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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好厉害。”她说。
    “雕虫小技而已。”他笑了笑,随即主动拿起面前的酒坛给他们倒上酒。
    酒倒至西门吹雪面前那个酒杯时,萧飞雨忍不住帮他开口说了一句:“他不喝酒的。”
    那人动作一顿:“哦?”
    就在萧飞雨想解释一下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个人却忽然抬起了眼看向了西门吹雪。
    他的眼睛很亮,比萧飞雨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亮。
    和这样明亮的眼睛比起来,他干净英俊的面容仿佛都显得没那么吸引人了。
    片刻后,他主动开了口:“你用剑?”
    西门吹雪也在望着他,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神色平静地点了头:“我用剑。”
    “所以你不喝酒?”他又问。
    西门吹雪再度点头,他觉得人在无法保持清醒的情况下,是不该出剑的。
    “像你这样敬畏自己的剑的年轻人,现在可是很少了。”这人忽然也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本就十分英俊的面容还因此多了一分孩子气。
    萧飞雨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往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他挂在腰间的东西。
    那是一柄都不能被称为剑的剑,它只由两块木板和一个铁片拼成,活像是那些顽皮孩童小时候与玩伴们玩耍时做出来的东西。
    可萧飞雨的眼神却变了。
    她想起路小佳曾经说过,他以前曾有幸见过一位前辈,用两块木板和一个铁片拼成一把剑用,但那位前辈的剑却是他见过最可怕的。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噢,她说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那位前辈。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勾起唇角,随即拿起面前的酒杯道:“多谢两位相邀,我敬两位一杯。”
    满脸病容的中年人闻言也举起手中杯,笑着喝尽了其中酒。
    酒入到喉中之后,萧飞雨发现它竟是温的,全无自己想象中的冰凉感,不禁惊奇极了:“这酒……是如何在天山上还保持着温热的?”
    说罢又好奇去碰了碰中年人之前给她们姐妹倒酒时用的那一坛酒,然而从指尖涌来的却尽是凉意。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却并不是这个中年人,而是路小佳口中的那位前辈。
    他说:“因为我这位朋友舍不得叫年轻的女孩子喝冰凉的酒。”
    此时的萧曼风萧飞雨姐妹都是男装打扮,面上也作了伪装,可这个人却一眼就看出了她们是女孩子。
    虽然还没看过他出剑,但光是这份眼力,已经胜过江湖上的绝大多数人了。
    萧曼风也不由得笑起来,举杯抿了一口道:“好酒。”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他们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
    从江湖上近日发生的事,到天山脚下村落里好客的村民,都能说上两句。
    萧飞雨本来就怀着对路小佳口中“最可怕的剑”的好奇,现在聊得多了,便忍不住问:“前辈也用剑?”
    那人看了看她:“哦?你从哪里看出我用剑?”
    她指了指他腰间的铁片,干脆实话实说道:“我有个朋友与我提过您。”
    “朋友?”
    “他叫路小佳,不知道前辈认不认识?”
    这个名字一出口,还举着酒杯的人便再度笑了一笑。
    他看上去分明很少笑,但今天却笑了两次。
    而比起方才对西门吹雪那一笑,此时的这个笑容却还多了几分追忆怀念的意味。
    他说:“我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他的师父。”
    “他倒是很少提起他师父……”萧飞雨道,“不过我们在江南分别前,他说他打算回去看望他师父。”
    “他能与你提起他师父,足见已把你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萧飞雨差点脱口而出那当然,我们可是一起喝花酒的关系,好在理智尚存,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片刻后才松开一本正经道:“是的,我们关系可好了!”
    “我听说他当年受了重伤被他师父带走。”那人又道,“不知后来究竟如何治好的?”
