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太厉害了。”她似乎已经看见美好的前程,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还没有正式入职,就抱上这么粗的大腿,何愁不能平步青云啊!”
陆琛淡定的问,“你的目标不是李然吗?怎么变成平步青云了?”
赵嫤一下清醒过来,“对哦。”
联系她刚刚所说的,陆琛想来,“你今天见到宋迢了?”
“何止是见到,我瞧了他整整二十分钟。”
赵嫤将今天面试后预感自己失败无疑,谁知峰回路转,多亏一场大雨,居然让她遇上宋迢,还被他送回家的事,告诉了陆琛。
当然,陆琛对此表示困惑,“既然你都说是开玩笑,怎么又确定,他一定会帮你?”
“因为他对我有兴趣。”赵嫤声线带上一点缠绕,轻柔而笃定,“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兴趣。”
荷尔蒙告诉她,这事一定有戏。
在车外不耐烦的喇叭声中,宋迢松开方向盘,这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注定陷进漫长的等待,雨水敲击着车窗,他陡然想着,本该是一套放在职场中,绝对不会出错的通勤裙装,穿在她身上,会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还有,不笑的冷淡,浅笑的风华,和长及腰下的头发。
很快,他认为自己没必要再去想这些,过眼的烟雾。于是,他点开音响,随意接上的电台,偏偏在播放着《can’thelpfallinginlove》,当听清歌词,他莫名笑出一声。
爵士编曲铺陈背后,歌者声音慵懒,融进周遭的雨声中。
同样的时间,同样是在车内。
后座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戴着钻戒的手轻轻撩动一下,耳旁波浪均匀的头发,她全然不顾气氛凝固,而说道,“今天让你见的人,是德望电讯在中国地区的总经理。”
听着她的话,石净不由得讽笑一声,仿佛前几分钟还在争执不休的母女,不是她们一样。
石净向驾驶座倾去,对司机说,“前面停下。”
严茹皱起眉头,扯过她的手臂,“这就要去吃饭了,你不许走!”
石净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的说,“朋友约我有事。”
严茹不改威胁的语气,“是你朋友重要,还是我给你介绍的朋友重要?”
“妈,我求求你,让我静一静。”石净忍无可忍的朝驾驶座喊道,“停车!”
☆、第04章 断片
属于早晨的光线,清新柔和的铺在眼皮上,她缓缓睁开眼,视野中出现浅灰的松木天花板,一盏四方形的灯。
这是她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了这个认知后,其他的感官系统也渐渐苏醒,马上她就感觉有什么重物压在胸口,她低眸看去,一只线条均匀的胳膊,横架在她身上。
石净僵直的转头,瞬间屏息,脑袋一片空白。
睡在她身旁的男人,鼻梁挺直,唇形秀美,眼窝很深,不同于亚洲人的轮廓,皮肤是象牙白,茶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似乎发质比她还要好。
但这些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昨晚,她好像……喝断片了。
石净小心翼翼地拎起他的手臂,按住胸口被子坐起时,宿醉的后遗症袭来,如同有人拿着冰锥敲击她的后脑勺,疼得她张口却不敢发声,掀开被子全身酸涩的跌下床。
幸好有毛茸茸的地毯阻挡一些动静,她猛地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他呢喃一声,翻过身继续熟睡。石净松一口气,捂着自己胸口,开始满地找她的内衣。
捡起一路散落进卧室的衣服,她抱着自己的包躲进浴室,飞快地穿上衣服后,再拿出手机来。
微风轻拂窗帘,画架前坐着背影看来骨架纤细的女人,她的长发随意绑在脑后,脚边几只小水桶,随着画笔的进入,颜料坠在其中,慢慢散开。
赵嫤身上套着一件在作画时穿的围裙,手中托着调色盘,正专心地涂着她的画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她转头看去。
电话接通后,石净背靠着浴室的门,用手遮挡在嘴边,低声说道,“甜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赵嫤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头之间,想着这么厉害的秘密,“我能不能选择不知道?”
然而,石净并不理会她的想法,直接说道,“我和一个男人睡了。”
赵嫤来了兴致,沾着颜料的手,匆匆在围裙上抹几下,拿过手机,“你的相亲对象?”
“不是。”
“我认识吗?”
石净垮下肩膀,无力的说,“连我都不认识他,别说你了。”
赵嫤愣一下,不由得笑了声,“哇,饮食男女呀,真时髦。”
“你还笑得出来,我现在在他家厕所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嫤急忙严肃的问,“长得帅吗?”
石净直起腰来,“你居然关心这个!”
