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介意的笑着道,“多放虾,谢谢。”
正是落日黄昏时分,站在公寓楼底下,就像有某种预感似的,赵嫤抬头数着楼层望上去,看见她家的窗户居然开着,这样炎热的天气,陶嘉难道不开空调吗?
电梯门一开,随即闻见一股浓重的烧焦味,而这股味道是从她敞开的家门里飘出来的,赵嫤紧锁眉间,难以置信的缓缓走进门,瞬间喉咙痒的咳嗽几声。
陶嘉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朝她奔来,“邻居,你总算回来了……”
而此时,赵嫤则是捂着口鼻,眼神愣愣的,看向左手边整间开放式的厨房,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墙体焦黑。
“你……你听我解释,下午的时候,我正看着电视剧呢,感觉脚底下有点湿,我一看,坏了!洗衣机往外漏水!”
赵嫤愣在原地,脑袋暂时停止思考,就看脸上还留着脏灰的陶嘉在慌张的解释。
“然后我怎么弄它都不行,想到楼下有一家修理水电器的,我就跑下楼,打算把师傅领上来,谁知道那师傅忙的要死,我等他老半天。”
这串废话要什么时候说到关键,赵嫤抬手指向厨房。
陶嘉面露惨色的说着,“我下楼那会儿,锅上还煮着泡面,我给忘了……”
“那消防员说,你家里应该备上灭火器……”她越说越小声。
赵嫤睁圆眼睛,半懵着说,“怪我?”
陶嘉两指并拢,指天发誓,“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的,我保证!”
此时,赵嫤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径自转身走向她的房间,万幸没有波及这里。从床下拉出行李箱,搬出衣服,她跪坐在地毯上,一件件叠放进去。
陶嘉扒在门边,紧张的问,“你要搬走?”
赵嫤叠衣服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口吻还算温和的说道,“我朋友她最近连续好几晚都做噩梦,要我过去陪她几天。”
实际上,赵嫤就是准备撤离,这样的环境,除非用枪指着她脑袋,否则她不可能住得下去。随便编扯个理由,是怕陶嘉太过内疚,只要她能收拾干净,赵嫤就不会追究,毕竟她已经如此倒霉了。
陶嘉哦着点头,“这样啊……那你晚饭吃了吗?我去叫份外卖?”
看着她期望的小眼神,赵嫤残忍的笑笑,“不用,晚上我有约会。”
陶嘉抠着门,一脸羡慕的说着,“啊,真好,我也想吃大餐……”
赵嫤封上内衣收纳袋,起身路过她身边,顺便说着,“楼下兰州料理馆欢迎你。”
陶嘉目光随她走进卫生间,眨着眼思考了一下,还觉得很有道理,“对,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夜幕将至,赵嫤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楼的大门,就看见他站在光泽暗流的车前,天空半染深蓝,星光朦胧的景致,不及他的好看。
她拽着行李下坡还没几步,修长而宽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从她手中拉走行李箱的杆,她抬眸,入眼是他的领带夹,设计简单,却镶着一枚翡翠。
宋迢关下后备箱,走上前打开驾驶座车门,折身上车。
准备上路前,赵嫤说着,“先找离集团大楼近一些的酒店,我要开间房住几天。”不是没有考虑过干脆在宋迢家住一段时间,主要是他的庄园离上班地点太远。
他得空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嫤淡定的说,“邻居把我家给烧了。”
“你没事吧?”宋迢连忙侧眸,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
“我那时候没在家。”
他有些不解的说,“那你的邻居是……”
赵嫤紧闭上眼,捂住耳朵,“不要再提「邻居」这两个字,我害怕!”
