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呆了,手忙脚乱的将她搂入怀中,小心拿帕子给她擦泪,半晌才呐呐道:“何苦来哉,朕不过白说一句逗逗你,快别哭了,朕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这一说,王珺哭的越发厉害。
前无所靠,后无所依,一个人在这深宫,不管苦累酸甜都只能自己咽。
她也不想的,可是还能怎么办?
有时候忍不住想,没有穿越就好了,说不得已喝过孟婆汤,做一个全新的人,哪里还用烦恼那么多。
见她又发呆,康熙大手揉了揉她的脸,将大脸凑过去,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哄小孩似的说:“忧愁飞飞,珺珺回来~”
王珺很少细看他的脸,这下离这么近,她看到有几个小坑……
见王珺转移了注意力,康熙无奈的出卖自己:“朕两岁时,不幸感染天花,幸而得愈,到底留下些痕迹……”
“痘疮?!”王珺闻之色变,痘疮致死率极高,十之三四不存。轻抚着凸凹不平的脸颊,轻声说道:“留的命在,其他都是外物……”
康熙见她情绪好转,偷偷舒了口气,果然又单纯又娇气,自己算是来对了。
王珺又忍不住神游起来,徐晴的记忆中,痘疮是有预防手段的。
自己要不要告诉这个满人皇帝呢?告诉他,巩固满人的政权,会不会待汉人愈加不好?
想了想,纵然如此,也要说,无辜的是天下百姓。
如此想来,拉了拉康熙的衣袖,急切道:“说道天花,嫔妾才想起,牛也会长痘,缘何死者甚少,如今多种人痘,总不是百分百。”
说着抚了抚一点点小凸起的肚子,担忧道:“可否试试看,以种人痘之法种牛痘……”
康熙肃颜听着,神情渐渐凝重,牛长天花,鲜有死亡他也是知道的,可到底人畜有别,大家都没有联想到。
被王珺一说,茅塞顿开。
左右试一试,成了最好,不成便罢。
连忙唤了梁九功进来,交代一番,梁九功领命去了。
康熙欣喜万分,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朗声道:“果然是个福星……”心里想着,若是能成,封妃也不为过。
王珺长得好、聪慧、机灵、心眼儿也好,就是身份低些……
康熙越看越满意,哪哪都合心,就是单纯了些。
王珺有些困,却强睁着眼不肯睡,康熙见状无奈,安慰道:“睡吧,朕陪着你。”
王珺嘟嘴,不乐意道:“不想睡着,一直做梦,睡醒了好累。”
康熙见状无奈,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才道:“不睡哪里受得住,快睡吧。”
“不想睡,醒着难受,睡着还难受。”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磨人。
醒着的时候,一直胸闷气短出不来气,恶心呕吐。
睡着有做不完的梦,睡醒腰酸腿软,没一刻安生的。
这是孕期正常反应,康熙也无法,只得抱紧她,安慰她。
康熙轻声细语道:“生完这个咱不生了啊,瞧把你难受的……”
“呜呜呜,这个也不生了……”
“那可不行,不要任性啊乖乖……”
“可是好难受,为什么别人不难受……”
“大约她们比你还难受,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
“真的。”
第25章 .超甜
许是人都需要对比的,知道别人也难受,好像自己便没有那么难受似得。
两人说着话,相继睡着了。
康熙是万年早起党,永远的四更天,天一蒙蒙亮,康熙便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在外间让众人服侍着穿衣洗漱。
众人忙而不乱,鸦雀无声。
如今早上已开始凉起来了,穿上王珺做的披风,正正好。
朝内室方向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
王珺兀在酣睡,待她睡醒,已日上三竿,辰时已过。
怀孕有一点不好,不敢伸懒腰,总怕把孩子震出好歹,失去一大乐趣。
惯常的洗漱完用早膳,想起昨晚的作态,有些囧,那情绪简直来的莫名其妙。
现在试着回想当时的心态,简直无法理解。
怀着囧囧的心情,看了会书,让魏嬷嬷扶着,一块去廊下晃了一圈,搬了椅子坐在廊下。
瞧着鹦鹉活泼的跳来跳去,咕噜咕噜的叫着。
忍不住露出笑容,向夏泉招招手,示意他拿鸟食来喂。
这鹦鹉是番邦进贡得来,白色的羽毛,鹅黄色的冠羽,脸颊红红的两块圆斑,像是羞涩的少女。
象牙白的鸟喙一下一下的啜着鸟食,煞是可爱。
许是吃的开心,偶尔懒洋洋的叫几声:“吉祥!吉祥!”
