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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没有痛苦的地方去
    那里可以奔跑
    还可以无忧无虑放肆的笑
    不如归去
    去到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去
    虽然我会哭
    可是
    我最爱你的笑
    随着歌声的开始,电视机里转播着比赛时的场景,最后的一个画面定格在子晴的脸上。微微的侧垂着头,闭着眼睛唱完了一整首歌,在最后有泪水轻轻的溢出了少女的眼角,并未落下,似一颗水晶一样的嵌在眼角晶莹剔透。
    等着这最后的一副图像消失转成广告后,陪着长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樊旭才轻轻的摸了摸长安的头,轻声地说道。
    “这个小丫头,唱得是什么歌啊!”
    其实显而易见的,只要是樊家的人,都能听出这首歌是写给长安的。这个世界给你伤害太多,不如归去。可以要归到哪里去,樊旭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象。所以他宁愿在此刻违心的说一句,这个丫头唱的是什么歌啊。
    听到小舅舅的话,长安轻轻的放下汤匙,转过头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柔柔地说道。
    “不,子晴唱得很好听呢。我很喜欢。”
    看着长安仰起的小脸上撒娇一般的微笑,樊旭的心中蓦然响起了子晴的那首歌。
    “虽然我会哭,可是,我最爱你的笑。”
    心里蓦然疼了一下,樊旭轻轻的低下头亲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温柔的笑了一下,说道。
    “快点吃吧,一会儿汤该凉了。”
    没想到长安却是大眼睛一转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干脆把原本靠在樊旭身上的身体一转靠在了沙发背上。然后面对着樊旭坐好,胳膊伸直,把自己手里的碗伸到了樊旭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小舅舅帮长安喝了吧。长安今天喝了好几碗了,喝不动了。”
    说完就把手上的碗又往前送了送,抿着嘴轻轻的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
    樊旭看着突然小孩子气起来的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笑了一下。不过在他接过汤碗之前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长安的小肚子,逗得长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而樊旭在发现长安的肚子确实有点鼓了以后,才拿过汤碗大口喝了起来。
    长安抱着膝盖坐在一边,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安静的看着好久不见的小舅舅。自从上一次离开家了以后,舅舅有差不多快一年没有回家了,一起走了的还有小北。两个人借着在国外成立分公司的由头,都出去躲奶奶的逼婚去了。只是长安总是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算一算小舅舅是樊家的第三个孩子,要比小四樊琼大了三岁。樊琼现在都有43岁了,也就是说樊旭已经46岁了,是要快奔五十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一直都不见结婚。从几年前开始,奶奶就急着樊旭的婚事,为了这件事一向做事明白的奶奶是哭过也闹过,只是小舅舅一直不肯松口,到了最后干脆直接就不回家了,往往是一年多才回一次家。弄的奶奶现在也不敢对着小儿子催婚了,只是樊旭依旧是很少回家罢了。这一次如果不是爷爷疾声厉色的叫小舅舅回来,估计一家人还要好久才能又聚在一起了。
    而对于小北,现在也已经是三十七岁的人了。估计是被奶奶逼小舅舅结婚的场景给吓到了,等到樊旭离家没多久。小北也就借着机会溜了出去,也开始了常不回家的事情。不过小北相较起樊旭而言回家还是比较勤的。
    只是让长安有些担心的是,这两个月小北打来的电话明显是要多起来了。原本这应该是件好事,只是小北打电话的时间和语气都让长安隐隐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两个月的夜里,长安总是睡不安稳,因为她总是害怕小北会忽然打来电话。电话的那头小北总是强颜欢笑的诉说着一些琐事,有的时候会长时间的沉默。长安一直在等着小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小北一直没有开口告诉她。就那样不说话的,只是跟她通着电话。
    长安知道,每每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的时候,就是小北抱着电话睡着了。这个时候长安才会把电话放下,但是不挂断的去睡觉。
    这一次爷爷因为她的事情大发雷霆,让叫回了小北和小舅,只是现在小舅舅都已经回来了,小北却还没有回来。只是在昨天夜里她醒来的时候打来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事,等到长安告诉他自己还好的时候,小北就沉默着说他不会去了。
    电话里面的小北很痛苦,从他的声音里长安就能够感受到。只是他依旧不愿意向他最信任的姐姐分享痛苦。长安不舍得催他,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陪着他。尽管长安并不知道她的小北究竟出了什么事。
    而这一边的樊旭虽然是回家了,但长安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也很不对劲。不是像平时被奶奶逼婚一样的烦躁和无奈,而是像困兽一样的,隐隐的透着灰色和绝望。
    有的时候长安看着这样的小舅舅,会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帅爆了,成熟,内敛,风度,俊朗,又有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但是更多的时候,长安却是希望自己的小舅舅还是多年以前那个风流不羁的男人。嘴角带着笑,极尽风流。
    正当长安在这边盯着自家的小舅舅发呆的时候,那一边樊旭已经帮着长安喝完了那一碗汤,也安静的转过头来看着长安。
    看着面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长安,樊旭的眼前却是出现了另一张脸,对着他总是那么的张狂和骄傲,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逗逗他,逗逗他,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樊旭的眼睛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重重的把自己摔到了沙发的靠背上。
    樊旭的动作惊醒了发呆的长安,看着舅舅肌肉紧绷的侧脸,长安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有的直觉了。这两天樊旭除了陪着长安以外,就是靠在小北卧室的门口抽烟,或者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痛苦之色。长安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让舅舅这么的痛苦绝望,再一联想到小北这两个月来的表现。长安就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不听也不问。小乖的电脑里从来都不缺各种各样的小说。这样的爱情更是小乖的最爱。男人与男人,不得善终。
    她轻轻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缩进了樊旭的怀里。樊旭感受着小丫头的动作并没有张开眼睛,只是伸出了胳膊把长安紧紧的拥进了怀里。长安把自己的脑袋轻轻的贴在小舅舅的胸口,听着里面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长安知道自己不该开口问的,只要她一开口,就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回不去的。长安知道,有的回答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不得不问下去,甚至长安能感觉到。此刻的小舅舅是在期盼着自己的问题的,长安有感觉,自己的询问会让小舅舅不那么难过。所以,长安开口了。
    “舅舅,小北呢?”
