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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私心多了一个我,所以才要面对现在的境地。
    严慕静静地等了许久,侧过头看她。其实互相都看不见表情,但是他还是想面对着她说。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告诉她,“你的案子拔出茎叶连着根,找出动李震的那个人不难,难的是扳倒他身后的人。我要让他们着急,狗咬狗,这样才有可能切断他们之间的利益链。”
    “我知道。”赖思归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像深潭里的水声,轻轻泠泠,“你把李志强的证词留在电脑里了。”
    严慕想抱一抱她,手抬起来,却发现很困难,只好作罢。
    她垂着眼,感觉疲倦感席卷而来,低语道:“……既然明天就回去,记得再去拍个片。”
    “好。”严慕答应,然后说,“过几天我安排一下,向法院提交申诉吧。”
    “证据还在吗?”
    “还在。”
    赖思归觉得很累却没有睡意,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侧脸,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来?”
    “不能说就算了。”她又说。
    严慕偏过头,借着月光看她,嘴角带着笑,声音没有刚刚的严肃,“赖思归,你怎么能这么相信我?”
    赖思归抬眸轻轻瞪了他一眼。
    “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来提问,我来答,我可以选择回答是或不是或者不答。”严慕笑起来,说:“我回答是的时候,你亲我一下。”
    “这算什么游戏?”
    “赖思归和严慕的游戏。”
    赖思归明白他的用意,他希望她的谅解。赖思归把手轻轻覆在他腰上,“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严慕立刻补救,“只能提五个问题。”
    赖思归嗤了一声,把床头灯拧开,光笼罩这两人头顶。赖思归说:“第一个问题请回答。”
    “……我选择不答。”
    赖思归:“哦,知道了。”
    “……提醒你不要浪费机会。”
    赖思归撑起头低眸看他,“我没有浪费。第二个问题,你书架上那些经济法的书,还有那篇盗砂的论文都跟这些有关系?”
    严慕声音透出赞赏,“是。”
    赖思归亲了他一下,问第三个问题,“那个人是徐小海吗?”
    严慕翻了一个白眼:“拒绝回答。”
    “我是不是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是。”严教授秉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提醒道,“这也算一个问题,来亲一下。只剩最后一个了。”
    赖思归嗤笑一声,低下头,桃花眼好整以暇盯着他的眼睛。
    她捧着他的脸,眉眼温柔又妩媚。严慕一个激灵,老祖宗血的代价告诉他,石榴裙下有醉鬼。
    “最后一个。”赖思归慢条斯理问:“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爱死我了?”
    ……
    这一夜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赖思归的手在被子里一直被牵着,却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
    ☆、第九十章
    山间的太阳升得早,赖思归睁开眼,阳光已经从未拉上帘子的窗外洒进来,光束射在木质地板上,临摹出窗外枝叶的形状。风吹青草香,空气非常清新,还有清脆的鸟叫声,衬得这个清晨格外宁静。赖思归不由感叹,这家的主人才是会享受的。
    她转头看枕边人,他还在熟睡,阳光停在鬓边,像故意在他耳边低语。
    客厅还很安静,经过昨晚一事,估计这会儿都还在睡。她自己下了地,左腿勉强能着力,她扶着手边的东西走出去。
    严慕是在别墅后面的小院找到她的,说是后院,其实也不算。严慕站定在台阶上,目之所及是一片极为壮观奇特的绿植,虽然不太懂,但显然这片高矮不齐的草跟山间绿树植被不同,这块地应该是主人专门拓出来种这些草的。
    面前一条石径通往绿植深处,石径往左右两边延伸出很多条小路,纵横交错,很是方便践踏。现在看来,小别墅只是附和这片草地的存在,主人对这些草比对别墅里那些陈设用心多了。
    赖思归背对着他,坐在别墅后几棵大树以合抱之势形成的一个天然凉棚中,凉棚居高,以俯瞰之态面对后院整片绿植。那凉棚里最大的两棵树面对而立中间挂着一个吊床,吊床前有石凳方桌,还有个煮茶的地方。清风微徐,吊床在其中微荡,人侧卧上面,视野风景肯定会很好。
    严慕发现这家的主人,不经意间就露点风骚出来,让人心生敬意,居然能搞出这么适合男女交流的地方,殊不知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看守园子。
    严慕往前走近了几步,才发现赖思归趴在吊床上其实是在打电话,听见她叫了一声“爸”,风流惬意随风散去,他不由停住脚步。
    在原地站了几秒后,他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遇到气急败坏横眉竖眼的王氏医生甩着手骂骂咧咧吼:“那两个病号!!!”
    “能不能给我守点规矩,身残志坚啊,大早上就给我到处跑。”
    赖思归怕这嚷嚷声被赖恒听到,又安慰了两句就赶紧挂了电话。
    刚站起身,王光强、方冶和林向就从后门涌出来,四个人表情都很一致,个个像手提大刀,气势汹汹地往凉棚方向走。严教授被前面两个人架走,剩下王光强和林向一言不发又大阔步往她这来。
    赖思归觉得自己的姿势可能是被叉着回去的。
    严慕僵着身体跟个木乃伊似的,在前头吼:“放开我媳妇!”
