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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王堰受伤还纠缠不休,那行迹就更可疑了。
    但是楼湛最留意的是,陆潜明显对江家抱有敌意。
    南平王的使者,怎么会对一个世家抱有敌意?
    楼湛揉了揉额角,“王太守交给你的那封信上,是不是说了有关南平王的话?”
    萧淮一直微笑听着,眸中含着赞赏,听她问起这个,颔首道:“题了一个‘南’字。”
    果然。
    南平王很有嫌疑。
    而且……他可能就是当年派人刺杀楼承夫妇的幕后黑手。交州离云州也是极近,若前世那个被抄家的大户是江家,下手的就该是南平王了。
    不过一切都还只是推测,要想知道最终的结果,还是得慢慢查过去。
    两人各抒己见,几乎都一样,相视一笑后,楼湛翻出记录山川的册子慢慢地看,萧淮便盯着她看。
    楼湛不动如山,不理会他。
    中途有人来送了两次饭,到了傍晚时分,张影终于派人来将三人接去看王堰了。
    王堰的房间已经转移,外面是层层人手巡逻,张影的人递交了令牌,才带着三人走进院中。
    还未接近,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萧淮心系旧友,率先踏进屋内,走到里间,就见一个消瘦的人影,平平躺在床上。
    楼湛打眼一望,这位扬州太守,已经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乌青。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青枝上前,挥开床边服侍的人,低头看了看王堰,叹了口气。他一直跟在萧淮身边,自然也与王堰相识。
    只是没想到,昔日风华正茂的朋友竟然被人害成这样。
    检查了一番,青枝突然一脸惊愕地回头看向萧淮:“主子,王大人中的毒……”他咽了口唾沫,“是九魂散。”
    萧淮一直雷打不动的温和脸色突然就是一变,脸色也苍白了些许。
    ☆、第四十九章
    九魂散?是什么毒?
    楼湛抿了抿唇,见萧淮脸色第一次如此大变,心中满是疑惑。
    像萧淮这般从容淡静之人,很少会谈到某样东西时色变。
    萧淮也注意到了楼湛的眼神,脸色缓了缓,冲她摇摇头,快步走到床边,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确定?”
    青枝轻轻扒开王堰的衣服,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心口之边,赫然有一朵艳红的莲花。莲花应是九瓣,如今却少了一瓣。
    楼湛也上前去,皱了皱眉头。
    她从未听说过什么九魂散,如今看来,应该是非常棘手的奇毒。
    萧淮的脸色难看了一阵,叹了口气:“趁现在只凋谢了一瓣莲花,给王大人喂下解□□,看看能否有效。”
    “是。”青枝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往王堰的口中塞去。
    王堰的脸色还是乌青乌青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仿若已死。
    房间里压抑无比,几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王堰。
    许久,外头传来带三人来此的人的声音:“三位,张大人请你们移步,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萧淮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们走吧。”
    离开这个被严加看守的小院,太守府的下人领着路,带着几人走向后厅。
    楼湛淡淡瞥了眼那个下人,侧头看向萧淮:“九魂散,是什么?”
    萧淮哑了哑,低声笑道:“只是一种毒而已。”顿了顿,觉得略过敷衍,萧淮又补充道,“就像它的名字。中九魂散的人发作后,是不可能解除的,只能用其他法子缓解。这种毒会在心中映出九瓣红莲,等九瓣红莲尽数凋零,中毒之人便必死无疑。”
    听他说得详细,楼湛眸中闪过疑色,思忖一瞬,突然凑近萧淮:“你是不是也中过此毒?”
    萧淮下意识地要否定,看着凑到近前黑白分明的明澈双眸,又有些开不了口,正想转移话题,后边的青枝心直口快,回道:“主子小时候中过此毒。”
    楼湛心中一凉。
    刚刚萧淮清楚地说了,中了此毒是不可能解除的。
    萧淮责备地横了青枝一眼,低声道:“无妨,我小时候中毒时还未发作便被查出,及时拔除了此毒。”
    楼湛心中还是狐疑不定,正要开口继续询问,青枝突然低喝一声,拔剑跳出,一横剑便挡下了三支飞镖。
    一个鬼面人突然出现,一脚踹开给三人带路的下人,手中长刀舞得呼呼作响,猛地扑向青枝。
    “找死!”青枝眸中怒意一闪,提剑刺去,霎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
    在这太守府中也有刺客?
