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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那种文绉绉一看就很高大上她肯定写不来,可是上辈子她看了那么多,耳濡目染了那么多精彩的故事,那个世界的历史上还有很多的精彩人物,根据这个世界的人文风情加以改编,写成那种白话本子,也不是不可行。
    见江孟真但笑不语,她又道:“再说了,夫郎那么厉害,我要是写的不好,你指点几番,多练练不就好了。我又没有开始写,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那个天赋呢?”
    妻主有心,江孟真也不会打击她的自信,笑吟吟道:“你若是想写,那就好好写。若真能写出大名声,那对你的功名也是有益处的。”
    郝澄方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接着又将话题转回道方余头上:“这事情,和方余又有什么关系?你想要让她去书坊做事吗?”
    江孟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她:“妻主觉得,文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郝澄迟疑了一会,答道:“嘴和笔。”
    武官靠刀剑靠战功,文官当然是靠嘴和笔。嘴是近身武器,比较适合进程攻击,笔就厉害多了,笔下的文字是可传播的近远程攻击,既可以单独攻击,也可以无差别攻击,而且传播的越广,杀伤力就越强。
    就比如说她上辈子历史上那个姓周名树人的,那手上的一支笔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江孟真颇为赞许道:“方余是文人,背后又没有强大的背景,想要复仇,自然只能靠她自己。她手里的笔就是她最称心的兵器,不过我只是提供机会,能不能成,还得靠她自己。”
    他提了一句,剩下的都由郝澄自己想。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捧着江孟真的嘴亲了一口:“多谢夫郎出的点子,那我去告诉方余。”
    江孟真手指抵住被她亲了一口的嘴唇,看着那扇被郝澄推开来不及关上的们,镜子里男人的眼角微向上挑,眼神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方余对郝澄的提议表示了感激:“你帮我这么多的忙,我都不知道如何回报才好。”
    郝澄摇摇头:“朋友之间,哪里要计较那么多,更何况我也没有帮什么忙。”她就只是拉方余一把而已,然后提供一个机会,大部分事情还是得靠方余自己去帮忙。
    若方余真的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什么都要依赖着她,她也不会对她再施以援手。毕竟方余又不是她女儿,她没有必要事事都为她打点好。
    方余含笑道:“能有你这个朋友,兴许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被她这么夸,郝澄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在方余的院子久待,又鼓励对方几句,便回了自个的院子开始埋头苦读。
    为了殿试上能够有出色的表现,除了读书之外,江孟真还负责训练她的礼仪。比如说头顶着书本走一字步,两个时辰蹲着,一动不动地扎马步。
    高强度的训练下来,郝澄的感觉又酸又疼,也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看着身边陪着她的江孟真,咬咬牙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等到殿试的那一日,这种训练也收获了一定的成效。比如她的力气比以前大了,腰力比先前好了,平衡力都提高了,走起路来风姿也比之前要更加落落大方。
    虽然还达不到那种顶着个陶罐走路,里头的水纹丝不动、一点波澜也无,但好歹她能够保证,不让陶罐落下来,也不让罐子里的水撒出来。
    临到殿试的那一日,郝澄还是免不了要紧张,临行前的时候,她向江孟真讨要了一个幸运之吻,又佩戴上对方口中,据说是去寺庙里请大师开了光的玉佩,这才有些忐忑的上了路。
    等到入了皇城,在宫侍的引领下,和其他举子一同进了金銮殿,被古代宫殿那种肃穆的气氛感染,她一颗心反倒安定下来。
    横竖上辈子什么考试都经历过来了,她当年高考心态都放松的很,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不出意外,再怎么样表现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等上了金銮殿,殿试官便出了题目,是皇帝现场随手写的,再由礼部的侍郎以大字的写在面板上,再由尖着嗓子的宫侍通读,免得有举子因为看不清楚题目而错失应答的机会。
    殿试实际上包括了笔试和面试两个项目在里,有江孟真的魔鬼培训,郝澄进来的时候至少是临危不乱了。虽然比不上那些初入惯了皇城的贵族世女有气势,但至少仪态和风度这一方面算是过了关。
    和她一同入殿的还有方余,不过方余身体还没好全,走路还有些不稳。好在她因为容貌的缘故,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多了,一路走来神态也是安然,也算是在上位者面前博了个好印象。
