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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楚思刻意压低声言,不让别人听出说话的乃是一个声音充满稚气的六七岁小女孩,语意婉转清雅如如汩汩清泉。
    “许久未出师门,倒是不知,江湖中这些年竟是出了如此多的非凡人物……”凌楚思压着嗓子轻声笑道,一句话结束之时的微微感慨更是宛若叹息,短暂的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凌楚思的声音又变得稍稍轻快了些,压低声音继续笑道:“那个说书人你倒是讲讲,刚刚的慈航静斋,还有她们的斋主梵清惠可还有什么趣事?”
    那说书人见凌楚思出手大方,而且,看对方丢下银两时的举动和对方从容不迫的语气,也知道那定然是个江湖高人,收起银两清了清嗓子,便朗声继续讲道:“慈航静斋一贯神秘莫测,鲜有传人行走江湖,不过,每逢中原处于乱世之时,慈航静斋便有门人出山,力图为天下拨乱反正,寻访并扶持真命天子。”
    即使这说书人现在讲的东西,都是街头小巷众人皆知的说辞,不过,许是那说书人语调悠扬,词句张弛有序、不疾不徐,倒也引得茶楼中的客人安静下来坐在那里继续听他讲了下去。
    唯独那个刚刚对慈航静斋出言不逊的男人,虽然手中仍然捧着一个茶杯,不过,心思却显然没有在说书人身上,而是时不时的往楼上刚刚凌楚思传出声音的雅间处张望一下,似乎是在试图弄清楚,刚刚说话的神秘高人是谁。
    凌楚思坐在雅间里,早把那些已经没用的书籍堆在一边,这会儿只是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专心致志的听那说书人讲述慈航静斋和梵清惠的故事。
    ——虽然自从那个说书人提到,慈航静斋这么个门派在历史中的特殊地位之后,凌楚思就已经断定,现在这个隋朝,绝对不是她看过的史书中的那个隋朝了,当然,也不是存在于隐元秘鉴中的那个到处都是“九天”在天下大势中搅风搅雨隐秘手笔的隋朝……
    “慈航静斋这些年始终与净念禅宗并称武林两大圣地,更是隐为白道武林之首。昔年隋文帝建立隋朝之际,慈航静斋便有梵清惠、碧秀心两位仙子出世……”说书人简略的讲完梵清惠当年同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那一段温情往事后,又转而说起了慈航静斋的另一位仙子、也就是梵清惠的师妹碧秀心舍身饲魔、与“邪王”石之轩之间的故事。
    虽然凌楚思很想问一句“邪王”石之轩是谁,不过,为了维持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雅间里,听那个说书人将种种江湖传闻风流韵事娓娓道来……
    之前那个对慈航静斋颇为看不上的男人本是在斟茶品茗,不过,听到石之轩和碧秀心的这段之后,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顿,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极轻,旁边的人若有所觉,却也并未太过在意。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缓缓踏入茶楼中,麟凤其采,渊渟岳峙。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白衣玉冠,仪态风雅,举止若行云流水,唯独一双眼睛亮若寒星,却又隐有几分淡泊孤寂之深沉郁色。
    来人看向还在讲碧秀心和石之轩之间故事的说书人,不觉微微皱眉,淡淡说道:“多嘴多舌。”
    明明这个男人的口气很轻,可是,说书人仍旧忍不住微微一滞。
    只不过,终究给钱的最大,凌楚思没说停,那说书人顺势喝了口茶润润喉之后,张嘴便继续讲道:“却说当年,碧秀心仙子自帝踏峰上飘然而下,貌若天仙,兰心惠质,更兼之身负诛除魔道之重任——”
    那个原本还神色淡泊忧郁的白衣文士听到这里,眉心一皱,眼中寒意乍现,骤然出手,明明是一击毙命的杀招,由他用来,却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好看。
    说书人骇得脸色刷白,他一个浑身上下就属嘴皮子最利索、根本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骤然面对这种杀招,僵在那里根本就无从躲闪,甚至于,只是那凌厉的掌风,便足以毙其性命。
