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煜一出现,众人纷纷叩首行礼,气势凛凛。突然的声响惊起山林间懒懒的鸟儿冲向天际,翅膀煽动的声音与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混杂,又是一阵的喧嚣。例行说过板正的鼓舞话语,两名将士齐齐抬上了一把赤金大弓到章煜的面前。
赤金嵌红宝石的盘龙大弓无声无息散发着璀璨耀眼光芒,阿好虽是第一次见,但记得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把大弓的来历已不可考,流传到现在,唯有在冬狩时方会拿出来见光。
大弓极重,原先见识到文字所写的百来斤重,阿好不十分相信,只因不大能够想象。现下瞧见那两名将士抬着大弓的模样,以及眼前的实实在在的东西,便觉得或许当初看到的介绍并没有怎么夸张。
下边又有几名将士推过来一只铁笼在众人的眼前,铁笼里面装着一只活力健壮的花鹿。它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无辜望向铁笼外的一切,不时轻快在笼内打转,并不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逃杀。
章煜眯眼看了看那头花鹿,伸手去握那把大弓,再抬手间,已有将士双手奉上一支长箭。此箭的箭头为赤金,箭身为虎骨,箭尾为雕羽,箭身同样有盘龙纹饰,与大弓相配。
这是冬狩规矩,由皇帝射出第一箭,其后随行臣子各自前往山林深处狩猎,成果最丰者,自有奖赏。过去若是有表现极突出之人,甚至可因此加官进爵。被封赏之人,往往确有能力。
阿好和其他人一样目不转睛盯着章煜,他还未动作,已觉得不可思议。那般成竹在胸又意气风发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不会成功。于是,她便看见章煜竟单臂手握大弓,搭上长箭,而另一边,铁笼被打开,笼中花鹿一下蹿了出来。
在宋淑好的印象当中,皇帝陛下确实身强体健,甚少有生病的时候,可与此刻所见相比较,那些显得太过笼统了。章煜看起来似不大吃力,然而换作常人没准连那大弓都搬不动,不吃力几乎无法想象。
阿好见他用力到手背青筋都暴起,转瞬之间,额角已冒出细汗,也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章煜却只是挽弓射箭,瞄准飞快奔向山林间的花鹿,而后箭弦一松,长箭顷刻飞射了出去。
再错眼,起初活力四射的花鹿已经倒下,不停抽搐打颤,背腹插着的长箭正是章煜射出的那一支。日光打在虎骨箭身,越是灼眼。屏息凝神、目不斜视等待这一幕的人群,顷刻发出不绝于耳的惊奇与赞叹之声,又是齐齐拜倒三呼万岁。
早有将士在章煜射完那一箭之后,将章煜手中大弓接了过去。章煜却仅仅是扬了扬嘴角,对眼前的这些并看不出来多少的欣喜,这一时间流露出的天下皆在我手的自信与强大,纵然傲气自负,也令人无法不折服。
阿好暗自感叹之时,又听到章煜允随行臣子出发狩猎。他负手而立,身量颀长,奢华锦袍掩盖不去他的半分气度,此刻坚毅的面庞与嘴角淡淡笑意,交映出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睥睨态姿。
宁王打头,领着一众人翻身上马,赵检、夏明哲、聂志远等人皆在其中。除此之外,阿好还瞧见了一个身形有些眼熟的,应是前一天夜里在行宫时,不小心撞见的……仔细辨认对方身份,似乎是英国公府的少爷。阿好想起了关于长公主的种种流言。
告别了章煜,他们便策马奔向了绵绵群山,骤起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再听不见。章煜只道是余下的人随意即可,兀自先回了帐篷。吕源和吕川跟上,阿好便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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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在帐篷里休息,阿好命人送来了热水,服侍他净面洗手,错眼瞥见他一手掌心微红,多半是那一下使力留下的未消去痕迹。
期间,章煜吩咐吕源和吕川去了办事,帐篷里便只余下阿好领着几名宫人在伺候着。刚服侍章煜稍事梳洗,让小宫女将东西撤了下去,长公主章嫤和小公主章妡便来了见章煜。
章妡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带来的震撼当中,说起来她应当不是第一次见,却依旧如同初见一般无可置信。相比之下,章嫤则稳重许多,只脸上洋溢着嫣然笑意。
与章煜见过礼之后,章妡便笑嘻嘻道,“皇兄真真威武雄壮,风采一年比一年更劲,我真是钦佩又信服!像皇兄这样的,估摸是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她但凡表现出这般狗腿模样,使劲拍着马匹,章煜便知她这是有话要说。懒得与章妡废话,对章妡的话也没有往心里去,章煜只是瞥一眼她,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这话惹来章妡的不满,她很不服气地瞪大双眼,反问,“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难道我说的话不真心?”章妡又扭头问章嫤,“皇姐,我说的有错吗?哪里敷衍了吗?”