车灯成河,夜色弥漫。
隔着老远就看见傲立在那里的高楼,以及它象征品牌的孔雀羽毛logo,距离禾远较近的酒店有很多,他偏偏选了丽斯威尔,本市奢侈酒店的榜首,世界享誉。
门童推着行李车,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酒店的正门,西装工整的男人即刻上来,两手交叠在身前,标准的微笑欠身道,“宋先生,晚上好。”
赵嫤稍怔,这时,搂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一些,宋迢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在这里有间套房,你住多久都没问题。”
电梯门徐徐闭合,门童按下楼层键,随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赵嫤偏头看着他,“今天下班很早?”
宋迢扬眉,“有吗?”
她缓缓点头说,“平时你有来集团,就会加班到很晚。”
他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平时什么时间下班?”
赵嫤得意的笑了笑,“电梯按键。”
宋迢还是没懂的蹙着眉。
她解释道,“如果三十五层以上没有人,按键就全是暗的,有人就是亮着。”但是三十五至三十八层,不是用来日常办公的楼层,唯独三十九层是ceo专属的办公室,只有可能是他在加班。
初来乍到那段时间,赵嫤自觉加班弥补知识欠缺,常常熬到很晚,她看见三十五层以上的按键偶尔会亮着,偶尔不亮。慢慢的,就能猜出一些端倪。
现在想来,每当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进电梯间,如果那一层的键亮着,感觉就像是他在陪着她。难怪宋迢会说,是她先表露出自己的感情。
他打量着赵嫤走神的脸,捏捏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她扬起下巴,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她踮起脚,两手攀上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
宋迢眼眸明亮,薄唇勾出笑意,“我知道。”
☆、第24章 红酒
电梯门一开,她的高跟鞋无声地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走廊厚重的深棕墙上,挂着一幅幅亚金框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门童停住行李车,上前往里推开两扇浮雕门。
穿过玄关罗马式的石柱,就是悬着水晶吊灯的客厅,宽大舒适的沙发,走近那一架雅马哈的三角钢琴,在她轻轻拂过琴盖时,门童把手放在腹间,欠身离开。
赵嫤掀开琴盖,指尖触碰白色琴键,琴音恰好落在一声闷雷之中。她一惊收回手,缓步走向高而长的窗,目睹着外面的城市,正在接受大雨的洗礼,模糊了那一幢幢被灯光包围的高楼,全部变成五光十色的光斑。
宋迢靠近她时,她掌心压在大理石的窗台上,专注的望着窗外,瞳孔映有雨点,她的声音仿若飘散在雨中,说着,“下雨了。”
赵嫤随即看向他,眼眸弯弯的说,“就不出去吃饭了吧。”
宋迢半倚着墙,温柔的笑,“你想吃什么,可以让酒店做。”
下午在简衍那里吃的那盘海鲜烩饭,似乎还没有消化完,她面露纠结的想了想,倾身去拉住他的手说,“其实我不饿,所以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她捏着宋迢修长的指节,一段段搓揉过,他不吭声,突然反握她的手,往回一拉。
赵嫤向前踉跄半步,鼻尖差点碰到他的前襟。她抬起头,宋迢顺势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摩挲,她敛眸,眼睫半闭着微颤,是邀请的暗示。
感觉他俯身而来,她适时的偏头躲开。
赵嫤松开他的手,忍着笑说,“我去洗澡了。”
说完,她奔去立起行李箱,就茫然的站在原地,她眨眨眼,转过身看着宋迢,双手分别指向两边,用表情问着他,浴室在哪儿?
宋迢环抱起手臂,微抬下颌,自有料峭傲然的气质,他摇了摇头。
赵嫤不做声,睨着他好一会儿,他认输的笑了出来,指向她的右手边。
单面透光的玻璃窗挨着浴缸,大片斑斓的雨夜。简单的洗完澡,她换上吊带的睡裙,一边解开盘着的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恰巧,瞥见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快步离开,低着头关上门。走进餐厅,餐桌可坐一围台,摆着七张单人的沙发椅,她满心好奇的凑到宋迢身边,看见他面前的晚餐,一下没了兴致。
一碗高汤面,几片鲜切的霜降牛肉,少许青菜。
但是见她探过头来,宋迢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递去她嘴边,下巴抬了抬,“嗯?”
