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别墅,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七八名拳师在角落墨色的茶几处,或坐或站。
为首的三名拳师,服装各异,偶尔相互交谈几句。他们带来的弟子或帮手都在一旁聆听,并不插话。
气氛略显沉默,压抑。
其一,他们三方有竞争。银河地产的孔总出两百万一晚的价格寻找保镖,但,只会选中一方去王家别墅。其二,暗劲高手对练气士,胜算几何?
孔庆的贴身保镖贺管是韩氏八卦的门人,暗劲高手,将暗劲练到胸腹。再往上,将暗劲练到头脸,下阴,再打破藩篱,由内而外,就可以成为化劲高手。
这样的一个精通实战的暗劲高手,却横死在练气士手中,他们来孔庆这里“应聘”,心里岂能没有压力?
这时,一名黑西服保镖过来通知了一声等会还有一名名叫沈余的拳师要来参与“选拔”。
正一道场的馆主韩国人宋秀贤,穿着一身白色道服,脸颊消瘦,约三十四五岁。正当壮年。
他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看着从二楼下来的张伟、孔庆的儿子孔亮出门去,笑眯眯的道“汪校长,看来张队长很重视这位拳师啊。哈,一个高中生。”
宋秀贤虽然是韩国人,但一口汉语说的字正腔圆。他和汪校长,张队长,都是落城市有数的高手,俱是暗劲境界,相互间在不同的场合见过面。
汪校长笑一笑,没说话。落山武校的汪校长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容貌普通,短发,穿着黑色的t恤,长裤,显得精悍。他身后是四名穿着t恤,黑色运动长裤的落山武校青年。
在他们来到后,张伟又给孔总推荐了一个少年拳师,看起来对他们的实力不怎么信任!
另一面,坐在单座沙发上的一名黄脸男子,三十多岁,身穿短褂,农家汉子装束,不屑的道“他一个高中生能有多少实力?这两百万我夏侯拿定了。”
他是贺管的师弟,夏侯同。从临省赶过来。落山地处汉北,中原,江南三省的交界处。
拱火的宋秀贤微微一笑。
昨天下午,在正一道馆中,小展就因为得罪沈余,被其逼着将正英集团执行董事何董事的儿子给打了一顿。下午就逃离落山市。
在正一道馆诸多教练中很得他喜欢的小展,他手下的金牌教练连工资都不要就跑了,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场子,他要找回来。
当然,他希望有人先去探探那个暗劲高手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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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在落枫台别墅区的大门口打个电话。很快,一辆白色的7系宝马过来接他。
驶入富丽堂皇、幽静的别墅区中,很快就到10号别墅门口。这是一栋白色的二层别墅,欧式风格。
以沈余的见识,自不会有惊叹感。实际上,在修士眼中,再漂亮的都市建筑,没有灵气,都是没有价值的。
当年,他初到南域滨海原,长生教的大殿,以万年金檀木为柱,冻石为砖。那才叫真正的奢侈!
金檀木有滋养神识的作用。平常修士得一寸之木,都会欣喜若狂。因为,神识强大,参悟、炼丹、斗法、布阵、锻造都会事半功倍。而修炼神识的功法极其罕见。
白色的宝马停下来。沈余自己拉开车门,走出去。在门口等候着的孔亮和张伟两人迎着。
“沈师傅。”张伟抱拳拱手。他穿着一身便装,看相很凶恶,满脸横肉,眼睛狭长。实在为人很不错。
海棠中学高三的学生,十八岁的青年,在市森林公园想要和沈余结交的孔亮,穿着纪梵希男装衬衣,长裤,眼睛微红,眉眼间带着的愁绪、悲伤。这时,态度微微敷衍,“沈师傅好。”
他心情不是很好。
今天上午,海棠中学的同学和三中一起玩的好的朋友开车来落山郊游,王紫岚负责招待。而他没有同行。他昨天晚上就来到落山这里。同样选择的还有刘雪琳。
因为,紫叶藤的事!市里的几家势力,都想要。延寿十年,谁不想呢?