    这个问题——
    萧飞雨偏头看了看西门吹雪,得到他应允的眼神后,才解释道:“是万梅山庄的老庄主治的。”
    话说到这里,萧曼风心心念念的那两株天山奇花也终于到了要开花的时辰。
    他们坐的位置离花不远,只消探出头去,就能看到那两株生在悬崖下方约三寸处的花。
    萧飞雨是既好奇又害怕,纠结了好久都没敢往下看,直到西门吹雪主动拉过她的手,道:“我抓着你。”
    她也顾不得在前辈高人面前丢脸不丢脸的事了。
    “你不能松手啊。”
    点头。
    “也不能吓我!”想到自己这两天被他吓了多少次,萧飞雨就又想咬他了。
    事实上在他们上山的前一日,她已经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了。
    当时西门吹雪揽着她飞到了一个比之前几日高很多的地方,而且还停在了一块只容他们两人站着的石头上,稍动一下便会踩空,让她除了紧紧地抓着他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所以下去之后,她就气得咬了他肩膀一口。
    不过隔着厚重的衣服咬这么一口,苦的还是她自己。
    而此时此刻,为了看那两朵花究竟是何模样,她只能再度紧紧地抓着西门吹雪的手。
    说来奇怪,分明他看上去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但手却意外地暖和,比她喝到肚中的酒还暖和。
    比起她的紧张害怕,萧曼风就显得闲适随意多了,甚至还将手伸到了悬崖下方碰了碰其中一朵的花瓣。
    可能是因为生在冰雪之中,这两株花从茎到叶再到花瓣,都隐隐呈透明之感,若非亲眼见到,可能都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长成这样的花。
    萧飞雨被它们的美貌震住,一时间也忘了那些缭绕它们的云雾之下便是万丈深渊,看着第二朵花缓缓开至最盛时,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我就说上来看不亏的。”萧曼风偏头朝她一笑,“是不是很美?”
    “是!”她从震惊中缓过来后,被短暂抛至脑后的害怕感也立刻回来了,当即坐正坐直,末了补充一句,“不过没有姐姐美。”
    “原来你们是姐妹?”请她们喝酒的前辈忽然出声道。
    “是呀。”既然男装都已经被这两人识破,其他事倒也不如大方点承认。
    “那这位小友?”他望向西门吹雪。
    萧飞雨还在想是说朋友比较好还是弟弟比较好的时候,心满意足看完了花的萧曼风已经坐回来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萧曼风说:“噢,他们是未婚夫妻。”
    第33章 论剑
    萧曼风这句话一出口, 萧飞雨的表情可以说是瞬间僵硬了。
    没等她作出什么其他反应,问这个问题的前辈便笑了笑, 道:“难怪感情这么好。”
    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在他二人还紧紧抓在一起的手上。
    萧飞雨:“……”
    不,和感情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恐高而已啊!
    无比尴尬地缩回手之后,她只能重新拿起前辈捏的酒杯,试图转移话题, 道:“今日能在此遇上两位,也是一场缘分, 我再敬你们一杯。”
    对方大概看穿了她的窘迫,也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多作停留, 干脆地举起酒杯与她共饮。
    五个人有四个喝酒, 酒量还都不差,以至于最后加起来一共干掉了三坛。
    萧飞雨上一次喝得这么痛快还是除夕那日在青柳寨时,不过青柳寨的酒可没有他们现在喝的酒这般淳烈。
    是以空了三坛后,她的脸上就浮起了一层红晕,摸上去还有点烫人。
    她抬眼扭头瞧瞧另外三个, 只见他们三个都面色如常, 仿佛那三坛全是她一个人喝掉的一般,顿觉十分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我喝酒会脸红,明明我也没醉啊?”她问萧曼风,“我以前和路小佳叶开一起喝, 他们也总笑我!”
    “叶开?”一脸病容的中年人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挑了挑眉,“你还认识叶开?”
    “是啊。”她点头,“前辈也认识他吗?”
    中年人的眼神倏地又柔和了些许, 再开口时甚至是含着笑的了。
    他说:“叶开是我的徒弟。”
    其实就算他不说,萧曼风也已经大概猜测出了他的身份,但此刻听他承认,还是忍不住惊叹:“原来我们竟还有幸见到了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的小李探花。”
    至于萧飞雨,反应就更夸张了:“您……您就是小李飞刀?!”
    李寻欢望着她睁大的眼睛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柔和:“我就是。”
    “那——”她望向李寻欢对面的青年,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已根本不用问出口了。
    能和小李飞刀坐在一起喝酒,还是路小佳这样骄傲的杀手口中天底下最可怕的剑客,除了那位飞剑客还能有谁呢?
    她既惊又喜,很想再好好打量上这两位现在几乎已只活在江湖传说里的前辈,但又怕自己在他们面前失礼,所以想了片刻后,便打算再敬他们俩一杯。
    不过这一杯还没倒好,坐在李寻欢对面的阿飞就抬手拦住了她。
    “他今日已喝得够多了。”阿飞说。
    李寻欢顿时失笑,他们俩每年都要见上几次,但几乎每一次都是以阿飞阻拦他继续喝酒收场,这似乎都成了一种惯例。
    他知道阿飞其实是担心他的身体,换了以往大概就听他的了,但这会儿面对一个真心实意用好奇又敬重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年轻人,还是自家徒弟的朋友,李寻欢还是觉得这杯酒该喝一喝。
    所以萧飞雨动作顿住之后,他主动伸手接过了那杯才倒了一半的酒。
    “一杯不行,那半杯行不行?”李寻欢问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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