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女朋友。”
市安局内,根据阎郁给出的线索,范醇已经将两名嫌犯带到局里,正在审讯,陆文刚和另外一位同事负责乔博,范醇和李东旭负责另外一个。
陆文刚双手交叠于身前,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中继续审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尸体的?”
“晚,晚上十一点半。”
乔博刚高中毕业,仗着家里有点钱,平日里在学校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低调过,这会儿他没有半点脾气,一张脸上写满了心虚与紧张,陆文刚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是龙是蛇还能看不出来?
陆文刚吸了两口烟,背靠在椅子上:“案发的那天晚上你们在举行高中毕业的派对是不是?”
“是。”
“那你喝酒了吗?”
“喝了。”
“喝了多少?”
虽然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但乔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大概喝了三瓶香槟,还有五六杯红酒。”
记录的那位同事手中一顿,皱了皱眉将数字记上。
“从几点喝到几点?”
“七点开始的。”
“三瓶香槟,五六杯红酒,乔博先生,你这酒量够好的啊,小小年纪这么能喝?”
乔博听出陆文刚言语中的调侃和取笑,忍不住回了一句:“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陆文刚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面色严肃,问题也犀利起来:“当然有关系,你喝了这么多酒,竟然还能记得发现死者尸体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时间这么精确,你看着点上去的?”
“我,我……”乔博语塞,着急的脸都涨红了:“我当时不记得,后来看了时间才知道的。”
“那你直接说就是了,用得着结巴?不过你倒是兴致不错,女朋友死了没有慌乱的手足无措,还特地确定她的死亡时间,会不会太冷静了?”
“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点找个借口,要不然就露馅了。”陆文刚厉声喝道:“承认吧,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乔博慌乱的摇头:“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
陆文刚哧了一声,刚巧手机来了条信息,是他老婆发来的,跟他说早点回家,做了他爱吃的菜,陆文刚浅浅淡笑,放好手机之后严厉的看向乔博:“还狡辩,我刚刚收到信息,你那位女同学已经什么都招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是一种审讯技巧,听他这么一说,乔博就绷不住,急红了眼叫嚷:“她说了?她竟然说了,她说过要替我保密的。”
一旁做记录的同事奋笔疾书,将这重要的供词记录下来,陆文刚扯了扯嘴角:“终于承认了,人果然是你杀的。”
“是,是我杀的!”既然已经被背叛了,他不承认也没用,乔博像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懊悔的说道:“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将我和楚悦的事情说出去,我丢不起这人啊,可是姗姗性子太倔了,她非要跟我闹,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文刚眉头紧蹙:“你推了她?然后呢?”
“柜子上放了花瓶,之前就被碰碎了,姗姗撞到柜子上之后正好倒在花瓶碎片上,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很后悔。”
“你刚才说的楚悦,是你什么人?”
乔博羞愧的低下头:“她也是我女朋友。”
陆文刚算是整明白了:“所以你和死者罗珊珊交往,背地里还和楚悦搞在一起,罗珊珊发现了你们的事情,要告诉所有人,你怕丢脸就拦着她,推搡的时候推倒了她,然后呢?”
“当时我很害怕,楚悦跟我说她会帮我,让我先出去冷静一下。”
“你出去了?”
“是,我出去了。”
“你推了她之后还有没有做伤害罗珊珊的事情?”
“我没有,楚悦跟我说姗姗死了,我吓坏了,根本就不敢碰她。”
陆文刚想起阎小姐验尸的时候说过的话,凶手抓着死者的头发在瓷器上砸了几下造成二次创伤,如果这个动作不是乔博做的,那就是另外一个人做的,也就是说,乔博推倒死者的时候死者其实还没死,要不然凶手没必要多此一举再次伤害死者。
这么重要的信息,陆文刚自然要立刻通知范醇,和一旁的同事交换了下眼神,他起身拎开椅子走了出去。
乔博不明所以,又不敢问。
另一边审讯进行的就没有陆文刚那么顺利了。
“姓名?”
“沈楚悦。”
“年龄?”
“十八。”
“性别?”
“女。”
“死者和你什么关系?”
“同学。”
“乔博和你什么关系?”
“同学。”
“只是同学?”
沈楚悦异常平静:“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范醇问什么,沈楚悦都说不知道,这样的审讯毫无意义。
范醇和李东旭都有些疲惫,这时门被敲响,范醇起身去开门,见是陆文刚,顺势将门关上:“你那边有头绪了?”
“是的范队,乔博已经招了。”陆文刚将之前得到的信息都告诉了范醇,范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拍了拍陆文刚的肩膀:“陆哥,辛苦你了。”
“嗨,这都是分内的事儿,辛苦什么啊。”
范醇抬手看了看手表:“嫂子每天快到点了就催你回去吃饭,今天也不例外吧。”
“没事,她能理解。”
“陆哥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
“这不太好吧。”
“没事,你家离局里近,来回也快,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好不了的,你吃完饭回来也差不多。”
“那行,我回去看看她们娘俩,顺便给你们打包过来。”
“行,你快去快回。”
陆文刚憨笑两声,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范醇回到审讯室,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沈楚悦小姐,你的男朋友乔博已经招了,我们也了解到,死者罗珊珊在学校里跟你最要好。”
沈楚悦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波动,可是很快又恢复平静:“这能证明什么?又不是我杀了她。”
李东旭一边记录一边想:就算不是你杀的,你丫也是同谋,要坐牢的傻姑娘!