    耳边的心脏在自己开口的那一瞬间停跳了一拍。然后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一下。长安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不应该去抚摸一下自己的心脏,因为她觉得一会儿才是它更需要安慰的时候。
    长安问完了这句话就安静的数着舅舅越来越慢的心跳,等着他的回答。也许是在长久的沉默以后,长安听见耳边的胸腔里传来了一个沙哑哽咽的声音。
    “小北,他还好么?”
    然后在那一瞬间,长安伸出手来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泪如雨下。
    长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甚至在长安的脑海里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安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可是她不愿意想,也根本就想不起来。长安的脑海里现在一片的空白,只是在不停的逃避着那个令她心碎,让她泪流不止的事实。
    现在,长安只是心疼她的小北。他的小北在哪里,该有多么的难过。
    “长安,对不起。”
    “我没有好好的爱他。”
    感受着自己的心又狠狠的疼了一下,耳边的胸膛在狠狠的颤抖着,长安忍不住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肆意的泪流。脸颊下贴着的衣服被自己滚烫的泪水浸湿,又在下一秒钟变得冰凉。
    此时此刻的长安不想去声讨什么。她轻轻的伸出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樊旭的胸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她拍着小北哄她入睡一样。
    睡吧,睡吧,小北睡醒一觉,姐姐就会出现在身边的。
    小北,别怕,不哭,乖啊。
    ☆、第九十六章
    长安拿过放在一旁的毛巾被轻轻的为樊旭盖上。兴许是今天终于将积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秘密说出了口,放下了一块压得他快喘不过来气的大石头,一向都以强大示人的樊旭竟在长安一下一下的拍抚中就这样陷入了沉睡。
    此刻长安静静的站在沙发边上,看着樊旭即便是入了睡依旧紧皱着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纹路的眼角正静静的躺着一颗滚圆的泪珠。胡茬青涩的下巴,还有宛如小儿委屈一般微微下撇的嘴角,都让长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眼眶也再一次的湿润了起来。
    这样的结局,也不是舅舅想要的。
    长安轻轻的伸出手去擦掉舅舅眼角的泪,感受着那些冰凉在指尖晕开。看着自己指上还残存的一点晶莹,长安带着那些冰凉的泪让指尖在自己的脸上划下了一个哭泣的痕迹。
    所谓悲剧,就是将美的东西打破了给别人看。有些事情,总是没有办法的。
    长安一步一步走在回房间的楼梯上,只觉得这是她两辈子走过最漫长的路。不为自己,为家人。
    “喂,艾玛么?半个小时后,你和李理带上文件到家里来,我有事情要交待。嗯,好,那我在家里等着。”
    “喂,五叔叔么?小龙带着陛下从云南回来了么?嗯,那等小龙回来了以后,让他带着陛下来家里见我一面,要在今晚之前。哦,对了,五叔叔。你能帮我查一下小北现在的住处么,我有急用。好的,那我就等五叔叔的消息了。嗯,长安挺好的。等这趟回来了就去看五叔叔和爷爷。嗯,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五叔叔再见。”
    挂了电话后,长安把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床上,什么都不想去想。不过下一秒钟,长安就支着胳膊坐起了身。
    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长安蹙着眉头打开瓶盖,迅速的倒出两颗白色药片来喂进嘴里,一咽而下。又捂着胸口休息了一会儿,才下床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来冲掉嘴里的干涩。
    所谓奇迹,在长安的身上好像并不罕见。当长安还年幼的时候,医生就一次一次的断言这个孩子不可能活到成年,一直等到长安用顽强的生命力撑过了那一次次的黑暗与危险,所有的人才大呼奇迹。
    然而当长安撑过了不能成年这个噩梦,就连医生们都开始觉得这个孩子终于度过了危险期,可以迎接她新的生活了以后。又一个“奇迹”降临了。只是这个“奇迹”却是所有的人都不希望的。
    长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并不是像姜远那天解释给众人听得那样,因为熬夜过度疲劳而导致免疫力降低才会晕倒。而是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样,长安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渐渐的流逝,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而长安却无能为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发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长安一个人,还有她的老师吴愿生先生。当然了,还有事后被告知情况并且被老先生寄予厚望的姜远。
    在无法确定长安的情况到底恶化到什么情况的时候,三个都精通医学的人结合中医与西医,一起为长安研制了可以在紧急时刻救命的特效药,也就是长安这一次病发时吃的药。
    可是这个药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从某个方面来讲,它只是在提前透支长安的生命力。所以吃过药后的长安会比之前更加的虚弱,更加的畏寒,也更加的容易困倦。而更让人无奈的事情却不是这个,而是长安的身体会神奇的对这种药产生抗体。