    身为一个专注的阵营党,凌楚思当初没少在南屏山、昆仑、黑龙沼、马嵬驿等地四处巡山各种浪,而这种经历也就使得凌楚思对于旁人身上的杀气极为敏感。
    就在那个说书人面色惨白心中满是惊恐,脑海中只剩下“吾命休矣”四个大字的时候,只见一道隐约含着墨色和绿意的气劲自他身上闪现一瞬,虽然顷刻间就被人以强劲的掌风击碎,说书人也如同轻飘飘的风筝一样口吐鲜血的被打飞了出去,然而,当他重重的撞在墙上再滚落在地后,惊愕的发现,除了刚刚喉头一甜吐了口鲜血外,竟然连胳膊腿都没断!呆滞了片刻,那个说书人还在吐着血就已经手脚并用一溜烟的爬了起来。
    “什么人!?”白衣文士见那说书人竟然没有死,想到刚刚一闪而尽的奇妙气劲,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旋即猛地抬头,看向茶楼二层的雅间。
    “阁下好狠的手段呐!”握着猿骨笛的凌楚思站在二楼的雅间里,轻轻一笑道,“那说书人给我讲的故事还没完,阁下进门就要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刚刚察觉到不对之后,觉得凭借说书人那种根本不曾习过武的柔弱小脆皮身体,就算自己糊他一脸“春泥护花”估计也保不住对方的小命,无奈之下,凌楚思只能匆忙之间切了个离经心法,真气游走,一招“折叶笼花”套在了那个说书人的身上,好歹保他一命。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是眼中诸多情绪闪过,显然还在衡量楼上这个能够以气劲挡下自己一招的不知名高手的深浅。
    那个说书人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寻常百姓,这一点毋庸置疑。按理说,这样的普通人,沦为炮灰有可能,但是,有江湖高手专程找上门来取他性命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凌楚思也在琢磨,那个白衣文士为何露面就要杀人,想着想着,却是突然眼前一亮,轻笑着说道:“难不成,阁下也与慈航静斋的哪位仙子有旧,所以格外见不到别人说她们的是非不成?”
    顿了顿,凌楚思又轻描淡写的补充道:“那说书人明明对慈航静斋赞叹备至,阁下的气量略小,气性也忒大了些……”
    从凌楚思开始猜测他与慈航静斋有旧之后,白衣文士的眼神便猛地暗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便骤然轻身纵起,掌风携万钧之重如惊雷掣电般势态迅猛的朝着凌楚思所在的雅间袭来。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神态从容语调清雅却偏偏对慈航静斋颇为不假辞色的男人也猛然间出手,腕间微动,已然抽出一柄剑身乌黑、流光乍现的锋利短剑,厉声喝道:“石之轩!”身形如同鬼魅般飞掠闪动,剑锋寒芒毕露,如破空之势猛地刺向了白衣文士的后心。
    凌楚思闻言顿时一震,惊愕道:“他就是故事中和碧秀心搅在一起的石之轩!?还真是恼羞成怒来灭口的么!”
    石之轩顿时气急,只不过,比起收拾凌楚思这么个嘴欠偏偏又摸不清底细的神秘人,于他而言,这会儿更重要的还是击杀那个上次被他侥幸脱逃的补天阁传人!
    就在那柄乌黑短剑几乎要刺中白衣文士的时候,白衣文士脚下步伐一变,身形竟是如同影魅一般,诡异的飘离开剑锋所及之处,待他转过身来,一手抬起,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避开剑锋,举重若轻的拂向乌黑短剑的剑侧,竟是以一指之力,迫得那柄短剑剑锋回转攻向持剑之人。
    凌楚思一看,就知后面那个年轻人要糟,手腕微动,指间的猿骨笛轻扬,一招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的“春泥护花”气劲已经糊在了那个手执乌黑短剑、刚刚叫破“邪王”石之轩身份的年轻人身上。
    柔和的气劲隐约带着些一闪而过的青翠绿色,融入正同石之轩对敌的年轻人体内,满含盎然生机。
    下一瞬,“春泥护花”的数层气劲散去,年轻人拼着内伤仓促躲闪掉自己刚刚那招被石之轩以借力打力的手法反回来的剑刃杀招,嘴角已经浸出了一丝殷红的血痕。
    凌楚思深深拧眉,给他刷了个聊胜于无的“握针”之后,纵身从二楼的雅间跳下,反身冲着石之轩一招“太阴指”,扭头对那个年轻人道:“走!”
