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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权一把抱住徐昭的手,哽咽着老嗓子,终于开口道:“闺女,为父都已经想好了,既然皇上要立你为后咱们无法逃避,那就干脆面对;至于你成为皇后后,他想怎么对付咱们徐家,为父也不再害怕躲藏;但为父只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徐昭道:“爹爹请说。”
    “尽快怀上皇子诞下龙裔,为父要不竭余力的在背后下黑手,势必让楚烨那小子提早驾崩。”
    徐昭听的心惊肉跳:“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父当然知道,哼!当初我弄不死他那是他命大,现在想让他去陪先帝也不是不可能;等你诞下龙子,他再一驾崩,到时候你就是太后,我徐家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日子指日可待,到时候谁还怕他要整垮我们徐家。”
    徐昭觉得亲爹已经朝着不正常的方向扭曲发展了:“爹,弑君可不是儿戏。”
    徐权道:“没错,所以为父找来了帮手。”
    说话间,一直站着不语的裴铮缓步上前,一双温柔的眼瞳亦如往日般透彻清亮,温文尔雅的气质更平添叫人亲近。
    “阿昭,你别怕,一切有我。”
    就是有你她才怕呀,徐昭只觉得天雷滚滚,几乎把她轰得外焦里嫩;看着一脸筹谋的父亲,她就差跪在地上给他老人家磕头了;她的亲爹呀,莫不是被楚烨给逼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联合曾经差点与她结亲的未婚夫一起商量怎么害死她马上就要大婚的新婚丈夫。
    史上还未成为皇后就想着要当太后的女人,恐怕除了她也再无二人。
    ☆、002:甩两次
    梧桐院内安静祥和,金色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照在地上,如洒在海面上的星芒,闪耀夺目。
    徐昭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恍惚间觉得有点不真实,可还是稳住心神开口道:“爹,我想与裴公子单独聊聊。”
    徐权现在心眼里只想着怎样做才能在楚烨的铡刀下保住徐家一脉,所以听到徐昭的话也并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已经疯魔的老头子却冲着裴铮眨了眨眼,神色之间传递的暧昧让徐昭的心又惊了一下;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小的梧桐院更安静了,静到能听到风声。
    沉默良久,徐昭缓缓开口:“裴公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徐家的事,你不应该搅进来。”
    “难道阿昭还在把我当外人?”裴铮一笑,笑容里略微带了点苦涩:“我一直以为我在你的心里已经举足轻重了。”
    徐昭脸色一慌,生怕这些话被他人听见;要知道身为未来的皇后,如果心里还装着其他男人,不用言官将她弹劾死,楚烨就会先把她活剐了。
    “裴公子,我……”
    “我知道。”裴铮打断徐昭的话:“我知道你现在身份尊贵,很快就成为皇后了;可这些都是圣旨胁迫,你并不喜欢着他不是吗?”
    说到这里,裴铮脸一红:“徐伯伯跟我说,你心悦我,阿昭,我不是那种忘恩负情的薄情寡义之辈,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当初出了意外,我们早就是夫妻;今日来我就是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你,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把你抢回来。”
    徐昭心里咯噔了一声,算是彻底明白了!
    感情他家老头子已经丧心病狂到不光想要了楚烨的小命,更要在楚烨驾崩后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爹啊爹!你干这种缺德的事,就不怕他楚家的列祖列宗从皇陵中爬出来要了你的老命啊。
    虽然在心里埋怨着父亲,可徐昭是怎么也埋怨不了裴铮的;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镇国侯府是豪门显贵,身为侯府的世子爷纵然他一生碌碌无为也会锦衣玉食;可如今连他都被卷了进来,可见他待她一片赤诚,不光是拿了自己的性命去赌,更拿出整个侯府来争取得到她。
    徐昭觉得心里有一点点酸,也有一丝丝疼,更有一些说不清楚的舍不得漫出来;不是她朝三暮四,而是面对这般芝兰玉树的京城第一贵公子,哪个少女不怀春呐?
    “裴公子,不要做傻事。”
    裴铮含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三年前的匆匆一见让他此心倾覆,曾经他说过必娶她为妻,这句承诺一生不变。
    裴铮走上前,看着低头不敢抬头看他的小姑娘,心疼的伸出手轻轻地将那娇软之躯抱入怀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事对于我来说会很凶险,但绝对不是傻事。”
    徐昭温顺的靠在裴铮的怀里,内心却是很蛋疼纠结;楚烨这顶绿帽子,她是戴还是不戴呢?
    梧桐院内依然安静美好,浓密的枝叶努力的朝着周围伸展,像是要遮住院内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谁也没注意到,一个黑色身影身法极其诡异的从梧桐院外飞快闪过,跟着熟门熟路的离开徐府,消失在前往宫城的方向。
    勤政殿内,龙涎袅袅升起,殿内金碧辉煌;一张硕大的龙案背后,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神色专注的批注着上呈的奏折;直到殿内一声异动响起,男子这才抬起头看向跪在下面的黑影。
    作为大梁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帝王,楚烨的确是丰神俊美、神采飞扬,眉宇间虽夹杂着淡淡的疏离,但将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融合在一起,却又叫人觉得浑然天成、尊贵无比。
    看着跪在下面的暗影,楚烨稍稍抬了下眼角,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兴趣极大:“她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影卫跪在地上忠心耿耿的回话:“镇国公世子去找徐姑娘了。”
    楚烨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住:“说了什么?”
