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地飘出来一个“哦”。
沈鸿文所中的正是“十日煞”,所谓十日煞是指十日为一个轮回。
十代表十全十美,象征完整。
“十日煞”将咒术分布在十日内下完,一般来说都是将两日作为一个循环,结下五个印记,等到第十日时,五个印记的诅咒力量一齐爆发,中了十日煞的人必死无疑。
然而十日煞最阴邪的地方不在这里,而在于中十日煞的人的生魂将会被五印囚禁起来,送给施煞者任由其摆布,施煞者不死,那么魂魄就不会回到阴府轮回投胎。
沈鸿文会中十日煞的原因不难想象,沈鸿文男生女相,天生阴体,还好生是男人,不是那种纯粹的阴体,而且还有开光貔貅的保佑,不然的话早就被四方孤魂野鬼分吃了。
周通今日在他手心看到的几个印记正是“十日煞”留下来的痕迹,那几个痕迹一般人看不见,他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第五个印记已经初具模型,只要沈鸿文再做一个梦,十日煞就彻底完成了十日轮回,等到那个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沈鸿文。
第7章 辨真假
第二天下午,周通坐在店里看书,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接电话,端正那大嗓门隔着十万八千里也清楚地响彻在周通耳畔。
周通无奈地拧着眉头把手机拿离耳朵,听着端正纠结着咆哮。
“小通!!怎么办?!!哥看上一个明朝的青花瓷瓶,贼好看!!肯定是真的!!你快看微信,我把细节拍给你!我帮我远程鉴定鉴定!”
周通:“……”
正巧周通准备出门,得买些东西应付十日煞,周通说:“不用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端正一愣,意识到周通说什么了之后,担心地问:“你身体没事了?”
“不高兴我去?”
那哪儿能……端正立马连连点头:“那你快来,我在老街这儿,88号如意坊。”
电话挂断后,周通关了铺子出门打车,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老街狭窄的巷子口,周通付了钱后就下了车。
老街是本地人的称呼,在外地人口中他有一个相当风光的名字——“朝天街”,朝天街是出了名的古物一条街,论其历史长达一百多年,且兼容并包,什么东西都有,真的假的,明的暗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淘不到的。
端正是老街的常客,十天半个月的就爱来这儿淘宝,街上的商家几乎都认识他。周通倒是第一次来,瞧见左右店铺都新奇得很,那些宝物身上都或多或少充斥着灵气,看到那些个灵气活蹦乱跳的模样,再一联想店铺里都遭了影子毒手的法器,周通忽然很庆幸没把青铜戟头带来这儿,不然的话,这些宝物可就遭殃了。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一缕蓝光从他腰间冒了出去,风卷残云一般地往两侧冲去。
周通顺着门牌号很容易就找到了如意坊,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见到端正站在那儿探着脑袋往路上张望,见周通来了,端正立马扭着肥胖的身体跑过来,一把勾住周通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
“来来来,小通,就是这个!”端正兴奋地指着桌子上的青花瓷瓶。
周通笑了笑,说:“你催我催了一路了,这会儿人都到了,让我坐下喝杯水都不行?”
端正胖脸一红,忙粗着嗓子说:“老板,麻烦再倒杯茶来。”
老板应了一声,回头吩咐店员去拿茶杯,自己在暗自打量周通。
这人他第一次见,a市几个著名的鉴宝师他虽然不敢说都认识,但多少能叫得上名字,眼前这人他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若说是哪位大师的学徒……这倒是有可能,可是……老板目光落在周通那张斯文俊俏的脸上,心里暗道,这也太年轻了些,眼光估计也达不到那些大师的标准。
想到这里,老板放心很多,这青花瓷瓶虽然是仿制品,但是工艺很好,他当初都差点看走了眼,骗骗这两个人傻钱多的年轻人再容易不过。
一颗心顿时咽回了肚子里头,哼,他还以为这胖子找来了什么救兵呢!
就在这时,店里头来了个须发尽白但精神奕奕的老人,老板一见来人眼睛顿时一亮,跟见到财神爷似的忙从柜台后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这不是邵老先生吗?邵老先生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邵荣华理也没有理会老板,视线在店内逡巡了一圈后,并不是太满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直到目光落在周通手里的青花瓷瓶,那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有些舒展上时。
邵荣华往周通这儿走去,指着他手里的青花瓷瓶,问老板:“这就是你前几天刚买进来的青花瓷瓶?”
“是、是啊。”老板冷汗涔涔,乖乖,今日是什么风把邵荣华邵神眼给吹来了?邵荣华在老街名声十分响亮,是出了名的“一眼见真假”,几乎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下生意可吹了,邵荣华看过了,那这瓷器真不了了!
老板正琢磨着怎么把东西弄回来,可这时候东西都被他们拿捏在手里头把玩了,他哪有什么回收的理由啊,只能硬着头皮,看他们鉴赏。
邵荣华对周通说:“给我看看。”
周通见他是老人就让他把青花瓷瓶转交到邵荣华手里。
端正附在周通耳边,小声说:“这老头叫邵荣华,是老街的邵神眼,看东西贼准,名声大,脾气也大,看人都拿眼白瞧的,你别介意。”
周通点点头,脸上一点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邵荣华坐在沙发上把青花瓷瓶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布满褶皱的老手在青花瓷表面摩挲着,嘴角勾起笑容,最后竟是笑出了声:“真是好东西啊,这人物双耳瓷瓶做工精致,瓶身釉色厚实细腻,图中三仕工笔细腻,正是明朝玄德年间的宝物啊。”
老板原本还偃旗息鼓呢,一听邵荣华这话,立马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起死回生,笑得合不拢嘴:“邵先生好眼力啊!正是宣德年间的古物!”
