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保证他们之间的信件不会被除了傅明奕之外的人截获并破解掉,但是傅明奕至此一封信都没有回过来,这让他心中越发沉重。
信心归信心。可傅明奕到底是人不是神,赵右辰心里只有一个极不好的念头——傅明奕遇险了。
或许,还是很严重的危险。
赵右辰亲自送走信后,沉着脸往南书房走去。
朝堂往往对政治最为敏感。宫内的情形其实也就是朝堂的写照。
赵右辰想,这个时候,他更是要将禁卫军管理好,也好保护好小陛下的安全。
说起来,小陛下最近因为那两个该死的宫侍,心情很不好啊。
他暗自叹了口气,待回到南书房门口时,从窗户外往里看了看,发现小陛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小陛下到底是年纪小,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这会儿即便勤奋致学,到底还是会犯困的。
算了,让小陛下睡会儿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小陛下在这南书房中比在承德宫犯困的时候多些。
太傅也不知走前给小陛下留下了多少学业功课,小陛下也太勤奋了。
他转念又想,反正何舒就在宫里,整日给他送吃送喝也不干活儿,养着个闲人多浪费。正好近日小陛下胃口不好,睡眠也不好,今日便叫何太医来看看。
顺便,让明岫那个丫头也来吧。
不是他说,与明岫相比,梅疏他们几个虽然老练精明,但对于小陛下来说,应该太过死气沉沉,没有趣味了吧。
倒是明岫这样从宫外进来没多久的,还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应该会让小陛下心情好些。
唔,不过都说青梅竹马。小陛下身边可亲近的人不多,若是他们之间生出情谊来,日后太傅可会头疼?
头疼就头疼吧,明岫是个好姑娘,若是与陛下知心知意,对小陛下来说会很安慰吧。
不得不说,赵右辰实在想得远了些。要是萧倾、明岫和傅明奕知道他还有这番顾虑,大概会直接翻个白眼的吧。
赵右辰就站在南书房外,思绪又转回到禁卫军那里。
李定武是个实在人,当时挑他做自己的副将就是因为他实在,忠于职守,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李定武最大的毛病是不会变通。
如今太傅不在,宫中宫侍散漫,内侍局似乎也不太管事。这种状况是极容易招致危险的。
他不能把内侍局怎么样,但可以调动禁卫军。无论是每日宫中巡防、换防还是护卫陛下的人数、随行布置等等,他都要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增派人手,强化防卫,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篓子。
小陛下如今最能依仗的,只有禁卫军吧。
赵右辰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而在书房之中,萧倾终于伸手擦了擦嘴角,确定了没有因为睡姿太过歪斜而流口水之后,这才稍觉心满意足地坐起来,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
难怪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就算再难看的书,只要它多——就像她眼前这南书房中一样,就算不能让她得到什么黄金屋和颜如玉,至少还能让她好眠一小会儿。
比起空旷得如同荒岛的承德宫,她更喜欢南书房这样的地方。
不行晚上就在南书房后面的小房间睡好了?
皇帝批奏折批晚了也不会每次都一定要回自己的寝宫吧?
虽然……她看了看自己的桌面,她桌面摆放的一些奏折都几乎是半个月以前的,无关紧要的,不需要急着批红的那一类。
她托着下巴随意拿起一个翻了翻,心想,王项还是蛮能干的嘛,看来国家大事他一个统管六部的宰相完全可以处理好的嘛。
算算日子,明日好像又要上朝了?
这份奏折是南萧改元定制之后,一个臣子上表歌功颂德的。她翻到其中一页,想到当时自己赞了一句此人文笔不错,可傅明奕却做了不同的点评。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这种折子一目十行看过就好,能写得出这么辞藻华丽又言而无物的奏章的人,要么就是个钻研文学的书呆子,要么就是个只会拍马屁的弄臣之流,华而不实,当不得大用。
傅明奕啊傅明奕,如今半月已过,你音讯全无。赵右辰的脸色都可以和锅底比一比美了,我都不敢向他细问,怕他更有压力。
所以,你看,这里还是有人想着你念着你的。就算有危险,可你又不是个怂包,别的不说,命先保下来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总不会你在勤政殿里用来吓唬我的本事都是骗人的吧?
萧倾的心思飘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傅明奕走之前留下的那道写明了五个人情况和建议官职的那份奏折。
当时她一心要走,也没太当回事儿。后来她虽然逃跑失败不得不回来了,但是一直没听说这么个事儿,所以那折子她只随意看了一遍之后就放下了,现在连里面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起身去找那份奏折,心想既然明日上朝,就在朝中问一问这件事情的进展吧。
武将空缺这种事情,按说不是应该很快就要安排的吗?这么长时间都没听到动静,很奇怪吧?
萧倾总算把奏折找出来,翻开来正要再好好看一看,外面传来赵右辰的声音。
“陛下,首宰王臣相,枢密院枢密使孙大人,兵部尚书余大人求见。”
萧倾眼睛在奏折上扫了一眼过去,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这三个人凑到一起来,该不会正是为了武将职位空缺的事情吧?
人都在外面了,自然不好叫人等着。
萧倾想到之前王项单独求见时,自己拒而不见,转头就抱着人家的奏折去了傅明奕那里的事情。
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尽管她现在还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但她还是顺从本能,很快地收起傅明奕留下的奏折,然后请人进来。
唔,总不会是傅明奕不在,她胆子也变小了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她的所有注意力就放在了先后走进来的三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