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轮擦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墨誉目送马车驶远,愤然转身,咬牙切齿,那只该死的兔子!
他起初肯收留它,是因为木莲要把它活活淹死,她拎着笼子要往大水缸里放!
现在再想想,她哪里是要淹死它,她根本是想把它藏在水缸里不被人发现罢了!他只是出来制止她,倒从此成了兔子的寄主!
那只兔子的嘴可真叼啊,必须要吃带露珠的新鲜青草,还要洗得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一点枯草都不能有。更绝的是,它不喝凉水,无论池水还是井水它一滴都不沾,不沾就算了,他也不怕它渴死。
哪知道前几天,木莲特地送来一小碗萝卜骨头汤,他以为她良心发现,端起肉汤不情不愿地正要喝,却被木莲一把夺过去,她还理所当然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家小黑喝惯了泉水,要是没有泉水,就只喝煮开了的井水或者……萝卜排骨汤。墨小黑,你记住咯!”
墨誉当场呆住,简直匪夷所思,他长到十六岁,第一次见到如此跋扈的公主,这样嚣张的丫鬟,那么难伺候的兔子!婧公主肯下嫁大哥,让爹受宠若惊,墨誉却觉得,这根本是瘟神进了家门,想送都送不走了!
一只兔子都那么娇惯,何况是人?以后的日子,恐怕还有他们受的!
既然木莲那个泼妇不在府里,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饿一饿那只胖兔子,带露珠的青草,没有!只喝泉水是吧?只喝骨头汤是吧?那就慢慢渴着吧!明明是白兔子偏要叫“小黑”,作吧!
刚走回西厢,他身边的小厮老远就兴奋地大喊:“四公子!四公子!中了!中了!”
“什么?”墨誉皱眉,“什么中了?”
小厮弓着腰喘气,边道:“公子中……中了礼闱头名!礼部的官员来……来府里报喜来了!相爷让公子你快……快去前厅呢!”
墨誉面上一喜,眼睛亮起来,右拳击左掌,声音也欢快起来:“水生,走!回去替我换身衣服!”
那叫水生的小厮“嗳”了一声,满心欢喜道:“公子,小的就知道你肯定会中的!状元郎也非公子莫属!嘿嘿!”
墨誉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殿试还未开始呢!”虽然是训斥,却没有一点威严,少年的欢喜和踌躇满志掩藏不住。
……
左相府离东市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百里婧掀起马车的窗帘往外看着,似乎在找什么。
木莲也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早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嘈杂,路边只有一些形形色色弹子,传来高高低低的叫卖声,她皱眉道:“婧小白,你到底要买什么?你说一声,让他们去买就是了。”
百里婧的眼睛还是放在窗外,答道:“他们找不到的……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啊?找不到?”木莲眉头一紧:“那……”
“停车!”百里婧忽然喝了一声,马车顿时停下,她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木莲没拦住她,忙跟在她后面。
百里婧跑得快,木莲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捧了两只大大的红薯,烫得直甩手。
木莲不可思议:“什么?婧小白,转了一大圈,你是在找烤红薯啊?刚刚我看到路边好几处卖的!”
百里婧笑:“那些不一样。”
东市有座并不怎么起眼的小桥,叫状元桥,桥边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曾经,树下长年累月有人卖烤红薯,只有那个人烤出的红薯赫最喜欢,他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来吃这里的烤红薯。
周成迎上来,见她烫,忙伸手去接:“婧公主,给我吧。”
百里婧已经跨上马车:“不用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快些走吧。”
马车重新出发,木莲看着百里婧把红薯包在裙子里,海棠花的裙子和她的两只手都黑乎乎的,不由地小声嘀咕道:“婧小白,这不是在鹿台山上,你好歹注意点形象……哎唷!”
马车忽然一个停顿,木莲顿时重心不稳,直直摔趴在地毡上,百里婧手里的红薯也滚落了下去,只听外头周成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挡元帅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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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剧场】
墨誉:(怒)谁家的兔子这么金贵!简直天理难容!千夫所指!十恶不赦!人神共愤!
