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看着他很疑惑的表情,想着他一向跟鱼薇走得很近的,还是同学,难道还不知道鱼薇跟老四的事,问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步徽一头雾水。
“你四叔跟小鱼薇谈恋爱了,正跟老爷子摊牌呢。”樊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步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在那一刻出了点问题,心忽地坠下去,坠到了他无法衡量深度的位置,讷讷道:“你说什么?”
樊清看他神色一变,觉得他可能是不理解,解释道:“老四跟鱼薇恋爱了,正在楼上跟你爷爷坦白呢,就因为一个不存在的辈分和十岁的年龄差距,老爷子还不太能接受……鱼薇没跟你说么?”
步徽呆呆地站在那儿,觉得两腿被灌了铅,有人往自己的脑袋上猛砸铁锤,砸得他觉得三婶温软的声音都被扭曲成了鬼语,那一刻他几乎眩晕,毫无察觉时,自己已经把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了:“四叔跟鱼薇?你开什么玩笑?”
他愣了一会儿,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上楼去证实事情的真假。四叔和鱼薇恋爱了,这样一句话,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排列,这句话虚假极了,他觉得这是个一点也不好玩的玩笑,全家人都在跟自己开一个无聊至极的玩笑,是一个让他现在、立刻就想把它揭穿的假话。
静静走到爷爷的房间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门里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四叔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大了十岁又不是犯罪,到底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是没什么!鱼薇今年才刚上大学,跟个孩子没两样儿!你说出去好意思吗?你跟我老战友的小孙女儿,一个小孩儿谈恋爱?”爷爷的声音含着怒气传来:“你先跟我立个誓,你不会糟蹋人家身子,玷污人家清白!你要只是想玩玩儿,招惹谁去不行,就不能找个年龄相配的……”
“老头儿你说得越来越奇怪了,我糟蹋谁啊?我跟我女朋友干什么能叫糟蹋?”步霄声音有些低沉:“我没说么?我是认真的。”
步徽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感觉比一辆重型卡车从自己身上碾过去还难受,等回过神来时,汗毛全都竖起来,毛孔炸开了,说不清是怒气还是痛苦,是惊疑还是崩溃,每种感觉都被放大到了极限,他根本无法承受,觉得自己的身体塌了,心也塌了,整个眼前的所有事物全都塌了。
那扇门就那样虚掩着,隐隐能看见里面的人影,接着还传来姚素娟的声音,步徽只觉得那扇门渐渐地变厚,变重,沉沉如铁,里面坐着的人,全都不是他认识的,每一种声音、说着的话语都让自己陌生到了极点。
他一句都不想听下去了,他没办法理清楚,更没办法相信,于是脚步虚浮地走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步徽坐在自己床沿,一时间懵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现在这个情况是,他仅仅只是出去比赛,去了几天外地,回来之后,鱼薇就跟自己四叔好上了?而且这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好上的,难不成是之前,鱼薇小姨来闹事那时候,他们俩就已经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
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从五脏六腑里涌了出来,怒火无法平息,越来越汹涌,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已经过去,现在他全身被各种感觉凌虐、挤压,觉得气都喘不上。
鱼薇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四叔?她的纹身也跟四叔有关系?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别的男人,而是四叔?她一遍遍拒绝自己,铁石心肠地、毫不留情地跟自己撇清关系,全部都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是四叔?
步徽的愤怒转而又变成了痛苦,那种痛苦让他一时间浑身发冷,牙关打颤,心像是血淋淋地被撕开,他把手机摸出来,又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回复的收件箱,再一次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冷漠和无情。
心下一狠,他拨通了鱼薇的号码,听着嘟嘟声,觉得每一下都是凌迟般的煎熬,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电话那端响起了他很熟悉的声音。
“喂?”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通了之后只是应了一声,接着是突兀而尴尬的沉默,她一句话都没有……
步徽觉得那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伴随着牙齿咬碎的声音,因为艰涩,他问出来时那个声音沙哑得完全不像自己:“你……你跟我四叔在一起了?”
这句话冲她问出来时,步徽心里才隐隐感知到这种实感,她现在是四叔的女朋友。
迟疑了一下,鱼薇那声轻轻的“嗯”传进他耳朵里,像是早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问。
步徽又问道:“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鱼薇说了一个日期,就是他离开的第二天,紧接着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说了个“我其实……”,就被步徽一下子按断了电话。
他一个字也不想多听,她除了“对不起”不会有任何话留给自己,除了解释她跟四叔是什么情况之外,她仅有那三个字,但无论是哪句话,他都不想听见。
他坐在床沿,沉重地喘着粗气,身体不停地颤抖,这个时候手机开始震动起来,鱼薇又给他打过来了,一想到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就是为了解释她和他的四叔搞在一起了,而且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急不可耐地纠缠到一起去了,步徽怒不可遏地把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壁上,掉在地板上后盖崩裂。
真的是够了,这两个人一声不吭地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却让他现在才知道,四叔都去跟爷爷摊牌了,昨天晚上却丝毫没有要跟他讲的意思!
