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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城步认识的那个,是谁呢?是自己吗?
    不到半小时,林城步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摆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油炸小牛肉饼,肉末玉米和手撕包菜,还有一个车螺芥菜汤,几个菜看上去都很漂亮,闻着也香。
    元午扫了一眼就觉得肚子饿了。
    “有黑米粥和白饭,”林城步给他盛了碗汤,“你吃哪种?”
    “粥,”元午说,“要甜的。”
    林城步盛了碗黑米粥,放了糖搁在了他手边。
    “吃完饭你送我回去?”元午喝了口汤。
    “不,”林城步拿起碗,“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我家了,沉桥的东西我会去帮你拿回来,船和别的我会帮你处理,你……”
    林城步的话没有说完,元午一扬手,碗里的汤泼到了他脸上:“你是谁?你管我?”
    还好汤是先做的,已经不怎么烫了。这是林城步的第一反应,要不这一泼就得破相。
    他没说话,站起来先飞快地把茶几上的菜全挪到了另一边的小桌上,然后进了浴室洗脸。
    “林城步,”元午的声音从客厅传进来,“我不管你是谁,你以前跟我什么关系,我的事都轮不着你来管。”
    林城步往脸上泼了一捧水,盯着镜子里自己滴着水的脸。
    “你莫名其妙地跑来,编点儿瞎话东拉西扯,我跟你玩是我乐意,”元午声音很冷,“你把自己当谁了?”
    林城步抹了抹脸上的水,低下头叹了口气。
    “憋得慌你找别人去,别跟我这儿费劲,”元午说,“有这工夫都睡多少个了……”
    林城步从浴室里冲了出来,一拳砸在元午胸口上,元午没说完的话被砸在了嗓子眼儿里。
    “我把自己当谁了我自己清楚,”林城步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沙发上,“你把自己当谁了你知道吗?”
    “滚。”元午没被铐的右手对着他的脸劈了过去。
    林城步都能感觉到自己被劈得一扭头时脖子发出的咔地一声响。
    操!
    他往元午身上一跨,抓着他的手用膝盖压住了,元午的左手又一抬,拉得手铐哗哗响着。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林城步低头指着元午,压着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样,但你也得积极点儿,你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不要逃避!”
    “滚。”元午还是这句。
    “你就想一辈子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吗?”林城步盯着他,“就这么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地过下去吗?”
    “我怎么过,”元午看着他,“用得着你操心吗?你是谁?”
    “我是圣父耶和华,”林城步咬着牙,“元午,我告诉你,我要是不管你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管你!只有我!跟个傻逼似的跟着你!怕你出事,怕你死了,怕你回不来了!要是没有我,你就死去吧!死了见着阎王你他妈都报不对自己名字!操!”
    林城步说完就松开了元午,坐到了旁边的小桌边开始吃饭。
    元午躺着没动,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发愣。
    林城步吃完一碗饭的时候,元午偏过头:“哎,耶和华。”
    “干嘛。”林城步斜了他一眼。
    “你真觉得……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吗?”元午问。
    “我觉得你有时候知道,”林城步盛了碗汤,“但是你不敢面对。”
    “我为什么不敢面对?”元午笑笑。
    “我不知道,我在查。”林城步低头喝汤。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元午抬手扯了扯手铐,有些无奈,“跟神经病一样非得……管我?你是不是得先我一步去看看精神科啊?”
    “那我告诉你吧,反正事儿已然到这一步了,我也无所谓了,”林城步放下碗看着他,“我非常喜欢你,算初恋,我这人迟钝,碰上你之前我就想着得找个人谈恋爱了,碰到你了,我才知道我是想跟你谈恋爱,就你,换了谁都不行。”
    “哦,”元午应了一声,“你是被拒绝了吧?”
    “反正就是特别煎熬,翻面儿来回煎,我快煎成变态了都,”林城步又盛了一碗汤,走到他身边蹲下,“我就想着,如果我能让你回到以前,回到正常生活里,你会不会以身相许。”
    元午愣了愣,接着就笑了起来,有点儿停不住地笑了半天。
    “喝汤吗?”林城步问。
    元午又笑了一会儿才接过碗,把汤一口气都喝了:“我的粥呢?”
    “我把菜拿过来,”林城步说,“你吃就好好吃,不吃就看着,你再敢拿汤泼我,或者掀菜什么的,我就给你灌安眠药。”
    元午没有再发火,但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愿望,打从笑完林城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
    吃饭没说话,吃完饭林城步收拾的时候他也没出声,林城步收拾完了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依然沉默着。
    “洗个澡吗?”林城步从卧室里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出来,“你在沉桥那儿好久没有舒舒服服洗澡了吧?”