王珺望着便露出笑意,与人处的久了,这些畜生便越发可爱起来。
望着鸟,想起鸡,赶忙招呼魏嬷嬷,撒娇道:“我想吃辣子鸡……”
魏嬷嬷笑着应了,虽说孕妇饮食宜清淡,但是耐不住孕妇口味奇葩,总是突然想吃什么,吃不到就抓心挠肺受不了。
连忙去小厨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盘来,麻辣的香味老远都能闻到。
迫不及待吃了一块,外酥里嫩、干松香辣,味蕾瞬间被满足。
一整只鸡进肚,王珺的小腹总算凸起明显了些,不由得感慨,宝宝怀了两个多月,还没有一顿饭来的有成就感。
扳着指头算了算,预产期在来年三月,还有六个多月……
算了,好遥远,不去想它。
午睡醒来,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庶妃李氏。
她大约摸长得不符合康熙的审美,因此入宫十年来,从未得宠幸。
身份又特殊,未受苛待,不曾劳心,看起来比钮妃小上几分。
一身黛青色旗装,外罩同色缎子大袖衫。
如今披风,大袖衫已流行开来,旗装也融入汉元素,布料、绣花、镶边尽是汉家模样。
李氏身形高大,穿旗装更显得如男子般魁梧,添一件大袖衫就添一份飘逸柔美,让人眼前一亮。
王珺不待她走近,朝珍珑道:“快去搬椅子来。”接着朝李氏笑道:“别多礼,坐下吧。”
李氏坚持行完礼,挨着王珺下首坐了,亲亲热热的说道:“听闻妹妹反应大,一直想来看看妹妹,只是万岁爷不许,说是你精神短,不便待客。”
王珺有些诧异,这一茬她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康熙也有默默做好事的时候。
不动声色接话道:“姐姐别见怪,确实精神短的很,一日要睡□□个时辰,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李氏有些羡慕,涩声道:“想不到还会如此……”
“可不是,太医也说少见。”王珺神色自若,漫不经心的说。
为难的看了看周围,李氏轻声道:“姐姐有话说,可否叫她们下去……”
王珺还未表态,魏嬷嬷就忍不住蹙眉,肃声说道:“启禀李小主,万岁爷交代奴婢不可离开半步,恕难从命。”
开玩笑,若李氏有歹心,王珺有个万一,她老婆子项上人头还要不要?!
再说,她虽是嬷嬷,但品级比李庶妃高多上些许。
自是不惧。
王珺朝李氏淡淡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就算魏嬷嬷没有异议,她也不会与李氏单独呆着,虽李氏多有示好,谁知是真是假。
宫中诸人,她向来不远不近,不给恶容,也不去猜人心难测。
李氏见状咬唇,她也知道她此番孟浪,到底忍不住想将消息透给王珺。
“昨日里,曹氏献上东珠一斛。”李氏神情凝重,低声说道。
王珺站起身来,背对着李氏:“姐姐且回去吧,妹妹累了。”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待李氏走罢,魏嬷嬷略松了口气,给王珺揉着腿,淡淡道:“奴婢一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小主,是想着孕期不易多思多想,小主有子傍身才是最主要,位份就如镜中花水中月。”
见王珺神色不虞,接着劝道:“万岁爷是个明白人,该小主的一分都不会少,他主动给的是恩典,小主若主动要,那就要拿情分去换……”
东珠啊,这是要封后……
被这消息砸的有点蒙,也有些不虞魏嬷嬷的隐瞒,慢声细语道:“谈什么情分,说起来,我与魏嬷嬷也就一年的情分,不敢要求其他。”
魏嬷嬷砰的跪下,小主这是指责她隐瞒不报,叩头道:“奴婢再也不会。”
“做什么跪下,又不是什么大事……”说着朝珍珑道:“快扶魏嬷嬷起来。”
珍珑扶她起来,一道送进内室,殷勤的替她揉膝盖,半晌才劝道:“嬷嬷可还疼?小主最是好性,纵然不虞,也是为的知情不报……”
见魏嬷嬷仍有些不以为然,接着道:“小主看着软棉,可那道主意不是自己下的?嬷嬷有心为小主好,可也别忘了,到底是擅自做主……”
说到这,也不再多说,埋头接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