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色淡如水,瞥了眼靳萧后,才把视线放去陆馨跟靳夫人那儿,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忙吧。”
“是、是……”总经理也捉摸不定相爷的情绪,但是也明显感觉他脾气似乎不是很好,招招手就把人都带出去了。
整个品牌店里就剩下他们,连相爷带来的保镳都在门外。
相音沛朝陆馨的方向走去,陆馨这时才发现周遭很安静,回头才看见是相音沛出现,她很快就意识到姐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本来喜悦的脸色也淡了些,乖顺地先低头:“是我自己想出门没先通知你,不是故意要支开保镳的。”
“知道错了?”她沉声低斥。“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也能让我知道你的行踪。”
“可是……如果以后我要跟男朋友约会的话,看着他们我别扭啊……”
这话一说出来,不远处有个人噗哧笑出声。
相音沛斜睨了朝自己走来的靳萧,冷然说道:“我以为昨晚去凡尔赛会见到你,看来你确实没去,否则今天怎么起得来?”
靳萧挑眉,一双眼睛沉而俊魅,笑答:“辜负大哥一番好意,可惜昨天我回去就睡了,吓得不敢出门。”
“哦?”
“脑里都是大哥拿枪指着我,我真是……”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满脑子都是你。”
相音沛眉头深蹙,陆馨也感觉到两人见面的火药味,赶紧跳出来说话:“那个……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吃个饭聊聊?”
“不了。”她淡淡回绝,眼睛看着笑得痞痞的靳萧。“你跟靳夫人继续逛,靳萧跟我回去。”
此时靳夫人仿佛才回过神来,突然就抓住相音沛的手,她愣了一秒才低下头,靳夫人一双眼睛似有疑惑,而她也注意到了这位夫人眼角下一颗小红点。
看来跟靳萧还真是母子。
“你刚是不是问我说要是你嫁给我儿子,我喜欢谁?”靳夫人喃喃自语,头微微歪了一边,灿笑回答。“我想了下,你跟笙儿般配。”
此话一出,相音沛目光一冷,陆馨刷白了脸,靳萧则扬起意味不明的嘴角,司宇则是闭气不敢说话。
这让人几乎窒息的沉默,最后在相音沛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声中结束。
“陆馨,好好带着靳夫人逛,钱不够跟他们说,或是直接记我帐上。”她说完,眼睛瞥向靳萧。“你跟我出来。”
陆馨大口吸气,赶紧把靳夫人拉了过去,小声说道:“知道了哥哥。”
相音沛顺了顺西装外套就走出去,陆馨望着散发出低气压的人走出去后,转头看向靳萧。
她觉得靳萧有点奇怪,那脸色似乎有点雀跃?
可是姐姐明明很凶,刚才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
车上,司宇一样是司机,但也是他第二次开车开得这么胆战心惊。
毕竟后方的两个人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你妈最近没吃药?”她淡淡地问。
“可按时吃着呢,你不是派了个厉害的老头吗?”他懒懒地撑着下巴靠窗。“我再怎么不孝,老人家吃药我还是看着的。”
“是吗?那我看鲁老的医术退步了,你妈的样子看起来还是神智不清。”
“啧,别这么说话,你这摆明是在说自己找的人不好,堂堂相爷哪有认错的道理。”他笑道。“我妈这阵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一次,她以前根本不能下床自理,更不用说这回还算清醒去逛街了,我该谢谢你。”
相音沛别过眼,没说话。
“回到我上回问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有个亲生妹妹?”
“嗯。”
“那她人呢?”
“失踪多年,也有可能被一枪打死了。”
“一枪打死?”他愣了几秒。“怎么回事?”
“小时候一群暴徒冲进我家,杀了我爸,我们兄妹也因为要保命而分散。”她幽幽低语。“我那时为了保护他,把暴徒支开,他们朝我开了一枪,我最后因为逃跑,没能及时找回他。”
她嘴里说的他,跟他理解的她或许不是同一人。
但是相音沛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的沉重感减缓了一些。
“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他说。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她挑眉。
“因为你是个厉害的角色,你的妹妹也不会笨到哪去。”他莞尔。“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在等你发现她。”
相音沛半瞇起眼,面上平静,可内心已然波涛汹涌。
对……她或许该留心周遭,说不定哥哥早就已经出现了,只是他可能碍于现况不敢直接找自己,但如果是由她主动找到了,状况就不一样了。
“对了,我想提一件事。”
“什么事?”
“我哥平常会去一间佛寺里学插花,那里的老住持是个高人,不如让陆馨也过去学一学?”
“哪一间佛寺?”
