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没关系!”安希希终于开口,再次抬头看向他,急声解释道,“博毅在投靠你之后,一直一心一意,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次装窃听器的行为是我自作主张,和他没关系,你别误会他!”
狄秋鹤打量一下她的神情,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偷走我的手机有什么目的?”
“我……”安希希直觉想要回答,说到一半又闭了嘴,再次低下头,恢复了最初的沉默状态。
“我猜猜……为了往里面装定位器?或者窃听器?想帮秦莉打听出曾培中女儿的下落?”狄秋鹤并不在意她的再次沉默,自顾自说道,“今天的颁奖典礼很重要,大家势必会很忙乱,这时候你因为忙中出错而不小心弄脏了我的外套,然后又忙中出错在带走脏外套时不小心带走了我的手机,过后再还回来,大家势必不会起疑,只会笑一下你的马虎。”
安希希抿紧唇,侧过头。
“你还往我平时开的车里装了定位器,看来是想准确掌握我的行踪。”他说到这停了停,又打量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你上次在路上碰到小白,却惊慌躲避,不愿意让小白发现你出现在那,应该是因为你当时正准备去见哪个我们绝不会喜欢你去见的人……邵风,秦莉前几天有出过门吗?”
坐在旁边当壁花的刑邵风闻言拿出手机翻了翻备忘录,回道,“出过三次,一次是去超市购物,一次是去医院拿药,还有一次是出门吃饭。”
狄秋鹤又点了点扶手,眯眼,“因为害怕泄露行踪而一直叫外卖的人突然外出吃饭……她吃饭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
“刚好是小白出门拍雪景的那天。”狄秋鹤点头表示明白,继续问道,“她这几天都和谁联系过?”
刑邵风继续翻备忘录,回道,“她手里有两张电话卡,一张使用频率很高,专门用来叫外卖和联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另一张使用频率很低,但联系的人却很集中,全部是秦家以前的一些心腹。”
“有安希希的父亲吗?”
刑邵风摇头,“没有。”
“别查这张卡,查另一张,让周利把安助理这段时间的通话记录调出来,交叉对比着查,查的时候让王助理看着,他对安助理比较熟悉,知道有哪些号码是安助理平时不怎么联系的。”
“是,我这就……”
“不要!”安希希越听越心慌,忍不住站起身打断他们的对话,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摇头说道,“不要让他查我,不要,求你,别让他查我……”
狄秋鹤示意刑邵风停下,看向她问道,“为什么不想让他查你?”
安希希抬手捂住脸,低声哭了起来。
“你怕他看到什么?”狄秋鹤步步紧逼,声音稍微变沉了一些,“秦莉到底用什么威胁了你?”
“我怀孕了!”安希希放下手哭吼出声,腿一软跌回椅子里,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哭着说道,“我怀孕了……不能让博毅看到秦莉手里那些照片,不可以……我们的开始已经很不堪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接受我,我不要……他会不要我的,他肯定会不要我的……”
照片?
狄秋鹤和刑邵风对视一眼,齐齐沉默——安希希嘴里的“照片”,大概不会是什么适合摆在明面上看的和谐东西。
第101章 亲一个!
话问到这个程度, 剩下的事情基本就清楚了, 不清楚的也大致能够猜出来。
狄秋鹤本着照顾孕妇的原则, 没有再继续逼问下去,而是喊来已经冷静了许多的王博毅,放他进去和安希希单独沟通了。他没有多嘴的说些什么, 坦白与否,全看安希希自己如何选择,而选择之后所得的结果, 也希望她能承受得住。
刑邵风靠在门外, 见他出来,问道, “不怕王博毅被策反?”