谁曾想,他父亲今天上午到南湖温泉度假酒店和刘雪琳的父亲刘正英沟通时,却遭遇到练气士的刺杀。当时,一道黄芒横空而来,贺叔当场身死。这让他心中悲痛难言。他和贺叔感情很好。
他内心中,并不看好今晚沈余能保护父亲的安全。即便他亲眼目睹过沈余如同神话般的拳,但对手是神秘莫测的修士!
而他的痛苦之处就在于,他父亲要救病入膏肓的小姨,今晚必须要冒险去王家别墅中。小姨生病前,对他很不错的。他怎么劝父亲呢?
沈余微微点头,道“张队,带路吧!”
“沈师傅,请!”张伟做个手势,走在前头。
刚才充当司机的黑衣保镖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棒小伙,走在后头,在耳麦里通报着情况。心里腹诽道小小年纪,谱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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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几人从外面进来,角落里的宋秀贤、汪校长、夏侯同三人都看过来,并未起身。
财帛动人心!练拳的人不是神仙,一样要吃饭,要娶妻生子。至于能否对付练气士的袭杀,那再说。而他们正虎视眈眈时,却来了一个抢食者。想法,可想而知。
很显然,在贺管身死后,银河地产老总孔庆身边懂拳术的参谋者变成张伟。张伟的意见将占很重的份量。而张伟现在是亲自出门去迎接那个少年进来!
沈余到别墅门口,开车的司机就通过耳麦通知二楼。随后,孔庆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虽然三个小时前,遭受刺杀,孔庆气度从容、儒雅。西装革履,神情镇定。
孔庆早知道沈余,并没有惊讶于眼前清秀少年的年纪,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客厅正中,道“我今晚要去王家别墅赴宴。还请几位师傅助我。”
孔庆话说的客气。但这是场面话。只选一人的事,张伟自是早就透出来。几名拳师心中明白。
孔庆看张伟一眼。张伟接着道“几位师傅都是我们落城市有数的高手。演示一下即可。再搭搭手就好。真动手,反倒伤了和气。”
张伟练通臂拳,是暗劲高手。当然懂行。要富豪们信任拳师,首先的演示一二,神乎其技!比如,当年太极高手杨露禅在京城,就搞些白鹤亮翅之类的花架子,糊弄权贵。
杨无敌的名声,怎么可能靠这种东西在京城里打出来的?真正的太极拳,打法刚猛。一个手鞭,把人的脑袋打的像烂西瓜一样都是等闲事。
对练家子们而言,要分高下。靠表演肯定是不行的。要搭搭手,推几下劲,谈几句,大概就知道拳术高低。不然,拳师真动起手来,是无法留手的。
张伟的提议,宋秀贤三人都同意,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夏侯同抢先踏出,道“我先来吧。”他在家乡种地,练习拳法。在财帛面前,有争胜之心。
孔庆和贺管交情很深,对他的师弟,有天然的好感,笑着点头,“好!”他内心中,其实倾向于夏侯同。当然,他要看最后的结果。张伟对那个少年很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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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一名佣人按照夏侯同的要求,拿来一个装满水的钢盆。厨房里装菜,洗菜用的那种。
孔庆退在客厅一旁,站着观看,以示尊敬。其余众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开观看。
沈余背着他的书包,挺直如松,目光平静。通过孔庆,进入今晚的修真交易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比他直接去找王家拿请柬好。
至于说驱动符箓的练气士,他当然挡得住。
“嗬”夏侯同在水盆站定,随即侧踏一步,开声吐气。跟着,打一趟八卦掌。
顿时客厅中劲风鼓动。而随着夏侯同绕着水盆转圈,水盆里的水,顿时激荡起来,水面下降,洒落在地板上。夏侯同全程都没有碰一下水盆。
站在孔庆身旁的孔亮,即便心情不佳,还是忍不住说出他的口头禅,“靠!”牛逼啊!
