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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片刻,霍容玥还是去了书房,还未推开门便听里头冷冷一声:“何人?”
    “夫君,是我。”霍容玥的声音微小并含着几分温柔,向嬷嬷带着丫环们停在一丈之外的地方,准备让新婚夫妻俩好生培养感情。
    大约是很久没听到她进来的动静,长孙昭淡淡道一句:“进来。”
    红木门开合的声音唤醒廊下一众丫环,其中站在新房门外的美貌丫环脸色惨白,她们几个都是庐阳长公主赏下来照顾长孙昭起居的,但半年多下来不仅没进过正房,更别说书房。而霍容玥的六位陪嫁丫环都目不斜视的站在书房门外,远远的两拨人就像是两个派系,虽然能模糊看出对方的表情,但谁都不知道在之后的日子里各自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将对方拉下马。
    书房布置的格外大气,书架寥寥放着几册书,倒是博古架上放满了各色古玩的,最醒目的是长孙昭身旁悬挂的两把宝剑。宝剑尚未出鞘,可剑身上的凛凛寒光忍不住让人心头一凛。
    将书房打量过一遍,霍容玥才想着措辞将来意说明白:“按规矩等会儿您得和妾身一起见见姨娘们和通房,不知夫君何时方便?”
    长孙昭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他剑眉紧敛,黑漆漆的星目看不出隐藏着什么东西,似是在忍耐:“不……”想见。
    可是对上霍容玥认真的眸子,他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随你。”惜字如金的说完,他绷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去正房,等离霍容玥近了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剑眉又拧起来:“你刚刚去了哪里?”
    霍容玥不明所以,“妾身刚才去拜祭姐姐……”
    提到拜祭二字,长孙昭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以后你不必去那里拜祭她,谁让你去都不用。”
    冷冷抛下这一句他便大步而去,霍容玥皱眉不已,不会真认为她去拜祭谢氏是打扰她清净吧?倒是看不出这平宁侯是个情种,提到情种霍容玥又猛然想到,嫁进平宁侯府之前母亲就跟她说过平宁侯府的状况,谢氏生子后身体亏损,没过多久便撒手西去,当时的平宁侯长孙昭终日泡在军营,等到谢氏油尽灯枯之时才被庐阳长公主叫回府中,一向长情的他接受不了谢氏去世的事实,连谢氏留下的孩子也不待见。而谢氏本人十分小气,怕丈夫在她死后娶了别的女人不顾自个儿子的死活,便联合谢家给长孙昭找来四位妾室。庐阳长公主膝下只剩他一个儿子,巴不得他多多开枝散叶,也对此事乐意之至。
    那四位姨娘便在长孙昭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了门,可长孙昭对亡妻情深意重,怎会理会妻子找来的替代品,所以他又恢复以前终日泡在军营的日子。
    霍容玥在书房站了许久,直到向嬷嬷来提醒她:“夫人,姨娘和通房姑娘们来给您请安。”
    等她和长孙昭并肩坐在正堂后,四位姨娘和八位通房便在向嬷嬷的带领下低眉顺眼的走到正堂。
    “奴婢给侯爷、夫人请安。”
    十二道声音脆生生打断了长孙昭的神思,他面色冷漠,跟不认识眼前这些人似的,不得已之下霍容玥只好自己开口:“妹妹们请起,以后便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
    随后便示意众人坐在绣凳上,坐在最前头的是个下巴尖尖的女子,大眼睛里盛满天真和对长孙昭的爱慕,可霍容玥却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平宁侯没有女主子的日子都是这位姓林的姨娘一手把持中馈,而在长孙昭去世后,她一个无所出的姨娘竟然让长孙念奉为亲母,其手段可见一斑。
    长孙昭向来不爱言语,没等妾室通房将绣凳暖热便皱眉不耐烦道:“今日已经让你们见过夫人,须知日后夫人才是你们的主子,如若让我知道你们对夫人不尊敬,板子伺候。”
