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溺水,让苏子晴感冒了一个月,却是让长安在病床上躺了半年。虽然长安没有让苏子晴见识到老吓唬她的时候说的,“血流一地,吓死你。”。但医院里长安白的和墙,和被子,和门一样的脸色,却是吓苏子晴见一次哭一次。因为总觉得医院病床上的长安像是用纸画出来的一样。苏子晴害怕眼睛一睁殷长安就不见了。
再后来的有一次,她们都长大了的时候。上了高中的苏子晴喝得烂醉,大半夜的敲开长安的房门,搂着长安的脖子说道。
“你知道么?那段时间我做梦,老是梦见你的嘴唇,深紫色的,然后颜色越变越深,越变越深,最后流了一地的血!”
“混蛋!不就是救了我一命么!用得着天天晚上吓我么!以后对你好点不就好了么!”
说完了这两句话,苏子晴就一头栽倒在了长安的床上。
再再后来,她们就变成了这样。呆在一起总是会没完没了的呛声,长安永远会拿子晴抱着她喊,“怎么现在才来”的事情笑话她,却从来不提自己在病床上躺着的那大半年,生生死死了多少次。苏子晴也总会对着长安大骂一顿神经病,丝毫不提自己当年接受过的心里干预。
两个人就什么都说,有什么都不说的,吵吵闹闹,稀里糊涂的和解了关系。但当家里人说她们是好姐妹的时候。苏子晴却总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谁跟她是好姐妹啊!别恶心了!”然后长安就会淡淡的回一句,“聒噪!”
然后……当然是两个人又打起了嘴仗了。
慢慢的一家人也就习惯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明明一个冷艳高贵不爱笑,一个冷静优雅常微笑,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儿。偏偏一遇到一起就变得丝毫没有风度气质可言,怎么挤兑怎么来。不过,只要是彼此开心不就好了么。
……
长安就着太平的手吃了药,又休息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原本长安是想缓一缓不吃药的,医生告诉她,如果情况不是很危急的话,最好是少吃药,不然身体会慢慢的产生抗体,到时候恐怕药效就会不那么的强烈了。如果真的遇到了危机的情况的话……救命的药也就不那么救命了。只是长安刚才休息了半天,最后还是吃了药。现在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长安坐起身子来就看见子晴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刚才倚着的地方,不知道想着什么,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长安看了看没有理她,发呆就发呆吧,总比一会儿跟人吵架来得好。这样想着,长安就对着小太平打了个手势,轻轻的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去。
刚一下车,长安就听见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个冷性子的小乖生气的说了一句。
“你简直不可理喻!”
听了这么一句经常出现在男女吵架中的经典台词,长安倒是忍不住开心了一下。刚才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站在车外面的小乖刚说完话,就发现长安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于是小乖也不理会站在面前还准备叽歪的女生,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了长安的胳膊,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靠好。
“你怎么下来了?我可以的。”
“没什么。我们快一点弄完,去给你报名。还有后面的事呢。”
长安说着向后扭了扭头,示意着一会儿还有子晴和太平的事要忙呢。小乖听了以后也只能点了点头,扶着长安向那个女孩的方向走去。
周夕炎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小姐的林妹妹,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有钱人,明明有钱的要死还总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好像风一刮就要倒掉了的样子。这让她们这种没钱看病的农村人怎么活啊!
长安靠在小乖的身上,也同样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一件白色的短袖,一双干净的帆布鞋,还有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可以看出来家境不是很好,但是很干净。扎着一个马尾辫,脸上也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妆容。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不知道你拉开我们的车门是想说什么?”长安看着面前明显没有开口想法的女孩开口道。
“不想说什么。我就是想说有钱人了不起啊!能不顾别人的性命就开着车横冲直撞么!”
“车开的太快是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可以了么?”
长安听着女孩指对性明显的话,并不像跟她谈论下去。不说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单是对着一个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的人,长安就没有一点交谈的欲望,更何况她现在迫切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是奈何那个小姑娘不依不饶。
“不可以。怎么,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啊。一句对不起就想解决问题啊!”
周夕炎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看着她的女子,只觉得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的嘲讽。
“你想要解决什么问题?”
一个浑厚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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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二更恐怕要先欠着了,社团聚会,抱歉了
☆、第九十三章
“你想要解决什么问题?”
