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飞扬,眼角泛红,神色里还充盈着十分的激动。他刚刚落座就又站了起来:这么高兴的时刻,他根本就坐不住。
“真好、真好。”上官海棠语无伦次的说道:“你终于不那么难过了。雪淮,我记得你说心情总不好的人养小动物可能会好,你是养温折养好的吗?”
容雪淮有点无语道:“虽然的确和温折有很大关系,但温折是半妖,但并不是动物……”
上官海棠充耳不闻,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脚步轻盈的要飞起来:“要好好谢谢温折,我现在可真喜欢他。上次你和我换了一枚六尾妖狐的内丹,是他修炼要用?一枚内丹够吗?六尾狐族的内丹是不是效果太小了?我那儿还有七尾、八尾的内丹,他要多少枚?不够就朝我要啊。”
容雪淮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道:“海棠……”
上官海棠看上去快高兴疯了,他又转头凝视容雪淮急促的问道:“雪淮,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用不用我再去给你找类似的半妖来?是不是看着他们一点点恢复,你自己的心里也会感到畅快?”
“谢谢你,海棠。”容雪淮的神色已经十分温和,他站起来走过去按住上官海棠的肩膀:“谢谢你这么上心,谢谢你担了这么久的心,谢谢你现在还这么关心。”
“没关系的。”上官海棠愉快道:“要是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开怀,我就早这么做了。别说是照顾半妖啊,就是想艹山羊都成嘛。”
容雪淮:“……”
等等,话题是怎么转到艹山羊那里去的?
容雪淮凝神仔细打量上官海棠,眼睁睁的看他脸上泛上了酒醉的红晕。
——难怪思路跳跃的幅度这么大,原来是喝醉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容雪淮终于把上官海棠塞回了椅子里。他这次不敢给上官海棠喝酒了,赶快给他沏了一壶茶。
上官海棠灌进去一杯茶水,看上去神色正常了些。容雪淮还不等松一口气,便听他问道:“诶,雪淮,你真不要艹山羊吗?”
容雪淮:“……”得,还醉着呢!
第47章 明察
到了第四天,齐恒远的先天神识终于派上了用场。
因为要找裴阡陌欲寻的风语花,齐恒远坐在一块低矮处的石头上,对着眼前的一片洼地放出了大片的先天神识。
温折有些好奇,自己也无声的放出了一丝神识感受了一下。他分寸掌握的十分巧妙,两人的神识并无直接接触,但温折已探出了齐恒远的深浅。
按理来说,齐恒远的修为比温折低,神识更不如温折的强大,所探查的范围应该较小。但温折却清楚的感受到,齐恒远的神识铺开的面积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温折不由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
“找到了吗?”沈徵抱刀而立,冷然问道。
“还没有。”齐恒远举起被绑在一块的双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风语花比较稀有,我们要再往里探探。沈姊,这都要往里走了,你就把我的手松开吧?”
沈徵相当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嘶哑的警告道:“如果你是耍什么花招……”
“没有没有。”齐恒远急的都要蹦起来了:“沈姊、沈姨、沈奶奶,我求你了,你就给我松开手吧。你说捆着手我上个小解还好,大解的话擦屁股都费劲啊!”
沈徵:“……”
她一言不发的解开了绑着齐恒远双手的绳子,齐恒远果然真诚而不做作,当即就一溜烟跑到背阴处去行五谷轮回之事了。
旁观的温折:“……”
但在下一刻,温折却感觉到了非常鲜明的不对:齐恒远的神识在窥探他,或者说,齐恒远的神识根本就是在拼命的敲击他。
他终于明白为何花君告诫他对金丹以上的修士用神识探查是一种无礼,因为当他人的神识覆到自己身上时,有神识者就如同被剥去衣服扔到闹市上一般不舒服。
温折的眉头皱起来,还不等他做上什么,就又一次感受到了齐恒远传来的信息。用神识传递而来的音信显得格外的直白而鲜明。要是神识有嘴,它大概就能把嘴张大的能看到喉咙口,只拼命的呐喊着两个字:“救命!”
温折当即就是一凛!