    等到众位举子都在位置上做好,便是开始答题的时间。郝澄先是扫视了一下案板上的题目,没有那些考作诗基本功的,而是相关民生的老套路。
    一共三大题,一个是解决水利的,一个是军事相关的,另外一个则是和现今官僚主义相关的。虽然事先有和江孟真讨论过相关的问题,但要如何写好不触线还是有点难度的。
    还好上辈子每天坚持看新闻,那种乱七八糟的公文也没少写。郝澄慢条斯理地磨好了墨,先打了一遍腹稿,又将那些白话和现代风格的文字在脑海中翻译成比较文绉绉的文言文。
    在场的举子中,已经有人洋洋洒洒地涂了大半张宣纸,但时间过了一刻钟,她的卷面上还是空无一物。
    举子都是各自作答,被诸位大人盯着也不敢随处乱撇,但负责监考的考官可以。看到就郝澄一个白卷的,考官便刻意地在她位置附近来回走,搞得郝澄周围有几个不紧张的举子都紧张起来,手一抖,还写错了几个字。
    等到后来,这考官干脆就直接站在郝澄边上盯着她看了,像是怕这考生突然掏出个作弊的卷子来。谢冰心作为四品朝臣,虽然是个闲职,但上朝的队伍中也有她。
    见考官停留在自个这位表弟妹的身边,她的目光也移到了郝澄的试卷上。见到一片空白,她不自觉皱起眉来,虽说她不喜郝澄,但对方也是她的表弟妹。
    要是郝澄丢了脸,她面子上也好不到那里去。刚想趁此机会过去,郝澄却开始动笔了。
    第71章
    郝澄这一动,手上的笔便叫人瞧着很是眼花缭乱。
    那考官瞥了一眼她卷子上的字迹,虽然说不是上十分有风骨,但遒劲有力,而且极其整齐,看起来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而且郝澄笔速之快,落笔之稳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考官盯着她这一处,旁的几个也看了过来。换个心理素质差些的,搞不好就要坐不住了。不过郝澄这会已经如同老僧如定,只顾着自己手上这一张纸了。
    只片刻功夫,郝澄面上的白卷便迅速涂抹上大半的文字。她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很难会去注意周边的情况。
    等到她一气呵成将自己论述的观点写完,这次长舒一口气,搁下手中的笔来。结果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些个考官都把视线凝聚在她身上,便是坐在上位的皇帝也饶有兴味的看了过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好在这个时候时间也到了,考官把试卷从诸位举子手中收走,便让这些考生站在殿堂中等候。
    大概两百多名举子的考卷,当场先由当朝多位官员批阅,择取前二三十名,定为进士,这二三十名举子的试卷再送到皇帝的跟前,由皇帝来钦定前三甲。
    郝澄坐在原地焦灼不安地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考官们便将考卷的名字呈了上去。为了让金銮殿不那么拥挤,礼部的官员一个个念着中榜学生的名字,只有念到名字的人才会被留下来。
    郝澄和方余站在一处,一同紧张不安地看着那个出声的官员,负责念名字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和她有过照面的谢冰心。
    对方念到还剩三张试卷的时候,还没有郝澄和方余的名字,虽然先前说过不要太大压力,下回还有机会,但这个时候,郝澄的心还是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方余也同样如此,她的面色看似淡然,但手心的汗都滴落出来,把宽大的袖摆打湿了一部分。
    谢冰心朝着她们两个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念出倒数第三个举子的名字:“京城人士,谢明晨。”
    她们两个身侧,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立马喜不自禁地向前两步,站在那些被留下来的举子的圈子里。
    谢冰心念倒数第二个名字的时候,依旧看向郝澄和方余所在的方向,那薄薄的红唇一开一合,没什么感情波动地念道:“明州人士,方余。”
    方余面上抑制不住笑意,郝澄也小声对她道贺:“恭喜。”
    方余压低声音回了她一句:“你也可以的。”毕竟还有一个名额,说不定就是郝澄呢。
    方余走了过去,谢冰心这次哪都没有看,只看那折子上的名字,念道最后一个举子的名字:“京城人士……”说道此处的时候,她特地拖长了音调,不是京城人士的人当即就沮丧着一张脸,是京城人士的,恨不得把那折子直接抢过来,自己看看到底是谁得了这最后的幸运。
    郝澄几近摒住呼吸,谢冰心停顿一下,便念出了那个名字:“黎兵。”
    那叫黎兵的举子喜不自禁,差点要当场失态了。好在旁边的人扶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丢了颜面。
    念完了举子的名字,其他人便得在宫人的引领下先退出去了,郝澄转过身去,虽然心中说着这不是什么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未来还有可能,但她还是免不了十分失落。
    不同于她刚进来那会,出去的时候,她的头微微低垂着,眼神中也充斥着沮丧二字,拉长的脸配上表情,简直可以和苦瓜媲美。
    在这个时候,坐在金椅子上的皇帝却突然发话了:“等等,方才李爱卿一直驻足停留观看的举子的试卷可在其中?”
