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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侯春玲想要倒买倒卖绣品的计划也就得不到实施。不过她倒是不着急,每天坐在露台上穿针引线,心情也是难得的平静。
    “春玲啊,你姑姑来了。”这天下午,侯春玲刚刚把一块帕子固定在绣绷上,侯外婆就在楼下喊了。
    “来了。”侯春玲应了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下楼去了。
    “姑姑,你怎么来了?”侯春玲下楼,就看到侯姑姑抱着小孙子正站在电视房里面,旁边有老人站起来招呼她坐,她也不坐。
    “听说你回来了,现在赚大钱哩,都能自己盖房子哩。”侯姑姑笑着说道,嗓门有点大。
    “哪有什么大钱啊?”侯春玲笑着说道。心里觉得侯姑姑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味,但她也没多想,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娃娃:“来,姑姑抱。”
    这娃娃有些腼腆,往他奶奶怀里扭了扭,避开了侯春玲伸出去的手臂。
    “楼上有吃的,跟姑姑上楼去吧。”侯春玲又哄他。这边老人们正看着电视呢,杵在这里说话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这房子盖好,我也没来过。”侯姑姑抱着孙子就往后头那屋子走。
    “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爸说你跟我姑丈都不在镇上,就没给你们打电话。”当时侯春玲的乔迁宴,就请了当时过来帮忙的那些人,除了给侯妈打了个电话,其他亲戚谁也没通知。
    “花了多少钱嘛?”侯姑姑抱着孙子到后面的屋子看了看,又打开后门,探头去看了看后院,这才折回来,跟着侯春玲上了楼,侯春玲就把她往二楼前面那个露台引,又拿了一些坚果水果出来招呼他们吃。
    这娃娃怕生,面薄,侯春玲剥了壳把坚果仁递给他,他都躲在自己奶奶身后没有接。
    “你家这前面怎么空了这么大一块?”侯姑姑坐下来,哄了孙子几句,就问侯春玲了。
    “一个人住,怎么舒服怎么来。”侯春玲说着,就拿起了绣绷。
    “这怎么行呢,你这样不行啊!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盖房子的。”侯姑姑的嗓门依旧是那么大。
    “哦。”侯春玲笑了笑,干脆也不接话了,只管自己低头绣花,这时候要是再看不出来不对劲,那她就是榆木脑袋了,侯姑姑这回来她这里,打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出一句叫人心里舒坦的话来。
    侯春玲对这个姑姑,原本是没什么恶感的,两口子都不是难相处的人,虽然有时候是显得小气了点,但是侯春玲他们过去做客,每回也都是笑呵呵地招待着。
    他们家三个孩子,侯爸侯妈也是三个孩子,但是侯春玲兄妹三人关系不好,他们家三个孩子的关系却很好,家庭氛围也不错,侯春玲小时候还挺喜欢去他们家玩。
    不过这一回,侯姑姑显然是来者不善,看来应该是听了侯妈什么话,跑到她这里“伸张正义”来了。
    这也是侯妈的拿手好戏,从前侯春玲小的时候还好一点,最多就是在侯爸耳边吹吹枕头风,反正自家的孩子自家就能拿捏,也不怕她翻出多大的浪花,这些年侯春玲硬气了,她就开始拉外援了。
    侯春玲从前并不太懂这些,她和其他小孩一样,也信任依赖自己的父母,会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也会表达自己的不满,隔三差五和哥哥吵架,她都只当是兄妹间的矛盾而已,就算是父母有些偏心,就算她的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始终都把他们当做家人。没有算计,也不会把他们往最坏的方面想。
    直到有一天,当她毫无尊严地被侯春辉扯着头发殴打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并没有把她当做家人,父母的和侯春海的反应,也让她明白了,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想到这里,侯春玲微微勾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老天爷总是很公平的,每当他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就必定会给你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的生命中少了一些幸福和快乐,但却让她长了心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此消彼长吧。
    果然,侯姑姑装腔作势地说了一会儿,见侯春玲不怎么搭理,很快就憋不住了,直接质问道:“前几天你哥哥结婚,你怎么不去?”
    第19章 拉拢
    侯春玲抬头看了侯姑姑一眼,笑了笑,并不搭腔,然后又低头绣她的帕子去了。
    侯姑姑这人也是个直肠子,但凡能有个心眼的,任凭侯妈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对侯春玲这个人的印象会变得很坏,想让他们也像侯姑姑这样气吼吼地找上门来质问侯春玲,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这时候侯春玲就是不搭理她,就是不说话,侯姑姑也是无可奈何的,便又坐在那里说了一些你妈妈也不容易啊之类的话,竟把侯妈说得十分可怜。
    “来,吃个板栗。”侯春玲绣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动动脖子,又抓了一个板栗递给侯姑姑带来的小娃娃。
    那小子看了看侯春玲,然后挨着侯姑姑“一一啊啊”起来,侯姑姑就哄他:“怎么了,想回去了,现在还早呢,你爷爷也还没有回家,我们再坐一会儿。”
    “嗯……”那娃娃又是一阵扭捏。
    “是不是想吃板栗了?想吃你就说啊,这孩子。”侯姑姑说着,拿了两个板栗剥给她孙子吃了,那孩子这才消停了。
    “春玲啊,姑姑我不会说话,家里头孩子多了,长了这个短了那个都是难免的,彭惠萍不也天天说我偏心。”侯姑姑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跟你吵架了?”侯春玲问她。
    “哪里,我们惠萍乖得很,我们惠萍从小就乖,就听话。”侯姑姑大声说道。
    “哦。”侯春玲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绣花:“我可也乖得很,我妈可对你说过这个话?”