    妾室们嗫嚅着应了,那林姓姨娘颇有些不是滋味的睨了霍容玥一眼,倒是看不出侯爷对新夫人如此敬重,她们出身谢家,长孙昭此举无疑在打谢家的脸面。
    霍容玥更加看不明白,向嬷嬷倒是喜滋滋的:“没想到侯爷如此体贴,夫人日后在侯府的日子便能舒心一些。”
    她仿佛卸下心中大石一般换来霍容玥自嘲一笑,却没任何言语。
    第5章 庐阳长公主
    醇芳园里寂静无声,先前珠环翠绕的回廊如今只剩一只鸟笼,庐阳长公主让人掀开帘子看过她的宝贝画眉鸟,随后又担心道:“还是放到房里来吧,免得在外面冻死。”
    明明是最心爱的宠物,偏偏用波澜不惊的语调。庐阳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玉央终身不嫁伺候她多年,最是懂得主子的心思,思量片刻嘴角便挂上笑容:“殿下,新夫人看着也是听话懂事的性子,您就别太过忧心。”
    庐阳长公主跟没听到她说话似的,眼睛盯着画眉鸟的羽毛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凉凉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话懂事,要是向昭儿那般还不如不进门的好。”
    众人只当自己没长耳朵。
    “昭儿与太子关系亲近,霍容玥的父亲又是太子太傅,皇帝这是摆明让昭儿扶持太子啊。”庐阳长公主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谁也不敢猜测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上房内又是一片寂静,庐阳长公主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眼眸半合,似睡似醒,伺候在她身侧的丫环表情放松不少,暗暗祈祷不会有人不长眼打搅庐阳长公主好眠,可怕什么来什么,庐阳长公主还没睡踏实,便听外头丫环行礼的声音。
    “奴婢见过大公子。”
    庐阳长公主瞬间就换了脸色,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亲自扶起欲行礼的长孙念:“你这孩子,怎么在祖母面前还如此多礼。”
    长孙念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有故意流露出的稳重,小小年纪就能依稀看到眉眼中的儒雅,并不像长孙昭那样喜欢战场杀伐,庐阳长公主越看越满意,她膝下只有这一个孙子,恨不能将其绑在身边看着长大,半天不见就要念叨许久,而长孙念早已习惯如此宠溺他的祖母,撒娇卖乖哄得庐阳长公主开怀,便拿起玉央送上来的药碗:“祖母,您不能不吃药,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孙儿要怎么办?”
    他似是无意似是撒娇的却在庐阳长公主心上重重捶了一下,她失神的看着长孙念的眉眼,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想念很久的人。
    是啊,她的念儿不受父亲待见,现在填房进门很快就会生下别的孩子,长孙昭必然会偏向小的,她若有个万一念儿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想到这里,庐阳长公主勉强打起精神断起药碗,皱着眉头喝下那碗苦兮兮的药。
    大夏朝的公主金尊玉贵,庐阳长公主身为当朝圣上的胞姐自然更加尊贵,即便是点心也会有圣上赐下的御厨亲自调理,长孙念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在书房呆了两个时辰腹中饥饿,捻起莲子糕连吃好几块,庐阳长公主看的格外心疼。
    “念儿,你不必如此辛苦,这平宁侯府和忠远候府以后都是你的,我的念儿一定是大夏朝开国以来最有才干的一门双侯。”庐阳长公主轻声安慰道,就连她都不自觉地将平宁侯府放在前头,实在是长孙昭光芒太过让人生生忘记他原本是忠远候世子,而自驸马逝世后庐阳长公主听到别人提起忠远候都会黯然神伤许久,久而久之忠远候也便很少被人提起。
    长孙念神色一黯:“父亲还会有别的孩子的。”他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已经再娶没有不再生孩子的道理,如果母亲不死就好了,那样他会是父亲最疼爱的嫡子。
