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严毓祥夫妇商量着不行了就开着自己的车子把猪拉到县屠宰场去,卖给他们。送上门来的生意总不能不做吧?但是这样一合计,少挣了不少,两人又不甘心。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两人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严秀萍的弟弟,也是就冬子的小舅来他家探亲,冬子这个小舅是全家最小的一个,现在也就是二十多的年纪,刚被安排到矿上去工作。
两个人把正在忧虑的事情说给小舅子听。
只听冬子小舅子说道“这猪是什么颜色的呀?我看我能不能给你处理了。”
严秀萍道“黑的,说也奇怪,白母猪生下的小猪仔竟然是黑色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其实本没有指望自己的弟弟来干成这件事情。
“全身都是黑的么?有没有不黑的地方?”冬子小舅确切的问道。
“对呀,一点白都没有,那毛可顺了,要不是另一窝小猪仔要移过来,我还舍不得卖了呢!”严秀萍说着。
只见冬子小舅信心满满的说道“这就好办了,姐,姐夫,你们尽管交给我吧,我给你们卖个大价钱,我先看看猪去。”说着,站起来推门先往猪圈走去。
严毓祥看了一眼妻子,没有言语,也跟着出去了。
严秀萍追到猪圈旁边问道“你还认识干这个营生的人咧?”
“出来第一份工作就是矿上打工,我哪认识杀猪的了!”冬子小舅说道。
“那你为啥说你能卖的了?你这不是糊弄姐姐了?”严秀萍怪怨道。
只见冬子小舅哈哈一笑,道“姐呀,你这个思维太老化了,谁说猪一定要卖给屠宰场才挣钱,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像这样的黑猪好多地方都要要咧,就拿我们矿上举例,过几天就要祭老君爷(地方上特有的神)了,现在矿上到处在托人买三牲,三牲必须是全黑的才行,就你这猪,到了矿上疯抢咧。”
严秀萍听完这话喜出望外,如果自己的弟弟所言不假,那么不仅这头猪不愁卖,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急忙说道“那你回去给我联络联络,这几天就把这件事情办了吧?”
冬子小舅一口应承住了。
没过几天,他果然带了矿上的人来看猪,那人看面相像是个领导,看完后非常满意,当下就敲定了价钱,矿上是土财主,从来不缺钱,给的价钱是普通猪的两倍不止,就这样他们还能从中捞不少的油水。讲定明天就派车来拉猪。叫严毓祥两口子好好看护着。并当场点了钱给了严毓祥。
严毓祥推说道“不急不急,还是等明天你们过来拉的时候再给钱也不迟。”说着,转头看到妻子的脸色,似乎是告诉他给你你就拿着,怎么那么多废话!严毓祥也就不再言语了。
那位领导道“你们就拿着吧,一晚上能出啥事,明天我就不来了,有车直接过来拉猪就对了。”
严毓祥夫妇十分感激,非要留下吃饭,但那人推脱有事,只在家里喝了一杯水就走了。临走时,东子小舅还向严秀萍使眼色,似乎是得意地道看你弟弟现在长本事了吧!
严秀萍也对这个弟弟另眼相看,才几天呀!一个小毛孩竟然也能帮着家里做点事情了,时间可过的真快,严秀萍在心中感慨道。
送走了“贵客”,两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一年虽然只是试验阶段,成果就是只卖了一头猪,但这头猪简直顶得住一头驴的价钱了,虽说今年没有赚多少,但也没有赔钱呀。照这样下来,没几年他们便能扩建一下猪圈,从此也能奔小康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好好地喂了这头财神猪,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圆满的结束了,谁知道噩耗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严毓祥便起床,今天他打算什么都不干,先等着矿上的车来,把猪送走再说。他第一时间没有去看猪,而是先用粗玉米面和了一大锅食,倒进桶里,然后才领着桶走向了猪圈。
他把猪食一股脑的倒进石槽里,然后一边敲打着石槽,嘴里一边念叨着“唠唠唠”的口诀,以往这个时候,猪早就兴高采烈的过来吃食了,但这次却没有,只见它仍然躺在最里面,一动不动。
严毓祥骂道“这头懒猪!”只见他找了根棍子,戳了戳猪的屁股,但这头猪还是没有反应。
严毓祥一下慌了神,扔掉棍子,一下子跳进猪圈,走近那头猪踢了两脚,见着还是没有反应,他伸出手,在猪身上一摸,天啊!这么凉!原来这头大黑猪已经死去多时了。
严毓祥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毕竟是男人,只见他什么都没有动,而是回到屋子里,叫醒了严秀萍。
严秀萍睡眼惺忪的道“怎么啦?”严毓祥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伴随而来的是嚎啕大哭。这一哭不要紧,把孩子们全都吵醒了。
严毓祥看着妻子这样,也十分无奈,他在等着妻子做决定,可妻子偏偏是越到紧要关头越没有主意的那个人。
严毓祥只好让孩子们安慰一下自己的母亲,然后自己又来到了猪圈旁,天大亮了起来,严毓祥重新跳下猪圈,他想要找一些蛛丝马迹,这头猪昨天还生龙活虎,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定是有人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东西暗中做了手脚。
严毓祥绕着猪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他用两根棍子使劲撬开猪的嘴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石槽,严毓祥暗骂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早上起床先去做的猪食,而不是先来看一下,自己已经把猪食倒进石槽里面了,即使是有什么证据,现在也因为自己的失误没有了。
这时候只见严秀萍出来了,气势汹汹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严毓祥道“我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有没有什么证据!”