端正跟老板的反应差不了多少,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果然是真的!我没看走眼哈哈!”
周通抿了口茶,没有说话,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尽职尽责地当好吃瓜群众。
端正见状,生怕别人把宝物抢了去,立马准备付钱,邵荣华还依依不舍地端详着青花瓷瓶,虽然有心想买,但是还是遵守道上先来后到的规矩,一改先前冷厉的表情,笑着对端正说:“年轻人,古董买回去之后就得好生保养,不能糟蹋了,知道吗?”
“好好好,我会把他当我情人一样保养!老板,多少钱?”
“五十万!”老板豪迈地说。
端正掏钱的动作顿住,“什么?刚才不是说二十万吗?”
“一直是五十万啊。”老板一脸无辜,随后笑眯眯地打圆场,“可能是你听错了吧?有邵大师鉴定过的,你还怕假了不成?”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端正心窝,对他来说,二十万跟五十万确实差不了多少,可平白被人宰了一刀的滋味可真是不爽。
不过……难得他看准了一次,买回去当个纪念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端正继续掏他的钱包。
“等等。”周通不急不躁的声音打断了端正付钱的动作,端正回头看着周通,脸上还挂着喜色,“小通,怎么了?”
“我关了店门大老远地跑过来不是为了帮你鉴宝的吗,怎么连看看的机会都没有?”周通轻声笑了笑,语气带了几分埋怨。
端正现在对周通的印象还停留在周通一去老街就疲乏的阶段,想到这个他就过意不去,忙说:“真是对不住,我……”
“觉着对不住,就先给我看看再决定买不买。”周通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却令端正无法拒绝,端正闻言,就把青花瓷瓶给了周通。
周通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没过多久就还了回去,还是直接还到了店老板手里,“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他对端正说:“走吧。”
端正云里雾里的,一脸懵逼地看看周通再看看青花瓷瓶,没明白过来,怎么好端端的就不买了!
端正忙追上周通,问道:“怎么回事啊?”
“这货我看不准。”周通说。
“啊?”端正脚步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看不准是“假货”的委婉说法,这邵荣华都一口咬定青花瓷瓶是真的了,依照周通的意思却是假的,端正难免不惊讶。
“年轻人你倒是说说看。”邵荣华发出了疑问,他叫住周通,严厉地说,“哪里看不准?”
“嗯。”周通停了下来,回头对邵荣华说,“老先生可能年岁大了,有些最基本的东西会忘掉,宣德年间的青花瓷上写款极多,盖里、器内底、器里中心往往都会有款识,素有‘宣德年款遍器身’的说法。”
邵荣华闻言大惊,在青花瓷瓶上翻找了许久也只找到了两个写款,再仔细看了看釉色,脑袋顿时一嗡。
一世英名,竟然摆在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上?还是个被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挑破,真是丢尽了老脸!
邵荣华恼羞不已,当即狠狠地瞪了一眼店老板。
店老板哀嚎一声,立刻明白,得罪了邵荣华,这往后的生意不好做了!
端正一脸恹恹,显然又受了不小的打击,一路唉声叹气的,周通笑着安慰道:“你看走了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这么沮丧抗压能力也不见长。”
端正:“……”
端正委屈地说:“小通你还往我伤口上捅刀子!!十几年的友谊呢?!!”
“呵……”周通轻声一笑,傍晚的余晖打在脸上,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唇角勾起,“快六点了,时间差不多了。”
端正:“???什么差不多了,你要回去了吗?”
“不急。”周通说,他看了看手机屏幕。
时间跳到六点的瞬间,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手机屏幕上亮起一串归属地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端正琢磨着:谁啊这是?
第8章 食梦貘
电话响了一会儿,周通没接。
端正看着陌生号码,问道:“谁啊?你怎么不接电话?骚扰电话直接挂了拉进黑名单!”
“不急。”
电话还在执着地响着,周通铃声悠扬,听着很舒服,可端正不知道为什么从电话铃声中感受到了打电话人的着急。
……这打110也不至于这样啊。
周通掐着点把电话接了,那边立马响起了沈鸿文哆哆嗦嗦的声音:“周、周先生,您您您现在忙吗?”语气恭恭敬敬的,一点也没有昨天颐指气使说周通是骗子的样子。
周通故意端架子:“手头有点事情,怎么了?”
“周先生,我我我想请你过来我家坐坐。”
“这么晚去你家?”周通眉头微微皱起,很难为地说。
“是是啊。”沈鸿文说,“我家里有些情况……”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后一咬牙,清清楚楚地把情况撂明白了:“是这样的,我刚才四点多的时候有些犯困,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又梦见那女的了!!可是这次梦跟以前不一样,那女的在我拍她肩膀的时候转过头来了,她没有脸……她没有脸……!”沈鸿文又开始哆嗦,“然后我就被吓醒了,醒来后,在窗户上又看见她了!”再往后颤颤悠悠说的什么周通都没太听懂,跟神经病犯了一样。
周通:“……”
那边沈鸿文显然被吓得不轻,恐怕魂都快被吓飞了,周通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咳了咳,说:“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的事情大概还要忙一个小时左右。”
沈鸿文说:“没事!多久我都等!周先生您在哪儿,我派车去接您!”
“在老街。”
临挂电话之前,沈鸿文还一个劲儿地要周通一定要来,叮嘱了好几遍还不放心,彻底地放弃了自己的无神论主义。
电话挂了之后,端正板着脸说:“我听见沈鸿文的声音了,他还找你?找你什么事情?昨天那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到,我不知道那是那种人……”
“没事。”周通笑了笑,把电话揣进口袋里,“我跟他是生意上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