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刚才奥斯维德那貌似寻求交流的话还是吓了他一跳，他犹豫过一瞬间要不要开口说“没错，我听到也看到了，就是这个数字”。
然而很显然，即使奥斯维德放纵他，这也不是助人为乐的时候，更不应交心。
周奕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看着奥斯维德把事情谈妥了，听了一耳朵的话，却没能记下一句。
已经谈完了的三人开始进行一些寒暄闲谈，事成之后的奥斯维德的态度也变得温和多了，使周弈心想不愧是商人，演技真不错。
刚才那个逗弄周奕失败的客人b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休曼兽吧？我的妹妹家也养了一对。”
“是的。”奥斯维德微微颔首，“一只休曼兽。”
奥斯维德以前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很难让他找到可以聊起来的机会，客人b抓住机会，在这个话题上延展，“听说它们大部分来自边境森林，我年轻时去过边境森林，那时候边境森林开发的部分更少，我和我的朋友深入了森林。”
他露出了神秘的神色，“每当我同人谈起，都会被质疑，但是这的确发生过。在边境森林深处，住着和我们类似的野人，大概与我们是数百万年前的远亲，也具有一定智慧，用兽皮做衣服，叫声像猛兽。那一次，我和我的朋友就被他们袭击了，黑夜中，丢弃了所有的物资，险些丧命。最后我们是靠吃野果，走了出去。”
客人a一脸嘲讽，“靠吃野果，没有任何装备，从边境森林深处走出来？被野人袭击？您的经历可真够丰富。”
“得了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关于边境森林野人的传闻吗？以前也有过新闻，有人自称捡到了小野人。”
“自称……嗤，是的，我听过，在一些不入流的书和博人关注的电视节目上。”这种传闻每年都有，而且每次冒出来的野人形象描述都不一样，有的说和科多人很相似，有的说是非常矮小的，也有人说要更为高大。文明的程度更是说法不一，一会儿穿着兽皮，一会儿又能锻炼金属。
奥斯维德听着，却仿佛若有所思地瞥了周奕一眼。
周奕：“……”
算了，野人就野人吧，至少这些科多人果然没那么大的脑洞，往外星人上猜。
这是思维上的惯性，科多人也对外星人有猜想，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而不是周奕这种和本土生物极为相似，更像是不同分支的生物。
“科多星还有很多没有被探寻的神秘地带，我一直相信，我们不是唯一的主宰。或许在高山深处，或许在大海之中，还有着像科多人一样的智慧生物。”客人b在同伴鄙视的眼神中侃侃而谈，“奥斯维德先生，您认为呢？”
出乎他同伴意料的，奥斯维德点了点头，“您的猜想有一定道理。”
客人b大受鼓舞，又唾沫横飞地说了说自己那次冒险的详细内容，看奥斯维德虽然温和一些了，但后来一直没有太热情，这才作罢，“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不会，您说的故事很有趣。”奥斯维德客气地回答，把两人送出门外。
·
再过不多时，拉斯就回来了。
他在办公室没看到那只休曼兽，又发现是在奥斯维德办公室，瞪了维奥一眼，走进了奥斯维德的办公室，“老板，我回来了，我把乖乖带走吧。”
“不用，快下班了。”奥斯维德看了眼时间，拒绝了。
拉斯看看乖乖坐在沙发上温顺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下班时间到，奥斯维德准时下班，把周弈抱起来，再次沐浴在公司人等的目光中下楼，走到自己的车里。
周弈总觉得奥斯维德在打量自己，然而他去捕捉时，又毫无痕迹。
周弈得感谢客人b才是，不管奥斯维德之前有什么样的猜想，但是刚才客人b的那一番话之后，恐怕他要么赞同，因为他也有这样的猜测，要么也会开始把周弈的种类锁定在边境森林中与休曼兽外形相似的未知野生智慧生物一族了，谁让周弈表面上刚好就来自边境森林。
每个星球的文明总有那么些传说和未解之谜，说不定边境森林深处或者科多的大海里也真的存在着科多人的远亲呢。
