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瑾瑜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到夏威夷啦!这里真不错,昨天倒时差,现在我估摸九哥你该起床啦,今天早晨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我的吧?”
女孩清脆的声音连珠炮一样从手机那头传来,楚子沉到底是刚醒,内核转速不够,回答了她一声长长的“唔——”
那声音还带着一点残存的睡意。
傅瑾瑜一愣:“九哥你没起床?是我时差算错了吗?可我算了三遍又用手机查——”接下来的话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看样子她明白过来了。
楚子沉低笑了一声:“还想说什么?”
早上起来的嗓音本就有些沙哑,那声音通过电波处理又带了点磁性,配上楚子沉特有的温柔笑意,简直说不出的勾.人,傅瑾瑜好像被电话烫到一样,手臂肌肉猛然一抖,急忙道:“我挂了我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楚子沉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一边放一边笑:“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就今天起床晚,就被抓到现成了。”
傅致远已经清醒过来,还继续枕着楚子沉的胳膊侧躺,扬起一条眉毛:“她扰人春梦,你亏心什么。还知道是你家丫头的手笔?”
“喂,喂。”楚子沉轻笑着动了动傅致远脖子下的那条手臂:“那是你妹妹。”
“——肯定是你徒弟撺掇。想打赌吗?”
“那算了。”楚子沉立刻闷笑了一声,显然知道自己计较起来一定理亏。
傅致远在楚子沉胳膊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另一只手插.进了楚子沉柔软的头发里,建议道:“再睡一会?”
“别。”楚子沉抽了抽自己的那条手臂:“你现在是带薪休假了,我可还要再上一周班。”
看楚子沉有起床的意思,傅致远也不愿意继续睡下去。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都赤着上身,皮肤上还留着昨晚过于热烈的痕迹。
楚子沉翻出一件新衬衣,对着镜子系上扣子,整整领子,然后就用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昨晚兴奋过头了吧。颜色太深了,我今天要上班的。”
他颈侧有一个紫色的吻痕,显然是被人吮咬良久的痕迹。
傅致远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你倒是不兴奋。”他衣服扣子还没系上,敞着怀,走到楚子沉身后,对着那面大大的穿衣镜张开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玫瑰色的痕迹。
“颜色的确不如你那个深——但你在我身上亲出的小篆好像也不太好。”
傅致远一边说着一边眼角一挑,斜斜的扫了楚子沉一眼,眼神中的意思昭然若揭:你有这种恶趣味还来说我,亏不亏心?
楚子沉大笑了一声:“失敬失敬,原来先生是认识小纂的——既然如此,下次跟别人告白的时候可别把小纂再写错了,免得再被串门的历史教授指出来。”
这两个又闲又秀恩爱的家伙互相顶了几句,气场相撞时碰出的粉红泡泡看得人想烧死他们。说够无聊的废话后他们就一起洗脸刷牙。
傅致远难得有一天不穿正装,穿了套休闲的衣服。跟楚子沉并排在镜子前一站,两个人都忍不住侧头去看对方——平时都一起穿正装,连款式尺码都一样,今天穿的不同,反而不怎么习惯。
楚子沉评价道:“弱气了,但看着新鲜。”
正装和军装都足够打扮人,傅致远平时的气质配上正装就相当精英范儿,现在一穿休闲装,气场也随之一改,变得较平日温和许多。
傅致远笑了一声:“别光我弱,你也换身打扮吧。”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同色的休闲装递给楚子沉,楚子沉背过身去,自然的换上衣服——还特意撩了撩领子遮遮脖子。
然后这两个人又腻腻歪歪的并排站着,在穿衣镜前好生欣赏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美色。整领子的时候难免肩头碰撞摩擦,又是好一番四目相对。
等两个人都收停利索了,他们就十指相扣,穿着同色调的休闲服一起下楼。幸好家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不然肯定要被闪瞎狗眼。
饭菜并没像平时一样摆在桌子上,傅致远愣了半秒就反应过来:“宋妈昨晚请假了。你正好赶着点回来,我没来得及叫家政……”
准确来说,昨晚楚子沉赶着点回来后,他们就在床上滚成了一团,还有谁有心思去想家政的事。
楚子沉无奈的摇了摇头:“幸好你今天不去公司。那我在路上吃一口就行了,你自己订吧。”
“哪用啊。”傅致远伸手再楚子沉面前一拦:“早饭还是在家里吃,热乎又舒服。今天早晨我下厨吧,煮个粥还是可以的。”
男人不是没有会做饭的,但楚子沉跟傅致远这种人做饭还是挺稀罕。楚子沉新奇的看了傅致远一眼,就听傅致远说:“不过挺久不下厨,手有点生,你上班大约要迟到?”