自己喜欢了鱼薇这么久,还在不放弃地追求她,四叔明明什么都知道……
浑身的寒意和怒火,冰火两重地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边缘,他实在忍不住,低吼一声,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掀翻在地,一旦这样发泄出来,步徽猝然间变得不可控制,旁边书橱上的东西也被他一并扫到地上,玻璃橱柜也被推倒了。
步徽房间里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实在太响,楼上楼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全家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那巨大的噪音吸引过去,步静生和樊清都慌慌张张地跑上了楼,姚素娟已经从老爷子房里跑出来,站在儿子房门口了,神色紧张地拍门:“小徽,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有话出来好好说呀!”
没有任何回答,房间里摔碎东西的声音从不间歇,能听得出来几乎是把整间屋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门外三人乱作一团,就在这时候,走廊那边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步霄走到了门边,冲着姚素娟说了句:“我来。”
姚素娟转脸看见老四的表情,顿时心乱得纠结成一团烂毛线,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神情,但眼下这样的情况,看见小徽这么难受,连她自己都不想向着老四了……
步霄在门边站定,轻轻吐出一口气,敲了几下门,沉声道:“把门打开,是我。”
仿佛是因为听见步霄的声音,门里步徽的动静戛然而止,一段令人屏息的沉默和寂静后,门后传来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步徽猛地一把拉开。
从门缝里忽然倾泻而出的日光照得所有人都随之眯起了眼,步徽房间里一片狼藉,像是飓风过境一般,他出现在门后时,衣领是散开,头发凌乱,眼睛里浓墨色的恨意恶狠狠地逼视着步霄,因为情绪激动,他咬牙时,嘴角在控制不住地抽动,胸口一起一伏,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
步霄看见他眼眸里闪着泪光,在那一瞬间,他像是喉咙被掐断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步徽背着斜背包,瞪了步霄一眼,狠狠地撞过四叔的肩膀朝门外走,步霄看见侄子要夺门而出,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想让他停脚,有些严肃地问了句“你哪儿去?”,几乎是他伸手拽住步徽的一瞬间,步徽终于控制不住的愤怒全部涌了出来,转过身,猛地一拳砸过来。
门边响起一阵压低的惊呼声,步霄被步徽重重打了一拳,步静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赶紧冲上去从身后拉住儿子。
“你都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鱼薇,你还对她下手!”步徽一拳挥过去打到四叔,又被步静生拽住后,却丝毫没有解气,反倒心里各种酸楚和难受的滋味一并往外涌,眼泪夺眶而出,哭起来:“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抢?你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连碰都不敢碰的人……四叔,从小到大我最信的人就是你了,你就这么对我!你根本就不是我四叔!”
步霄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拳,知道自己根本连觉得疼的资格都没有,背后靠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低着头的时候,鲜血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他抬手抹了一下,手背全是红的,鼻腔和嘴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他站好,瞳色深黑地抬起眼睛,看见小徽哭了,眼神一点点变得很不像他,越来越死寂,越来越沉默,他静静地看着步徽哭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能伤得起的,这辈子他伤不起他一丝一毫的……
步霄沉默了很久,蹙蹙眉,沙哑道:“能不能进屋,跟我说几句话?”
步徽眼眶发红,听见四叔这么说,猛地挣脱了步静生的双臂,冷冷地说道:“说什么?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撂下这句话,步徽转身朝着楼下走,理都不理姚素娟劝他的声音,抬起胳膊狠狠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吸了一下鼻子,脚步飞快地走出了家门。
步霄靠在墙上,紧紧抿了一下破皮流血的嘴唇,眼神像是死了半截,他用舌尖舔了舔血,低头看见白衬衫的前襟一片红。这时步老爷子从房里滑动轮椅出来了,隔着半条走廊冲他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家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要打出去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跟你侄子抢女孩儿,还打架?我没你这个孽子!”