    就像长安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个药吃多了的话,就不再是救命的药了。而会变成长安刚刚吃的白色小药片一样,变成平常小痛时吃的普通药物,不能再救命了。
    长安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从口袋里掏出瓶身上没有一个标签的小药瓶,拿在手里轻轻的摇了摇。听着瓶子里传出的药片碰撞瓶壁的声音,长安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不管生命究竟还能走多远,她现在只想要小北平安。
    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以后,长安装好药瓶向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小北现在在哪里,但长安能知道小北的状态非常不好。所以她现在要去帮小北收拾一些换洗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长安刚走到楼梯边上准备下楼去小北的房间里时,就看见唐果一脸严肃的向楼上跑来。当看见长安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原本还毫无表情的面孔一下子就染上了悲伤,那双强作镇定的眼睛也在一瞬间红了起来。
    唐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长安的身边紧紧的抓住长安的手想要张开口来说话,只是不等她出声眼泪就先流了下来。长安看着眼中满满的全是惊慌与恐惧的唐果,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然后牵着唐果又原路返回了卧室。
    等拉着唐果坐下了以后,长安才轻声的问道。
    “怎么了?”
    而唐果也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能在那么多年前抗得过伤痛,又带着海洋独自长大的女人,岂会是只会哭泣的女人。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唐果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但思维条理却已经清晰了起来。
    “刚才我接到来自美国的电话,是海洋的爷爷。他说要接海洋回美国去,让海洋继承家里的事业。可是很多年前不就说家族的事业已经由麦克的弟弟接手了么,怎么又牵扯到海洋了。所以我就问他,结果老爷子就说不要提那个孽障。让我一个星期之内把孩子送到美国,否则他就会亲自派人来接海洋。长安,怎么办?我不想让海洋去美国,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他的钢琴弹得那么好,以后像我一样当个钢琴家就好了。我不想他回去。”
    说着说着,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唐果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长安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她,一边在脑中静静的思索着这件事情。
    小海洋的父亲,也就是唐果的前夫麦克,长安是认识的。当上一世长安和小北还在为了一家小公司苦苦经营的时候,麦克。希尔已经将自己的家族事业推上了顶峰,成为了全球都有名的珠宝大亨。
    当初知道唐果的丈夫是他的时候,长安还狠狠地吃了一惊。没想到那样一个万众瞩目的人竟会死在一场小小的车祸上。几年前在有一次看到了关于希尔公司的报道时,长安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曾去查过麦克。希尔的车祸原因。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刹车失灵,那个时候长安并未多想也没有在深究下去。后来又通过种种原因才侥幸知道了凶手是谁。现在听着希尔家族的老家长怒斥次子为孽子,想来也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海洋呢?”
    长安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想,轻声的问道。
    “在楼下。”
    “嗯…”
    长安沉思着点了点头。其实唐果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如果当初唐果没有带着海洋来樊家的话,那么此刻她却是应该惊慌失措,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带回那些豺狼猛兽之中。只是唐果忘了,此时此刻她和小海洋正呆着的,是京都樊家。别说是希尔家族派的人过来要接走小海洋,就是他希尔老家主来了,也不能把海洋带出这个家半步。这就是樊家的力量。
    只是,此时此刻,长安的心里却有着另一个想法。
    “大姨,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如果你不想让海洋去,没有人能带的走他。只是鸟儿终究是会长大的,在他能飞的时候不让他飞,等有一天他想飞的时候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不如,我们问一问海洋的意见如何?”
    “可是……”
    不等唐果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就听见门口响起了少年特有的青涩的声音。
    “我想去!”
    二人寻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此刻长安的房门正半开着,男孩纤细的手正紧紧握着半开的门把手,坚定的说道。
    长安招了招手示意小家伙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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