韩晔:(阿嚏!)不躺也中枪。“千夫所指”这个词……没用错……
木莲:(得意)我家小黑就是能喝泉水也能喝肉汤,琴妈特地给它开了挂,大家放心吧,它死不了的。
琴妈:(无视木莲)→_→话说,封面不好看?真滴不好看?那,再换。
……
☆、【031】跋扈红衣
木莲看着百里婧把红薯包在裙子里,海棠花的裙子和她的两只手都黑乎乎的,不由地小声嘀咕道:“婧小白,这不是在鹿台山上,你好歹注意点形象……哎唷!”
马车忽然一个停顿,木莲顿时重心不稳,直直摔趴在地毡上,百里婧手里的红薯也滚落了下去,只听外头周成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挡元帅府的马车!”
外头随即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元帅府的马车又怎样!本小姐就是要从这过去!快给我让开!”
木莲听罢,愤愤地从地毡上爬起来,火气冲天:“哪家的丫头这么嚣张!老娘倒是要看看!”一把掀开车帘,用力过猛,将落地的红薯直接扫滚了下去,木莲一只手攥着帘子,一边回头问百里婧:“婧小白,外头那个穿红衣服的死丫头你认识么?”
透过拉开的车帘,百里婧早就看到有个一身火红劲装的女孩端坐在枣红马上,年纪大概与她相仿,但面目却相当陌生,她摇摇头:“没见过。”
周成不卑不亢道:“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红衣女孩身侧还跟着两匹马,分别是两个青衣的侍女,年纪也很轻,下巴却抬得很高,左边那个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成,不屑地哼道:“元帅府居然有长得这么粗蛮的人,满脸的大胡子,谁知道是真是假?小姐,别跟他啰嗦,这条路咱们走定了!”
右边那个侍女附和道:“对!反正我家小姐是绝对不会让开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让你见识见识浮游山女侠的真功夫!”
听到这,木莲从原本的怒意滔天转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浮游山?岭南城那个专门出恶棍土匪的浮游山?居然还敢自称女侠?婧小白,你还记得么?!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
木莲毫无形象的大笑加毫不掩饰的嘲讽,让枣红马上的女孩大怒,扬起手中的长鞭就朝她抽了过去,周成横剑一挡,喝道:“再无理取闹,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木莲没料到这一茬,脑袋顿时往里一缩,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喂!没教养的臭丫头!别真把老娘惹恼了,否则老娘会让你死得很**!”
那红衣女孩丝毫不肯让步:“大胡子,本小姐今天就是要无理取闹,让你们这些狗奴才瞧瞧自己的身份!”她那双大的有些过分的黑眼睛瞪向木莲:“小贱人,别一口一个老娘地叫,等本小姐解决了大胡子,回头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说罢,长鞭卷住周成的剑鞘一拉,那架势是要夺他的剑,周成也早被惹怒,拔剑出鞘,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她的长鞭。
红衣女孩右手长鞭绷紧的力道突然一松,整个身子往后仰去,身下的枣红马也失控扬起了前蹄,那两个青衣侍女忙一边一个扶住她,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他们正挡在东市两条街的交叉处,闹了这么一会儿,周围聚了不少看热闹或抱怨连连的老百姓,红衣女孩稳住身形,羞愤地推开左右扶着她的侍女,将手中的半截鞭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大眼睛瞪着周成:“你!你好大的胆子!狗奴才!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么!”
木莲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只顾扶着车门喘气:“哎唷,不行了,笑死老娘了,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果然是浮游山的女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哈哈哈哈!”
那红衣女孩气得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去抽木莲嘴巴子,周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恨得快要将唇咬破,抬脚就朝一旁的“飞沙”踹过去,还没碰到“飞沙”的一根毛发,小腿肚上就猛地一麻,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姐!”那两个侍女异口同声地唤道,奔过去扶她。
红衣女孩抱着腿坐在地上,脚边是一小块烤红薯,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气,刚刚打中她麻的就是它。红衣女孩扭头死死盯着马车内,果不其然,一道淡漠的女声响起:“木莲,红薯落地已经脏了,你再去买两个回来,快去。”
木莲收了笑,往回跑了几步路,在状元桥旁的桂树下又买了两个红薯飞快地跑回来,叫道:“婧小白!快!快!好烫!接住!”