    影卫揣摩着得到的大量信息,思考着该怎样告诉眼前这位正值春风得意的君主,毕竟被未来媳妇戴绿帽子,对一个男人来说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世子说他钟情于徐姑娘,而徐姑娘她……”
    “她是不是看着也喜欢裴铮?”
    影卫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甚至连贴身伺候在楚烨身侧的大太监福全都闭气凝神,不敢贸然多讲一句。
    清凉的凤眸里渐渐腾起冰冷之色,俊朗的面容也随着时间的悄然流过而开始变的硬冷;是人都能看出皇上这是动怒了,可这位心沉似海的天子却是神色不动,让人窥探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福全自幼就照顾在皇上身边,眼看着那位徐姑娘又要把皇上给气个半死,心疼主子的福全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小声劝说:“皇上,那个徐姑娘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楚烨冷冷的开口:“她在朕这里不识好歹也不是一两天了。”
    福全道:“那皇上何不撤了封后诏书,直接将徐家下罪入狱,反正徐权曾经对皇上做的那些错事,让他死十次都活该。”
    楚烨瞥了眼福全,福全忙低下头,背上却被这一眼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没错,徐家是活该,但让他们就这样痛快的死了,不是便宜了他们吗?”
    福全不解道:“皇上?”
    楚烨放在龙案上的手指缓缓收紧,琉璃般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和暗火:“朕不明白,朕哪一点比不上裴铮?朕更奇怪,凭什么朕堂堂一国之君要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
    福全在心里一阵唏嘘,虽说他看不上徐家和徐昭,但有一点他是佩服那个丫头的。
    自小伺候在皇上身边,他最是清楚这位主子是个多么高傲的性格;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总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暗亏;五年前被甩了,皇上魂不守舍的半个多月,这五年来的点点岁月,徐昭这个名字就像是沁了毒的酒,一直深深地扎在皇上的心口上,别人是碰不得也摸不得;如果五年后皇上再被甩,还不知道这次皇上又要有多少日子魂不守舍了。
    ☆、003:大婚相见
    锣鼓喧天,红妆十里。
    当整座京师快要被帝后大婚的喜事淹没在一片热闹的红海中时,徐府却哭成了泪海。
    一辈子都在玩弄权术,关键时刻却被权术玩了的徐权徐大人拉着亲闺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三交代:“阿昭,一定要尽快怀上皇嗣,爹还在等着弄死皇上呢。”
    徐昭叹了口气,彻底确定亲爹要让她当寡妇的心早已深入骨髓、驷马难追了。
    亲娘张氏上前抱住女儿柔弱的身躯,小声传授宅斗秘诀:“虽说皇上登基不久,现在后宫只有你一人;但你也要小心盯着,千万别让邀宠不要脸的小贱人得了爬上龙床的机会;就算是将来皇上有了其他妃子,你也要使出雷霆手段,让那帮小蹄子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看着已经很有当今天子丈母娘姿态的亲娘,徐昭连忙点头答是,生怕从亲娘的嘴里再听到些惊世骇俗的话。
    年纪大她五岁但总是向往江湖侠客生活的兄长也在最后站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许诺:“小妹你放心,如果楚烨那小子敢欺负你,大哥就冲到宫里把你救出来,咱们兄妹一起仗剑走江湖,哥罩你一辈子。”
    罩你大爷!看着满身草莽气息的亲大哥,徐昭真想冲上去揪住大哥的衣领狠狠地摇:你丫是把楚烨的后宫当成自家后院了是不是?你当楚烨死了吗?当御林军死了吗?当满城的禁军死了吗?
    等徐昭终于拜别家人,从宫里出来的皇后仪仗队早就迎候在外;看着一眼都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和漫天飞舞的红色彩绸,徐昭这才有点要嫁人的感觉。
    帝后大婚本就是举国同庆的大事,可想过程之繁复、流程之繁多绝非常人能估计。
    所以等徐昭从天坛上与楚烨一同祭天下来后,几乎整个人都瘫了;就算是再牛掰的女汉子顶着重达十斤的凤冠,穿着密不透风的皇后朝服再爬上九九八十一阶台阶又跪又拜长达三炷香之久,就算是没被累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
    故而等一切繁文缛节、跪拜仪式结束后,徐昭脸色发白的趴在栖凤宫的金丝楠木大床上,一边享受着小香手法老练的捶背,一边有气无力的直哼哼:“要是下次再敢有人当着我的面说当上皇后有多好,本宫就让他们尝尝一口气爬上八十一阶台阶祭天的感觉。”
    小香好奇道:“奴婢在随娘娘进宫之前宫里来了嬷嬷教规矩,多少也讲了不少祭天的流程和礼仪,仔细算下来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能完事,可娘娘足足折腾了三炷香才下来;是不是祭天官又加了什么?”