待到了家里，奥斯维德又把周弈抱起来进家门。他的姿势可远比头两次要熟练了，一开始他抱着周弈的姿势就不像在抱活物。
只是一回去又面对着咪咪的哭声，她今天倒是去上学了，但一看到奥斯维德立马又勾起了伤心事。
“呜呜呜呜呜你带走我的乖乖！你对乖乖做了什么！”咪咪抽噎着从沙发上滚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地毯上行进，冲到奥斯维德身前，从他手里抢过乖乖。
奥斯维德：“没做什么，你今天上学和人打架了吗？”
“没有。”安格斯说，“我特意去接了她，今天没有打架。”
奥斯维德：“嗯。”
咪咪仰着头，“我明天可以带乖乖去学校了吗？”
奥斯维德：“不可以，后天也不可以，每一天都不可以——不许哭，你如果不接受，回家了你也碰不到乖乖，我会把他的床搬到我的房间里，以后你只可以在我的批准下，进入我的房间和乖乖玩。”
“不要啊大哥！”咪咪一手抱住奥斯维德的大腿，另一手揽着乖乖，场景略有些奇怪。
安格斯看得忍俊不禁，想到自己一开始还觉得大哥不会乐意家里养一只宠物，但是现在看来，大哥不管喜不喜欢乖乖，但是使用乖乖的存在来教育咪咪十分的得心应手呀。
奥斯维德看向安格斯，“你下次如果有不及格的科目，和她同样，并且要将相册删光。”
安格斯：“……”
·
吃饭的时候，安格斯给大家分享了一个今日在嘀嗒上很火的话题。
有位用户名是“亚”的新锐画家分享了了自己的一幅无题新作，文字是“唉……”，而画作内容是早晨阳光下的树林与河流，充满了朝气，叫人看去几乎能感受到那和煦的阳光。
这样的画，为什么画家要叹息呢？
这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终于，有人发现了关键，“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叹息》，表面上它表现的是清晨河边的美景，但是在这光明之中，却隐藏着一丝邪恶的力量——注意看！树林之中，有一只小小的黑色的掌印。就像这个看似光明的世界一样，实际上……”
这个人指出树林中有个小小的，有些模糊的黑色掌印，而且的确不像是无意形成的。但是它表达的真的是光明中的黑暗吗？很多人都被说服了，难怪画家要叹息，他是看到了美景之中的腐烂啊！
美丽鲜红的果实，外表有一个小小的黑斑，其实内部都已经腐烂了，看上去越美，烂得越彻底。
连带着许多赏析评论，画被热转起来，外行更多的是惊讶一幅画能写出那么多字的评论，有那么多种深刻的分析，玩艺术的就是不一样。
安格斯吃了一口菜，“不说别的，这幅画画工的确好啊。让人感觉身临其境。”
就在这时，首页提示有新动态，安格斯刷新一看，是那位画家新发布的动态被转到了他的首页。
亚：今晨发表的作品收到很多疑问与讨论，解答一下，那并不是什么魔鬼的手，只是我家的休曼兽不小心按上去的手印，我叹息也是因为那个手印毁了我画的《河边清晨》——如果一定要给这幅画取个名字的话。
安格斯念完，用力咳嗽了几声，捶桌大笑起来。周弈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连奥斯维德的动作也顿了一下，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第三十四章
奥斯维德让人把周奕的家具全都搬到了他的房间，原本被占得满满当当的客厅一角被清理一空，与之相对的，奥斯维德的房间摆满了宠物家具，而且颜色粉嫩，与之原本的装修风格完全不符合。
咪咪的哭号没能挽回这个行动，奥斯维德的房间很大，周奕的床被摆在靠近书架的位置，他很喜欢，这样会方便他拿书。
第二天，咪咪因为周奕被搬走了想不开，表现不佳，周奕仍被奥斯维德带去办公室过了一天。这一次虽然拉斯在，奥斯维德却依旧把周奕放在自己办公室了。
周奕这次有所准备，早上把随身电脑带上了，准备就坐在沙发上玩电脑度过。
而且这天他也没再穿波点睡衣了，而是比较正常的套头衫和长裤，当他待在奥斯维德怀里一动不动时，甚至有前一天没看到他的人好奇地问：“这是一个仿真娃娃吗？”
然后周奕转过头来，吓了那人一跳。