车厢内伸出一双手,将滚烫的烤红薯接了过去,木莲捏了捏耳朵,随后往上爬,还不忘转头朝红衣女孩做了个鬼脸。
车帘掀起的那一刻,红衣女孩总算看清里面那人的样子,绝世姿容,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过分,那人与她的年纪相仿,可发髻绾了上去,显然已经嫁作人妇,她能用一小块稀软的烤红薯精准地点中她的麻,这个女人非同一般!
车内的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却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淡淡道:“周成,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若是再有人拦着你,就把她的手脚砍了。”她说得轻飘飘,口吻却不容忽视。
“你……”红衣女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随后,她听到那个大胡子恭敬地应道:“是,婧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红衣女孩的眼睛瞪得更大,却猛地用手捂住嘴噤了声。
马车从她身边擦过去,“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同时走远,路口又通畅起来,她还坐在地上,围观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侠啊!”红衣女孩凶巴巴地吼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算了啊?咱们国舅府什么时候怕元帅府的人了?”一侍女边扶她边不满地叫道。
红衣女孩狠狠一板栗敲在她头上,骂道:“你知道她是谁么!你耳朵聋了是不是!马车里的那个女人是婧公主!婧公主!知道是谁么!”
“……叮叮不知道。”那侍女委屈地声如蚊呐。
红衣女孩跛着脚朝枣红马跳去,黑色的大眼睛闪着光:“她夺了去年皇家秋猎的头筹,陛下赏赐了她一张天下无双的赤金弓,还有一把玄铁镶金匕首,允许她随身携带,就算在宫里走动,也可以不受搜查。本小姐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打、败、她!”
另一个侍女不解道:“可是,小姐,现在才春天啊,没到秋天呢,你回来早了!”
红衣女孩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没好气道:“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只会吃饭不动脑子的死丫头?!本小姐回来不是为了秋猎,是为了参加武举!等我当上了武状元,到时候就去找她比试!哼!”
两个侍女对望了一眼,都没吭声。
红衣女孩握着半截鞭子,怒道:“怎么!叮叮,铛铛,你们两个对本小姐没信心?!恩?”
叮叮、铛铛都瞅着女孩手里那半截断了的鞭子,昧着良心答:“有!岭南女侠,武功盖世!东踢沧海,西压鹿台,北镇邙山,唯我浮游!”
听到本门派的教义宗旨,红衣女孩总算满意,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婧公主才十六岁,她什么时候嫁人了?元帅府的马车……难道她嫁给了传说中的盛京第一混混司徒赫?不行,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我哥!”
“驾!”一拽缰绳,枣红马横冲直撞地朝前奔去。
……
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马车到了城西司徒元帅府,又绕着院墙转了一圈,停在了东侧小门前。
司徒家是大兴的开国功臣,声望极高,司徒赫的伯父司徒正业,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盛京和南方诸州的军队,而他的父亲司徒俊彦受封护国大将军,常年驻扎西北边疆,掌控北方诸州的兵权,司徒赫唯一的姑姑,就是当今的国母司徒皇后。
正是因为司徒家的显赫地位,即便朝臣的密奏中对司徒赫擅离职守、私闯后宫的莽撞行径进行口诛笔伐,景元帝却只是对其小惩了一番,不敢有更大的动作。
司徒家两兄弟分居东西府,大元帅府在西侧,护国大将军府在东侧,两府连为一体,并称“元帅府”。
百里婧对这里比大兴皇宫还要熟悉,不需要周成引路,她就轻而易举找到了赫的房间,木莲跟不上她,小跑着追过去,道:“婧小白,你……”
百里婧停下脚步,回头道:“木莲,你随便逛逛吧,就别进去了。”
木莲捂住嘴,眨巴了一下眼睛,微笑,点头,转身,很听话地蹑手蹑脚往花园去了。
百里婧轻轻推开房门,有人低低喝道:“什么人?!”
那人见是她,忙跪地行礼:“亲卫队副队长赵拓拜见公主。”
百里婧让他起身,赵拓恭敬地垂眸禀报道:“公主,将军还未睡醒。”
百里婧已经抬脚往里走:“没事,我进去看看。”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八面大屏风之后,周成便进了屋,赵拓轻声斥道:“你小子真能耐啊,出去一会儿居然请到了婧公主!”
周成一笑:“将军不是痛么?止痛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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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快开学了,各种紧张,文也写得木有感觉,菩萨保佑。
☆、【032】初吻被夺
周成一笑:“将军不是痛么?止痛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