步霄状似很无所谓地敛眸,抬手擦了一下血,脸上又挂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只一秒,他也觉得这个笑很不合时宜,渐渐冷下了脸,蹙着眉也晃下了楼。
门边剩下的三个人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今天家里出的事太多,没人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局面。
步霄下了楼,走到前门,那条土狗串子又冲到自己脚边蹦跶起来,门外阳光很灿烂,他拎上外套,拿上车钥匙时,一抬头,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顿时愣住了。
鱼薇出现在院子里,满头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像是急匆匆地从什么地方赶来的,还在气喘吁吁地朝这边儿走,此时也抬眸看见了自己,一时间呆在原地,表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好久没见到她的感觉,步霄这会儿觉得一天的疲惫重重压下来,在看见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恍如隔世地意识到,在她身边,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家里有点乱,我送你回去吧。”步霄想都没想,冲她淡淡笑了一下,朝着鱼薇走过去。
☆、第52章
透过树荫和花影,只遥遥地看见步霄一眼,鱼薇就明白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从昨晚,舞会结束她被司机送回家,她跟他通了个短短的电话后,步霄就消失了,她从一大早就开始找他、联络他,没有任何回信,鱼薇隐隐猜测他是回家坦白去了。
步霄把所有事都自己揽了,但这件事情,明明是她必须要出面、去跟他一起面对的。
就在刚才,她在g大图书馆自习时接到了步徽电话,看着那个来电显示,她冷静了一下,打了个腹稿才接通,果然他来向自己求证她是不是跟他四叔在一起了,鱼薇刚刚开口只回答了一个“嗯”,准备的解释都没说出口,电话就被步徽按断了。
接着再怎么给他打,他也不接电话,鱼薇知道这事已经迫在眉睫,她怎么可能坐得住,从图书馆跑出来,打了个车就往步家赶。
来到步家院子门前,她跟从门里出来的步徽打了个照面,鱼薇有点愣住,她真的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步徽眼眶是红的,头发凌乱,领口也敞开着,情绪看上去差到了极点,好像哭过,果然,他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一秒的怔忪过后,他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表情,眼眸中满是痛苦和受伤,还有一丝怨恨,很快就别过视线去了。
见他就要跟自己擦肩而过,鱼薇的心像是被冰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了事态严重,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步徽,你能不能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步徽被她抓住手臂时,顿时像是触电,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甩开了,离开前丢下一句:“我不想看见你。”
看他大步离开,鱼薇赶紧追上去,结果远处从山道上忽然驶来一辆跑车,车速很快,倏忽间已经停在步徽面前,步徽二话不说上了朋友的车,扬长而去。
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步徽知道了她跟步霄的事之后,再次看见自己肯定会膈应,毕竟他追了她这么久,虽然后来放弃了,但她这么快就跟他的叔叔在一起了,步徽估计会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喜欢玩弄人心的女孩。
但她从没想过,步徽的反感会这么大,情绪波动到如此难以控制的地步,而且发泄在了步霄身上,鱼薇在看见步霄从门里走过来时,她觉得心被揪了起来,只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步霄被打了,很显然是被步徽打的,左脸颊一块淤痕,鼻子和唇边全是血,甚至连白衬衫的前襟上都染了一大片红色,他拎着外套、慢吞吞地走过来,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时,露出她很熟悉的笑容,但脸上还挂着彩,让那一丝笑看上去说不出的疲惫。
“家里有点乱,我送你回去吧。”步霄挑了挑眉,走到她身边,她还在心疼得深呼吸,被他一把搂住肩膀,朝着他的车走去。
等坐上了车,鱼薇赶紧翻包,拿出纸巾递给他,步霄擦了一下血,用纸堵住鼻子,过了很久,血才全部被止住。
看着那堆被血染红的纸团,鱼薇又气又心疼,语气也冷硬起来:“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为什么没人管你?”
好歹留在家里止一下血,涂点药,步霄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家里人都不管不问,他是犯了什么大罪了,要被这样冷漠对待?鱼薇越想越生气,难道他仅仅是因为跟自己在一起了,就得受这个罪,连个关心他、站在他这一边的人都没有?
“没事儿,”步霄还从来没看见鱼薇这么冷的表情,赶紧哄她,语气又缠人了几分:“你不是来管我了么?还要别人管我干嘛…”
鱼薇转过脸,跟步霄对视着,她尽量劝自己平静,但看见他左脸上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块伤,她实在难受死了,倾过身,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深深蹙眉问道:“疼不疼?”
