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腰简直不像自己的。
外边天已大亮,晨光透过薄薄的一层布照进来,室内从黑变得混沌。可再看时间也就6点多一点,这几个月养成的生物钟把她逼得发狂,明明昨晚3点多都还没得睡,今天一到点就自然醒。
蜡烛早就燃尽,在桌子上熔成团白色的蜡滴,她忽然感觉到什么拉开被子往下边看。
那里也好像糊了一层蜡……
她这边一动,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滑过来一点,露着上身的乔越醒来。
他翻个身懒散地把人往怀里勾:“几点了?”
声音带着餍足的喑哑,沉稳男人瞬间成了赖床的男孩。
苏夏嫌弃地往外滚:“六点一刻。”
是不是每个男人身上都像个火炉?天气这么热,苏夏被他抱一会就想逃。而她浑身跟冰玉似的,乔越搂着就不想撒手。在床上你追我赶了一阵,还是败下阵来乖乖束手就擒。
男人从背后搂着她,下巴搁她肩膀上:“再睡会。”
怎么睡得着。
苏夏眨巴着眼睛,乔越从后侧方看得清楚,那一层细密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不停扑闪。
他看了一会轻笑出声,亲吻苏夏的肩头:“起吧。”
这次开口再也没有带着倦意的喑哑,声线低沉醇厚精气神十足,完全不像才起床的样子。
苏夏慢吞吞:“不知道列夫他们昨晚睡的哪?”
乔越唔了声:“如果他们住的地方还凑合的话……其实这么安排也挺合理。”
她一个脸红把被子全压在他身上:“怎么这么不正经。”
身下一阵轻颤,乔越忍笑地把玩她的头发:“你想我正经?”
索性装作没听见。
腻歪了一阵还是要起。
乔越侧身撑头好整以暇地看她套衣服。一件又一件,套上了又觉得不对,苏夏转身:“我的内.衣呢?”
男人从枕头下慢慢抽出,挂在指尖摇晃。
苏夏红着脸抢过来,双手从衣袖里缩进去,就这么隔着薄薄的t恤把内衣给穿上,动作娴熟得让人咂舌。
等她这里收拾完,乔大医生这才慢慢掀起薄被穿上裤子起来洗漱,路过的时候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乖。”
捂着被亲吻过的地方,她半身发麻,也不知道这个“乖”究竟指的啥?
直到乔越走到门口,她借着光才看清他的背,脸瞬间就红了:“喂!衣服穿上!”
“洗澡。”
苏夏硬着头皮把衣服搭在乔越背后:“你……额……恩……穿上吧。”
男人下意识回头:“我背后有什么?”
自然看不见,不过从苏夏躲闪的眼神以及昨夜的感觉来判断,*不离十是她留下的“猫爪印”。
乔越把衣服往肩膀一搭,懒洋洋地夹着她往外:“走,洗澡去。”
雨像是终于下透,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强光直接洒在地上,清早的温度预示着一整天的高温。
苏夏头发半湿地抱着盆出来,发现食物领取处早就排了近百米的长队。队尾弯几个弯,露在太阳直射的黄泥土坝上。
她顿时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轮到我们估计什么也没了。”
以为自己来得早,却没想到还有更早的,失策。
“能吃多少是多少。”乔越让她去阴凉的地方等,自己站在队尾排着。个子高大、身形遒劲的他站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苏夏盯着看,心底暖暖的,被呵护的感觉。
约莫等到7点,门终于开了。排队的长龙在一点点地变短,轮到乔越的时候果真所剩不多。
“麻烦你,四人份。”外加还没见人的列夫和尼娜。
发食物的人收敛火爆的脾气,将四个薄膜包着的东西恭敬地递给他:“医生,从今天开始,每天的食物都从早上一次性发完。”
乔越看着手里的口袋,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张没苏夏手掌大的饼,一颗土豆,几勺煮烂了的豆类。
一天的分量锐减不少。
苏夏在树荫下都等得一头汗,差不多等了小半个小时才见到任。她忙让出位子给乔越扇风:“辛苦了。”
男人把东西拿了一份出来:“吃吧。”
苏夏打开口袋,一股略微发馊的气息从里面钻出。
两个人都是一愣。
“坏的?”
