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
“扯谁的?”
“你的!”
“小邱,我跟你讲,工作是领导的,身体是老婆的,不要那么拼命。”
猛子说道:“苏队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这么拼命,我们还敢不拼命啊?”
“说真的,你们别跟我瞎起哄,”苏镜说道,“一桩命案,运气好的话很快就破了,运气不好,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所以,我的意思是,猛子和套子不知道愿不愿意来帮帮忙?”
“可以啊!”猛子眼睛一亮。套子也直起了身,邱兴华说道:“原来是见异思迁了啊。”
苏镜说道:“我的确是有喜新厌旧的毛病,哈哈。”
“好啊,”邱兴华说道,“套子,你还坐那儿干什么?过来吹手机。”
众人一阵大笑,邱兴华说道:“头儿,那我就真休息啦?”
“真的,真的,老婆挺着肚子,你哪有心思办案啊?”苏镜说道,“我怕你给我添乱。”
邱兴华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吐不出象牙来。”
苏镜逼着邱兴华回家了,然后问道:“你们所里不忙吧?”
猛子立即应声:“不忙,不忙。”
“我跟你们所长说一下,就借用一段时间,”苏镜说道,“现在我们看喜羊羊去。”
喜羊羊在唱歌,他每次解剖尸体的时候都喜欢唱歌,这次唱的还是那首“喜羊羊,美羊羊……”苏镜三人进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等苏镜走到他身后突然问道:“怎么样了?”他吓了一跳,回过身来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诈尸了。”
无名男尸的胸腔、腹腔以及头颅都被打开了,白花花的脑子、红艳艳的五脏六腑历历在目。
杨湃说道:“死者身高一米七四,体重八十五公斤,身上没有致命伤,两条小腿有擦伤,腋窝有轻微淤青,右手指关节骨折,后脑勺、肩部、背部、臀部都有淤伤。这意味着……”
苏镜打断了他,问道:“你们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猛子立即接口道:“结合现场的分析,凶手抓住死者肩膀的位置,把他拖到坑里,所以腋窝会留下淤青,两条腿会有擦伤。指关节骨折则是把他丢到坑里的时候撞断的,后脑勺、肩部、背部和臀部的淤伤也都是那时候撞的。”
套子说道:“如果只有这些伤的话,那就意味着没有搏斗的痕迹,杨法医,你能确定他是被活埋的吗?”
杨湃说道:“死者的鼻腔、口腔全是泥,食道里也有泥,如果死后被埋,他是不可能吃到泥的。”杨湃指着死者的右臂说道:“你们再看这里,很微小的一个针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被人注射了某种液体,我检测之后发现,注射的是乙醚。”
猛子说道:“迅速昏迷,而且全身麻醉,意识、感觉和反射都会暂时消失。”
“对。”
“还有,”套子说道,“死者体重八十五公斤,这得多大的手劲才能拖得动呀!”
猛子说道:“一场大雨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被拖进坑里的,拖了多远。”
“埋尸的地方离大路不算远,”套子说道,“凶手应该是开着车上山的,即使是个壮劳力,也不可能把他从山脚下拖到半山腰。”
苏镜问道:“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杨湃说道:“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
套子说道:“程艳和老王埋完小孩,是在四点半。”
猛子说道:“这样时间就对上了。”
苏镜沉思道:“五点到七点,四点半……假如凶手正好是五点行凶的话,那么程艳他们就有可能遇到凶手。”
套子立即说道:“从埋尸地点沿着山路开车下山,走到第一个岔路口,需要二十分钟时间。程艳他们四点半下山,到那个岔路口就是四点五十。假如凶手是五点行凶的话,那么他起码四点四十的时候应该到达那个岔路口,这样一来,程艳他们下山的时候,就有可能迎面遇到凶手。”
猛子说道:“你还得考虑,把尸体从路旁拖到坑里再填土,也需要时间。”
“如果用了三十分钟,那么程艳刚离开,他就到了,就像交班一样,这是不可能的,”套子说道,“所以,他拖尸体、埋尸体最多只能用三十分钟,否则的话,他就会在上山的路上被程艳他们迎面撞见。”
苏镜微微一笑:“你们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比如这二十分钟,有的人开得快,有的人开得慢。而最关键的是,我们的喜羊羊给出的死亡时间有两个小时的跨度。”
套子说道:“我们不妨去问问程艳和老王,他们下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还有车上山。”
“行,猛子负责程艳和老王,套子跟我去营业厅,”苏镜看了看天,又说道,“哎呀,天都亮了。你们先休息一下,要做好打车轮战的准备。”
“没问题。”猛子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套子笑道:“跟公鸡打鸣似的,还没问题!你是雄鸡一唱天下白啊。”刚说完,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
苏镜哈哈大笑:“行了,你们赶紧休息一下吧。”
杨湃很热情:“我这里有床,要不要在这儿休息?”
“行了,省省吧,我怕被你掏心挖肺。”猛子打着哈欠走了。
2.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记者
死者的手机终于还是坏掉了,套子把它吹干了也打不开,好在sim卡还能用,这就好办了。第二天一早,苏镜跟套子一起去了趟营业厅,一路上,套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球状闪电如何突然出现吓得程艳将实情和盘托出的故事,苏镜半信半疑,觉得套子太夸张了。
套子见苏镜不信,说道:“你别不信,北宋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面都有记载呢,说一个球形闪电从天上掉下来进入西屋,又从窗户里跑出去了,房屋安然无恙,只有墙壁窗纸被熏黑了。这玩意吧,通常只会维持几秒钟,但也有维持一到两分钟的记录,而且可以在空气中独立而缓慢地移动。有的目击者看见它像火球掉地上又弹回空中消失,还有人看见它在封闭的飞机舱内出现呢。”
苏镜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挺多的呀!”