    庐阳长公主脸色一僵,看着他黯然的模样有如刀割,她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做,大儿子会不会多疼爱这个孙子一些,也不会造成现在父子形同路人的情形。
    “不管再有谁你依然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儿,祖母会守着念儿长大。”庐阳长公主眼神坚定,隐隐染上岁月痕迹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流淌过淡淡的哀伤。
    长孙念乖巧的偎在庐阳怀里,他盛满不解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
    **
    由于长孙昭早早撵走妾侍通房,霍容玥获得片刻清净,偷闲歪在美人榻上小憩片刻,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身上各处没有一处不难受,尤其是难以言语的地方隐隐说不出的钝痛。
    她偷闲时向嬷嬷已经着手安排她的陪嫁侍女打入侯府仆人圈子,初来乍到最容易受这些丫环小厮的气,若是让他们觉得她们姑娘是个好欺负的,那以后万一姑娘受到冷待,这些丫鬟小厮便会见风使舵偷滑耍赖,到时候苦的还是他们霍家的姑娘。
    霍容玥醒来的时候正听到拂晓正悄声和向嬷嬷道:“庐阳长公主极为疼爱大公子,每天都要大公子陪着吃饭的,今日大公子吩咐婆子借长公主的势来折腾咱们姑娘,长公主知道后什么也没说。”
    “长公主都不正眼看咱们姑娘,难道真如外头说的长公主宠爱大公子已经到如此地步?”外人都道长公主吃斋念佛深居简出,每每她出府必然带着大公子长孙念,目的就是带着长孙念出门见见世面,将其介绍给交好的人家,一步步进入大夏朝的贵人圈。
    拂晓有些难过,霍容玥是霍家最小的嫡出姑娘,从小被宋霍两家宠着长大,虽说现在嫁个位高权重的夫婿,却是给人做矮一头的填房,处处都要看别人眼色行事,若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也是一房主母,何至于这样委屈?晨起时姑娘脖子上的痕迹还有明显行动不便的双腿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平宁侯已经有过无数女人还对自家姑娘如此粗鲁,显然也是轻视着姑娘的。
    向嬷嬷轻轻叹气,悄悄看一眼尚在熟睡中的霍容玥道:“姑娘年级小,你们是姑娘的帮手,只有姑娘在侯府中站稳脚才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奴婢明白。”众人不失时机的表忠心。
    向嬷嬷满意了便去回房收拾,拂晓惴惴不安的同红药小声道:“向嬷嬷怎么这么说?姑娘过的好她不也好吗?”
    红药神色难辨,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含混道:“自然有夫人安排。”
    拂晓等人不过比霍容玥大一些,向嬷嬷年纪大些她们自然听她的吩咐,仿佛主心骨一般。既然向嬷嬷听从姑娘安排,那一定会将她们都教会的,以后她们便是姑娘的左膀右臂。
    霍容玥自然不知道底下人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睡醒后便是中午,用过一些点心后便要继续去床上睡,却突然被向嬷嬷提醒:“夫人,侯爷派人告诉您,下午本家的夫人们都要来看您,您还是早些洗漱一番吧。”
    本家的夫人就是新婚那日在新房陪她的那些女人。霍容玥虽然非常想偷个懒,但事实根本不允许,也只好闷闷不乐的让丫环给她梳妆,她居然开始想念前世刚嫁入陆家的日子,陆家虽为皇商,但毕竟沾着一个商字总比他们霍家地位低一些,她嫁入陆家是低嫁,陆家人从不曾对她为难,而现如今平宁侯里的主子哪个不比她地位高?而在这些妯娌中,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新婚那日随着圣上赏赐进入平宁侯府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册封。
    “对了,他呢?”见过妾侍通房后这位平宁侯便不见踪影,该不会是小佛堂拜祭谢氏了吧?