    侯姑姑噎了噎,说道:“她也说你乖呢。”
    “我自己老娘我会不知道?”侯春玲听出来她这话说得违心,她实在也有些不耐烦侯姑姑的长篇大论了,于是就扯开了话题,问道:“惠萍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们惠萍现在命苦啊,日子过得不好,不像你,挣了大钱了,房子也盖起来了。”侯姑姑这时候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侯春玲听了,大概就明白侯姑姑对她的成见这么深,恐怕也不止是侯妈的缘故,跟彭惠萍这个人多少也有点关系。
    说到彭惠萍,侯春玲从前跟她的关系是很不错的,因为是表姐妹,又是同年级,往来也比较多。
    从前侯春玲跟侯妈之间的间隙还没那么深的时候,侯妈就对她说过:惠萍那人心眼多着呢,什么都要跟你比一比,你也别那么傻了,还跟她掏心掏肺。
    那时候的侯春玲对侯妈的话并没有上心,她知道彭惠萍这人好强,但却并不觉得好强一点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后来出了社会,她才渐渐品出味来了,好强确实没什么不好,但她要是不往前面看,就只盯着自己的表姐妹比高低,那就很成问题了。
    侯春玲混得不好的好时候,她跟侯春玲比,从她身上找成就感,也把侯春玲看低。侯春玲混得好的时候,她就在侯春玲身上找不到成就感了,那些阴暗的负面情绪就要开始冒头,根本别提什么真心为侯春玲感到高兴之类的话。
    这样的姐妹,待自己又能有几分真心?侯春玲看明白之后,就觉得没意思得很,这些年和彭惠萍之间的联系渐渐就少了,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往来。
    现在侯姑姑跑到她这里来,一下子说她有出息了,赚钱盖房子了,一下又说彭惠萍过得苦,不知道这是侯姑姑自己的心思,为女儿感到不甘,还是彭惠萍对自己的母亲说了些什么。
    之后侯姑姑又长篇大论了一番,都是一些劝侯春玲要体谅父母,对过去的事情不要耿耿于怀之类的话。
    言语间,自然是充满了对侯春玲这个人的否定,在她现在的印象里,侯春玲大概就是不懂事不孝顺,对过去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斤斤计较,赚了钱有点能力了就洋洋得意不念旧情,总之很不像话。
    说着说着,把侯春玲的火气也给说出来了,但是她实在不想隔着这个糊涂人和侯妈打擂台,干脆就不再吭声,由着她一个人在那里说到过瘾。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侯春玲今天要是把侯姑姑打出去,肯定就坐实了她很坏很不像话的说法。
    而且从小到大,侯春玲也没少到侯姑姑家里玩,那时候侯姑姑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侯姑父那人也是个好性子,别的都不说,就冲着这些往事,侯春玲总要给侯姑姑留几分面子。
    “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我看你一直绣一直绣。”侯姑姑说着说着,也对侯春玲一副油盐不进、只管自己低头绣花的态度生出不满来了。
    “赶活儿呢,人家那边要得紧,我这几天晚上都要绣到十一二点。”侯春玲随口扯了个谎。
    对于欺骗侯姑姑,她并没有多少心理压力,她既然不长心眼,听风就是雨,反正被侯妈骗也是骗,被自己骗也是骗,随口骗骗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给人绣花吧,这绣一个能有多少钱?”侯姑姑听侯春玲说是在赶工,果然就没有刚刚那么不满了。
    “这样的帕子,绣一个三十块。”侯春玲说道。
    “那你一天能修几个?”侯姑姑像是有些动心的样子。
    “我最近刚开始做,还没怎么上手,晚上加加班,一天能绣两个,听说他们那边做得熟练的,不用加班都能绣三四个。”侯春玲说。
    “你怎么知道做这个呢?看这花绣得,还真不错。”侯姑姑把板凳挪了挪,凑过来说道。
    “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也不难,多练练就上手了。”侯春玲现在就只盯着一个花样绣,总共也就三种针法,绣了这么多,再笨也该上手了,何况她还不笨。
    “光是给你们的手工费就要三十,那这一条手帕得卖多少钱啊?”侯姑姑伸手摸了摸绣绷外面的布料,又道:“这布料真好。”
    “牌子货,都是卖给有钱人的,一条手帕随随便便都上百。”侯春玲说道。
    “唉,你现在是出息了,也认识了有本事的朋友。”侯姑姑又说起了这个话。
    “你要不要做做看?”侯春玲冲她抬了抬手里的绣绷。
    “我做不来,我做不来,从小就手笨,这两年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好。”侯姑姑说完,顿了顿,又道:“我们家惠萍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