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听着身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的突兀声音,长安几人都停下了争吵,缓缓的回过身看去。
在长安几人的身后,原本站在一起拥挤成一个半圆形的人群渐渐的分成了两半,露出来一条狭窄的通道。而一身军装的樊启睿正黑着一张脸,从通道的尽头大踏步的向被围观的三人走来。
其实在冲突一开始的时候,樊启睿就知道了。毕竟长安的爱车“小黑”是那么嚣张跋扈的就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原本樊启睿是打算在第一时间出现去解决问题的,只是当他看见走下来的人是小乖的时候,却是停下了已经迈出的脚步。不是因为他不疼小乖要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刁难,而是作为一个世家里的兄长,他有着自己的较量。
不说他相信小乖有那个能力去解决这些小事情,不然也当不上学院这么多年来,唯二被破格录取进入指挥系的女生,第一个是樊家小四樊琼。要知道军校的指挥系历来都是只招男生不收女生的。
据他所知,今年就小乖是否能够打破惯例进入指挥系这件事情。学院里平时最平易近人最老好人的两位导师,在会议室里又是拍桌子又是跳脚的,完全不顾平时的形象挣得面红耳赤。
一个坚持说小乖虽然是女生,但不管身体素质还是头脑智力都不亚于同专业的男生,为什么不能进?
而另一名导师却认为女生在指挥控制,掌控大局的方面确实与男生截然不同。他不能允许这样一个危险的因素进入学校指挥系,然后四年后再从学校进入部队。到时候不出错则已,一出错那就是成千上万的性命的丧失啊!
两位导师都有各自的道理,而且这个道理又不是胡搅蛮缠,完全凭借个人喜好来定夺的。所以直到所有的录取通知书都发出去了以后,这两人还依旧争论不休。最后还是老校长出面组织了全校会议,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最终让小乖成功的进入了指挥系。
可以说小乖是这一届,不,是这几年最引人注目的学生了。几乎是在校所有的老师都在默默地观察着小乖,期待着从她的身上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甚至震撼。
所以这个时候樊启睿才更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打破小乖的表现机会,那会让那些难得空闲着心关注小乖的老师感到失望,也不利于小乖日后的发展。
要知道部队这种地方,最瞧不上的就是靠关系的这种人。而如果他出现的话,却是恰恰有了这样的嫌疑,日后不免会在重要的时候有人拿此来诟病小乖。
更何况周围这么多围观的人里面不乏有那个女孩所指的“有钱人”,军队本来就是这些红家子弟最常去的地方嘛。所以如果小乖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能给那个观念偏激的小丫头一记漂亮的回击的话,这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年轻人肯定都会或多或少的高看小乖几分。
要知道,就是这些被他们所诟病的“有钱人”,相较于那些普通家庭的学子来说,却往往更是多了一份普通人少有的高傲的,就是这些被普通人瞧不起的世家子弟身上,却总是会流淌着一些难得的义气和血性。
而拥有了这样的好感,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小乖来说都总归是好的。虽然军部不谈政治,但谁又能限制这帮世家子的拉帮结派呢。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等到小乖的漂亮还击,却是等来了苍白着一张脸,明显不太对劲的长安。
想到这里,樊启睿的脸色禁不住更加黑了起来。等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长安的身边,看见长安慢慢变成深紫色的嘴唇后,浑身上下更是笼罩起了一层骇人的气息。只把上一秒钟还张牙舞爪要讨公道的周夕炎吓得逼退了两步。
樊启睿黑着一张脸弯下腰去,小心翼翼的打横把长安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妹妹明显虚弱的靠在自己的怀里,樊启睿只想握紧拳头把牙咬的咯吱作响。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要张开自己的张双大手好好的给自己的妹妹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也要张开口告诉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无知的小丫头,究竟什么是公道。
“你想要解决什么问题!我来告诉你!”
“第一,你口中所说的这辆横冲直撞不顾别人性命的汽车,事实上并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就连任何一个人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到。”
“第二,你口口声声声讨的有钱人此时此刻就在我的怀里。你说对了,她就是了不起,她十八岁就能赚钱给自己买车。而你,只能像一个小丑一样,站在车下胡搅蛮缠颠倒是非,妄图引起所有的人对有钱人的仇视。”
“我不知道你是无知无畏无脑到了极点,还是想出名想疯了。那么我告诉你,你叫周夕炎,我樊启睿认识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你最好乖乖的离开这个地方。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揍你!”
“我们樊家从来没有不揍女人的传统!”