章嫤笑着没有说话,章妡哼了哼,扫一圈拉过一旁的阿好,再道,“皇兄不信可以问阿好,她该是第一次见,便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才没有夹带其他的目的!”
无端端被卷进来,既不能够不回答又不能够随便出声,幸得只须要说一些附和的话即可。阿好暗忖间笑看章妡一眼,再与章煜略福了福,温声说道,“奴婢以为小公主殿下说得极是,陛下英姿勃发,器宇轩昂,无人不钦羡,无人不赞叹。”
章妡在旁边拍掌以示赞同,因找到了盟友而笑得眉眼弯弯。待阿好说完,她复展眉看着章煜,多少得意,“皇兄,你听一听,我可没忽悠你,是不是?”章煜仅是扫了眼阿好,脸上笑容淡淡,不辨心思。
虽并没有令章煜点头,但说过一通之后,章妡便不再纠结这一茬,很快又开口。她却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小心问道,“皇兄,你说,咱们今年要不玩点儿不一样的吧?”只是她这么一问,先时章煜说她的那句,可见不曾说错。
早知如此,也早已见怪不怪的章煜不以为意。他但故意嗤笑一声,见章妡立刻端正站好,埋下头去,反而笑了笑,道,“说来听听。”
章妡得了允准,立时抬头,恢复笑嘻嘻的模样。她没有马上细细说给章煜听,只眼巴巴望着长公主章嫤,似是求助于她。章嫤也笑,没有辜负章妡心意,对章煜说,“阿妡想了个新鲜的玩法,我听着不错,陛下也可以听一听。”
阿好见他们有事情要商量,备下茶水,领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帐篷外立着几名神色肃杀的士兵,负责守卫安全。阿好退出帐篷,迎面见德妃聂韶光带着宫人走了过来。
到得近前,阿好与聂韶光行礼。聂韶光见她不在里头服侍,自问了一句,“陛下这会儿有事?”阿好没有瞒她什么,说,“长公主与小公主殿下正在里面,似乎有事同陛下商量。”
聂韶光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复与阿好道,“劳烦宋姑姑帮忙通报一声。”阿好称不敢,进去了禀报。章煜让人进来,阿好但应一句,又听得他说,“你不用在外面候着了。”又再应话。
知会过德妃,目送她进帐篷。阿好再起身,见日头减高,虽可不必在帐篷外听候吩咐,但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才好。念着周围的风景不错,阿好预备随便在附近走一走,估摸等再回来,这边的事情应当便结束了,或会有吩咐。
独自一人,难免少了意趣,阿好百无聊赖地随意走出去了一射之地,却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转过身,见真的是凌霄,不觉惊喜,当即笑着迎了上去。
☆、第22章 惊疑
凌霄是以医女的身份随行在列的,阿好先前没有听她提起过,且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边现下都喜欢请她过去号脉,因而自作主张以为凌霄是留在了太医院。阿好本觉得无聊,遇到个能多说几句话的熟人,少不了惊喜。
“凌姑姑也来了?先前竟是不知。”微笑打过招呼,宋淑好又与凌霄说道。凌霄对阿好回以笑容,却在这个问题上说得颇为含糊,回答她说,“临时叫人揪出来的,有些匆忙,没有提前知会过宋姑姑。”
同样当得上是临时被吩咐随行的阿好,听到凌霄的话脸上笑意更深,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太医院被安排随行的人员或许是提前拟定的,但若有个意外或者是突然变动并不是不可能。
阿好与凌霄站着说过两句话,知对方皆为随便走走、赏赏风景,很快达成共识,相携散步聊天。她们靠边沿着通往山林深处的宽阔道路慢慢走着,天气虽冷,但晒着太阳,风不怎么大,不会觉得难受。
道路是专门辟开的,两旁山坡上满为枯草秃树,为这冬日平添几分萧瑟。阿好与凌霄一向有话聊,这会儿也没例外。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怎么谈及小时候的些许趣事,渐得兴味。
只是说起记忆与父母相关的事情,阿好想到自己母亲,再想起前些日子赵检出现在宋府。原本是想问问章烨的,只这几日都没有得了机会,又发生了不少事,阿好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就忘记了这一茬。