    年轻人擦了下嘴角的鲜血,飞快的说道:“我们联手干掉他……”
    凌楚思还在躲闪着石之轩的攻击,仓促之间,一招“芙蓉并蒂”击中对方,趁着石之轩身形一滞的瞬间,回头冲着那个年轻人怒道:“办不到!劳资刚从花间心法切成奶花还特么没换掉花间装备,打也打不过,奶也奶不上,打个鬼啊!”
    第5章 湖真险恶
    年轻人听到“花间心法”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凌楚思口中所说的“打不过”这件事扯了过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看到石之轩脸上的表情也是尤为惊怒愕然,那个年轻人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闪,已经施展轻功迅速的从这间被刚刚他们三人的打斗砸得乱糟糟的茶馆中离开。
    凌楚思顿时转身,先是又朝着石之轩扔了个“少阳指”,少阳指和太阴指一样,俱是出自点穴截脉的武学套路,内含于肺,外在于皮肤,其气主为燥,其气劲入体,便是以石之轩的内功深厚,也有一瞬间的步伐迟滞。
    旋即,凌楚思又动作迅速的扔了一锭银两到正吓得两股战战缩在柜台后面的茶楼老板那里,小女孩模样的凌楚思用轻快稚气、却无端也能挑起三分火气的声音笑道:“估计石之轩是不会把打烂的桌椅板凳还有屏风的钱赔给你了,店家,连同刚刚楼上的茶和点心一起,我都一起付钱了!”
    茶楼老板抓着凌楚思扔过去的银子,几乎都要哽咽着哭出来了,虽然凌楚思给的钱是肯定够了,不过,看石之轩难看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色,他更希望他们这些江湖大侠赶紧走人就好,最好无视他们这些安安分分做生意的平民百姓……
    凌楚思付完钱,一招“蹑云逐月”身形如电,直接冲到了茶楼的门外,旋即便循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施展轻功“点墨山河”,顷刻间已经掠出许远的距离。
    待到石之轩也冲到茶楼门口时,抬头张望的一瞬,便只能隐约见到凌楚思远远的一个身影,心下一沉,竟也纵身追了上去。
    五羊城的东城门外,一个小树林里,年轻人正一手扣在碗碟粗的树干上,身躯站不稳的弯折,他的面色有些近乎青灰的惨白,因为用力,白皙如玉的手指还在不自觉的微微痉挛。
    凌楚思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年轻人这幅衰败而虚弱、却强撑着不肯倒下的固执模样。
    感受到有人来时,那个年轻人明显惊了一下,待到凌楚思走近之后,看到是这个小女孩模样的“前辈高人”,年轻人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
    凌楚思微微侧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手里的猿骨笛在指间打了个旋。
    “刚刚石之轩打你一下的伤势,有这么重么?”凌楚思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悠悠的对着年轻人读了个长针。
    太素九针乃是万花武学中,离经易道心法之下的绝学,其中的大招“长针”尤以“内舍于骨解腰脊节胜理之间”为重,恢复气血的效果尤为显著,就是施展起来极为缓慢,真正对敌之时,没有其他功法辅助,很难顺利的不被人干扰的将其用出来。
    年轻人感受到,随着那股充满了生机的柔和真气浸入自己的体内,在经脉间游走之时,竟让人丝毫生不出排斥不适之感,原本伤至内里的伤势顿时一缓,虚弱而衰败的身体竟是瞬间便轻松了许多。
    随着沉重的内伤被有效遏制,年轻人轻轻的舒了口气,不掩惊讶的看向一派优哉游哉模样的凌楚思,虽然根本摸不出对方的深浅,不过,从对方和“花间心法”有关、以及刚刚石之轩惊怒的态度上,年轻人也知道,至少目前,对方和自己似友非敌。
    念及此处,年轻人摇摇头笑道:“我本就有内伤在身,刚刚若非前辈出手相助,石之轩之前在茶楼中的那一掌,便足以要了晚辈的性命了。”
    听到“前辈”这个称呼,凌楚思不由有些微妙的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虽然他的年龄也不大,但是,无论怎么看,也是自己这么个高度才到人家腰上面的六七岁小女孩年龄更小吧?