“不怕。”狄秋鹤摇头,扯了扯身上没机会换下去的脏衬衣, 嫌弃的皱了皱眉,回道, “王博毅虽然是从狄边那跳槽过来的,但人品和能力都十分可靠,不是安希希那种耳朵软的低智商墙头草可以策反得掉的。”
耳朵软的低智商墙头草……刑邵风笑看他一眼, 没再回话。
能让一贯对人温和有礼的狄秋鹤给出这种十分主观且幼稚的评价, 那安希希看来是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不过想想也是,敢偷走手机害得狄秋鹤错过贺白的电话,间接导致正在生病的贺白受惊担心,只这一条,就够狄秋鹤把安希希这个名字绑在刑柱上鞭尸一万次了。
陷入爱情中的人呐……
“干净衣服到底什么时候送来。”狄秋鹤停在新开的房间门口, 心情十分糟糕,“如果没有干净的衣服,那这次的颁奖典礼我只能缺席了。”
刑邵风微笑,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小心思全部堵了回去,“保镖已经赶回去拿衣服了,别想用这种烂借口翘掉今天的颁奖典礼,相信我,贺白绝不会高兴看到你为了陪他,而把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给错过掉。”
狄秋鹤开门的手一僵,然后脸更黑了,硬邦邦回道,“没有小白在,今天的颁奖典礼也不过是另一场必须要走的过场而已,哪里有什么重要的。”说完开门进入,直接关上了门。
刑邵风盯着房门看了两秒,无奈摇头,掏出手机打电话,等接通后叹道,“你家小鸟又闹脾气了……”
范宅。
贺白挂掉刑邵风的电话,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算了算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又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额头,皱眉。
“先吃退烧药,如果药效起来之后热度还是下不去的话,就必须去医院看看了。”范宅的家庭医生把药拆开来给他,然后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仔细嘱咐道,“这几天切不可再吹风受冷了,哪怕室内开了暖气铺了地毯也必须穿鞋子,反复高热十分消耗身体,还容易转肺炎,要仔细养着。”
胡召闻言眉头拧得几乎要起疙瘩,一边招呼厨房把温好的粥端来,一边念道,“秋鹤还是太马虎了一些,有事出门也不知道喊个人过去,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睡觉,突然发热了都没人知道。”
“不怪他。”贺白乖乖把药吃了,解释道,“本来是有保镖在门外守着的,但我睡觉怕吵,也不习惯有人看着,就让保镖全去隔壁了,而且秋鹤通知过许姨,安排了许姨过去给我做饭。突然发热是因为我出了身冷汗后没及时换掉睡衣,怪我自己瞎折腾。”
胡召听了解释却还是不满意,碎碎念,“你这样还不是因为担心他,要不是你提醒,秋鹤今天还不知道会碰到些什么事情。下次你病了就直接过来,秋鹤就是个靠不住的。”
“秋鹤之前确实想让我过来,是我自己不愿意,怕把感冒传染给你们……”贺白小声继续解释,实在不忍心让狄秋鹤继续背锅中枪。
胡召一噎,瞪了他一眼,“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贺白埋头喝粥,装老实。
被推得远远坐着的范达看着贺白窝在沙发上精神不佳的样子,想起今天闹的这一出,表情沉了沉,手指在调查资料上划了划,眼神越发暗了下去。
时钟敲过中午十二点,吃完药后本该睡意浓重的贺白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狄秋鹤那边的情况,心里始终踏实不下来。
耐着性子闭眼酝酿了半天睡意,无果,他摸出手机,想给狄秋鹤发短信问问情况,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微博图标。
软件打开后,大堆私信评论等信息一股脑地挤了进来,老古董手机直接卡死,他皱眉,在屏幕上点了点,毫无动静,刚准备暴力关机重启,屏幕却又卡了回来,刚刚乱点的那两下有了反应,页面跳转,一个视频弹了出来,开始自动播放。
正准备关掉视频,画面突然一转,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中间,他一愣,立刻收回了伸向关闭按钮的手指。
装修奢华的会场里,狄秋鹤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站在其中,正在接受几家媒体的集体采访。
“请问您在之前几次获奖感言里提到过的那位‘他’是谁?是贺白贺摄影师吗?您和他目前是什么关系?”
记者高昂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贺白听得直皱眉,心不自觉提起。
屏幕上,一直面带微笑的狄秋鹤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侧头朝问话的记者看去,脸上的笑容深了深,回道,“当然是他,如果不好好捧捧他,万一下次合作,他把我拍成个丑八怪怎么办。”
贺白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家伙可真会掰。
记者对这个毫无爆点且明显答非所问的答案十分不满意,紧追不放的问道,“那您和他目前是什么关系?网上有人说你们之间似乎有点暧昧,请问这点属实吗?”
贺白翘起的嘴角往下垮了垮,几乎是仇视的盯着问话记者的后脑勺,想戳他两个洞——这记者怎么这么烦人,专问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
“不属实。”狄秋鹤依然笑得随和,干脆利落的回答后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和我暧昧,不仅嫌我身上的肉太硬,还嫌我腿太长,更嫌我看恐怖片的时候不够投入,影响他的看片情绪。”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许多,问话的记者却十分不甘心,继续问道,“网上说您恶意卖腐,请问您对此怎么看?”