出神之际,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响,阿好未来得及反应,先被凌霄往旁边猛然一扯。跟着马匹便几乎是擦着她的身子过去了,阿好后知后觉,若无凌霄在,自己恐怕要直接被撞飞出去。
骑马之人勒停马儿,掉过头扭身看着宋淑好与凌霄。安秋桐一身丽色骑马装俏丽坐在马背上,神色倨傲,脸上有淡淡笑意,与她们道歉。
“没有注意到两位小娘子在这里,马儿撒开蹄子停不下来,惊扰了当真是对不住。”无论话语,抑或脸上表情,皆丝毫不见她对自己方才所为的半分悔意。
凌霄虽知安秋桐是皇帝妃嫔,但见她这般态度,分明是不将别人的性命看作一回事,一时气愤便想讥讽回去几句。阿好见状,连忙拉住她。明白安秋桐多半是因过去的事情记恨自己,但这与凌霄无关,不想她被牵扯进来。
安秋桐见她们什么话都不敢说,心中痛快,唯一遗憾宋淑好躲了过去,头发丝都没有伤着。见凌霄脸上有气愤之色,安秋桐更是轻笑,调转马头,却只径自策马而去。
“谢谢你。”赶在凌霄说话前,阿好抢先开口,又慢一步说,“要是没有凌姑姑在,我这会儿不知道还起不起得来身。”
凌霄听到阿好这么说,先前以为她是心肠太软且不知轻重而预备的话已没有必要再提。她知道对方的恶意,也知道自己差点有性命之忧。凌霄以为,既是如此,阿好拦下她,不欲她与安美人起冲突,应当是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是这么回事,但凌霄觉得,按照阿好的身份,即便不够尊贵,也绝非能够叫人随便欺负。是以,她仍是劝道,“宋姑姑不必道谢,但希望姑姑无事,能够保护好自己。姑姑既然是太后娘娘眼前的人,何须处处忌惮,反而陷自己于不利之境。”
没办法和凌霄解释清楚,过去并非如此,甚至可以说以前她几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刁难,但如今……又确实不同了。阿好点了点头,说,“谢谢凌姑姑的好意,只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且这样的事,倘若别人咬死不存在那么回事,便没有法子。既不曾受伤,也算得上是万幸。”
“怎么会没有法子?”凌霄当下笑了笑,见阿好疑惑看过来,便凑近道,“宋姑姑要是当时直接往地上一躺,我既为医女,正好替姑姑瞧一瞧,只说姑姑受了惊吓晕厥过去了。想要赖账,岂有那么的容易?”
宋淑好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话,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地看着凌霄,一时不知自己该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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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嫤与章妡的提议,章煜稍作思索,终究将提议采纳。阿好回到帐篷时,长公主与小公主商议过事情已经没在这儿了。
吕源立在帐篷外面,见到阿好,即刻露出笑脸,说,“宋姑姑可算是回来了,陛下说,让姑姑回来便进去里头。”
阿好点了点头,将士掀开帘子,她便走了进去。章煜正侧躺在小塌上,依旧是在看书,身上盖着薄毯。明明此行是出来狩猎,皇帝陛下却似心思不在这上头,手里时常拿着不同的书籍。
行至小塌前,阿好与章煜行了个礼。章煜眼也不抬,随意地翻过一页书册子,徐徐说道,“坐下,有话和你说。”听着是有商有量的话,却仍旧是一贯的命令语气。
谢过恩典,阿好在小塌附近摆着的绣墩坐下,等皇帝先开口。章煜不见着急,慢慢又看过几页书,将书册子一合,丢在了一旁,坐起身。阿好见此,欲起身去为他拿个引枕好叫他靠着,被章煜斜眼一瞧,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硬生生又坐了回去。
章煜见她傻愣愣的,心中好笑,但换了个觉得舒服的姿势,半坐在小塌上,问阿好说,“会骑马吗?”
