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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夫妇俩比他更希望下一代的储君是个明君,那位林大人曾还希翼地与他言道过希望他的继承人能有那个能力继承他的大统,继承他的意志这句话。
    他们夫妇俩对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其实与宇堂南容那个人是一脉相承的,宇堂南容品性高洁,视富贵权力与浮云,哪怕开学令与三术之书都出自他手,他现在也只愿意窝在国学堂当中一个老先生——皇帝曾看过大师的备课本,一年的教学下来,这位对学问之事皆亲历亲为的老大师自行写了近三十本厚厚的详解,并且,很随意就交给太学府的先生手里让他们任意誊抄。
    而他的亲传弟子林大娘子,看似刁钻难惹,但所做之事,对国与民所存的善意与好意,何尝不是跟她先生是一致的?
    他在大将军带着林大娘子去怅州的时候又忍不住要对刀府动刀了,其实皇帝心里也明白,他这次到底不是为的国,不是为的朝廷平衡,而是仅仅为的他自己。
    这一段时间,他对德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太子也倒了,他对死后的愧疚深到了他不想正视的地步,只能拿刀府动手,证明他的郎心如初。
    但已经不如当初了。
    这次皇帝彻底想明白了他心里的暗壑,他坐在龙位上,一时呆然,不知言语。
    皇帝不说话,一脸的怅然所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刀藏锋是杀将,他能一眼就从皇帝身上看出来皇帝对他有没有杀意,而此时的皇帝,很神奇地没有。
    皇帝以前的每一次说要杀他,他的话再带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那都是隐隐带着一丝狰狞的杀意的。
    但现在完全没有。
    刀藏锋看他在想事,也挺难见到皇帝这么呆,还不说让他滚的,他左右看了看,还跟大内总管说:“德公公,给我搬把椅子?”
    张顺德苦着脸,给这位什么都敢跟皇上说的大将军搬来了把椅子,一搬来还说:“这次我可没请您坐,您要记得。”
    刀藏锋点点头,朝皇帝看去。
    这么大动静,皇帝也回过神来了,也是满脸苦笑,跟他点头:“坐吧。”
    “谢您。”
    皇帝口气很温和,大将军话语也平缓了下来。
    这时,皇帝这心呐,更是各种滋味在其中翻腾。
    大将军对他,也是很久没有用这么平静的口气谢过他了。
    他们针锋相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很显然他在想什么,大将军这心里是清楚的。
    皇帝曾听说过大将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另一个最大法宝是,他总能知道敌军和敌军大将在想什么,总会第一眼看出,然后对其一击毙命。
    他是早看出来了吧?
    也是,任谁都没法跟一个对他心存杀意的人好好说话。
    “这几年,你对朕没少不满吧?”皇帝开了口。
    刀藏锋很意外地看着如此说话的皇帝,他没有回答皇帝的话,而是看向了张顺德:“公公,你过来看一下。”
    是他那个皇帝吗?
    张顺德哪听不明白他的话,朝他连连作了两个揖,跟他求饶,让他行行好放过他。
    他跟皇上的事,就别扯上他这个老奴婢了。
    他再行,也只是个奴婢。
    这厢,皇帝抄起手边的奏折,面无表情地砸向了他。
    刀藏锋单手抄起,看了眼奏折,跟皇帝道:“皇上,换个别的?”
    “你信不信朕宰了你!”皇帝忍无可忍了。
    “公公,帮我换一个。”奏折他拿着有什么用?换不了几个钱,刀藏锋把奏折交给了双手来接的张顺德,人朝皇帝看去,“信啊,怎么不信。”
    皇帝牵了牵嘴角。
    “回您的话,没不满,”刀藏锋接着道:“您在做您该做的。”
    皇帝看着他。
    “而末将,也在做末将该做的,”刀藏锋说着吐了口气:“人在其位谋其政,皇上,这一点,末将是明白的。”
    “但你不喜朕。”皇帝陈述道。
    “您要末将的喜欢作甚?”是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您有那么多人喜欢,末将尊您敬您就行了。”
    哪怕皇帝突然转了个向,但刀藏锋也没那个意思跟皇帝更亲近点。
    更皇帝亲近是没好下场的,安王都跑了。
    皇帝听着,这心里更是各种情绪翻滚。
    尊他敬他?是了,大将军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再如何,他也没真正以下犯上过。
    “你走吧,朕好好想想。”皇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疲惫地朝人挥挥手,让他退下去。
    刀藏锋起了身,“皇上。”
    皇帝看向他。
    “您就让我去吧,”刀藏锋这时再说这话,也心平气和得多了,“末将还年轻,为您效力是一个,另外,大军初成之时更需严纪严法,末将不盯着不放心,等大军大定,您那时再夺我的权也不晚。”
    “那时候,那些人都是你的人了。”皇帝冷冷地道。
    刀藏锋笑了起来:“也是,不过那是保命的末将,您要不,成全末将个?”
    “滚!”皇帝没好气地道。
    大将军从善如流地立即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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