    殊不知,对于年轻人来说,如果凌楚思和自己年龄差不多、或者比自己稍大一点的话,他都喊不出这句“前辈”来。
    偏偏就是因为凌楚思的年龄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而以一个正常人的六七岁来说,便是天纵奇才,也决计不会有凌楚思这么一身武学修为的,再加上以凌楚思的言谈举止,哪一项都和真正这么大的小孩子迥然不同,更遑论,刚刚在茶楼里听那说书人讲故事的时候,凌楚思待在二楼的雅间里,可是自己一副老气横秋的态度说自己许久未曾出门以至于这些年的江湖热闹事全都不清楚。
    “身体好些了么?”因为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再加上凌楚思根本也懒得解释,所以,一时之间凌楚思也没有否认“前辈”这个称呼,而是转而说道:“继续走,石之轩还在往这边追。”
    年轻人强撑着点了点头,甚至还浅浅的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多谢前辈提醒。”明明他的嘴角还沾了些殷红狼狈的血迹,可是,这一笑,竟然蓦地多了几分令人如沐春风之感。
    五羊城外的小树林之后,便是连亘绵延的十万大山的一段余脉。
    山林间树木苍翠,遮天蔽日,树叶层层叠叠的笼罩下来,从树叶空隙里照射下来的阳光似乎都变得晦暗几分。
    山地路途难走,便是此地猎户山民都十分小心谨慎。
    缩水后的凌楚思身形小巧偏偏又有着与身体根本对不上号的深厚内功,在密集的山林间倒是颇为行动自如,与她同行的那个受了伤的年轻人,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正在这时,那个姿容隽雅、便是受伤也举止从容的年轻人身形突然微微一颤,身体撑不住的直接倒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凌楚思闻声骤然回头,就看到那个年轻人半倚在树干上,面色苍白如纸,只有嘴唇上泛着些不正常的潮红。
    凌楚思转身,几步回来,直接伸手握住年轻人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察觉到对方的内息极其虚弱混乱,一时之间,竟是根本辨不清究竟伤势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凌楚思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年轻人依旧温然若水、风姿楚楚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虽然自己一直没空换上套离经心法的装备,不过,长针本身的作用摆在那里,以长针恢复气血之能,才这么会功夫,这人的身体竟然又衰败脆弱到了这种地步,可见其内伤之重。
    拖着这么重的伤势,不去好好养伤,竟然还敢在茶楼里强行催动内力暴起刺杀石之轩,以至于伤上加伤……
    凌楚思又甩了个可以持续恢复气血、好歹聊胜于无的“握针”给他,然后便直接把年轻人拖到了山坳深处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算妥当,结果,凌楚思的手才一松下,年轻人便直接身体虚软的委顿在地,他强撑着身体背靠着树干坐下,额头间已经浸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年轻人几不可闻的缓缓舒了口气,又是几下费力的喘息,这才勉强抬起头来,唇边的柔软弧度透着几分苍白的惨淡,宛若叹息的轻轻笑道:“我怕是不行了……前辈,你走吧……”
    凌楚思闻言哼笑一声,“那我可就真的走啦?”
