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赶了一天的路,此刻夕阳西下,另一边已经出现一颗星星。陈长平的眼睛眯了眯,看向天边的残阳,说道:“这世上,有真本事的都死啦。”
苏凌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心道果然同代相轻,也就不再问,转回头去收拾起马车上的东西。
晚上找不到投宿的店,须得在马车上过夜。
陈长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语道:“如果顾音还在世的话,这世上也不至于都是草包大行其道。”
微风将她的话语吹散在半空中,余下丝丝遗憾。
苏凌勤劳地将马车里的箱子并排铺好,目测这应该能挤得下她们两人,又放高了声音问:“陈姐,附近有没有什么小河的,可以洗个澡?”
陈长平莞尔一笑,“你可千万别乱来,有些小河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深着呢,水也不干净。先忍忍,两天之后我们就可以抵达一个小镇子,届时你再洗。”
苏凌听说不能洗澡,有点不开心,但转眼又兴致勃勃地问她:“那也行吧,陈姐,咱们今晚吃什么?”
夜幕已经悄悄笼罩下来,陈长平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身形有些紧绷。片刻后才回了苏凌的话:“干粮。”
苏凌有些失望,她原本指望着能去打几只野味来着。
以前看那些探险节目,别人看主持人探险,她专门看主持人吃啥,并且看得口水直流。
陈长平下来,徒步将两匹马拉到路旁的小树林里面,找了根比较粗壮的树干,将两匹马拴在上面。
等楚言再探出来的时候,陈姐已经不在了。
“你今晚在马车里面千万不要出来,我在外面。记住,如果你出来了,我不一定能管得了你。”
声音自头顶传来,苏凌疑惑往上看去,也就只能树上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迟疑道:“陈姐——”
“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天黑得很快,暮色笼罩,小树林里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在回荡。
苏凌抿了抿唇,还是小心的回了马车里,心里不住打鼓。
她这时才有些后知后觉,陈长平这一路上谈吐不凡,甚至口气有些过于狂妄了,就算以前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也有些不对劲。
外面风声阵阵,陈长平似乎整个人融入了自然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苏凌不安的抱膝坐在马车里,有些紧张。
原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所以想要雇一个女车夫,总觉得这样会保险一点,没成想,看起来这个女车夫居然不简单。
突然,一声细长的金属震鸣自马车后方传来,打断了苏凌的担忧。
她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将自己抱得又紧了一些,侧耳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罪人木水清,你还敢出来。”
男人的声音,稍嫌细长,好像有一道利光扎入心中,无端就叫人起了心慌。
“算你们能耐。”
说话的是陈姐,准确地说,是刚刚男人口中的木水清。
反派不一定总死于话多,这两人才说了两句话,不待苏凌细听,便用一阵金属碰撞的峥鸣声打断了对话。
苏凌忍不住想偷偷扒开窗户帘子看一看外面,但是总记着陈姐的话,又不敢,只能一阵心慌地呆在马车里,祈祷着外面的状况。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刀剑声似乎是变得弱了一些,好像是一方变得弱了,另一方步步紧逼。
她还是没忍住,趴在了窗户边,仔细地掀开一点点帘子,而后立刻被一道血溅在了脸上。
陈姐一把剑横在了窗户面前,将苏凌掀开的帘子又挑了回去,微斥道:“小姑娘,不是叫你不要看。”
看了,会做噩梦的。
她的话音刚落,却不防那倒下的杀手突然挣扎着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圆柱状的物体,水木清瞬间将手里长剑投了出去——晚了一步。
长剑穿过了肉体,将男人的手臂死死钉在了地上。而天上也立即盛开出绚烂的烟花,就连在马车里的苏凌,也听见了烟花盛开那刺耳的声音。
那是一个骷髅头的烟花,花满堂的专属。
花满堂,是当今最大的刺客组织。
苏凌在里面心惊胆战,只觉似乎听见了烟花声音以后,外面便只余陈姐的粗气声,但不知为何,却直觉越发不安。
月黑风高杀人夜。
木水清一言不发,走过去将被拴着的马解开,重新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她说:“小姑娘,我们可能要连夜赶路了。”
苏凌在马车里,只觉得心都要跳进了嗓子眼,“你……不跟我说一下这什么情况?”
她忽而想起来,今天白天,陈姐告诉她:江湖,就是一个随时有人掉脑袋的地方。
木水清的声音里隐约带了点笑意,并不见如何害怕,“小姑娘,把你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把窗户上沾上血的帘子换掉。”她顿了顿,重又说道:“至于为什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而后她一声清喝,驱使着马车继续前行。
……
苏凌觉得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江湖仇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