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看了,狠下心朝前走。
等到白心上了飞机,她就一路闭目养神。
足足十几个小时,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就连梦里也都梦见他。
到了米兰机场,白心按照苏牧的叮嘱,寻找拿着牌子的人。
片刻,她就看到高举牌子的年轻华人。
对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你是白小姐吗?”
“对,我是。”
年轻男人带她去了一间卖早点的酒吧,腼腆地笑,说:“这里离沈先生安排的住处还有点远,我先带你吃点东西,省得胃不舒服。”
白心点点头,沈薄安排的人果然招待周详。
她坐在位子上等对方点餐,也不会语言,就不上去添乱了。
“给你点了卡布奇诺,还有粗粮制的牛角面包,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没事,我不挑。”白心微微一笑。
她随意吃了一点,听年轻男人讲述在意大利遇到的趣事,心情倒也松快许多。
吃完了,他们就离开了机场。
机场坐落在郊外,附近很荒芜,都没什么店铺了,只能顺着公路开车去别的地方。
白心觉得有些头晕,拉车门把手时,险些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点开接听电话,是苏牧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从国内打长途电话来了?
白心来不及多想,忽的倒坐在后座里。
她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身体虚弱成这样,一定是这个年轻人点餐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谁?”她声音孱弱地问。
年轻人将车门都上了锁,愧疚道:“对不住了,白小姐,我这是奉命行事。”
奉命?
她来不及细想,只听得手机开着扩音,从中传来了苏牧近乎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心?你在哪里?听到我的话了吗?白心!”
糟了,她中计了。
这个人肯定不是沈薄手下的人,那么,就是叶青派来的人!
她心乱如麻,浑身都使不上劲,却又不能抵抗。
她恨自己的掉以轻心,也恨叶青的心思歹毒。
怎么办?
年轻人伸手从后座捞过手机,对着屏幕,大声说:“苏先生?我们家老板过几日就会亲自送白小姐回去,您不用担心。他也承诺了,会好好招待白小姐,绝对不伤她分毫。”
苏牧冷冷道:“他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不行吗?”
“直接来找您,您可不会就范,总之别担心了,我家老板绝对不会伤害白小姐的,就这样,拜拜。”
还没等苏牧回复,年轻人就挂断了电话,又看着后视镜,笑着说:“白小姐,你的手机暂且让我保管几天。我对你没有恶意,从我家老板的口吻来看,他也不屑伤害你,所以别想那么多,好好住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白心在心里冷笑,让她怎么相信这番话?
她的头疼愈发严重了,很快,就陷入了沉眠,几乎要睡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闻轰鸣的旋翼声,白心从梦中惊醒。
她悸出一身的汗,后背湿漉漉的,被风卷入,冷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架私人直升机内,手脚被硬质塑料条困住,怎么都挣不开。
估计是叶青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行踪,所以用直升机劫持,这样就能消除痕迹,沈薄的人再厉害也无法追踪。
她心里一凛,不由地显露出几分恨意。
白心咬牙切齿:“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直升机记账依旧是那个年轻人,他说:“白小姐,你别怕,我说了,我们老板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我,我信。但是劫持我,不就是为了威胁苏牧?”她不傻,她也全懂个中厉害。
年轻人避而不答,只说:“快到了,白小姐。我叫小四,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没准你以后还有机会见到我。”
白心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颓然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心里懊悔。
她成为不了能为苏牧遮风挡雨的盔甲,只能成为阻碍他前行的软肋。
是她没用,也是她不好。
白心徐徐叹了一口气,眼瞟窗外,深思:苏牧会自责吗?毕竟算是他的疏忽,把她亲手送到了敌人的手上。
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怪过他啊。
很快,直升机降落。
白心脚上的塑料带被剪开,她重获自由,被一群人簇拥着朝一栋小洋房走去。
洋房里,这时是晚上七点了。
餐桌前还坐着一个女人,她的妆容精致,脸色偏白,唇上是典雅的正红色。
听到白心走近,她抬头,朝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餐厅内只有她和这个女人在,还有两名意大利女佣人。
白心环顾四周,这里虽说装潢温馨淡雅,但一看窗外有人夜巡,就知道守备森严,她绝对是逃不出去的。
怎么办?
叶青要对付苏牧,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他这一次,必定是铁了心要杀苏牧了。
白心又叹一口气,破有英雄末路的无奈。
这时,女人放下报纸,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苏娟。”
白心不疑有他,也介绍:“我叫白心。”
片刻,她反应过来,如果是为了对付苏牧,何必牵涉到一个与苏牧无关的女人。
而这个人,她也姓苏,看年龄大概也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难道是……
她犹豫地出声,询问:“你好,请问你认识苏牧吗?”
苏娟放下刀叉,朝她柔柔一笑,温文尔雅地说:“他是我的儿子。”
果然,这是苏牧的母亲。
白心词穷了,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替苏牧询问为什么要抛弃他?还是问她有没有心存愧疚?
问什么都不合适,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叶青居然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连他的母亲都绑来了?
白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心跳加速,紧张到手脚都缓缓渗出热汗。
苏娟依旧是笑,“你先吃点东西吧,想问什么,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这个女人居然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苏牧有些方面可能就是遗传母亲的。
这个女人聪慧又优雅,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真要比喻,就像是旧时上海滩走出的旗袍女子,雍容之间又别具风味。
白心只能坐下,局促地吃饭。
晚餐是牛排,上面摆了点香草,裹了黑酱,是碳烤的,轻轻切下去,肉质还泛红,无血,但很腥嫩。
她食不知味,就吃了两口,放下了刀叉。
苏娟问:“他还好吗?”
“他?”随即,白心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苏老师。
她点头:“很好,不,又不太好。”
“我知道。”她说了一句,又不肯继续说了。
白心惊讶于她敏锐的观察力,却又有些好奇,“等您吃完,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苏娟笑眯眯:“当然可以,你算是我的儿媳妇吗?”
“算,但也不算,”白心窘迫,“还没领结婚证。”
“看你五官,从遗传学上来说,我的孙女应该会很漂亮。”她在变相夸赞白心。
吃完了,苏娟带她去楼上的房间,说:“你时差还倒不回来吧?”
“有点累,但是睡不着,现在国内应该是凌晨?”
“嗯,夏令时,有六小时的时差,”苏娟拍了拍她的手,亲昵说,“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
白心总有点别扭,明明是跟苏牧血缘最近的亲人,却要从她的口中,得知自己孩子的近况。
“苏老师现在是初中的数学老师,平时做事很认真,也很聪明。长得……也很高很帅,虽然对外人话不多,但性格的确很温柔。”
苏娟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嗯?”
“据我所知,他可不是这样温柔的人,做事古板,性格乖僻,还假正经。我手上可是有他每年的各项资料呢。”
所以,她是在诈她吗?白心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