阿好点了点头,答道,“奴婢过去曾学过,只是时日已长,估摸着生疏。”
“生疏了一会找匹马练练。”见她再点头,章煜复道,“明天你跟着阿妡,不必太过较真,随意逛逛就是了,朕到时候让夏明哲陪你们一起。”
阿好嘴上应好,实际上还没有真的弄清楚明天是准备做些什么。只是从章煜的话里能够判断,多半是让她跟着去打猎。出来的目的便是这个,不做这些,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趣致。她凑上回热闹,回到宫里也好和太后娘娘说闲篇。
章煜与阿好说定了,觉得自己预想的让她出来玩一玩、散散心多少做到了。和章妡一起,不往深山腹地里去便遇不着猛兽,有夏明哲看着,应当不会出岔子。暗中再派些人保护,安全不在话下。
既然把宋淑好给带出来了,章煜自然做了将人好好带回去的准备,也希望她出来的这趟不是全无意义。所幸她省事得很,不至于叫他多操心。
转念记起底下的人通报安秋桐差点骑马撞上宋淑好的消息,章煜正想与阿好说起,帐篷外边吕源的声音响起,似是有急事。他收敛心思,喊了吕源进来。
吕源进得帐篷,与章煜行礼,忙禀报道,“陛下,德妃娘娘不小心从马背上头摔下来了。这会儿叫人抬回了帐篷,喊了凌医女先瞧着。”
“她是这些人里骑术很不错的,怎么会这般不小心?”章煜蹙眉,又听吕源说不知那马怎么就突然发了狂,便下了榻,说,“朕过去瞧一瞧。”
聂韶光的哥哥聂志远是一个能人,他的亲妹妹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还是在聂韶光最拿手的事情上——到底是出身将门,不好好给个交待,很难不生嫌隙。
章煜走出去几步,微侧过头,又对阿好说,“你自己随便用点饭,去休息一会,有事朕让人去喊你。”
在吕源进来时已起身的宋淑好连忙应下了章煜的话,屈膝福身先目送他出去,随即便前后脚出了帐篷,没有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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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韶光躺在临时铺就的小榻上,脸色有些发白,又有隐忍模样,应是伤着的地方作疼。章煜大步走进去,德妃帐里的人无一不停下手里的事与他行礼。他摆了摆手,走到小塌前,问凌霄,“怎么样了?”
凌霄便答,“回陛下的话,德妃娘娘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小心撑着了手臂,怕是骨折了。”心里头不免想着,刚到了地方便摔了手,不提前回去便只能够待在这里了,也是可怜。
章煜听言点了点头,聂韶光已咬牙睁开眼,望向他,说,“陛下,那马儿是臣妾自个养着的,同臣妾最是亲近,平常也温驯得很,从不曾出现过这样突然发狂的情况。”
德妃的话中不无暗示,又或者该说是明示,想要讨一个公道。章煜看着她,安抚了她两句,再说,“朕会让人去查,你安心看伤,不要多想。”聂韶光当得上知情知趣,没有继续说什么。
章煜让凌霄好生为聂韶光诊断,再命人去请了个御医来,很快出了帐篷。吕源与吕川已随侍左右,章煜便交待下去,“吕川,好好查一查,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吕川领命,即刻去办。
待吕川退下,章煜再吩咐了吕源一句,“带人去将安美人捉拿起来,仔细的审问。”与先前的话听起来浑无联系,且很有些莫名其妙。吕源却只是应下吩咐,同吕川一般也即刻去了办事。
☆、第23章 处置
章煜亲自坐镇,命人将事情查清楚,于是德妃娘娘受伤,陛下暴怒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淑妃冯卉与充媛顾云绮彼时正在一处喝茶聊天,听到宫人回禀,一瞬神色各有不同。
顾云绮瞥了淑妃一眼,再看向跪着的那宫人,问道,“安美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审问?”小宫女低低地应了一声,“是。”顾云绮到底看向了冯卉。