赵嫤张口咬走,仰头用手对着嘴巴扇几下热气,她嚼完咽下,还津津有味舔了下嘴角。
他笑,“想吃吗?”
“还是不饿。”她摇摇头,忽然眼睛一亮,瞧见旁边的餐车上放着一瓶酒,还有时令水果。
赵嫤绕过他身后走去,拿起那瓶酒打量,“红酒?”
她捏起一颗新鲜的草莓扔进嘴里,拿走酒刀,抱着酒瓶转身坐上餐桌边。宋迢在吃面的同时,看着她轻轻放下红酒,掰开酒刀,沿着防漏圈割开,再将螺丝钻缓缓旋进去,握住瓶口提出木塞,手法熟练,他眉骨一扬。
赵嫤低下头,鼻尖凑近瓶口,酒香馨悠。她倾身向桌面,捏来一只高脚杯,用餐巾托住瓶口转一圈,缓缓倒入杯中。
她捏起酒杯晃动着欣赏,在灯光下,酒色呈现灵透醇和的光泽,酒韵迷人。
宋迢对那杯酒的兴意寥寥,目光落在她的肩头,丝质的睡裙贴着身体的轮廓,白皙纤细的脚踝,干脆一把抓来,握进手中,别再晃得他心痒。
被捉住脚踝的赵嫤一愣,也不反抗,脸上天真的表情,脚下轻轻落在他大腿上,还要来回蹭几下,最后滑向他两腿间,踩在沙发椅上,脚尖抵着的地方,也不知是哪儿。
她若无其事的递来那只高脚杯,宋迢凝视着她接过。
赵嫤直接用瓶口和他碰杯,然后眼睛和他对视着,举瓶,抬下巴,饮一口,酒在口中含上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她笑的娇娆,他心神摇曳。
宋迢喉间滑动,放下酒杯偏头看她,微着皱眉问着,“你好像很喜欢酒?”
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拿来他的酒杯,她说道,“我大学的室友家里是开酒庄的,每次都会带几瓶不一样的酒来给我们常常,所以我教她斗地主,她教我品红酒。”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何品酒最佳?”
赵嫤晃几下手中的酒杯,尝一小口的酒,俯身过去,扶着椅背,吻住他。浅红的酒,顺着她的嘴角滑下,舌头交缠间,幌如披着柔幔的少女,娇憨清新,唇齿流芳。
被她随手一放的酒杯,倒在了餐桌上,红酒像没有棱角的宝石,缓缓铺开。
宋迢揽住她的腰,她顺从的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
这一吻慢慢平息,红酒已经干涸在她皮肤上。
赵嫤抵着他额头,回答,“用爱人的嘴。”
宋迢唇角轻扬,一下一下的亲着她胭脂色的唇,拉起她的睡裙,钻进去,沿着腻如膏的肌肤往上,掌心握住一团莹软,揉得她呼吸渐乱。
赵嫤制住他的手,“你还吃吗?”
他咬着她的肩,又回到她耳边吹气,“当然。”
“不是说我!”赵嫤推开他,双脚落地后,不敢停下的往后退,还不忘指着桌上的那碗面。
只是,她逃出餐厅没几步,就被他从身后抱了起来,她低呼一声,接着笑的肩膀轻颤。
宋迢抱着她进房间,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侧,问她,“你还难受吗?”
赵嫤小脸拉下来,委屈着说,“难受。”
他唇角微抿出一些弧度,大手覆在她头上揉了揉,安抚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会很晚,你困了就先睡。”
目送着宋迢走出房间,她环视一圈房间,往后一躺,视线内是深红的欧式床幔,抓来枕头抱在胸前,她深嗅了一下,陌生而清淡的味道,确实有一点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