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夜?
她庆幸现在是一片漆黑, 不然她很难想象现在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怪。
“别乱说话。”相音沛稳住心绪,语气平静。
“肺腑之言。”靳笙含着笑意,低吟。
“这里佛门重地, 既然是修行, 就该六根清净。”
“我六根清净。”他呢喃。“但唯独一根,难以自控。”
“……”她掩饰的咳了一声, 冷冷回应。“我还不知道我碰上了个现代花和尚。”
“嗯?”他的鼻音带笑,似有疑惑。“我让你摸, 你就知道我没骗你。”
摸?摸哪啊?这男人现在是得寸进尺?
“喂!”她有些紧张的想收回手, 下一秒手掌传来明显的温热与起伏。
是心跳。
他拉着自己的手去碰了心的位置, 那个跳动跟规律,快而急促。
他没有骗人。
她的手微微弓起,不敢很踏实的碰, 可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缓缓往上,最后手指扣入她的指缝里。
很温柔地扣住,一气呵成的自然,让她觉得脸微微发热。
“你想到什么了?”他问得自然, 她觉得汗颜。
自己才刚说这是佛门重地,结果她却脑补了一些不太合宜的画面。
如果自己没乱想的话,现在也不会明明就有点感动, 却这么别扭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她说。“我只是还没厘清你现在的想法罢了。”
“什么想法?”
“很多,包括你现在这样抓我的手,我知道你没骗我。”她平静说道。“可你要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
这话说完, 两人有了不短的沉默。
好半晌,相音沛静下心做了离开的准备,便听到他先说了:“音沛,只要你还在就好。”
靳笙这么一说,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只要我还在?”她顺着话问了。“然后呢?”
“然后,我陪着你就好。”他说。“像现在这样,如果你累了不舒服了,我能听你说话。”
“就这样?”
“就这样。”
她沉默了。
每个需要她的人,都是因为她的附加价值。
而非是只要自己存在就好。
“或许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她说。
“也够了。”他说。
“我不可能嫁给你。”她又说。
“我也不会娶你以外的人。”他低吟。
相音沛静静深吸,淡淡说道:“我还没这么喜欢你。”
“嗯。”他紧紧握住贴在自己心口上的手,呢喃。“可我喜欢你。”
面对他这么直接的反应,她抿紧唇没说话。
“回去休息吧。”他说。“再晚的话,出去就会碰到早起的师兄了。”
“嗯。”她起身,却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他要下床,手牵着自己没放,等自己站稳后,他带着自己来到房门前,先轻轻推门看外头的状况,最后回头对相音沛淡淡一笑。
“回去小心。”
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凑前轻轻碰了自己的额头。
蜻蜓点水,却撩得她心神不宁。
母亲的画原封不动地被送回来,相音沛很快地找了鉴定师来判断真伪,另一方面沈汉那里有了新消息。
『你家以前,有没有一个叫做安娜的女佣?』
“有。”听到这关键人物,她语气微凛。
『我在法国南郊的养老院找到她,得了阿兹海默症,院方说四五年前还有人去看她,现在已经没人去了。』
“帮我留意她,我这周过去。”
『没问题。』
“另外,靳萧的事查得如何?”
『我让人跟他,最近没看他出门,反而他哥这几天老是在庙里。』沈汉说。『不如我去跟他哥?』
“靳笙没问题。”她说。“前几天见过面。”
『好,那我就先帮你办正事,法国那位我先帮你看着。』
“谢谢。”
电话刚挂,连放走过来提醒说鉴定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朝中间走去,其中一位就说:“相爷,画是真迹无误。”
她望着画上娉婷窈窕的女子,眉眼一挑又问了另个鉴定师:“真迹?”
“是真迹。”
她的手轻轻滑过画框,最后在中间的位置停顿后,转头对连放说:“替我送送两位老师。”
“是。”连放扬手恭敬一比,两位鉴定师先走出去了。
相音沛把画扳了个方向,淡淡地问:“严老,您怎么看?”