楚子沉立刻态度鲜明爽快的表态:“迟到就迟到。十七局又不打卡,最多扣我奖金。”
那还得他们敢扣才算。
傅致远满意的一笑,转身进了厨房。楚子沉也跟了过去,近距离观察傅致远在那里忙活。
“我虽然现在完全脑力劳动,但当时做饭洗衣服都没什么不会的。”傅致远一边哗啦啦的接水淘米,一边跟楚子沉聊天,忆苦思甜:“外公当年把我送出国读书,还限制生活费。我跟别人合租,电费水费一起交,家务活轮着干。擦地扫地擦玻璃,我还缝过扣子。”
楚子沉笑了一声:“那可真难得。”
“是挺难得。”傅致远毫不犹豫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别人跟我一样家室的,哪个都没我这么惨。外公看不上我父亲,怕我在家里养废了,直接送我到国外磨。饭菜实在是太难吃,我宁愿回国内啃馒头。”
“天不救人人自救。”楚子沉低笑道:“你看你这不是会熬粥吗,现在还挺有用的。”
“也是。”傅致远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做饭的手艺就是这样炼成的啊。”
他一边洗刷刷的淘米,一边跟楚子沉自夸:“我当时做的饭在留学那一拨里都很有名,因为我又细心又有准,做的饭非常好吃。”
“佛跳墙什么的不敢提,但炒一手家常菜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后来他回国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照着少爷的待遇一点点养回来,现在在厨房大约就只能扶个酱油瓶子,就连淘米都已经十分生疏了。
他扭头一看,楚子沉还在那里闲着,就翻出一条火腿扔给楚子沉:“帮着打个下手切个丁。一会儿我要做火腿粥。”
他的态度是如此之然,就好像忘记了那句“君子远庖厨”的古训,也忘记了楚子沉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楚子沉没有任何异议的接过火腿,在刀具里挑了个趁手的,抽.出案板开始切。一边切一边摇头晃脑的叹气:“君子远庖厨啊。楚某一生英名,尽毁于傅姓黄口小儿之手,呜呼哀哉!”
他嘴上虽然这么抱怨,可手上倒是切得挺欢。
傅致远忙里偷闲的瞟了他一眼,看他切火腿的技术不错,决定不跟他较这个真。
要是按照楚子沉这辈子的身体算,他大约比傅致远小十岁,哪能叫傅致远“黄口小儿”。
楚子沉微笑不语,刷刷切丁。他切了两下找到了手感,片下的火腿又薄又整齐,粗略一扫,每片的间距都差不多是一样的。
切了一会儿后他就适可而止,毕竟这是要在粥里加火腿,不是在火腿里加粥。不过他似乎喜欢上了切东西的手感,去冰箱翻了一小会后拿出了两条黄瓜。
他来去冰箱都势必要经过傅致远,傅致远看了一眼就说:“粥里不煮黄瓜,不好吃。”
“嗯。”楚子沉淡定的应了一声:“看你很辛苦,我试着拍个凉菜。”
傅致远稍稍被震惊了一下:“你还会做饭?”