    元午动了动手上的手铐。
    林城步过去把手铐摘了下来,元午拿过他的衣服进了浴室。
    他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浴室,装着帮元午拿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趁他没注意把浴缸出水口的盖子拿过来放进了兜里,然后出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林城步躺到在客厅里,把电视打开,声音开大,遮掉了让他浑身都有点儿燥热的水声。
    但水声没了,想像还在,特别是像他对元午这种长期求而不得的,各种想像,要脸的不要脸的合三观的毁三观的,光种子都得有一个g。
    他叹了口气,要是元午这会儿冲出来再折腾点儿事就好了,他就可以顺着发火的机会把元午扔床上去收拾了。
    不要脸啊林城步。
    他仰头靠着沙发笑了起来,笑一半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顿时有种干坏事儿被人当然发现的强烈尴尬感,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着。
    电话是江承宇打来的,林城步接了起来:“喂?”
    “在家吗?”江承宇在那头问,“我五分钟之后到你家楼下,上回在我那儿喝的酒你不说挺好喝的么,给你拿了几瓶,你下来拿。”
    “我在家,不过……”林城步有些犹豫,“我不是太走得开。”
    “操,你带人回家了?”江承宇很吃惊,“林城步,你带人回家都不肯跟我过一夜?”
    “滚蛋!”林城步走到浴室门口听了听,元午还在洗着,他走到窗边,“我这儿……元午在。”
    “什么?”江承宇愣了,“你把他弄回家了?”
    “嗯,”林城步叹了小声说,“他已经那么自杀过一回,我真是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在沉桥。”
    “……要不我给你送面锦旗吧,”江承宇说,“情深义重谁人可比肩,白首同归此生无所恋。”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刚跟我打架来着,我不敢一个下楼,我把他一会儿不爽再把我房子烧了,”林城步说,“酒我有空再去你那儿拿吧。”
    “行吧,”江承宇叹气,“我跟你说,他这事儿不是不让他待沉桥就能解决的,他的病根又不在那儿。”
    “我就是在找根儿呢,”林城步想了想,“承宇哥,我问你。”
    “叫这么甜有什么阴谋。”江承宇说。
    “你跟元午怎么认识的?”林城步问。
    “他是我朋友的大学同学的高中同学,我找调酒师的时候人给推荐的,费了大劲才请过来的,”林城步说,“怎么了?”
    “高中同学?”林城步一听就激动了,同学,特别是中学同学,对家里的情况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你还能联系上吗?”
    “他刚出事儿那会儿我就联系过,那傻逼坐牢呢,现在也不知道出来没,我再问问,”江承宇想了想,“我周末去春稚吃饭,你送我一桌菜,五菜一汤就行,全都得是你做的。”
    “行。”林城步答应了。
    电话刚一挂断,林城步就听到浴室门开了,元午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我给你拿毛巾。”他把手机放进兜里。
    元午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
    林城步拿了毛巾给他:“怎么样,比你在船上洗得舒服吧?”
    元午拿着毛巾擦了几下头发就停下了,顶着毛巾发愣,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没有。”林城步回答。
    “我一直听到有人说话,”元午说,又继续擦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幻听吗?”林城步把电视声音关小。
    “不知道,也许是记忆,”元午擦完头把毛巾递给他,“我要睡觉。”
    “现在?”林城步看了看时间,刚过九点,“你困了?”
    “不困,就是想睡觉,你要就送我回沉桥,要就给我找个地儿睡觉。”元午说。
    林城步有点儿担心元午这个不停睡觉的状态,从去了旧厂房回来之后就有点儿不对劲,先是说听到声音,接着就睡个不停……
    这到底是有往前走了还是往后退了,还是走岔了?
    但元午往沙发上一靠就闭上了眼睛,他只得赶紧进卧室把床收拾了一下,拉着元午进了屋。
    “你睡床吧,”林城步说,“我睡沙发。”
    “嗯。”元午往床上一躺又闭上了眼睛。
    林城步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去客厅把手铐拿了进来,又翻了个护腕出来。
    把护腕往元午手上套的时候,元午睁开了一只眼睛:“干嘛?”
    “以防万一,”林城步把护腕套好,把手铐重新扣回了他手上,另一头铐在了床头,“你可以记账,以后慢慢找我算回来。”
    “你这床真变态,”元午抬眼看了看床头,这是一张黑色的铁架床,手铐往上一铐非常方便,“你是不是经常跟人这么玩?”
    “你再打我,我就跟你这么玩,”林城步扯过小毛毯盖到他身上,“要开空调吗?”
    “不用,”元午闭上了眼睛,“我晚上想尿尿怎么办?”
    “叫我,我瞌睡浅,你哼一声我就能醒。”林城步说。
    “嗯。”元午应着。
    林城步又看了他一会儿,关掉了灯往客厅走过去。
    “小步步。”黑暗里元午轻轻叫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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