“一禅寺,里面的大佛跟僧侣都是我哥供养的,我家族的人都葬在寺院的后山。”
“听起来不有名。”
“修行需要的是清净,跟有名完全是两回事。”靳萧揶揄。“你这种世俗肤浅的想法,说多了你也不懂。”
她斜睨一眼,转了话题:“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我并不介意她嫁给你们兄弟谁,我看她对你比较有心思。”
只见男人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笑,听得相音沛浑身不对劲。
“太遗憾了,我对她没兴趣。”他轻蹙眉头,笑叹。“我心里有人。”
“……”她目光一紧,讥讽道。“你跟你哥可不常出来社交,怎么都心里有人?是我看得到的那种人吗?”
“我大哥是真的有个对象,他运气比我好还相处过一小段时间。”他半是认真半是调笑。“而我就比较悲哀了。”
“什么意思?”
“我看上的人,或许已经是一缕幽魂也说不定。”他悠然一笑。
她冷冷一睨,别过头不语。
一禅寺里从没有这么多人过,山门口站了两三排保镳,几个僧人也忍不住好奇心观望。
在正殿右方的偏殿里,陆馨坐立难安,一想到中午要吃素,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加上手机一点讯号都没有,她脑筋一转就动到后面那尊头上。
“哥,这里居然没有wifi,你、你要是公司有急事怎么办?”
“我要是半天不管公司就会倒,那我也甭混了。”她捧着一卷书,目光连动都没动。“司宇的事我没打算放过你,你的脾气再不收敛,我不会再帮你。”
陆馨听到相音沛这番话,垂头丧气:“好吧,我知道这是惩罚,还好这还算轻的,我忍一天还行。”
“我给这里捐了一百万的香油钱,你必须学到会。”她淡淡地说。“如果你能一天学会,那就一天。”
“……”陆馨欲哭无泪,只能懊恼地转身不说话。
几分钟后,靳笙缓缓走进来了,朝她们恭敬欠身。
没想到他站起来也看着比自己高。
高大修长且举止优雅,那根拐杖不代表着残缺,而是添了他一身飘逸仙气,宛如白净长袍的修行者,避居于一方莲池幽谷,超然于世。
她望着他,定眸不语。
chapter.11
靳笙坐定后,很快地老住持也进来了,三个人起身向老住持行礼,老住持握着一串佛珠也回礼。
几个僧人捧着瓶子与花草入内,一禅寺平常几乎没有香客,这回看到相音沛跟陆馨,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靳笙望着角落捧着卷轴的相音沛,定眸深邃。
老住持没有坐下,而是先看向靳笙:“这两位是?”
“我的未婚妻与她的兄长。”他先比了陆馨,再比了相音沛。
“兄长?”老住持呵呵笑了两声,手转了两颗佛珠。“靳笙,你的未婚妻该是第一次学花道,这基础你的来指导便可,我想与这位颇有佛缘的施主私下说几句话。”
靳笙没说话,仅是眼神望向相音沛。
相音沛闻言,把东西放回柜子上,淡然说道:“那我随大师出去。”
“有劳了。”
两人走出厢房,老住持领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园子里,最后坐在中间的石椅上,眺望远方的山峦。
“大师私下找我什么事?”她淡淡开口。“若是为了善款,您大可不必多礼,我祖母信佛,供养佛也是为了积福。”
“施主的善款对我寺裨益甚多,老衲斗胆窥得天意,想提醒您几句。”
“大师请说。”
“阴阳乃天注定,逆天获得的财富不长久,唯有回归正道才能免去灾厄。”老住持轻声说道。“看得一个时机必要归位,您的命格强,这报应会从您家人身上逐一实现,最后还是会回到您自己身上。”
相音沛眼色一黯,淡然应道:“若不归位,最糟如何?”
“轻则家人病痛或亡故,工作不顺,重则自身穷困潦倒、病痛缠身。”
她按捺不悦,又道:“唯有回归正位才能解?”
“阴阳错调时获得的名利地位,回归正位后虽会消失,但您本身属将相命格,自有东山再起之时。”老住持道。“越早归位,伤害自然越小。”
相音沛扬起嘴角,平静说道:“恐怕我的责任未了,但我会谨记大师的话。”
“您身边有许多得力的助手,却未曾得过一人心。”老住持又道。“我推荐个人给您,如何?”
“还请大师明示。”
“靳笙。”
她看着老住持的脸不像开玩笑,挑眉低吟:“靳笙?我得到他的心做什么?”
“您就像是载满宝藏的大船,航行久了也需要一个港口停泊。”老住持面色慈祥和蔼,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