    拂晓很快意识到自家姑娘说的是新晋姑爷,“不晓得,这院子里的下人都畏惧侯爷,我问他们关于侯爷的事他们都不张口,就连侯爷平日里去的地方咱们都不清楚。”纵然姑娘委屈,但女人总是要靠着男人过活,拂晓绝对不会去挑拨夫人和侯爷之间的关系。
    倒是红药嘟囔一句:“大少爷和二少爷成亲后都是陪了少夫人一整天的,侯爷怎么……”
    向嬷嬷一个瞪视让红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夫人别听红药胡说,现在还是仔细装扮的要紧,本家的夫人已经到垂花门了。”
    霍容玥笑笑,仿佛不曾听到两个丫鬟各有深意的回答,因为还在新婚,丫环们给她穿的还是喜庆的红色,外头罩着一件大毛斗篷,衬着整个人稳重又大方,何氏等人真正看到新任平宁侯夫人的真容都怔了怔。
    “容玥再过众位婶娘、嫂嫂。”本来认亲的时候这些亲戚都是要来的,但是庐阳长公主声称不喜热闹便没让人请他们过府,对此霍容玥没有微词,长公主下嫁长孙府,一方君一方臣,若要见面长孙府众人便要行君臣之礼,前世便有御史以此参长公主不守君臣之礼。就是不知道现如今庐阳长公主是何用意?是不愿让她进长孙府,还是真的想免除亲戚间多余的俗礼?偏偏平宁侯执意请人过府相见……
    长孙家的女人都是面带笑容,婶婶辈自是好一番调笑,嫂嫂、弟媳辈的则是不着痕迹的恭维。
    “昨儿陪着弟妹说话没看到真容,今日一见果然明白侯爷昨日为何喜气洋洋呢!”何氏昨日可是瞧的清楚,昨日洞房花烛平宁侯嘴角的笑容绝不是她眼花,她从嫁进长孙家就没看过平宁侯笑过的。
    霍容玥面上羞红,“嫂嫂快饶过我吧!”见过这些女人,她好像终于知道自己该在平宁侯府里争取些什么了。
    “新婚三日无大小呢!”何氏终究没有多说,她们这些人说出的话哪个不是掂量后再琢磨的?
    平宁侯府正堂,平宁侯长孙昭陪着本家的男丁吃酒,各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只有一处,寂寥如水。
    第6章 相处
    霍容玥将众位夫人送走后新房内已经是红烛高燃,她站在门外定定看向那将烛光撒到窗外的纸窗,她现在过得是不一样的生活,前途虽未可知,但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已是人生大幸。
    吱呀一声推开门,躺在东窗大炕下的人猛地被惊醒,盖在脸上的书本也从炕上掉落。
    霍容玥险些露出笑容,这人该不会是捧着书本就犯困吧?因她身后还跟着丫环婆子,长孙昭一向冷峻的脸上闪过尴尬,不过没等他开口解释,便听他娇滴滴的娘子给他圆场:“夫君别是喝醉了吧?”
    他顺势揉揉太阳穴,无言点头。
    拂晓等人在向嬷嬷的眼神下悄无声息的退出房外给两位主子准备洗漱的东西,新婚小夫妻正是情浓的时候,好在自家姑娘不是憨的,懂得与侯爷培养感情,凭她的心智在平宁侯府站稳脚跟必不是难事。
    丫环出门时自觉带上房门,新房内燃着地龙温暖如春,霍容玥刚从外头回来,接触到突如其来的暖意忍不住搓搓手,还未抬头便有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双手覆盖,手心的厚茧摩挲在她细嫩的手背上却有别样的安稳。
    长孙昭虚揽着她到炕边坐下,“今日可有人为难你?”
    霍容玥诧异摇头:“夫君何出此言,婶娘和嫂嫂弟妹们都是极和气的人,怎么会为难于我?”