范醇继续:“你背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跟她的男朋友好上了,这件事情被死者发现,她要将你们的行为告诉所有人,你的男朋友乔博觉得丢脸,拦住了她,推搡之间碰碎了柜子上的花瓶,又不小心推倒了死者,死者额头撞伤,后脑砸在破碎的花瓶上昏了过去,你的男朋友乔博吓坏了,你上前检查,发现死者还活着,但是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所以你欺骗你男朋友,跟他说罗珊珊已经死了,让他以为是他杀了罗珊珊,然后你再告诉他,你会帮他,让他先出去,你就在房间里伪装了现场,并且邀请几个女同学上楼,故意让她们看到你伪装的现场。”
沈楚悦手心冒汗,强装镇定的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骗了乔博?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罗珊珊第一次倒下之后还没有死!”
“我没说罗珊珊第一次倒下之后还活着,是你自己说的。”
沈楚悦一惊,这才意识到刚才她都说了什么。
范醇公式化的继续审问:“我们已经了解过,你带上去的女同学只是在门口看到罗珊珊躺在床上睡觉,而且当时你没开灯,她们看到的景象很模糊,我们还了解到,你之后就在死者隔壁的休息室休息,沈楚悦小姐,听说你初中的时候连续三年都是学校的跳远冠军,从隔壁的阳台跳到死者房间的阳台,这对你来说并非难事,你只要回去将死者放回原处,再杀了她就能伪装成她是意外身亡,多简单啊,既杀了情敌,又不用坐牢,男朋友还有把柄捏在你手里,沈楚悦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也很残忍。”
“那都是她该死,罗珊珊那个贱人总是在我面前炫耀乔博对她多好多好,乔博是我的,他爱的人是我啊,罗珊珊有什么啊,无知无脑的千金大小姐,要不是她身世好,乔博早就甩了她啦。”
沈楚悦豁出去了,她承认乔博那一下没有杀死罗珊珊,是她伪装现场之后又回到现场杀了罗珊珊,毛巾的事情她也主动认了,为了不让血沾到枕头上,她就放了一块毛巾在死者脑后,事后带走扔到河里去了,她以为一切都很完美,她以为她可以和乔博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了,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迎接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李东旭啧啧称奇,对阎郁彻底服了,所有的一切都像她之前鉴定的时候说的完全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料准了,李东旭终于明白阎郁为什么说话这么笃定,又为什么能那么自信,因为她真的能让尸体开口说话!
☆、第6章 骗子?神经病?
清晨醒来,阎郁看到身上的睡裙还是白色的,手机里的视频也没有看过,她就知道昨天晚上另一个她并没有出去,顺手将视频删除,一如既往的洗漱、穿衣、下楼。
昨天公司接了一个急单,正好她手头上空着,菲姐就把这个单子给她做了,阎郁上班之后立刻按照客户的要求设计图纸。
“阎郁,这么快就有思路了?不愧是咱们星锐的鬼才设计师啊。”安娜嬉笑着凑到她身边:“先前你给我出的不规则s形鱼池的主意,客户很满意,你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这个单子的分成到时候给你一半。”
坐在阎郁对面的王颖惊讶的倒抽一口气:“安娜,你对阎郁怎么这么大方?上次我也帮你忙了,你可是跟我二八分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抗议!”
安娜白了她一眼:“抗议无效,你那帮忙和阎郁的帮忙能一样吗?你只是帮我把图纸送到我手里,就坑我二成,简直就是抢劫好吗!”
王颖嘟了嘟嘴:“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二成的,我又没跟你要。”
“你是没直接开口要,算了算了,反正你是帮我忙了,给你分成也应该的。”安娜不想跟王颖继续这个话题,显然这事儿弄的她不开心了,王颖撇撇嘴,坐回位子上将手中的笔重重一放,似乎在发泄不满。
办公室里有这种情况实属正常,他们是设计师,有时候是自己出去接单子,有时候是客户上门,也有一些客户看到公司广告来电下单的,这些单子会由菲姐下派到各个设计师手里,所以也会出现因为单子报酬不一样而产生不满的例子,可能别的公司会更严重,他们这儿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安娜拍了拍阎郁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阎郁轻笑:“不用,那天你给我泡了咖啡,就当是报酬了。”
“那怎么能行,我不能占你便宜啊,要不是你,这个单子我可能就做不成了,你别让我欠你人情啊。”
安娜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去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公私分明。
“那么大屋子我就设计了阳台,五成太多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二成吧。”
安娜感激的朝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亲爱的,我真是太爱你了。”
王颖心里头不是滋味,有意无意的说了句:“阎郁家里条件这么好,不差那点钱,不像我,不仅有个赌徒老爸,还有个药罐子老妈,更别说我那弟弟了,成天就知道不学好,我都愁死了。”
王颖的家庭条件是不好,尤其是她的爸爸和弟弟,完全将她当成银行提款机了,说实话,同事们都蛮同情她的,正因为这样,每次她卡着点来,菲姐也从不跟她说半句重话,不过她母亲是身体弱,用药罐子三个字来形容多少有些不妥。
被提名的阎郁没说什么,安娜倒是不乐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阎郁家里条件好了?没准她有苦处只是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