公子指间的银针,有些诧异。
    以及方才他对她的称呼。
    小砂……!?
    朱砂微微拧起了眉。
    “公子!”青烟眼里满是震惊,连忙大步走到了续断身后,正要替他推上轮椅时却只见续断公子倏地将坐下木轮用力朝正门方向一推,正要将手中的银针扫出正门外时,只听得门外忽地传来了打斗声与人死前发出的恐惧之声。
    续断公子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下。
    青烟欲帮其推轮椅的动作还僵在那儿。
    小白则是在这时候走离了君倾面前,看也不看向眼前珠帘外的情况一眼便笑着对君倾道:“啧啧,君松那小子速度可真慢,就不怕你被射死在这儿死不瞑目?”
    小白说完便看向续断公子,打量了续断公子一眼后笑意浓浓道:“哎哟喂,公子莫不是就是这缕斋的老板续断公子?”
    “正是小生。”只见续断公子微微一收手,那本是被他夹在五指之间的银针如变戏法般倏地就不见了,他看向小白的目光是客气有礼且平静的,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且现下外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回了小白一声后便推动着轮椅去往朱砂身边,温和着关心着问道,“朱砂姑娘可还好?可有伤着?”
    “朱砂无事,多谢公子相救。”朱砂从续断公子的眼里看到的不止是温和与关心,还有隐约的紧张与不安。
    只不过续断公子将这抹隐约的紧张与不安隐藏得很快,使得朱砂怀疑这是否是她的错觉。
    青烟的目光一直落在续断公子身上,她的衣袖下,她的双手正慢慢拢成拳,然她此刻却是在看着朱砂,那双总是喜欢笑的眼睛里此时没有笑意,凉凉黯黯的。
    朱砂似察觉到青烟的注视,不由抬眸看向青烟的方向,可她看向青烟时,青烟正着急地朝她走来,关心着问:“朱砂姑娘没有受伤吧?”
    就在这时,君松从屋外跑进来,一见着君倾便恭恭敬敬道:“禀大人,共有十名黑衣人,九死一伤,未死的那一人昏蹶了过去。”
    “嗯。”君倾只淡淡应了一声,未说什么,也未什么,然君松却像知道君倾要有什么吩咐似的,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依旧恭敬道,“属下来迟,愿意接受大人责罚,属下先到外边候着。”
    君松说完,自觉地退下了。
    续断公子似是此刻才知晓站在他这缕斋里的是当今丞相君倾,确定了朱砂没有受伤后,才转着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着君倾,极为客气道:“不知是丞相大人莅临,多有怠慢,还请丞相大人见谅。”
    “早耳闻续断公子有得一手制香粉的好手艺,今日得以一见,真是本相的荣幸。”君倾也微微转头,“看”向续断公子,面色淡淡的。
    “丞相大人过奖了,小生不过是靠制卖些香粉营生而已,小生这小店能得丞相大人莅临,是小生天大的荣幸才是。”面对传闻里冷血无情残暴不仁的丞相君倾,续断公子依旧态度温和,与他对任何一个前来这缕斋的客人一样的态度,没有恐惧不安,也没有受宠若惊。
    他很镇定,就像方才这屋子里的人都见到了他不堪的模样后也无人震惊一样。
    当然,除了素心。
    素心此刻就在扯着朱砂的衣袖小小声地问道:“小宝,他为何要坐着一张带轮的椅子啊?他是瘸子不能走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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