    赖思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出奇轻松的一个清晨,他们像在山上度了一次假,青山绿水拂去了大战前的所有焦躁。赖思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们所在的这座山与江林市隔了一百多公里远,附近只有山脚下有个小村落,是真的避世桃源。
    严慕骨折部位没有伤痛加剧的情况,王医生说应该没有大问题,但还是不能大意。大概是因为病人只有他们两个,医生闲得发慌,没事就盯着他们管教。
    严慕有时候被管得不耐烦了,还不能发火,一发火肋骨连着心脏都疼起来,他索性让王光强进屋从里边把门反锁了。王医生气得站在窗外破口大骂,他就关在里头抱着电脑敲东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对比下来,王医生对赖思归的态度就和颜悦色多了。赖思归趁着王医生心情不错,悄悄跟他打听,“你跟他们是一个组织的?”她指指紧闭的房门,她都怀疑这几人一直关在房里能做什么。
    “谁他母亲的跟他们一个组织的!”王医生立刻就炸了,比着胸口,“我这是医者仁心,看到没我的心,路边小狼狗我也会救的。”
    妈的,嘴一个比一个严,赖思归扶着林向一瘸一拐走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三天下午,小别墅收到一份传真。
    王光强拿着那份传真在严慕房间里待了很久,出来时,神色很是疲惫,但似乎又隐隐透着几分雀跃。他走到赖思归面前,没头没脑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然后转头又去拍其他人,大有奔走相告的意思。
    晚饭后,严慕召集所有人去他房间,他环顾了屋里的所有人。
    说:“我们现在就下山。”
    赖思归头皮一麻,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
    “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我们啊,就等着吧。”
    “等什么?”
    “等他们都做好准备。”
    所以终于都准备好了吗?
    王光强说:“没错,我们拿到关键资料了。”
    ……
    连夜回到江林,王医生通过院方提前安排好了两间一院的重点vip病房。赖思归没想到,这么晚林队还在病房等他们。这个威严寡言的老人,像突然之间老了下来,神色里满是疲惫。
    这天晚上,王光强等人几乎跟着严慕彻夜未眠。
    他们住的病房已经戒备起来,里外站了十几个穿制服的男人,林队的人拿着电脑和严慕一直待在隔壁病房没有出来。
    赖思归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她不能问,她靠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墙上的电视,等待天亮。
    时间走得格外慢,赖思归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赖思归惊讶地叫了一声,“郭律师?”
    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率先站起来,朝赖思归笑笑,“小赖,你好!别来无恙。”
    赖思归的眼眶微微发热,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为了方便见客,他换了件稍微宽松的运动衫,如果不是肩上露出的绷带,旁人大概看不出来他刚动过手术。
    严慕抚了抚她的背,宠溺道:“傻了?快跟人家打招呼。”然后笑着先和两个律师握手,“吴律师、郭律师,耽误了你们的宝贵时间,见谅。”
    郭律师情绪也有些激动,这种心情大概只有她们两人之间才能懂。两年前那份判决书下来时,她第一次在法庭上情绪失控,抱着当事人一直说对不起。那些不甘、愤怒和忿恨如潮水般无情漫过口鼻,让人窒息。几个月来的四处求证和辩论,即使被威胁、即使被质疑,他们都没放弃,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赖思归的判决远不是她见过最惨烈的刑罚,可当时那些对司法对公正怀疑的情绪,却在她往后许多次击败对手取得胜利的喜悦时,不期然就会爬上心头。
    这份重审申诉书,两年前她就已经在心里拟过,数日前她接到电话后,她一个人关在办公室一整天颗粒未进,后半夜才整理出申诉书。
    严慕说:“两年前的案子,郭律师一路跟下来,可能比我们当事人还要了解。对于申诉,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郭律师郑重地将申诉书放在桌上,秉着负责的态度,她提醒道:“申诉翻案之路尤其困难,如果你们决定了,就要做好心理准备。”经历过无数案子,律师比一般人更了解,司法公正背后的阴暗。
    严慕说:“那是要的。”
    “严涛的案子更是如此。”一旁的吴律师开口,“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来,即便上诉再多次,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被驳回。”
    “不。”严慕说,“我们有新的证据。”
    ……
    第二天是10月22日,天色灰蒙蒙,丝丝阴雨随风起。十月底的天气,一场秋雨一场凉,江林的暑热一夜间散去了。
    两份重拟的申诉再审申请被送到省
    “”
    原来所谓林队,是省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队队长。
    同时江林市所属a省高级人民法院和省人民检察院分别收到一份无罪申诉,要求重理两年前震惊江林的女大学生恶意伤人案件,并提交一份当时另外一个目击证人的证词以及一份关键的原告录音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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