严秀萍一抹眼泪道“你还要什么证据,事情摆的明明白白的,肯定是你那个妈干的,咱们除了她还有什么仇人闲的干这事!她就不能看咱们过好日子!……”边叨叨着,边往坡下走去。
严毓祥刚问了一句“你要去干什么?”就猜到了严秀萍要去干什么了,只见他蹭的一声从猪圈跳上来,急急忙忙的拦住妻子道“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要冲动!”
“你还要怎么样才能搞清楚,现在这个样子很明显了,你不要不愿意承认,我倒是要问问她,现在日子已经各过各的了,为什么心还这么歹毒!”严秀萍骂道。
“你先不要去,咱们现在先考虑一下怎么和人家矿上交代的事情吧。”严毓祥无奈的说道。
一听到还有这件麻烦的事情,严秀萍哇的一声就又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都怪自己,昨天就拿了人家的钱,一会人家来拉猪,要是看到猪已经死了,除了把钱还给人家外,需不需要额外的补偿费用谁也保不齐。
严毓祥没有再理会他,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够烦心的了,他回去用家里的固话给冬子小舅挂了个电话,但是没有接,他又照着电话名单打到了矿上,仍旧没有人接,看来这个点都没有在上班。
他只好又回到猪圈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远处传来了严秀萍骂街的声音,他也懒得管了。任由妻子在街上骂骂咧咧。倒是孩子们十分乖巧,春儿带着大家一块去想要把母亲叫回来。
这天早上这家人谁也没有吃早饭,孩子们还是饿着肚子去的学校。严毓福大早上便表达了他的关心,毕竟是一家人,严秀萍对他的印象倒是没有坏到一定程度,倒是她一口咬定便是冬子叔叔干的好事这又是冬子爷爷奶奶教唆着他这个小儿子干的。严秀萍才不管收敛,逮着个人就说,却又无凭无据。
两口子终于心惊胆战的等来了矿上拉猪的车子,那人四十多岁,听口音像是外省人,两口子只好如实说了这件事情,严毓祥诚恳的叫那人带着自己亲自去找昨天来看猪的那位领导把事情说个明白,并且把钱退给人家。但这个司机表示自己也是矿上外包的,并不知道昨天是哪位领导来看的猪。
严毓祥眼看没辙,只好叫人家先回去,然后自己把拖拉机的兜子卸下来,一个人开着车头去了矿上。他这次去是要退钱的。他没有理在他眼中是无理取闹的妻子,也没有和任何人说,回家揣上钱就走了。
到了矿上,他先是去找冬子的小舅,打听到他刚从矿井中上来,正在洗澡,严毓祥便待在澡堂子门口等着,不一会儿,见着冬子小舅上来了,上前说明了来意。
冬子小舅听完之后十分气愤,他倒是没有生气这件事情弄砸了,因此没有办法和自己辛苦找来的人脉交代,而是想着自己姐姐家好不容易挣钱点,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
“依你看,谁干的?”冬子小舅一边带着严毓祥去找矿上的领导,一边问道。
“我不知道,我已经被人暗算了好几次了。”严毓祥便把年根住劳教所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我看你得留心了,不是我姐说你,这里面肯定有个人在暗中盯着你了,他们不能见你们过好日子,你回去了和我姐好好合计合计,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只要被咱们逮着了,咱们家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说着,摩拳擦掌,好像那人就近在眼前。
严毓祥感激的点了点头。
矿上的领导倒是挺好说话,拿着钱以后也没有再计较什么,倒是一直劝道“唉,你说庄稼人干点营生不容易,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我看你们不行了就报警查一查。”
严毓祥一脸歉意地道“嗯,多谢你了,我们回去先合计合计,这次劳烦你们空跑了两趟,真是过意不去。”
还没有等那领导开口,冬子小舅便道“哦,对了队长,拉猪的那人来回的路费怎么算?你看要是需要的话从我账上扣了,你不要为难。”
严毓祥也急忙道“就是就是,还有这事我忘了,你看一下多少钱我改天给你送过来。”说完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走得急忘了这茬,身上没有带多余的钱。
只见他转头又向冬子小舅说道“怎么能让你出,要是可以的话我改天送过来也行,不行了我现在回去拿,你说个数。”
只见那队长摆摆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现在矿上缺三牲,你们能给我找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还能再克扣,再说了那是公家的,又不是我的,不用不用。”说着,便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
冬子小舅知道这是要逐客了,便说了句“那就多谢大队长了。”说完嘿嘿一笑。
只见那队长扭过头来说“嗨,说啥了!”说完这句话又变了一种口气道“我现在只是队长,离大队长还有一大截了,不要乱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从口气中可以感觉出来,他对冬子小舅这句话十分受用。
严毓祥对自己小舅子的社交能力十分钦佩,心想混社会的就是比农村待着的要强。
这件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严秀萍只是过了过嘴瘾,但是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严秀萍除了将愤怒强加到冬子爷爷奶奶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之如丈夫严毓祥所说,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