    他不答话,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在的换个位置,霍容玥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不由起疑,难道不喜和她挨得近了?她转身端起炕桌上的茶壶倒出两杯茶,递给长孙昭时碰到他的手却未见他脸上有任何异样,她默默打消狐疑,大约是不喜欢和女人相处罢。
    “你可还要用些晚膳?”茶还未喝完便听男人冷清的声音。
    霍容玥自然又是摇头,“夫君没吃好?那我让厨房送些饭菜来……”
    她欲起身却被他按住胳膊,“我吃过了,就是随口一问。”
    这样平宁候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啊!前世听到他的名声最多的时候就是他打了胜仗的时候,世人对他最多的传言就是冷情冷性、杀人如麻,如果这是他的真面目,那倒应了一句话——闻名不如见面。
    喝茶的功夫霍容玥挑着认亲宴上的趣事不轻不痒的说给长孙昭听,换来他偶尔的点头和轻嗯。等霍容玥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什么话时,拂晓等人终于送来了热水伺候二人洗漱。
    长孙昭很快便洗漱干净到净房换了身轻松舒适的衣裳,而霍容玥刚洗掉脸上的胭脂水粉,拂晓正准备帮她卸掉脑袋上的金钗玉簪,他依旧捧着书本坐在炕边。发簪从黑发中抽走,原本挽的紧紧的发髻骤然散开,柔顺的披散在背后。金钗放回紫檀首饰盒中发出轻微的声响,拂晓下意识看一眼长孙昭的反应,他正盯着书本,仿佛房里没这几人一般。
    “行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霍容玥也浑身不自在,她晚间梳妆时只有丫环在旁,从未体验过有个男人坐在一旁,虽然没看这边,但只坐在那儿便能让人感受他强大的气场,想忽略掉都不行。
    霍容玥梳着头发想心事,她两世活的时间算在一起都不到三十年,和陌生男子相处的经历也少之又少,唯一熟悉的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陆非远在她生命最后几年也是形同路人,现在猛然要她和男人朝夕相处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她梳完头发也不见长孙昭从炕上动一动,不得已她只好走过去口是心非道:“夫君,该歇着了。”
    长孙昭抬头看她,肩头的黑发滑落下来,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他看起来柔和许多,不像白天总绷着脸。
    “你先去歇着,我看完这一页就过去。”
    “好,那夫君别累着。”霍容玥笑盈盈说完便转身回床,一定要早些睡着才行,不等身子恢复暂时不要行房。
    长孙昭眼角余光看到她美滋滋的坐在床边想不着痕迹的伸懒腰,却顾忌着他硬生生给缩了回去。
    准备躺下去的时候霍容玥发现床上放着两床被子,突然想到按规矩她是要睡在床外头方便晚上伺候丈夫端茶倒水,长孙昭应该不会将她从睡梦中捞起来去端茶吧?应该是的……吧……
    大约一炷香后长孙昭才放下手里的书册,吹灭红烛走到床前,霍容玥睡的正香,嘴角还挂着笑容,素白的脸蛋窝在被子里柔弱又……长孙昭想不出形容词,这感觉大约是这房里新增的味道,馨香而柔软。
    不过他向来习惯睡在床外边,霍容玥睡在外头他想下床还要顾忌她,实在不大方便,他也没犹豫,连被子带人一块卷起来放到床里侧。
    拉过被子随便盖在身上便阖上眼睛准备睡觉,突然感觉到背下有异样,伸手摸过去,手心里盛满顺滑的黑发,他小心翼翼的将头发从背下拿出来,确保没压着她头发后继续躺下睡觉,而某个地方却在不知不觉间惊醒,虽没被她看到,他仍然尴尬的侧过身子。
    黑暗中,霍容玥缓缓睁开眼睛,方才的困乏至极悄然消失,只余一息长叹憋在胸腔中慢慢消散。
    *
    次日清晨一早,霍容玥睡醒时下意识翻个身,突然想起身旁还睡着人,生生止住动作睁眼去看,那宽阔安稳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窗外已然大亮,她猛地一惊,小声唤拂晓。
    拂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推开门进来,向嬷嬷面色微怒的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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