他表情不变,神识也不探出头去,只是仔细的感受着齐恒远的神识传来的每丝情绪。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救命”的讯息其实不是专门对着自己发出,反而很有点雨露均沾、人人有份的意思。
而发出信息的那个人态度相当绝望,大概也没指望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谁能接收到这份神识。
齐恒远毕竟还有很大可能是温折那莫须有的同族兄弟,他如今叫的如此凄惨,温折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当下连犹豫也没有,直接探出神识来:“你……怎么了?”
在自己的神识和齐恒远的神识相触的那一刹,温折感受到了一种如同浸入温水般的暖意和舒适。短短的一弹指时间中,温折的浑身毛孔恍如舒张开一般,一个念头如此顺其自然的流到他心里:他是你的同族,他是你的家人。
那边的齐恒远好像也被这个变故惊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反应过来一道信息:“你、你是齐家人?”
温折模棱两可的打岔过去:“这就不要管了,你怎么了?”
齐恒远的意识一下子哇的一声在那头哭了出来:“救我啊!这森林里有鬼!天天都在找我麻烦!”
温折:“……”这是要多闲的鬼才非要和齐恒远这种脑子没有两钱重的人过不去?
他实在有些无奈,只好道:“你慢慢说。怎么就惹上鬼了?”
齐恒远急切的一股脑道:“昨天我一个爷们儿,好端端的就无故去摘了花,这就算了,我摘花的时候花旁边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的杂草!我从五岁就开始爬树掏鸟窝,野鸡窝我能不认得吗?我根本没想捅那食肉蚁的窝啊!”
“碰上鬼藤果汁的事情就更别提了。我亲眼看到你们在和面,一伸手出去那面盆子都换了,必然是有鬼故意坑我啊!”
他这几件事的确出的蹊跷。温折一边飞速思考他出事前后的情形,一边恍若心不在焉道:“别的先不说,这里好歹也是森林,过夜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和面……”
“哎呀我那时什么都没想过。温道友,温道友,这队里是你来听到我说话真是太好了,可万望你救我一救哇!”
也不知齐恒远说这话是有意无意,温折听了倒是内心一动:“为什么队里是我听到你求救就好了,难道其他人不成吗?”
“温道友,你非要我明说吗。”齐恒远苦笑了一声:“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虽然生的蠢,但还没蠢过头。沈姊嫌我麻烦又怀疑我故意惹出事端,欧阳兄对我面上过得去实则不想搭理,平时照顾照顾我全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裴道友我一天都见不到他几面。只有温道友你,虽然还不算相熟,但总待我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关照。”
齐恒远虽然令人觉得绣花枕头一包草,但看人的本事竟然意外的不差。
不过转念想想,他一个大宗族的孩子打小就没了父母,还能活的颇像个纨绔,大约至少要修出“狐假虎威”和“察言观色”两大技能吧。
温折听到“没爹没娘”四字不由有些感同身受,当下就有片刻心软。齐恒远敏感的觉察到了他的迟疑,立刻在神识里拖着哭腔道:“温道友,温哥……哥哥救我啊,我要被折腾死啦,我死的冤啊!”
“哥哥”这陌生而亲近的二字叫的温折心里一颤,登时连口气都不自觉的柔和了:“行,你静一静,让我好好想想昨天有什么不对。”
温折这里还在仔细回想,他身边的沈徵就先疑惑道:“那草包还活着?”齐恒远实在走开了太久了吧。
“活着!活着!”齐恒远呜哇乱叫了起来:“沈姊对不起,我昨天吃太干了!”
沈徵:“……”
欧阳贺拍了拍沈徵的肩头以示安慰:“齐兄怎么说也是炼气六层的修士,你不用太操心了。”
他的手在沈徵肩头停驻了一瞬,立刻让温折又一次注意到了那双漆黑的手套。在那一个瞬间,思维于温折脑里爆出一长串激越的火花,电光火石间,温折骤然有了一个怀疑!
昨天所有的不对都能和这个怀疑联系到一起。
“齐道友,我想问问,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当然好了啊。”
“既然已经痊愈,那为什么还要带着手套?”
“欧阳兄要我带好的,防止我再乱碰到哪儿出了什么岔子嘛。”
温折的余光从欧阳贺仍然贴着绷带的脸颊上扫过,问了齐恒远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先前那个和你们一同到了风花城的道友,是个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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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五人行到了一处静潭附近,挑了个合适的地方扎营。欧阳贺照样在附近采到一捧大朵大朵的纯白色花束,装点在了帐篷中央。
认出那束花朵时,温折的心就提了起来。
偏偏此时欧阳贺还招手叫了温折一声:“温道友能来一下吗?这里的小问题该用刀剑解决,可沈姊的刀气太霸道了,我不敢用她。”
温折面上一派轻松愉快的走了出去:“哪里?”