“这多重要啊!”赵嫤立马反驳。
“帅。”石净沉默几秒,还是承认了这事实,然后她抓着凌乱的头发说,“好像还是混血。”
这句话像是点醒她脑海中,关于昨晚的零碎记忆,它们似乎开始自己拼凑起来,接踵而至。
昨天下午,一辆车的轮胎碾过路旁的水洼停下,石净不顾车内她母亲的厉声阻止,甩上车门,顶着大雨跑进附近的艺术区,站在屋檐下时,她身上的衬衣已经湿透了。
她拨两下刘海,回头就见一块艺术区的介绍牌,这里是曾经的电影制片厂,如今年代久远,一间间咖啡馆、精品屋、餐厅酒吧林立其中,原来的文艺发源地,彻底变成商业集中地。
石净在这放映老电影的电影院里坐了一下午,一场接一场的影片在她眼前闪过,对白如雨水冲刷她的神经,最后能够清晰记得的,只有在观影期间她打了十三个喷嚏。
等饥饿感逼迫着她走出来时,衣服早就干透,她看见的是繁华夜幕,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可能由于天气和工作日的关系,来往的行人寥寥,想找一家填饱肚子的餐厅,却发现正在营业的全是灯光暧昧的酒吧,门缝里倾泻而出曼妙的音乐。
接着,她发现有温润的光,从一间红砖水泥墙的餐厅散发出来,她走近一些,抬头看餐厅名——blue。
石净推门进去,这间餐厅整体面积很小,不显得拥挤,像酒吧一样的餐台后,有扇门似乎是通向厨房,装修的很随意,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格调,也许赵嫤在这,就能为她解惑了。
穿着黑色衬衫的女生,本来在摆着餐椅,见有人进来,急忙上去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要打烊了。”
“门口挂的牌不是说十点吗?”石净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表,抬头看着她说,“还有一个小时。”
女生噎一下,面带歉意的说道,“因为我们餐厅的食材是当天采购的,已经都用完了,所以很抱歉,没办法为您提供料理……”
石净也不想为难她,但是,“随便什么都好,我现在……很饿。”
女服务生正苦恼着,微张口准备说话时,突然一个声音加入,“lily。”
循声,石净转头看去,厨房门前出现的男人,就算身穿厨师的服装,也像是在拍料理杂志的模特,而且是英伦风的那一款。虽然她不是颜控,但无可否认,还是被惊艳了。
他朝女服务生点头示意,随即转身走进厨房,视线似乎没有多在石净身上停留。
“您坐这儿吧。”李莉搬出餐台前的高脚椅。
石净回过神来,朝她微笑后坐下,就见那女服务生掀起餐台的板,进了厨房。
过一会儿,李莉再出现时,已经换下工作服,她低着头脚步匆匆的离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走出餐厅带上玻璃门后,她抬眸看了一眼石净。
而正在盯着对面墙上,那些照片和手写食谱打量的石净,并没有发现门外的目光。李莉嘴巴一抿,将门把上的木牌翻成停止营业,然后离开。
等待晚餐的过程中,石净数着墙上木架中的酒,很快数完酒,视线落在另一排的书时,一股食物的香味掠过鼻尖,勾起她直腰伸脖,向那通往厨房的路张望。
没多久,男人端着盘子走出来,衣袖堆叠的小臂,在她眼前放下,一盘咖喱饭。
石净第一时间说着,“谢谢。”
接着,她拿起在灯光下滑亮的银勺,看着面前这一盘,有些热气升腾,胡萝卜和土豆,几块牛腩肉,普普通通的咖喱饭,和她以前吃过的没什么不一样。
这么想着,石净舀起一勺米饭加咖喱汁,往嘴里送去。
下一秒,她眼睛就亮起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这盘咖喱饭。就算她现在饥肠辘辘,可是味觉不会失灵,它竟然好吃到让石净觉得,她以前吃过的咖喱饭,全都白吃了。
简衍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在餐吧后的椅子里坐下,翻着手中的书,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吃饭的女人,明明瘦的脸上也没有肉,吃起东西来就像一只……花栗鼠。
对,简衍越看她越觉得像,包括那双灵动的眼睛,他忍不住笑出一声,再抬眸时,她嘴里塞着饭,刚好与他对视。
很快,简衍就后悔了。
他不该给她倒第一杯威士忌。
空盘中残留盛过咖喱的痕迹,连着几杯烈性蒸馏酒下肚,石净脸颊染上绯红,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胡话,好不容易停下,竟是因为打了个饱嗝,她才想起一个问题,“大厨,你会说中文吗?”
“我母亲是中国人。”简衍用还算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她。
石净哦一声,又问,“那她对你好吗?”
“一定对你很好吧。”不等他开口,石净自顾自的说道,“我妈呢,下这么大的雨,她只关心我能不能按她说的去赴约,不关心我会不会淋雨,会不会感冒生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我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看着她说完就一头栽倒在餐桌上,嘴里不知道在呜咽着什么,简衍愣住眨眨眼,无奈的扔下手中的书。
要把一个醉酒的人塞进车里实在不易,即使简衍比她高出许多,还是比不过她会折腾。石净被压在副驾座里,想挣扎,他先一步扣上安全带。
简衍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打开导航问她,“你家在哪?”
石净激动起来,“我不回家!”
“抱歉。”简衍摸向她腰下侧的裤袋,掏出她的手机时,这么说着。
但是,六位数的解锁密码让他犯难,“你手机密码多少?”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石净朝他歪过头,手指在面前晃了晃,“绝对不是我的生日。”
简衍哭笑不得,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生日啊……”她拉长音思考着,最后拉下脸来,“想套我手机密码,没门!”
三十五分钟后,昏暗的室内来不及开灯,石净背部撞上门板的响,掩过门锁轻轻扣上的声音。
他们唇齿相依,舌尖交换彼此的唾液,简衍的手从下撩起她的衬衣,不同于自己的温度抚摸着她的肌肤,说不出的刺激感。
石净搂住他的脖颈,双腿缠上他的腰际,他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撞上鞋柜,那鞋柜上存放有各国硬币的玻璃罐随即摇晃着,仍然没有人愿意停下,用最本能的方式,持续着深而烈的吻。
火花发生的突然,但是酒精催化,和她本来就欠缺关爱的情绪下,又是自然而然。
简衍抱着她倒在床上,她全身只剩内衣,白皙的肩头透着淡红色,像小孩一样柔软的头发,散开在床单上,他两手撑直在她身侧,望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石净对他笑着,“安吉丽娜·朱莉。”
简衍轻笑,“真的吗?”
“当然是……”顿了顿,她垂下圈着他颈项的胳膊,“假的。”
石净伸出右手手掌,左手指尖在掌心写给他看,“我叫石净,石头的石,干净的净。”指甲在掌心的纹路划过,痒的不可思议,为什么她要撩自己,她想知道这男人被撩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