套子讪讪地笑道:“昨天那东西把我也吓坏了,我一有空就赶紧到网上搜了一下。”
苏镜哈哈笑道:“我说呢!”
营业厅刚开门,一个工作人员热情洋溢地接待了他们,但是情况并不乐观,尽管早就实行了手机实名制,但是街头报摊照样不需要登记实名就可以卖手机卡,死者的手机号码就不是实名登记的,所以苏镜依然不知道死者是谁。他们只好调出死者最近一个月来的所有通讯记录,然后回到办公室,分门别类进行排查,其中一个电话号码立即引起了苏镜的注意,那是一个固定电话,对那个电话,他非常熟悉!
他立即拨打过去,响了三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话筒里传出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你好。”
“果然是你!”苏镜说道。
女人喝道:“小样,欠收拾是吧?昨天晚上不回家,有脸了是吧?”
这个女人名叫何旋,是苏镜的妻子,电视台的记者,苏镜从死者通话记录里查到的电话号码,正是何旋的座机电话。
苏镜报出了死者的电话号码,问道:“这个号码,你知道是谁的吗?”
“我哪儿知道?我不知道!”
“你的座机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可能是别人打的吧?反正我没打。这人怎么了?”
“他被人杀了。”
苏镜要求何旋立即将她的手机通讯里上传到云端,然后他用老婆的账号登录云端,查看老婆的通讯录。死者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昨天下午四点五十分,这个电话号码就在老婆的通讯里里,显示的名字是白石冰。
正在这时,猛子来了,他虽然刚到苏镜手下干,可是却跟老朋友似的,一进门叫了声“精……苏队”就拿眼到处瞟,然后找到了饮水机,拿出纸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三杯水,然后大手一擦嘴,说道:“苏队,程艳他们下山的时候,的确看到一辆车上山。”
苏镜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车?”
“一辆轿车,但是他们慌里慌张的,什么车也没看清楚。”
“车牌号码呢?”
“没看到。”
“那他们能记得什么?”
“车是黑色的,还有车上有两个人,司机是个男的,副驾驶上坐着个女的。”
“相貌记住了吗?”
“没有,”猛子说道,“老王在开车,只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过来了,根本没注意车上的人,程艳坐在副驾驶上,看到了那两人。因为她也是做贼心虚,所以没敢一直盯着他们看。”
苏镜突然笑了,笑容里藏着叵测。
猛子说道:“苏队,你笑得我后背发凉啊!”
苏镜说道:“猛子,你应该不止这点本事吧?”
猛子嘿嘿笑道:“苏队果然没用错人啊,我还真不止这点本事。我把国内销售的所有车型图片拿给程艳和老王看,经过反复比对,最终程艳认定,他们看到的车就是这一款。”他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变出一张彩打的图片出来,推到苏镜面前。
“宝马x5?”
“是,”猛子说道,“但是有一款车的外形跟宝马x5很像,就是这款。”他又变戏法似的甩出一张彩打图片,惹得苏镜伸着头往他身后看,不知道他还会变出什么花样来。
苏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双环sceo?”
“对,这款车模仿的就是宝马x5的造型,让德国人哭笑不得,2007年还参加了法兰克福车展,而且在德国公开销售,最后宝马起诉双环侵权,后来这款车就在德国禁售了。”
“开车走在路上,迎面看到一辆车,还真容易把这两款车搞混。”苏镜指节一边敲着桌面,一边问道,“宝马x5要多少钱?”
“进口的话,最便宜的八十多万,最贵的两百万。”
“奶奶的,我又要开始仇富了,”苏镜说道,“这都什么人在开啊!”
“大伙捐的!”猛子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国产的话,在四十万到八十万之间。”
“双环sceo呢?”
“十万到十五万之间。”
套子叹道:“这一下涵盖了两个阶层。这茫茫人海的,到哪儿去找这两人啊?”
苏镜说道:“说说看,你们觉得这辆车跟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套子说道:“我看关系不大。车上司机是个男的,副驾驶是个女的。而死者是个男的,难道那女人是凶手?然后还能让那男的给她开车,然后杀了他?我不相信!”
猛子开玩笑道:“催眠了吧?哈哈。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男的带着这个女的上山,然后要强奸这个女的,女的就杀了他。”
套子反驳道:“那埋人的坑是谁提前挖好的?”
猛子说道:“还有一个可能,那一男一女都是凶手,而死者被放在后座上。”
苏镜说道:“先不猜这些了,我们去电视台找白记者聊聊,先把死者身份搞清楚再说。”
3.生产黑豆芽的工人被杀了
苏镜扑了个空,白石冰不在单位,采访去了。
《顺宁新闻眼》是顺宁电视台的王牌栏目,节目时好时坏,收视率却一直稳中有升,因为栏目时不时地就有记者去杀人或者被杀,顺宁市民看新闻时一定会注意哪些记者名字好久没出现了,如果没出现就会引起猜测,他是被杀了还是杀人了啊?从这点来说,《顺宁新闻眼》的记者享受到了顺宁市党政领导的待遇,如果哪位领导连续几天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市民也会猜测,他是不是被双规了?
制片人余榭是苏镜的老朋友了,他呵呵笑着伸出了手,跟苏镜握了握,说道:“看到你来我们这儿,我就害怕。”
苏镜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吧?”
“能不紧张吗?你哪次来不是为了办案的?”余榭说道,“但愿我们的记者别又牵扯到什么谋杀案中。”
套子嘿嘿嘿地笑了,说道:“还真是。”
苏镜说道:“我们来找一个叫白石冰的人了解一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