先前安美人在德妃娘娘那儿吃过苦头不假,被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叫德妃娘娘的大宫女扇了巴掌,咽不下那口气,也很好理解。只是,这安美人虽有些拎不清身份,但……
顾云绮想到安秋桐进宫时日并不长,在宫里没什么依仗。最初陛下虽宠幸过她两回,但不过如此,后来更不见有些什么。有陛下宠爱时或许嚣张,失了宠哪里还有那样的胆子?若要真的论起来,恐怕淑妃娘娘与德妃娘娘之间的嫌隙,比这要深得多。
顾云绮心思活络,冯卉却是情绪平平,不以为意。感觉到顾云绮的注目,她也不过是先屏退了小宫女,不紧不慢地开口,“德妃娘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伤着了身子,我们理当去探望探望才是。”
她与顾云绮对视了一瞬,便错开视线,旋即脸上绽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站起了身。纵心底有些别的想法,顾云绮一样紧跟着站起来,心底因为冯卉的笑容以及自己的猜测,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看向冯卉,心情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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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因为德妃娘娘受伤的事情忙碌,阿好这时间没有被安排什么,也不好麻烦别人。她自己随意用了点东西,小公主章妡寻过来说要带她一起去骑马溜达溜达。
“我答应过你要带你一起玩的,我说话算数,绝不欺人!我和皇兄说的,让你跟着我。所以,明天出发之后,你只要跟紧我就好。我带着你,我们去打小兔子打小鹿打山鸡打鸟雀,可有趣了。万一运气好,没准能遇到雪狐,那可是个极少见的玩意。”
章妡同阿好说着便首先陷入了对明天的美好期待中,脸上是一派心向往之。阿好记起在行宫碰到章妡时,她说过到时候要一块玩的话。原先她没有在意,以为小公主不过是随便说说,谁知对方是真的上了心,不由心里一暖。
“嗯,明天奴婢一定好好跟着小公主殿下。”阿好莞尔,应下了章妡的话,又说道,“不知德妃娘娘的情况如何,这会恐怕不大适合四处走动。小公主殿下不如先去休息一小会,奴婢记得晚上还有安排,养足了精神才能玩得开心。”
章妡往阿好休息的榻上一坐,半边身子倒了下去,歪头看着阿好,笑道,“皇兄既看重这事,德妃娘娘必不会受委屈。不过,你说得对,我这个时候乱跑,准又得添麻烦。我得乖一些,别是让皇兄觉得我难搞了,一下改了主意,不同意我明天去玩,那可怎么办?”
一旦说到了这里,章妡又一次惦记起章煜允诺她出宫玩,最终却没给她机会的事情。一时间,她没忍住和阿好倒苦水,“皇兄什么都很好,平时对我也很好,唯独是动不动欺负我,这一点很不好。”
“就拿不久前的那次来说,明明是他自个先说的,只要我将母后哄高兴了,便允许我出宫玩两天,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可是,我明明把母后哄得开开心心,他竟然说话不算话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实在难以置信!”
章妡每每忆起都觉得心疼惋惜,不由得唉声叹气,“不乐意我出去,可以不给我那么个承诺啊!不肯兑现也就罢了,竟还要算计我一场,偏要让我自个主动放弃机会,这是皇帝陛下应该做的事情吗?”
越说越激动的章妡伸手拉住阿好的手臂,握住她的手,可怜兮兮地问,“难道因为我笨一点,就要被这样欺负吗?”她情绪转换得极快,上一瞬的可怜,下一瞬已经变成了慨叹,“这一次,皇兄原先也不答应我跟着来,还好,还好我自己努力!”
宋淑好看章妡像是凭着自己便能够唱出来一台戏,有趣又好笑。她想了想,等到章妡说罢,方开了口,道,“若小公主是说那次的事,恕奴婢直言,陛下恐怕不是有心与殿下计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