    众人的脚步停住了,就听那李爱卿道:“不在其中,那位举子此次得了三十一名。”此次朝廷准备录取的进士是三十名,郝澄也算是糟糕了,刚好在第三十一名。
    听到此处,郝澄的面色不免有几分苦涩,考证六十分合格,结果成绩出来,发现自己考了59.5分是什么心情,她也总算是体会了一把。
    就听得那金銮殿上最尊贵的人道:“既然如此,那把她的卷子一同拿上来吧。”不能入考官眼的试卷,在皇帝眼里不一定差劲。而且最后考生的名次,也是由皇帝来定的。
    郝澄虽然答题没有达标,但她的表现成功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也算是变相的达标了。反正进士的名额本就是随着皇帝的心意在二十到三十五之间浮动的,皇帝临时起意添上一个,也没有人敢嚼舌根表示异议。
    皇帝话音刚落,一个女侍便立马凑到郝澄跟前:“请您也留下来吧。”
    郝澄走到方余边上的时候,脚步几乎是全程僵硬的,直到方余对低声道贺,她才朝着对方露出一个笑来。江孟真虽然说淡然处之比较显得特别和有风度,她也知道这一点,但这么一起一落,她还是难以掩饰眉眼间的笑意,尽管竭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一些,但唇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
    便是等皇帝等得脚麻了,郝澄整个人都还是很振奋。等到最后皇帝亲口钦点三甲的时候,郝澄更是被砸下来一个大惊喜,她虽然在先前考官中只被判了第三十一名,但那是因为她答题的提议不大符合当朝首辅的口味,中和了几位考官的意见,硬是将她挤出了进士之列。
    但那份考卷显然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正和圣心。其实按皇帝来看,郝澄的答题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但句句贴合她的心意,在她看来,这卷子算作是这三十一份答卷中的第一页不为过。
    但皇帝还有旁的考量,总不能为了个郝澄驳了那么多批阅的朝臣的面子,状元是给不了她的,状元是大臣们评定的第一,榜眼给了一个考了五十多年,如今年过古稀的老举子作为对其的忠心和安抚。至于郝澄,一个探花娘子皇帝还是给的起的。
    本来就是差一点就得不到进士的功名,郝澄能够得皇帝恩典,已经是格外开心了。自然不会去觉得皇帝不给状元榜眼有什么不对的。
    探花虽然及不上状元风光,但这可是三鼎甲之一诶,探花娘子探花娘子,听上去多好听啊。
    等到出宫门的时候,谢冰心走过来说了一句:“恭贺表弟妹了。”
    她语气其实挺冷淡的,至少从表情看不出来谢冰心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声音也很敷衍。奈何郝澄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和她计较,朝着她露出一个高兴得不得了的笑容:“多谢表姐,同喜同喜。”
    方余是第十五名,也有了进士功名,便可入翰林做官。她作为郝澄的好友,又暂时居住在她的府上,自然是和她一同来,又一同回府。
    郝澄的马车在挂着“郝府”二字的府门前停下,江孟真算了时间,早了两刻钟就在府门前等候。马车一停下,郝澄掀开帘子来,便瞧见自家夫郎的那张脸。
    她十分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江孟真的跟前,十分兴奋地将江孟真抱了起来,紧接着在原地抱着他直转圈,还很是兴奋地亲了江孟真一口:“孟真,我考中了,考中了,圣上钦点的探花!”