    “那你问问她嘛,改天我让他们多给我发几个过来,分一些给惠萍做。”侯春玲说道。
    “我今天晚上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现在也不容易啊,子耀上幼儿园一个学期都要好几千,伟华那点子工资都不够交学费交房贷的,他们那边工作不好找,工资特别低……”说起彭惠萍,侯姑姑那是一片的慈母心肠。
    “那你跟她说说,看她做不做,工钱还可以,就是要求高了点。刚开始的时候手生,做出来的东西没达到那边的标准,可能就拿不到工钱,我第一回做了十个,也才通过了一个而已。”
    彭惠萍嫁到北方一个三线城市,她要是肯做这个手工的话,倒也可以,到时候侯春玲就用人民币给她付工钱,转手到星网上去赚星际币。
    “那你现在呢?”侯姑姑连忙问。
    “现在好多了,十个里面最多就一两个有问题的,有时候能全过。”侯春玲说道。
    “那就好,偶尔有一两个不能通过,那也是难免的。”侯姑姑听侯春玲这么说,就又有些放心了,要不然看着工钱虽然高,可总是不通过的话,那不就是总要做白工。
    “不过她真要做的话,有一点你要记得说,这个帕子不管做得好不好,对方都是要回收的,他们做品牌的,宁愿把瑕疵品烧了,也不让流入市场的。”侯春玲又说。
    “那多可惜啊。”侯姑姑马上说道。
    “是可惜了,不过人家公司就这么规定,管得还特别严,到时候要是查出来我们这边少了数量,以后可能就不往我们这边派活了。”侯春玲不想让自己从星网上领回来的材料外流,所以才这么说的。
    “你放心吧,我们家惠萍最是细心了,肯定不会少了数量的。”侯姑姑打包票道。
    “那你先问问她做不做,也是个辛苦活。”侯春玲说道。
    “我看挺好的,她要是能做得来这个,也不用出去找工作了,还能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小孩。”侯姑姑挺看好的。
    又坐了一会儿,侯姑姑看时间不早了,这才起身要走,侯春玲送她下楼的时候就说了:“姑,侯春辉的婚礼我是没去,红包也没到,你让我妈也别折腾了,这个红包钱我是肯定不会掏的。”
    侯姑姑显然没想到她突然会说这个,自己刚刚说了半天她都没接茬,这时候就有些接不上话,等出了门,才对侯春玲说道:“姑姑今天过来说这些,那也是为了你们好,一家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家里的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也不喜欢在外面说。姑,以后咱就不说这个事了,好来好往的就好。”言外之意,再说这个事,肯定就要伤感情了。
    “姑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侯姑姑又说。
    侯春玲连连应承说自己知道,然后又送她出门,这时候侯外婆从隔壁屋子出来,留侯姑姑吃饭,侯姑姑推辞了,说侯姑父一会儿该回家了,她得回去做饭,这才走了。
    “她还真敢说。”等侯姑姑走远了,侯外婆这才哼哼道。
    刚刚她站在楼下院子里听了一会儿,因为侯姑姑说话声音大,楼上那平台又是露天的,也没个遮挡,侯外婆站在下面,可不就听了个清楚。
    侯春玲听了苦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侯姑姑多半是被戴了高帽,又听多了贬低侯春玲的话,自我感觉良好,自觉很占理,又把侯春玲看轻,认定她不懂事不像话,自然就很不客气很敢说了。
    而侯春玲今天这么做,也不无拉拢的意思,侯妈会来事,侯春玲也不是傻傻的只知道把人往外推,让自己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等以后彭惠萍经侯春玲的手赚了钱,侯姑姑到时候再来她这里,也就不可能再像今天这样,想说她什么就说她什么了,他们要是还能记侯春玲一点好,那自然更好。
    第20章 魔力针织棒
    不出几天,侯姑姑就带人上门来了,来的并不是彭惠萍,而是彭惠萍的大嫂石玉凤,另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年轻妇人,是侯姑姑家的邻居。
    原来侯姑姑那天回家以后,打电话给彭惠萍说了这个事,彭惠萍就说自己现在离得太远了,学起来也不方便,要不然先让她大嫂去做做看,要是能赚钱,她随便什么时候回来一趟,跟着自家大嫂就能学了,要是不能赚钱,那自然就算了。
    彭惠萍的大嫂石玉凤看着就像是个精明的,话也不多,从表面上很难看得出来她心里边的想法。另一个妇人也不像笨人,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人缘不错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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