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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庭逸轻轻地笑,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的。
    “不就是有点儿败家有点儿懒么?”说到这儿,炤宁瞥过躺在凉椅上睡懒觉的吉祥,也笑起来,“这要分怎么看,在我看都是优点。”
    师庭逸摸了摸如意的头,随后唤吉祥。
    吉祥摇了摇尾巴,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师庭逸道:“回家么?”
    吉祥打个呵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夫妻两个俱是失笑,知道它天黑之后一定回家,便将它留下,说笑着离开。其实就算吉祥在萧府留宿陪着如意,他们也没意见。
    师庭逸与炤宁闲话家常的时候,说起过俞薇请萧错帮忙奉还银钱的事情,末了道:“我让常洛把银钱送回去了,告诉她,若是日后产业丰足,大可拨出些银两救济贫苦百姓。我帮助的不是她,是她的父亲。”
    “是该如此。”炤宁赞同道,“她一个弱女子,三两年的光景能赚取多少积蓄?要是真的把银钱还给你,走的时候也不能叫人心安。对了,我跟盛华堂打个招呼吧?我们是家底丰厚,但是产业不是遍及各地,可他不一样,各地都有他大大小小的营生,请他日后留心一下俞薇的去向,在生意上照顾着点儿。”
    “这是我的分内事,你不用管。”师庭逸道,“我吩咐下去就行,不需你又麻烦盛华堂。”他亲昵地揉了揉炤宁的脸,“周静珊、孙氏那边就需要他长久费心,再多一个俞薇,不妥当。”
    炤宁想想也是,点头说好。她对俞薇的了解仅限于身世,日后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把盛华堂也扯进去就不好了——萍水相逢之人与交情匪浅的盛华堂相较,她只能为后者考虑得长远一些。
    **
    昭华公主静心等待几日之后,见到了祝江。
    这一日,她应炤宁之邀来到什刹海,在后花园一个花厅落座。
    易容之后祝江走进门来的时候,不要说昭华公主为之色变,便是炤宁,也有点儿脊背发凉。
    这是因为炤宁分外清楚地记得,昭华公主讲述祝江的诡异之处的言语,此刻眼前这个人,与昭华的描述完全相同:
    分明是年轻男子的身形,样貌却因着脸色暗黄、紧皱,看起来要比身形苍老起码十年光景。
    炤宁不需问也能确定,当初祝江的这种面目,怕是早已成为昭华公主的梦魇。要到如今,这梦魇才有了消散的开端。
    昭华公主凝视了祝江很久,直到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她看向炤宁,语气柔和:“他本来的面目,我不看了。他的供词,我已看过。把他带走吧。”
    炤宁颔首一笑,唤来侍卫将祝江带出去。
    昭华公主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花团锦簇。
    炤宁走过去,携了昭华的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一直觉得,昭华是被自己连累了。
    昭华公主抬头望着一角晴空,语带清浅笑意:“那个人忙碌一场,的确曾让我们这些人深受其苦,可是,那些苦楚不过是为着证明一些情义的坚不可摧:兄妹情、儿女情,皆是如此。”她反手握住炤宁的手,绽放出清艳的笑容,“这样活一场,在我看来,要比始终顺风顺水要好——吃过苦,才珍惜到手的甜。日后帮帮我,快些放下这一场是非,得空就与我做个伴,好不好?我只要你答应这个,别的不要说,我不爱听。”
    是这般通透聪慧的女子,一些话不等旁人说出,便已了然于心。
    “好,我答应。”炤宁抿唇微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
    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逐渐到了让炤宁无法在室外久留的地步。
    不知不觉间,到了端午节前夕。
    炤宁近年来对过节一直兴致缺缺,对端午节、中秋节、除夕、元宵节甚至是抵触的,她对这几个日子只保留着双亲俱在时的记忆。双亲不在了,那么,任何节日甚至包括生辰,都是虚设。
    心里有事、手头忙碌的时候还好些,清闲下来之后,到了佳节,心里唯有满满的思亲之苦。
    红蓠几个见炤宁整个午后静默不语,一个个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只盼着王爷快些回来,或者谁来找茬生事都行,只要能转移她的思绪就万事大吉。
    正心焦的时候,救星到了——太子妃回京,直接来了什刹海,进门与林氏、莫晨、莫心儿闲话几句,便命人来告知炤宁。
    炤宁立刻来了精神,换了身衣服,去了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笑着将炤宁迎到里间,“里面更凉快些。”
    炤宁落座后问道:“回来之前也不写信给我,予莫也是只字未提,怎么回事?”
    太子妃回道:“是母后说服父皇让我回来的,她总是担心我会在那儿出点儿什么事。”她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我其实巴不得在那儿多逗留一段时日呢,只是母后不清楚,满心盼着我离开是非之地。”
    “母后做得对,回来更好。”炤宁细细打量着太子妃,“你可是瘦了些。”
    “在那儿离太子那么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哪里能够不瘦。”太子妃笑笑地找辙,并不提及受伤一事,随后道,“别拎不清轻重,听我说说在那边的见闻吧。”
    炤宁笑了笑,“好啊。”
    于是,太子妃将皇帝、太子近日的情形娓娓道来:“父皇每日或是与皇后说说闲话,或是与景林、梁居士等人对弈、闲谈,看起来是优哉游哉,身子骨却是不大舒坦,估摸着是被太子气的。太子的情形说来最简单不过,他和随从都被关起来了,看父皇那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肯见他了,怎么也要等到圣驾回銮之后,才会正经着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炤宁想,那样也好。
    两个人分别的时日不久,却有很多话要相互告知,为此,炤宁留下来用膳,饭后又说笑一阵子,叮嘱太子妃早些歇息,随后起身道辞。
    太子妃送炤宁到了垂花门,返回时一路敛目思忖,吩咐双玉:“你去看看荣国公和桑娆,把所知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他们听。”
    双玉应声而去。
    太子妃望向荣国公、桑娆所在的大致位置,目光复杂。
    已到曲终人散时。
    很多人在这万丈红尘中的戏,即将落幕。
    太子、荣国公、桑娆如此,梦已碎,路已尽。
    她,亦如此,锦绣堆里的梦魇、挣扎将要结束。
    皇帝回京之前,她要尽快安排好去路,自然,前提是要做两手准备——若被迁怒,她就只能陪着太子生、死或囚禁,需要保全的是母亲;若能幸免于难,便要找到稳妥之处避避风头,省得帮助自己的人反被连累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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