步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今天一整天疲惫和痛苦在此刻消失得差不多了,他笑了笑,抬手握住她摸自己脸上伤痕的手,柔声道:“有什么好疼的?我以前差点儿被砍死也没疼过,你真的不用气,因为我确实欠揍,家里才没人管我的……”
鱼薇又贴近他一些,跟步霄对视了很久,接着他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声音很难得的正经:“疼不疼都无所谓,只是很想你……想着,要是能跟你一起吃顿饭,搂着你睡一会儿,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回我家吧。”鱼薇赶紧说道。
这天在开车回去的路上,车里是从未有过的沉默和安静,鱼薇知道步霄累了,而且他开车的侧影一直没有笑,表情严肃,他心情应该不好,整个人都被一种低迷的情绪笼罩着。
她了解他的感受,于是一个字也不说,一件事也不问,就让他静静地呆着,有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到了她家,步霄坐在沙发上抽烟,她从房里拿来医药箱,把他脸上的伤清洗了一下,用小棉签一点点涂好药,把他脏掉的衣服脱下来,换了件他留在这儿的新衣服,又拿来毛毯,让他躺沙发上睡会儿。
“滴”的一声打开了空调,鱼薇接着进了厨房做饭,门关好后,整个客厅就只剩下步霄。
屋里光线幽暗,他盖着她的毯子,她身上的香气和药膏的味道糅合在一起,仿佛是世上效果最好的一剂镇定剂,步霄躺倒在沙发上,觉得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安宁过。
他真是蠢透了,还特别大男子主义,妄想可以把所有事很爷们儿地一个人扛了,结果弄成了一个大僵局,所有事都被他搞砸了,他自负又自大,不仅伤害了小徽还伤害了自己,到头来,还要到她这里找安慰。
她到底是不是十八、九岁?哪个女孩儿在十八、九岁的年纪像她似的,活得像个老干部?
他开始贪恋和依赖她给自己的那份感觉,她从不浮躁,也不折腾,静静地存在着,气定神闲的,还照顾着自己,就连她的屋子都跟她的人一样,有种恬静的柔美,像是这时在客厅里吹着的舒适而干燥的冷空气,厨房里隐隐传来的做饭的声音,毯子里帖和着皮肤的淡淡暖意……
步霄躺在沙发上,在暗暗的光线里,很自嘲地笑了,因为他的肚子在此时很应景地叫起来,一天没吃东西都没觉得饿,这会儿窝在沙发上,他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干脆希望自己的一辈子在这一刻全部过完,伤了有人给自己抹药,饿了有人给自己做饭,他这个大蠢货把一切都搞砸了的时候,还有人心疼自己,为他生气、抱不平……
从沙发上坐起来,步霄把毛毯掀开,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那个曼妙的身影,在他拉开门时从模糊变作清晰,真真实实地浮现在他的眼眸深处,是鱼薇在给自己做饭的背影。
不管经历了什么波折,有几个人反对,步霄觉得能跟她两人呆在一起,哪怕一秒,他也想暂时把所有人都忘了,好好珍惜和享受。
厨房里开着灯,晕黄色的暖光,电饭煲的按键恰好跳起来,小砂锅里煨着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米饭香已经飘出来,鱼薇正在沸水里焯着蔬菜,忽然被步霄从身后很温柔地抱住了。
“嗯?”鱼薇一愣,动作停下来:“你不是睡了么?”
步霄双臂从她身后紧紧圈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深深地闻着她颈间的香水味,一直拥抱了她很久很久,久到两个人的体温纠缠在一起,成为一样的热度,他的疯病又犯了,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宝贝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鱼薇听见他憋了半天,说出一句疯话,叹了口气,接着听见他为自己疯话的注解:“肚子大了把你带回家,谁也不能说不行了。”
“你就这一个主意?”鱼薇简直无语了,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确实该打了,事情闹成这样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你非得一个人把事情全部扛了,现在弄成这样,你也不好好想想是为什么。”
步霄被她训了,哭笑不得地站直身子,松开了手,走到一边靠着流理台,其实他本来没想那句话的,结果一抱住她,就想彻底占有她,把她叼回狐狸窝,用最快最可行最肆无忌惮的办法,不去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当然,那也只是想想,步霄被鱼薇的下一段话拉回了纠结的现实情况里。
“我会给步徽解释清楚的,他不该怪你,你没有跟他抢,是我先跟你告白的,等他知道了就会原谅你,所以你不要一个人把事情全揽了,有些话你跟他说,还不如我去说。”鱼薇一边做饭,一边很有条理地说道:“等过几天他冷静了,我就去找他,他会接受的,毕竟他本来就已经放弃我了……”
“他其实没放弃……”步霄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只好把“欲擒故纵”那事儿跟她说了。
鱼薇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今天步徽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还跟步霄动手了,几件事情阴差阳错地发生,最后叠加起来的效果就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