怎么会是坏的?
她把里面的东西挨着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源头。
……是豆子,在炎热天气中发出阵阵变质的酸味,红色的酱汁似乎都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白泡。
仅存的那点儿期待荡然无存,苏夏把袋子合上:“算了,我等中午的饭。”
乔越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将变味的全部腾到自己的口袋里,再将土豆递给她:“没有更多的,这是一天的分量。”
“一天?!”苏夏愣住,忽然有些难受:“我吃这点还行,你怎么办啊?”
乔越刚想劝她,耳边的闹声让他眉头紧皱。
陆续有人发现食物变质,有些自知不容易选了别的吃。有些变得愤怒无比,甚至认为食物会不会在哪里被克扣了,一个个怒气十足地站在院子里骂咧。
当闹腾的人群越来越多,煽动者集结一众往穆巴那里跑去,不要个说法誓不罢休。
原本宁静的清晨一片混乱,乔越手快地拉着苏夏后退,胳膊挡在她身前,才避免被人群带倒在地。
不怎么听得懂的苏夏也意识到事态变得严峻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他们要做什么?”
乔越望着人群消失的方向,摇头:“先离开这。”
不是他不愿意尝试,而是现在的情况压根不是他们这些“外人”三言两语能控制的场合。
气势汹汹的人群直接撞开穆巴的大门。
咒骂声尚未脱口,当大家看到房子里面的场景,一个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更有胆小的吓得惨叫后退。
自杀了……
穆巴自杀了。
男人吊在屋正中,凳子掀翻在地,身体还在摇晃。
失.禁的小便顺着裤管滑落,一室闷臭。
呆愣的人中有人大着胆子上前,看了眼吼了句:“快,带他找医生!”
几个人爬上去把人快速包下来。穆巴黝黑的脸色变得发灰,舌头微吐。
人群轰然,背着人就往临时诊所跑:“快,找医生!”
而尚不知情的乔越和列夫几个正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是走,还是留?
“最起码的生活保障都没有,我们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今天只是个例,我觉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帮忙。但以后依旧没保障的话,还是先撤离比较好。”
“谁能保障以后都会有食物?我们能向分部申请吗?”
“我们的分量申请很容易,”乔越叹气:“但是这里人多,只今天这种情况就已经闹起来了,吃独食很容易受到更大的抵触。”
“那申请国际援助?”
列夫苦笑:“哪有那么容易,这得官.方出面,不是我们在这里喊两声就有效果。”
陷入两难。
杂乱的脚步声浩浩荡荡往这里来,还没靠近几个男人就警觉地一跃而起。
乔越下意识把苏夏拉到身后:“你别出去。”
她站在屋里:“你呢?”
他和列夫对视一眼,率先撩起门帘。
“穆巴,穆巴!医生救命!”
意识到什么的两人忙上去,一个长得壮的男人把穆巴从背上放下:“他上吊了!”
脖子勒痕很深,但颜色很新。心跳捕捉不到,呼吸也没有。
乔越立刻把人放平,撬开穆巴的嘴:“舌骨骨折。”
列夫第一时间压上去做心肺复苏,做几次就俯身进行人工呼吸,同时防止舌头滑入堵塞输气。
心肺复苏需要大力,人熊跪在右侧不住压,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遮挡了流动的空气。
闷而窒息。
“麻烦你们都站远一点,他需要通风的空间!”尼娜开始疏散人群,大家也只后退几步继续站着看。
也总比之前好。
感觉已经过了好一会。
大家都觉得救不活的时候,列夫忽然大力气开始一下下地捶打对方心口。
一阵撕心的抽气和咳嗽声传来,穆巴活了。
男人眼睛充血,没法说话,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一个劲流泪。
“抬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