“我很不高兴。”狄秋鹤微微皱眉,叹道,“我明明是在很真心实意的表达我的想法,‘恶意’这个词是对我和小白关系的侮辱,我并不喜欢这种说法,小白也是。”
“所以您和贺摄影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记者又把问题绕了回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狄秋鹤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好脾气回道,“他是我的恩人,《成家军》的机会是他帮我争取的,困境是他帮我走出来的,我现在的成就有大半都有他的参与,他对我很重要。谢谢你的提问,但预留的采访时间本就不长,还请尊重今天的活动主办方。”
其他没来得及问话的记者闻言都不满的的看了眼一直追问同一个问题很多遍的记者,合伙把他挤了出去,然后把采访内容拐回了当天的活动,不敢随意歪话题,碰那顶“不尊重活动主办方”的帽子。
视频播放完毕,贺白愣愣地盯着最后狄秋鹤笑着告别记者退场的画面,心里憋闷起来。自家幼稚又宝贝的家伙在外面被人这么追问,明明都已经不耐烦了,却还是要压着脾气耐心应付,不敢甩脸也不敢回呛,就怕说错一句引得记者在外乱写,造成不好的影响。
以狄三岁的性子和身家背景,这种采访明明可以随心回答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暂时不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
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他挪动手指,又搜了几个采访视频看了看,无一例外的,几乎每一次采访都有记者向狄秋鹤问这些隐私问题,而为了配合刑邵风引导舆论,狄秋鹤也不得不一次次耐着性子反复回答退让,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把前段时间不好的舆论给拉了回来。
时至今日,网上“恶意卖腐”的言论已经被洗了下去,但为了给两人以后公开关系的事情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开局,部分猜测两人关系的言论又不能一刀切地全部洗掉,只能慢慢引导。
如何把舆论保持在一个不伤人但保留余地的范围内,这个度很难把握,团队为此肯定很花了一番功夫。
“是的,小白是个很好的人,他身边的人很难不去喜欢他。”
又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最后一个采访视频播放结束。贺白坐起身,重新点开视频,拉到最后反复听了听狄秋鹤说的那句话,抿抿唇,掀开被子起床,穿鞋大步朝外走去,然后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正在楼下客厅里陪范达整理资料的胡召听到声音抬头,见他冒冒失失的往下冲,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你怎么起来了?想要什么摇一下房间里的铃就行,干什么自己下来。”
“我要去找秋鹤。”贺白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到身上,说完就想往外跑。
胡召忙上前去拦,板了脸,“说什么胡话呢,上去好好躺着,还嫌病得不够严重吗。”
贺白着急,“胡叔我——”
“让他去。”范达放下资料,按了下轮椅上的呼叫铃,看向贺白,“去可以,但不能就这么去,回去换身厚实一点的衣服,让小许送你过去,身体不舒服就立刻去医院或者回来,不许硬撑。”
“范叔。”胡召不太赞同的皱眉。
“年轻人就该过得随性一些,小白和秋鹤有分寸的,随他们去吧。”范达摆摆手,看向听到铃声后跨步进来的保镖,吩咐道,“让小许把车开到门口,送小白回家换身衣服,然后送他去找秋鹤。”
保镖闻言点头,转身出门安排去了。
贺白感激的看向范达,然后朝胡召讨好的笑了笑。
“你真是……”胡召无奈,摇摇头,转身又帮他拿了条围巾帮他围上,没再阻止他往外跑。
颁奖典礼现场,狄秋鹤坐在姜官山和冬妮中间,视线定在台上,似乎正在专注地看表演。
“下面就是最佳男主奖的颁发了,紧不紧张?”姜官山凑过去询问。
狄秋鹤仍在“专注”地看着台上表演,连头都不带侧一下的。
姜官山皱眉,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然后无语的发现他居然在明目张胆的走神,只不过因为眉眼天生温柔带笑,看人自带专注深情效果,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小白来了。”
狄秋鹤立刻回神,转头四顾,“哪里?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乖乖在家休息吗。”
姜官山淡淡看着他。
狄秋鹤停下往四周查看的动作,眼里亮起的光芒慢慢熄灭,挺直的脊背也放松靠了回去,低头调整了一下表情,侧头看向姜官山,温声问道,“姜叔,您刚刚是不是问了我什么?抱歉,昨晚没睡好,精力有些分散。”
“我看你不是精力分散,而是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姜官山板着脸刺了他一句,然后缓和下表情,说道,“这可能是你重新踏入电影圈后的第一个重量级奖项,对你以后的发展起着一个分水岭般的作用,认真点。”
“抱歉,今天我有点不在状态,谢谢姜叔提醒。”狄秋鹤虚心认错,坐正身体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拉回了颁奖典礼上。
姜官山看着他不带任何期待兴奋情绪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和他交谈,也跟着看向了台上。
车上,换了身正装的贺白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颁奖典礼直播画面,有些着急的拍了拍驾驶座的椅子,催促道,“许庆,开快一点,马上就到最佳男主的颁奖了。”
“那您坐稳。”许庆提醒一句,踩下油门,开始慢慢提速。
贺白被惯性带得靠回沙发,稳住身体后立刻低头看向电脑屏幕,此时恰好镜头扫过观众席,在正在交谈的狄秋鹤和姜官山身上停了停,还特地拉近了一下画面。
一年多的亲密相处让贺白在第一时间看出了狄秋鹤的心不在焉和情绪不佳,握着电脑的手紧了紧,越发觉得之前离家出走的自己是个蠢货,抿抿唇,抬手抓住后座车顶的扶手,再次催促道,“许庆,在不违反交规的情况下尽量提速吧,我坐稳了。”
许庆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继续踩油门。
“下面有请颁奖嘉宾上场!”主持人高喊一声,侧身看向后场,然后音乐声起,贾生和徐老的身影结伴出现在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