    年轻人微微一呆,旋即竟含笑点了点头,他的唇形很好看,即使面色虚弱带着几分青灰之色,笑起来的依然有着极其温柔的弧度。
    那个年轻人手指扣在山坳地面落下的叶片上,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指腹几乎已经连叶片的脉络都摸不出了。
    他虚弱却丝毫不显狼狈的靠坐在树下,强撑着喘息道:“你学了花间心法,石之轩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前辈虽然武功不凡,却是常年隐居不出,可能并不知晓当今武林之事,‘邪王’石之轩不管是武学修为、还是心机城府,均是深不可测,便是前辈,恐怕也难逃他的追杀暗算……”
    凌楚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直接挑明了问道:“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年轻人费力的喘息了一会儿,才声音虚弱的笑道:“石之轩和慈航静斋的碧秀心育有一女,如今,碧秀心和女儿隐居在幽林小筑。”顿了顿,年轻人才声音微弱的继续道:“倘若前辈有什么办法,可以抓住她们两个,石之轩定然受制,总还有一线生机……”
    说出这些话,仿佛已经耗尽了年轻人最后的力气。他微微阖上眼,脸色是近乎毫无生气的灰败,连呼吸都轻弱的几不可闻。
    凌楚思白皙小巧的手中握着猿骨笛站在那里,又动作慢悠悠的施展了一招“长针”,见年轻人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方才收起猿骨笛,摸了摸下巴,盯着年轻人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虚情假意,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亦或是试图利用我帮你报仇,总之,听了你这些话,我倒是肯定要救你了。”
    年轻人漆黑的眼睫颤抖,良久才微微睁开眼睛,虚弱一笑,精致的眉眼生动,带着种弥留之际的凄然脆弱之美。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之前就内伤太重,又强行催动内力,可谓是油尽灯枯之相,便是医术卓绝的天下第一全才鲁妙子在此,也未必能够救他之命……
    第6章 湖真险恶
    看到那个年轻人靠在树干上头一歪,彻底虚弱的昏过去之后,凌楚思眨了眨眼睛,转身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块山坳,山间的雾气有些重,空气仿佛都是湿润的,侧耳倾听,隐约之间还有汩汩的小溪流声。
    这样湿润的气候,想要找点干枯的的树枝柴火都很难,便是普通人睡一觉也很容易着凉生病,更别说身体虚弱到已经昏过去的那个年轻人了。
    凌楚思考虑了一下,随手又忘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上扔了一个“握针”,这才转身循着水流的方向走去。
    倦鸟归林,暮色苍茫。
    傍晚时分,山林间的雾气变得更浓了些。
    鼻尖嗅到些树枝燃烧的烟火气息,年轻人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两下,才慢慢的睁开。
    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块雪白色的巨兽皮毛上,柔软而干净的巨兽皮毛隔绝了地面的湿气,甚至十分温暖。
    “醒了?起来吃药。”凌楚思坐在另一块巨兽毛皮上,手里还拿着根结实的树枝,随手扒拉了两下燃烧着的火堆。
    年轻人从地上坐起来之后,才猛然间发觉,自己之前那种身体虚弱衰败、连呼吸都极为勉强的症状,竟然已经没有了。
    他有些呆怔的看向凌楚思,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面前的火光,年轻人发现,凌楚思竟然还有心思换了一身衣服——她之前那身玄色为底缀着紫红色花边暗纹、十分精巧的衣裙不见了,现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颜色极为素净淡雅的白色衣裳,就连她之前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把长笛,都被换成了两根、两根红木筷子!?
    ——凌楚思曾经主修花间游心法,至于离经易道这个心法,道理她都懂,就是很少有机会用。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她包裹里的奶花装备也是齐全的,至于武器,反正就要吃饭了,拿着筷子最方便。
    刚刚那个年轻人还昏迷着的时候,凌楚思先换了一身奶花的装备,这才慢慢悠悠的冲着那个年轻人施展了“利针”、“清风垂露”等各种能够缓解他身体里面混乱内劲的招式,然后又用“长针”为他恢复气血,眼看着原本生命虚弱灰败的年轻人呼吸正常,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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