看着眼前这个穿军装的男人虽然怀里抱着一个人,却依旧站的笔直,一字一句的朗声训斥着自己。原本还觉得站在这里申讨有钱人很光荣的周夕炎此刻却是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地缝窜进去,亦或是掉头转身落荒而逃。
可是男人身上凌厉的气息还有那双深潭一般的眼中射出的阵阵寒意,都好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旺把她罩在了中间,让周夕炎只能颤抖着双手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虽然这个男人说不走的话他不会保证不打自己,但周夕炎敢肯定,如果自己在此刻敢动分毫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打自己,甚至更惨。
而这一边的樊启睿却早已转过了身,不再对着这个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可怜的女孩施舍一个眼神。这么多年来,樊家的男孩受到的最基本的教育不是什么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而是保护妹妹。
四个字,保护妹妹。
从小到大,作为樊家的男孩,樊启明,樊启睿,樊启扬,甚至是唐瀚海,不知道为这四个字挨了多少打。也许他们会为此而埋怨小乖太倔强了不听他们的话,讨厌小子晴太娇气了总是告状,也会烦恼小太平总是调皮把自己摔了碰了,让他们被爸爸打。
可是对于长安,樊家的男孩每一次挨打的时候都会是满心满眼的愧疚。因为长安真的很乖很乖,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不告状不捣乱。会很小心的保护自己,会无条件的跟他们跑到任何她能跑的地方。
哪怕是磕了碰了的,长安也总有办法隐瞒过去,不会让他们因为没有带好妹妹而挨打。为数不多的几次挨打,还是因为彼时的长安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昏昏沉沉的不能伶牙俐齿的为他们打掩护了。
爱是相互的。这是那个时候小小的樊启睿从长安身上明白的道理。当你一分的对长安好的时候,长安总是有办法十分二十分的对你更好。
攥紧了拳头可以争强好胜,但放下了拳头却可以把这个暖人的小妹妹抱在怀里,保护她。
每一次带着长安出去的时候,樊家的男孩都很少跟别人发生争执,遇到事情能退就退,这就是原因。只是,这样的退让只是限于长安没有受到伤害的前提下。
不再理会周夕炎,转过了身来的樊启睿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紧紧的抿着唇的小乖,沉声的说道。
“去开门。”
说着就抱着长安率先转过了身向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算了,小乖虽然天赋异常,但终究是还未经过磨练。今天的事情迟迟不能解决也不怪小乖,也是他要站在一边袖手旁观才弄得长安这么虚弱。
何况长安现在的状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刚才原本就不应该在那里跟无关紧要的人讲废话的,只是他忍不住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不愿意让别人误会委屈了长安,才说了那么多的话。现在事情处理完了还是快点带长安回家的好。
至于小乖,以后有的是机会把这块好刚打磨成最锋利的匕首。不仅能快准狠的刺杀敌人,也能漂亮回环的保护自己。
被落在了后面的小乖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来,看向站在一边脸色苍白冒着汗的周夕炎,冷冷的说道。
“我叫轩辕翼,你记好了。”
说完,就快步的跑到了车前,赶在樊启睿之前打开了车门。
她轩辕翼是个小女人,睚眦必报。她周夕炎声讨有钱人要公道没有错,拉着她在人群面前理论也没有错。她错就错在,长安病发了。那么一切的道理都是空谈。在樊家,长安就是道理,长安的健康,就是最大的真理。
忘记了很多年前是谁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你们家的长安就是个小妖精,有了她,你们樊家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中啊。因为在长安面前,樊家的所有人都是疯子。为了她,不惜一切。
周夕炎看着那辆黑色越野绝尘而去的背影,终于在渐渐热起来的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冷颤。此时此刻,她终于觉得自己给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围成一个弧形围观的人群里此刻又再一次的炸开了锅,看了一场好戏听了两方言论的群众此刻又有了新的见解。先是几个明显年轻的声音想了起来,如果你能看到他们,就会发现这些年轻人无一不是穿着讲究,一块手表一个袖扣都是暗藏着玄机的。
“就是嘛,又没有撞到人,大惊小怪什么嘛!”
“看她在这里胡搅蛮缠,耽误了别人看病的时间!”
“咂咂咂,原来是想出名啊!真是没看出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偏向了这样的观点,人群里传来了越来越多指责的声音。更有人对着正中间的周夕炎指指点点了起来,说着看不起的话语。
在人群的后方,三个乘着刚才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的空档办完了入学手续的青年,看着被人群围在正中间正一脸凄凉的周夕炎,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看起来最小长着一双大眼睛的青年先开了口。
“哥,我们不去看看她么?她看起来好可怜。”
穿着一件黑衬衣站在最边上的。少年口中的哥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站在中间手手插着兜的青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轻声的说道。
“切,自作自受。这种女人,管她作甚!”
恰好这个时候,穿着黑衬衫的少年转身向校园里走去,中间的高个子男生就随手揉了揉少年的头,一把揽过少年的肩带着他跟上了老大的步伐。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才听到风中传来一个略显淡漠的声音。
“小浩,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
“哦……我知道了,哥哥。”
少年有些懵懂的声音顺着风,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
樊家的别墅里,长安的老师吴愿生先生低垂着头认真的把银针从长安的身体里轻轻的捻出来,仔细的擦拭干净以后收回针囊放好。
“怎么样了?没事吧?”
穿着一身中山装的老爷子双手扶着拐杖,身体微微的向前倾着,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