“好!”孔庆身后的几个带枪的保镖忍不住叫好。确实高明!实力避贺叔还要强几分。
夏侯同一套拳打完,站定出气收拳,微笑着对宋秀贤、汪校长等人拱手道“承认。”笑容中略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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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掌法!”一身白色道服的宋秀贤鼓掌,笑眯眯的道“沈师傅觉得如何?要不要露上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我听闻沈师傅拳法精湛的很!”
全场十几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余身上。显然,这是架秧子、挤兑的话。
现在,沈余是下场,还是不下场?下场,那就得罪夏侯同。不下场,那赚两百万的机会就飞了。
落山武校的汪校长不动声色。他虽然对张伟的做法不满,但不会傻的当出头鸟和沈余交手。
他相信沈余,肯定也将他认出来。他们刚在南湖街的小妹酒家中照过面。
汪校长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欲言又止。
没想到啊,刚刚在南湖街中吃饭遇到的一个清秀少年,竟然是一个大拳师!但,他们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个被宰的美女记者最后脱身没有?
孔亮看看宋秀贤、沈余。似乎宋馆主对沈余颇有看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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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宋秀贤一句话,客厅中,气氛略微有些紧张!
很明显,几名拳师间有利益争夺,闹矛盾是迟早的事。虽然,张伟说搭搭手就好,但是,拳师火气上来,讲几句硬话,哪里会克制呢?宋秀贤这话,就是在拱火。
沈余对宋秀贤的想法,洞若观火。将书包放下来,径直道“你们一起上吧!”
“噢”一楼奢华的客厅中,顿时响起一阵惊讶声。
汪校长浮现起笑容。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他们几个拳师,见号称落城市第一高手的张伟出门迎接沈余,所以就算沈余是一个高中生,没有人会在心里轻视他。
但是,现在沈余竟然口出狂言,要他们三个拳师一起上!这就不知所谓了。
汪校长身后几名年轻人极其不爽。师长受辱,学生感同身受。纷纷出声道“太狂妄了。”
“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打起来,校长的实力,未必就比张师傅差。”
“你以为这是小学加法吗?三个暗劲高手合击的威力,是乘法。简直是自取其辱。”
“校长,揍他!”
“靠!”孔亮低声嘀咕,“这太生猛了。但是,如果没有实力,可就是装逼不成成傻逼了。”孔亮看向张伟,“张队…”
张伟微微皱眉。
高手都是有脾气的!你侮辱我,我就打死你!这在拳术圈不是什么新闻。正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但,要人人都谦虚有礼、五讲四美,那是说屁话。
所以,道理人人都懂,却无法做到。这叫,一样米养百样人。
这是他和沈余的第二次接触。他从王紫岚处听来的消息,沈余并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相反,性情随和。然而,为什么在此时,如此嚣张呢?
他并不看好沈余可以抵挡的住三名暗劲高手的围攻。
孔庆一身西装,安静的站着。
他的养气功夫,自不是儿子孔亮所能比的。一看张伟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清秀少年说了过头话。心中摇摇头。对沈余的评价直线下降。一个轻浮的年轻人,是走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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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真t的狂妄!”夏侯同对两百万有必得之心,这时早被拱的上火,听沈余如此嚣张,立即爆炸!斜踏一步,一掌戳向沈余的腰子。
宋秀贤早就准备,一个箭步上前,一记鞭腿抽向沈余的脸面。呼啸的劲风如同尖锐的哨子。接下来,肯定是华丽、危险的跆拳道腿法。
汪校长全身劲气凝聚,目光锁定沈余,随时准备出手。三四米的距离,对一个八极高手而言,不是距离。
三大暗劲高手同时出手,即便是化劲宗师,都难以全身而退!客厅里劲气激荡。其余的人,全部都自然的往外退开。
在这么一瞬间,沈余似乎陷入他重生以来的第一次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