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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封信给你家主子送去。”
    “是。”
    那个女人接过书信,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又把扶子嫣给吓了一跳,不愧是皇家暗卫,她两辈子头一次见,若不是因着别院出的那出事儿,她恐怕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穆王下了朝去后宫看了看徐贵妃,刚走出长春宫没多远,就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四哥,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穆王微微蹙眉,看着明显比之前消瘦许多的肃王,整个人浑身都萦绕着一股阴沉的气息,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老五看起来瘦了不少,可是府里的下人胆大背主不成?”
    肃王扬了扬嘴角,整个人愈发显得阴邪,“有劳四哥惦记了,我自己府里的人自己会收拾。听闻四哥马上要娶侧妃了,弟弟这里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多谢七弟,过段时间七弟妹也该进门了,七弟的好日子才是真来了呢。”
    肃王眼角微挑,似笑非笑,“承蒙四哥关心,比不得四哥能作响齐人之福,听说父皇有意将那文五小姐许配给四哥为妻,娇妻美妾,四哥才是真的醉卧美人膝啊。”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天下男儿无人不向往这样的生活,肃王此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七弟这话四哥可受不起,文五小姐的名声可不能随意败坏,父皇一日未曾下旨,便是男娶女嫁互不相干,若是误了文五小姐的姻缘,可是大罪过了。”穆王不紧不慢地说道。
    肃王发出了几丝阴冷的笑声,“四哥可真是不拿我当弟弟啊,这种事情还打算瞒着我啊,宫里可都传了遍了。”
    穆王闻言,瞬间沉下了脸,昨日圣上才让人去忠烈伯府下了圣旨,今日便传出了文卉莲要做穆王妃的流言,这幕后若说无人推动,绝不可能,而这幕后推手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幸好他早早就防着这么一出,临上朝之前便让人去忠烈伯府送了东西,想必现在应该有一些人知道了,多少应该也有些用。
    “传言毕竟是传言,父皇对那些贵女的名声素来看重,想必这一点,七弟也是深有体会吧。”
    穆王这句话可是直接扎进了肃王的心窝里,深有体会?的确是深有体会!
    就因为之前扶子嫣的事情,他被圣上狠狠训斥了一番,被关在府里三个月,连带着身在后宫的俞妃都受了牵连,已经连着三个月没见过圣上的面了,就连去别院避暑,高位妃嫔除了留下来代管六宫之事的徐贵妃,也就只有她单单被留了下来。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肃王可谓是从人生顶峰直接跌落到了谷底,见识到了这人世冷暖,内心被压抑的黑暗一面也越发膨胀,渐渐侵蚀了他整个人。
    “四哥说的对,我的确是深有体会,也希望四哥能够真的坐享齐人之福。”肃王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穆王看着已经和三个月前大变样的肃王,深深皱起眉头,低声嘱咐道:“回头让人盯着肃王府,肃王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跟本王汇报。”
    和肃王不期而遇,是彻底毁掉了穆王原本的好心情,一路之上沉着一张脸,直到进了府,瞧见被派在扶子嫣身边的暗卫出现在府里,不由一愣,心里瞬间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在这儿?可是忠烈伯府出了什么事?”穆王的言语之间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忐忑。
    “是乡君让属下给王爷送一封书信。”暗卫恭敬地把书信递过去,表情上仍然没有丝毫起伏。
    穆王心头一怔,伸手接了过来,不考虑心头那丝隐隐的喜悦,直接将信封打开,将书信展开。
    可是,看着那书信上只有四个大字——小心秦安,不由楞了一下。
    秦安,当今圣上的贴身总管大太监,据说自幼跟随在圣上身边,当年帮着圣上躲过了不少后宫中的阴私暗算,深得圣上信赖,就连后宫里的皇后贵妃,已立府的太子王爷都得给他三分薄面,恭恭敬敬喊声秦公公。
    扶子嫣让人送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安可是死忠于父皇的人,即便对待太子都是不假辞色,他有什么可小心的?
    “她可还让你带了什么话?”
    暗卫摇了摇头,惹来了穆王的不悦,这小丫头好容易给自己写封信,竟然就只有这四个字,她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关心关心他们两个的婚约。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保护她就好。”
    穆王心里不高兴,沉着脸将人打发走,握着那封信径直进了书房。
    徐启正站在书房里那副青竹图前,微蹙眉头,听见开门声,这才转过身来,“回来了?”
    穆王点了点头,随手将书信放在了桌案上,便听见徐启带着几丝别样嘲讽的声音,“这就是传言中打败文卉莲百花争艳图的那副画?”
    穆王抬头往那副画上看了一眼,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可是外公有话让你带来?”
    徐启冷冷撇了撇嘴,“不过就是几株破竹子,我就没看出来好看到了哪里去。”
    穆王皱起眉头,冷冷看了徐启一眼,这可以算得上他和扶子嫣的定情之作了。
    当日,这幅画一出,他便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人如此懂他知他,而这幅画也正是在别院之时,在院子里救了扶子嫣的第二天,她派人送到自己院子里的,此番心意彼此相通,怎能由得徐启这般折辱。
    “今日母妃还和我说,前两天舅母进宫见她的时候,还念叨着你整日里不干正事,想着若是成了家,便能长大一些了,我觉得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徐启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成家?!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噩梦,每日里瞧着他爹被他娘给训得不敢说话,他就对成家有了深深的阴影,一个人的日子多自在,他是脑子坏了才会愿意成家呢。
    “表哥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是说这幅画一看就是意境高远,等闲之人绝对画不出这种高深的作品,表哥才是真正的慧眼识珠,能看到我们凡人所不能领会的博大精深。”
    徐启一顿乱扯,穆王都听不下去了,“好了,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可没时间听你在这儿扯嘴皮子。”
    徐启也一下子正经了脸色,“祖父让我来问问你,文卉莲是怎么回事?”