“不会。”楚子沉回答的干脆利落:“就是试一试,我看过宋妈拌凉菜。”
厨艺一事,他虽然不通,但还是看过的,料想自己亲手做来也不会太难吧——只是一道凉菜而已。
楚子沉一边忖度一边切黄瓜丝。不提食物味道,单说起来,他刀工还是不错的。
他估摸着放了盐和酱油,又拍了蒜,动作有些笨拙的搅拌起来。
傅致远那里已经近乎大功告成,凑上来贴了一下:“喂我一口。”
楚子沉还没尝过自己拌的凉菜的味道,但他觉得应该不差,就用筷子挑起几根送进了傅致远口里。
然后……
……当天,楚子沉因为涉嫌故意伤人的案件进了局子。
第四十二章 工作
周六的时候柳文泽亲自来接楚子沉,让他去十七局十三组点个卯。
这次难得柳文泽身后没跟着别人,清清爽爽一个。楚子沉坐上了他的副驾驶,神色较前几次见面和缓的多:“楚某这点事情,从头到尾都辛苦剑主。”
柳文泽微微一笑:“能帮楚相办事,怎么敢说辛苦。”
楚子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明白的。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柳文泽好歹是个组长,还是十七组组长压根不沾十三组的边,如今亲自过来巴巴的接他,比起十七局的安排,更像是柳文泽的个人手笔。
他跟十七局签合约前的这一段空窗期,一直都在和柳文泽打交道。柳文泽这种人纵然性格温和,但还是有脾气的。然而他一直由着楚子沉冷下脸色,不动声色的照料提醒,正是因为他心中念着楚子沉救他一命的恩情。
如今楚子沉跟十七局关系缓和,倒也不好继续对柳文泽冷淡下去,毕竟他也只是别人手中的刀枪罢了。
十七局戒备森严,柳文泽带着楚子沉,亮出各种证件,连续过了三道门卡。走过检查最严密的这段通道后,他把配给楚子沉的证件放到楚子沉手里:“您下次过来,照着这个流程走就好。”
“有劳剑主。”
“楚相太客气了。”柳文泽笑了起来,顿了片刻,低声透露道:“十三组这个地方,较为……古怪,楚相您还是提前注意一些。”
楚子沉瞥他一眼,还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呵呵笑着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个青涩的少年,正是那天搞了一走廊姨妈血的奇葩人物。
“老柳,楚相。”中年人极为自来熟的打着招呼。他大约脸上常年带笑,这个年纪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今日见到楚相,真是幸会幸会。日后同事交往,还请楚相多多担待啊。”
柳文泽跟这中年人打了个招呼:“龚组长。”随即把视线转到少年身上:“罗同学。龚组这是要带着罗政出去?”
龚龙乐呵呵的摆了摆手:“不是。罗政的稳定训练已经做得很好了,局里打算把他安排到十三组,我正要带他过去——楚相也是去十三组的吧,那老柳你顺便带罗政过去,我组里还有点事。”
得到柳文泽的承诺,他就笑眯眯的迈着方步离开,原地留下了少年罗政一只。
柳文泽刚扬起一个温和的微笑,就听到楚子沉冷冷道:“你说的不错。”
连这种遍地撒姨妈血的家伙都能进十三组,楚子沉对于十三组的下限有了一点最原始的预计。
柳文泽:“……”
柳文泽带路过去,敲门打了一圈招呼,随即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十三组的办公室里有三个人,除了一个中年大叔胡子拉碴,邋邋遢遢之外,剩下的一男一女容貌都足够惊艳出色。
女子一身汉服曲裾,长长的头发被挽起用簪子别住,清清爽爽一只白玉簪,素面朝天不施脂粉,却是意外的清新好颜色。
她并不漂亮的咄咄逼人,却柔和的让人舒服。她身上的气质仿佛带着某种古韵,倒是跟楚子沉非常相像。容貌细腻柔和,似水温柔。
这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
她冲着楚子沉和罗政微微一礼:“小女子柳章台。”
至于另外的那个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和楚子沉那种半是容貌半是气质塑就的风度不同,青年人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面容,几乎精致的如同sd娃娃。楚子沉曾经得到过“貌若好女”的评价,然而若是跟这个青年比较起来,单从姿色来说,还要甘拜下风。
年轻男人和善的笑了起来,一张脸几乎美的炫目:“两位好,我是苏折。”
墙角的大叔也憨厚的笑了笑:“你们先坐吧,组长一会儿才过来。我是梁忍,代号‘忍者’。你们平时叫我忍叔、梁叔都可以,叫老梁也行。”
罗政好奇的看了看梁忍一眼,叫了声:“忍叔。”又问道:“只有你有代号吗?为什么代号是‘忍者’?你是r国人?”
大叔宽厚的一笑:“不是,代号‘忍者’是因为我特别能忍。小柳跟小苏也是有代号的,代号是组长给起,见过了组长,你们也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