他还跟奥斯维德参加了一场会议，他就坐在奥斯维德面前的桌子上，每一个人都古怪地盯着他看，其中不乏“原来传闻老板昨天抱着一只宠物来上班的消息竟然是真的”的眼神。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也让这场会议的气氛变得十分奇怪。
会议结束后，员工a尝试着和奥斯维德套近乎，“这是您养的休曼兽吗？”
奥斯维德：“不是。”
于是员工a，败退。
员工b拿着一个水果过来，“好健壮的休曼兽，它能吃这个吗？”
奥斯维德：“不知道。”
员工b脸皮不够厚，无法开口说其实我查过了可以吃，依然败退。
员工c兴奋上前，“老板，这不是乖乖吗？！”
奥斯维德：“是啊。”
然后用一分疑惑九分冷漠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对方咽下“你和它什么关系”“我可以合影吗”之类的话语，认命地走开。
这些天真地以为老板转性了的人，都知道自己错了。虽然带着一只可爱的休曼兽，但是老板还是以前那个老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你笑。
·
回去之后，周奕又欣赏到了咪咪诚恳地发表悔过书，决心认真上课，以求晚上能进入大哥的房间，和乖乖待上一会儿。
安格斯也要用课堂作业成绩也换摄影机会——还不保证乖乖一定配合。
看到弟弟妹妹如此听话，奥斯维德当然十分满意，加上第二天是休息日，周奕的搂抱权被释出。
安格斯感动地搂着乖乖，“虽然只是两天，却感觉像是一个月没有抱到乖乖。”
咪咪举着手，“给我给我给我！”
安格斯作为一个兄长，不舍地蹭了蹭乖乖的脸，还是把它交到了咪咪手里，“下午太阳好的时候，我们带乖乖去晒太阳吧，可怜的乖乖，跟着大哥，都没有太阳可以晒。”
咪咪也幽怨地看着奥斯维德，“就是……”
然而奥斯维德并没有任何反应，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过分。
而且没过多久，他们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咪咪的生日会上才出现过的坎迪斯，他这次是孤身前来拜访，还拿着一份剧本大纲——合家欢宠物电影，以乖乖和它的故事为原型，依坎迪斯所说，他已经说服自己的家族初步达成投资意向了，他和他们都相信这部电影一定能赚钱。
当然，前提是咪咪愿意授权给他。
坎迪斯上次没能和奥斯维德谈一谈，这次他是特意选在奥斯维德一定在家的休息日过来的，安格斯不懂商业，可是奥斯维德懂呀。
“我请了经验丰富的商业电影编剧拟的大纲，你看看。”坎迪斯把复印好的几份大纲分发，即便是不太识字的咪咪也给了。
“在还没有确定拿到授权之前，你就说服家里投资了？”奥斯维德问。
坎迪斯嘿嘿笑了几声，“只是意向而已嘛。”
奥斯维德淡淡道：“你一定有一个我们不同意的情况下使用的方案吧，看来你是势在必得？”
坎迪斯的笑容僵了一下，“真是瞒不过您呀，可是我并不是很想闹得不愉快，小安可是帮助了我，我对他和咪咪很感激的。”
钻空子这回事嘛，他已经咨询过律师了，的确有数个备用方案在，保证可以让大家看到一部一眼就能看出原型的宠物电影。当然，他也的确不想闹翻，才会再次登门。
他其实很庆幸自己机智地选择了奥斯维德在家时来，备用方案的事情由奥斯维德来说破，比他自己说破要好，他自己说出来，多像是威胁啊，那可不是他的初衷。而且奥斯维德如果觉得他在威胁，后果可不太好哦。
安格斯不开心地道：“你为什么就盯准了乖乖呢。”
坎迪斯可怜地道：“不是我盯准了乖乖，是大家盯准了乖乖啊。小安，你就行行好吧，我一定找一个除了乖乖之外最可爱的休曼兽来饰演它，或者你再开开恩，把乖乖借给我——”
“不行。”安格斯断然拒绝，又想到奥斯维德刚才说的话，其实他并不想为了这件事而起冲突，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吧，你可以拍你的电影，但是乖乖不可以借给你。”
坎迪斯得寸进尺，“那宣传期你可以在嘀嗒上帮忙宣传一下吗？”
安格斯不耐道：“你还有完没完啦？”
坎迪斯嬉皮笑脸的，“嘿嘿，就这个请求了，看在我妹妹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