    “祖父也知道了?”穆王微微挑了挑眉。
    “何止是祖父知道,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昨日圣上才给你和扶家那小丫头赐婚,今天到处传的反倒是圣上属意文卉莲做穆王妃的消息,祖父让我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圣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还是你有什么计划?”
    穆王沉了沉脸,“父皇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文卉莲的事情。”
    徐启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文国公府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这位国公爷更是个奇葩,那府里乱得一团糟,嫡庶不分,尊卑不明,文卉莲纵然在外略有声明,可若真是娶了她,弊大于利。而且,你和扶子嫣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扶子嫣和文卉莲两人又不和,到时候你这穆王府可就后院要失火了。”
    穆王抬了抬眼,“这是你想到的?”
    徐启呵呵一笑,“这是祖父跟我说的。”
    “父皇虽然没有跟我说过,但是他和皇后,和太后都说过这件事。”
    徐启微微一怔,有些没明白,“什么事?”
    “文卉莲的事。”
    徐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扶家的人说的,你可别忘了,太后身边的扶桑姑姑可是扶家的姑奶奶。”穆王提醒道。
    徐启忍不住踱步起来,“那传言是真的了!这可怎么办,我说你这后院都要失火了,你怎么还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有什么好急的,父皇若想赐婚,我难不成还能拦得住吗?”穆王无所谓地说道。
    徐启往穆王面前走了几步,低头就瞧见了书桌上刚刚放上去的那封书信,“这是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穆王才说道:“哦,对了,你让外公想办法让宫里的人打听打听,看看秦安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秦安不是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嘛,你查他做什么,万一被圣上发现了,以为你想要窥探圣踪,那可就麻烦了。”徐启不赞同的说道,“再说了,这是谁给你送的信啊,秦安死忠于圣上,太子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小心他做什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先回去和外公说说,至于文卉莲的事情,让他不用担心,我自由安排。”
    徐启看着穆王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没有多问,反正他这个表哥自幼主意正得很。
    徐启一走,穆王就看着书桌上那张纸上的四个字出了神。
    小心秦安?扶子嫣为什么会给他送这封信?秦安背后有什么秘密?扶子嫣又知道些什么?
    ☆、第四十八章
    月黑风高夜, 正是做贼时。
    扶子嫣身着一身清凉的衣服,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声响,不由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碧鹛,碧鸢——”扶子嫣试探性地喊道, 今晚上在外守夜的人正是这二人。
    等了片刻, 没听见外面有人回话, 扶子嫣心生一丝不好的预感, 抱着被子缓缓起身,掀开床帏就要出去看看情况。
    只是,刚把床帏打开一条缝, 一只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让她顿时浑身一僵, 那日在别院里的经历陡然涌上闹海, 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床帏外的人感觉到手下温热的触感, 忍不住摩挲了起来, 直到发觉那丝丝的颤抖,床帏后隐隐传来的阵阵压抑声,这才猛地掀开床帏, 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扶子嫣才缓缓抬头,而入目的便是一脸惶恐,面色惨白, 让穆王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
    扶子嫣瞬间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手一松,原本遮挡在身前的被子也应声滑落,“你吓死我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信赖之感。
    穆王看见眼前薄薄一层轻纱遮挡不住的美景,即便扶子嫣年纪还小,但是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心里一紧,想都不想,直接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是我不好,没想到会把你吓成这样。”
    扶子嫣身子一僵,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男子气息,急忙伸手推了穆王一下,从他怀中起来,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护在身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穆王一眼。
    穆王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压制住内心翻涌的躁动,“你胆子也实在太小了些,竟然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扶子嫣仰着脸噘着嘴说道:“我是没有穆王殿下胆子大啊,大晚上的偷进女子闺房,可真符合穆王殿下的身份!”
    穆王假装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讽刺,勾了勾唇角,“你若是介意,明早我就从大门进来,按照规矩拜访怎么样?”
    扶子嫣冷哼一声,忠烈伯府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块门匾,别的什么都没有,纵使有了和穆王的这个婚约,也改变不了一些固有的想法,如若这人真的大咧咧从正门进来,那才有得传呢。
    “碧鹛和碧鸢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不过就是放了点迷香,让她们好好睡一觉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她们没事,扶子嫣也放下了心,毕竟上辈子除了家人,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们几个,到了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也是只有她们,这辈子除了护得家人安平,也要为她们找一个好归宿。
    “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怎么?我难道不能过来吗?”穆王自然是有事过来,但是他却偏偏想要逗弄一下扶子嫣。
    扶子嫣果真白了他一眼,“怎么会呢,您是堂堂穆王,想去哪儿自然就能去哪儿,我一介小女子,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大不了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穆王一脸无奈,“你这小脑袋里乱想些什么呢,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就放心好了。我这次来是因为你今天让人给我送的那封信。”
    一听这话,扶子嫣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抬眼看了看穆王,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为什么要让我小心秦安,秦安有什么问题?”
    扶子嫣眨了眨眼睛,微微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秦安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秦安不是圣上的人,他背后还有人。”
    “什么?”穆王皱了皱眉,“秦安可是自幼跟在父皇身边,替父皇挡了不少的罪,在父皇面前有时候比我们这些儿子还有脸面,他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人。”
    扶子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不是圣上的人,而他到底是谁的人,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太子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穆王习惯性地眼中射出一道厉光,看着扶子嫣询问道。
    扶子嫣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这重要吗?”
    重要吗?怎么能不重要,秦安是父皇的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这个认知,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秦安背后还有人,秦安深得父皇信赖,他若真的背叛了父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绝对就是一个人形大杀器。
    扶子嫣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活了两辈子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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