    徐昭本来还眯着眼睛揉自己的酸腰,可听小香这么一说,秋水般的眼睛立刻睁开,连眼底的一丝疲惫也消了大半。
    明明一炷香就能搞定的事儿偏偏往后拖了这么久,她虽然不太懂皇家繁复的礼仪,但楚烨应该是清楚的,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还照做了;这是哪个意思?
    “娘娘?”
    徐昭看着小香,语气压低:“小香,你说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小香眨了眨眼:“故意什么?”
    “故意折腾我呗。”徐昭翻身坐起来:“当初我爹帮着大皇子争储君的位置,多次派人出去想弄死他,这梁子早就结下了;只是在大婚当日他就开始欺负人,而且还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我怎么瞅着他似乎对我也有气。”
    小香听的心惊肉跳,本想着娘娘嫁给皇上,就算皇上不喜欢老爷,但多少会看在娘娘貌美如花的份上对她们主仆好一些,但眼下看来,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更像是直接冲着娘娘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在大婚的第一天就欺负自己刚过门的媳妇呢。
    “娘娘,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以前让皇上不悦过。”
    徐昭烦躁的拧着眉,她和楚烨已经有五年没打过交道了,就算是在五年前认识,她那时还小,也只是跟他说过几次话而已;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连他的相貌都快记不起来,怎么可能还记的自己曾经哪里得罪过他?
    更何况,如果一个男人因为某件事情记仇一个女人长达五年时间,那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虽然在心里已经归楚烨生出了各种情绪,可徐昭还是告诉自己;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都不能提早下定结论,虽说他最有嫌疑和祭天官员狼狈为奸一起欺负她,但她吃亏也要吃的明白,看来要抽个时间好好试探这个男人,她曾经是不是真的有得罪过他。
    徐昭这一想,就从白天想到了晚上。
    皇家的礼仪虽说繁多复杂,但却没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来闹帝后的洞房。
    所以等月上梢头,红烛燃起之际,徐昭重新收拾好仪容,顶着金丝银线绣制的大红盖头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来挑。
    楚烨来的不早也不晚,金碧华贵的栖凤宫中,红绸高挂、富贵逼人,哪怕是殿内摆在最角落的一件摆件那也是价值不菲、精巧异常。
    所以,当眼前的盖头被挑开,当满刺眼的光芒争先恐后的朝着徐昭袭来,她下意识的先闭了下眼睛;等她睁开双眸,看见面前站着身穿帝王华服的楚烨,耳边似又想起好友陈佳佳说的八个字‘丰神俊美、气势逼人’。
    其实对于楚烨的相貌徐昭早就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在隐约的记忆里知道他长的极好,至于怎么个好法,她也形容不出来;所以当实物真的出现在眼前,她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与他初次相遇的那一幕,只觉得从天上掉下来了一颗最耀眼夺目的星星,直直的坠在她面前。
    只是,还没等徐昭做出任何反应,站在她面前似乎聚集着天底下所有光辉的人间帝王却薄唇轻启,削薄的嘴唇平行轻扯,露出一个如神子也似邪魔的笑容:“皇后这般惊讶的看着朕做什么?怎么,觉得是朕揭了你的盖头很意外吗?”
    徐昭呆了呆,本来就因为美色诱惑而反应慢的脑袋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臣妾的盖头也能让其他人来揭吗?”
    此话一出,徐昭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妥,楚烨白皙俊美的脸色却已垮了下来;洞房花烛夜,新娶回家的媳妇问他能不能让其他男人来挑她的盖头,这简直就是在变相给他戴绿帽子的前奏;寻常男人听见都会大发雷霆,更何况眼前之人是尊贵的帝王。
    楚烨眼神寒冷,她想让谁来挑她的盖头?裴铮吗?
    ☆、004:小表妹
    所以,当楚烨甩袖怒走之后,徐昭坐在金丝楠木的大红喜床上还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楚烨如此愤怒,怒恨到能在他们的洞房之夜做出丢下她一人独守空房,自己却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的举动。
    小香站在一侧捏着帕子哭:“娘娘你猜的一点也没错,皇上不仅不喜欢老爷,连你也一起讨厌了。”
    是啊!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媳妇不是自己喜欢的,连带着老丈人都是自己厌烦的;徐昭突然很同情楚烨这小子,身为大梁最牛掰的男人,他过的却连一个普通男人都不如。
    不过也托他的福,经此一事,多日来让她左右徘徊、踌躇不定的心也总算有了结论;楚烨如此厌恶她,可见还嫉恨着当年她爹想多次弄死他的仇恨,为保徐家一族,看来她真的不得不要走上联合亲爹旧情人一起陷害现任夫君之路,至于要不要给他戴绿帽子,也要看事态的发展了。
    不过按照她亲爹的尿性,为了拴住镇国侯府这条大鱼,她很有可能要跟裴铮背地里来上一腿。
    想明白这一切,徐昭的心就看淡了不少,要小香伺候着洁面梳洗后便早早躺下歇息,看着头顶上硕大的夜明珠,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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