    她亲得很用力,还发出“吧唧”一口的声音,江孟真本来为她高中高兴的,结果郝澄做出这般孟浪的举动,没有外人还好,偏偏那么多下人还有个方余在旁边看着,便是他没有那么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也被自己这个小妻主弄得很不好意思。
    他轻拍了郝澄的背:“你快些放我下来,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郝澄先前也是喜不自禁,这会也冷静了一些,连忙将夫郎给放了下来。好在边上的人体谅她的这种喜悦心情,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嘲笑什么的,不至于让她觉得难堪。
    当然这些仆人就算是再觉得不合适,也不敢当场给做主子的脸色看便是。
    方余始终带着浅笑在旁边看着,等郝澄平静下来,又道:“这些日子劳烦你们二位照顾了,方余如今也无以为报。套话也不多说,但今后凡是有用得着方某的地方,我定效犬马之劳。”
    她既然高中了,今日便是要从郝澄府上搬出去的。郝澄也没有挽留她住下来,毕竟先前她允诺了江孟真的事情,方余也算是从困境中走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为这么件事惹自家夫郎不高兴了。
    不过,她还是出声道:“今日庆祝我二人高中,方姐还是留下来用一顿膳,便算是饯别宴。而且他日还得请方姐多多照顾了。”
    她们这些举子,都是得同入翰林院的,以后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关系,这宴席合在一起请,也不吃亏。
    江孟真心情好,也不计较那么多,便附和了郝澄一句,作了个邀客入府的手势:“请!”
    第72章
    和郝澄妻夫两个用完午膳之后,方余便从郝府的院子里正式搬了出去,郝澄还去她的新住处看了一回。地方肯定不如郝府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方余的住处被收拾得很是整洁明亮,一个人住的话,绝对也是够宽敞了,江孟真还提出来主动要送方余两个人:“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先前伺候方女君的两个仆侍你若是用的惯,便一同带出去吧。”
    江孟真一直以来就对方余没有什么好感,突然提出来送她两个人,这让郝澄不免多看了自家夫郎两眼。
    方余也有些微的愣怔,不过很快微笑着婉拒了:“多谢弟妹好意,不过这住处再添两个人就拥挤了。而且都是些轻便的活,我自己来做就够了,何况方某囊中羞涩,再养两个人实在吃力。”
    她这把坦率,都搬出来自己囊中羞涩的理由。郝澄又在背后扯了扯自家夫郎袖子,示意他别不要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江孟真原本也没有想着要对方余多作为难,给了郝澄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就此作罢。
    金榜题名之后便是游街赴宴,状元娘子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走在最前面,郝澄和榜眼并列在其后。琼林宴上当今圣上给状元娘子和五帝卿赐了婚,还有一些年轻有为的未婚进士也是诸位官员的重点观察对象。
    比如方余,虽然她模样男子气了些,但仪态和举手投足间的礼仪风度皆是成了婚的郝澄就受冷落一些,毕竟她娶的正夫手腕不一般,她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没有哪个人家会为了个郝澄侧夫的位置和江孟真过不去。
    不过因着江家和林家的那层关系,和郝澄套近乎的人倒也是不少。郝澄和她们客套完,难得得了一个清净,便坐在属于自个的位置上吃点水果饮些清酒。
    倒不是她实在懒得动,拉不下文人清高的面子懒得去动,而是因为有对今日天气的考量。
    今日艳阳高照,那些尊贵的皇家成员上面有遮挡阳光的大伞,还有宫人打着宫扇,还用冰降温。但郝澄这些身份相对很低的进士就没有这种待遇。
    而且她们身上的红袍十分厚重,在太阳底下,多走两步路,便一身都是汗。这个世界女子更容易出汗,而且有些人一出汗身上都是味道,额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油腻腻的还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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