三息之后,欧阳贺一个人走了回来。他今天又断了一天的后,此时正需要多加休息。他绕开同样因为开道而在闭目养神的沈徵,走到被拴在帐篷一角苦着脸的齐恒远面前:“还好吗,齐兄?要不要喝点酒?”
“给我吧。”齐恒远耷拉着脑袋向欧阳贺伸出了手:“欧阳兄,我保证再不添麻烦了,明天你去跟沈姊说说情,让她别绑着我了吧?”
欧阳贺无奈的一笑:“我尽力。”他转头看了看盘膝闭目的沈徵,又道:“沈姊现在累了,我先给你把绳子解开吧。”他一边解开捆住齐恒远双手的绳子,一边把一袋酒丢到了齐恒远的怀里。
齐恒远甩了甩自己酸痛的双手,拿起酒囊看了看,愁眉苦脸道:“欧阳兄,酒瘾犯了可真要命,但有人特意告诉过我,可别再吃你拿来的东西了呢。”
“——什么?”
脑后有劲风袭来,欧阳贺下意识转头,身边的齐恒远早趁这功夫抹脚溜走。帐篷里的沈徵睁开眼睛,一刀应心而出,挡住了温折气势汹汹而悄无声息杀来的一剑。
“温道友,你要做什么!”
“我无意做什么,只是想问问这位欧阳道友——或许说魏道友更准确吧,魏道友,你一路而来实在是煞费苦心,眼下是想拿我们做什么?”
温折持剑架住沈徵的刀刃,目光却擦着沈徵的脸颊直射到“欧阳贺”的双眼里。这几日相处下来,温折始终和缓又从容,眼下却一扫往日给人的印象,恍如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锐利的剑光。
“魏涟,你假扮欧阳贺、暗害齐恒远,刚刚更是毫不顾忌的对我出手。如此明目张胆,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gn说估计全队人里最纯洁的就是小温了。
其实全队人里最纯洁的是沈徵,这位是沈·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去事态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我还听欧阳贺的话防备着齐恒远呢·真相说来就来我实在承受不住啊!·徵。
沈徵:一脸懵逼jpg.
第48章 揭秘
“什么?”沈徵一时震惊道:“温道友,你说清楚些!”
“你真要听他信口雌黄吗?快先拿下他。”欧阳贺在沈徵身后急切道:“沈徵,咱们自幼相识,你现在随便说些什么,我一定能接上自证身份。”
沈徵的目光变得迟疑,这个一直以来都格外干脆果断的女子终于陷入了摇摆不定的境地。
就在此时,“欧阳贺”手中的玉笛脱手而出,带着呼啸之势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向沈徵的后心。沈徵正处在脑海中一番天人作战之际,手中动作就慢上了一拍。虽然立刻回身挡住了飞腾而至的玉笛,却没挡过欧阳贺矮身撞入自己怀中的一刺。
锐器刺入血肉又拔出,沈徵的鲜血在空中飞溅。欧阳贺猖狂的大笑一声,反手拨开弯腰捂住腹部的沈徵,身形一晃就欲绕过温折直扑帐门。
他看上去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极了,自己还没有突破温折的封锁,就先对帐门处的裴阡陌喊道:“阡陌,你要拦我?”
温折没有转头去看裴阡陌的动作,只是将剑舞出一片银幕:“先过了我这里再说吧。”
沈徵的确是个林间探秘的老手,这几天除了齐恒远的几次意外之外,都将队伍带的颇为平稳,也正因如此,并没有人见识过温折剑法的真正程度。
他的剑法,是会让筑基七层的凭江月都会感到棘手的大气。
“欧阳贺”在温折的剑光中闪躲几下,很快就觉得左右支拙。他抬眼看了看温折,神情中闪过一丝阴毒之意,双手一张一扬,一大片黑瘴就自他手心里放出,把温折团团围住。
“死开!”他简短的喝道,一肩膀撞开被罩在黑雾里的温折,风驰电掣般向帐篷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