坐在旁边的老者喝了口茶,目光平静:“是真迹,不过……”
“我知道是真迹,但并不是我母亲画而已,上面有另个人加工过。”她说。“原画里,舞者后方并没有这个拿花的小女孩。”
“若不是你妈妈的手稿我曾经看过,我还真被唬弄过去。”老者放下杯子起身。“她这人手稿就是定稿,不会再加别的东西上去,可是这小女孩的笔触跟形象与原画融得非常好,几可乱真。”
她瞇起眼又说:“不只,这幅画有其他讯息要告诉我。”
“其他讯息?”
“小女孩的衣服,仔细看是芭蕾舞裙,而这件裙子有些前短后长,是我妈首次出演天鹅湖奥洁塔公主时的特殊剪裁,她说这是天鹅尾,能辅助她更加身历其境。”她说。“还记得那时黑天鹅的33圈挥鞭转,这套服装衬托出她的气势,也因此成了她的代表作,其他人为了致敬并没有使用,仅存的两套一件在俄罗斯、一件在英国。”
“这小女孩,是代表你妈妈的什么秘密吗?”
“小女孩身上这件,曾经是世界上第三件同款舞裙,她请人特别打造给她的孩子穿过。”她的眉头轻蹙。“而这件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当初是给你妹妹穿的?”老者定眸在画上,喃喃自语。“看来这幅画有其他故事了。”
相音沛没有回答问题,她的脑中突然涌现很多线索,破碎,却又突然有些脉络可循。
那件小芭蕾裙不是给自己的,因为自己小时候讨厌裙子,所以穿的人是哥哥相彧。而画里面的人,与小时候的自己确实有几分神似,她不知道画上去的这个人想表达什么?
是曾经亲近的人有求于自己,为了核实身分而画?
还是有人在暗示相彧的行踪?
又或者这就是相彧画的?比起自己常跟父亲出去应酬玩乐,他个性偏向母亲一样的安静,而他小时候画画还真的是有些天份。
无论是哪个答案,她都有必要再跟小琼斯先生见面。
……
相老夫人的八十八岁寿宴采西式茶会形式,仅邀请八十八位宾客,走得是温馨典雅的路线,金色的蜡烛与全白的桌巾,透明玻璃罐里的橘子与插花点缀,还有别致的竹子灯衬托气氛,桌面上放满不同色泽的鸡尾酒与精致点心,悠扬轻音乐铺成下,让与会者心情为之放松。
场内的花景布置,是由陆馨一手操办的,看老夫人今天眉开眼笑牵着她见客,就知道这次的寿宴让老夫人很满意。
“听说馨小姐在跟靳大少学花艺?这可真是派上用场。”一位夫人恭维道。“两位什么时候结婚?”
陆馨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转头一瞥就看到相音沛走来,赶紧喊救兵:“哥哥!”
她走了过来,先朝祖母恭敬颔首,才问:“怎么了?”
“怎么了?我要当着祖母跟江伯伯江阿姨的面告状呢!”陆馨故作委屈地说。“我为了祖母的寿宴学插花,就你这个月一直排工作,祖母疼你不怪你,我就要让大家评评理了!”
相音沛大概猜到陆馨又是想转移什么话题,于是淡淡一笑:“是我的错,还请祖母原谅。”
“年轻人拚事业,难免的。”老夫人慈祥的笑了,回头念了陆馨一顿。“你也知道你哥哥忙什么,你这几次学插花,弄死了多少小花小草的,那些就不是你哥的钱?”
陆馨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趁机收回手改去挽着相音沛:“反正哥又不计较。”
“我不计较?”她莞尔。“这才该让大家评评理。”
“哥!”陆馨羞愤的捏了一下相音沛。
“好了,你俩去替我招呼其他人,别总黏在我跟后。相老夫人笑骂。
他们恭敬颔首后就走了,此时江夫人脸色有些收敛,轻声说:“相姨,有些事我们身为外人,不知道能不能给您多嘴?”
“没事的,说吧。”
“就馨儿这么黏哥哥的性子,我们知情的,知道是她哥疼她给她撑腰,可那些不知情的……恐怕他们这么亲密,会有些影响。”
相老太太闻言,便理解对方话中有话,于是从容说道:“咱们在这圈里都这么久了,闲话还少吗?既然都说是不知情的人,那也不是咱们周围的人,何苦因为少部分人的偏见,而抹煞他们的好感情。”
听到这番话,江夫人也没再继续说了。
“奇怪,我没有看到靳笙跟靳萧?”陆馨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