    刺客戴着恶鬼形容,花花绿绿的,浓墨重彩。在夜色中,似乎活过来了一般,乍一看还是很可怖的。
    来扬州之前也遇到了一批鬼面人,楼湛心思急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看向萧淮,做了个口型。
    萧淮赞同地点点头。
    那边的战斗很快进入尾声。
    萧淮曾经同楼湛说过,当初请高人来王府教授武功时,高人便称赞过青枝是不世奇才,根骨心性都是极佳,百年难遇。
    可以说青枝是王府里最出色的护卫,至今未逢敌手。
    所以解决这个鬼面人不是什么难事。
    鬼面人似乎对太守府很熟悉,眼见青枝步步逼近,他被逼得节节败退,无路可走时,突然一翻身,跃上身后的屋顶。
    青枝跟着跃上去,只追了小半晌,鬼面人突然就不见了。
    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也不知道江家的人跟上来没,青枝不敢跑太远,将剑插回剑鞘,几个纵跃回到长廊上,无奈地耸耸肩:“给他逃了,不过身上有个记号。”
    如此熟悉太守府的地形,还有一身好武功,这个人太好猜出。有了记号,就更好辨出了。
    萧淮凝眉:“记号在哪儿?”
    青枝得意地扬扬眉:“我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剑,检查一下腿上有没有伤就行了。”
    楼湛:“……”
    萧淮:“……”
    谁会有事没事去扒下人家的裤子检查伤口的?
    被扔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太守府下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个小风波很快过来,再转过几条长廊,就到地儿了。
    张影和张玥在门前等待已久,见三人终于来了,松了口气,连忙把他们迎进去。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萧淮扫了一眼,微微一笑:“张大人倒是有心了。”
    楼湛不吃葱花、萧淮不吃鱼虾,张影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两人的习惯,这饭桌上都没有那些东西。
    张影挠挠头,笑了笑,没说话。
    待入座了,楼湛抬眸一看。巧了,坐萧淮对面的就是张玥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和萧淮对坐着,更方便偷看了,时不时打量他一眼,再偷偷看一眼,脸色羞红。
    萧淮不动如山,只当没看到。
    楼湛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放低声音:“世子当真是秀色可餐。”
    萧淮微笑回应:“阿湛也是秀色可餐。”顿了顿,有些惋惜,“可惜,从来不让我入口。”
    ……
    楼湛败退,收回目光,拿起竹箸。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嘭”的一声,门被人粗鲁地一把推开。楼湛抬眸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久居在此、几乎要反客为主的南平王使者陆潜。
    “张大人当真是让人心寒。”陆潜走进来,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你们几人在此用餐,怎么就要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在那破烂的小院里喝稀粥?”
    张影一见他就没好气,脸色冷下来,“不是陆潜兄自己要求单独在院中用饭,让厨房煮粥送去的吗?”
    陆潜滞了滞。
    再怎么厚脸皮,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还是挺疼的。再无理取闹下去,被打脸的还是他。
    咽下嘴边的话,陆潜心中含着一股恶气,狠狠剜了张玥对面的萧淮一眼,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扫了坐在张玥旁边的青枝一眼,陆潜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隐隐带着恨意。
    “一个下人,怎么同主子们同桌用饭?滚开,这里不是你应该坐的位置!”
    青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打架?我奉陪。”
    这句话极具威慑力,陆潜不知怎么突然缩了缩,张了张嘴,努力压下心中差点爆发的怒意,沉着脸坐到青枝边上。
    自从他来到太守府后,张影顾及到他是南平王的亲信,一直好吃好喝供着。张影的性子和心肠又都有些软,他再作威作福,也没能狠下心派人将他乱棍打出去,他也就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然而萧淮一行人才来,他就吃了三次瘪。
    张影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不好提醒他饭菜只有五个人的份,偷偷叫了个下人,去厨房再炒几个小菜送来。
    这顿饭因为陆潜的到来,吃得很不愉快。
    张玥似乎听过张影的教诲,不敢再给萧淮惹麻烦,一直低头默默吃着饭,不再偷觑萧淮。
    倒是陆潜,隔着青枝,也要玥儿长玥儿短地亲热叫着,叫得张影脸色发青,恨不得当场打他一顿。
    临用完饭了,陆潜站起身来,看着张玥又要继续搭话。青枝突然像是伸展筋骨一般,一伸手,手中还拿着竹箸,猛地捅到了陆潜的大腿。
    陆潜嗷地痛叫一声,差点就痛得跪倒在地,扶着桌子勉强站稳了,脸色痛得发白,冷汗滚滚。大怒咆哮:“你敢刺杀我?”
    青枝轻咳一声,抛了抛手中的竹箸,一脸无辜:“刺杀?不不不,别给小的扣上这么顶打帽子,小的可承担不起。这只是一双普通的竹箸,小的也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使者大人的腿而已。”
    只是碰到腿而已,犯得着叫得那样撕心裂肺?
    其他人怀疑的目光投射过来,陆潜铁青了脸色,狠狠瞪了青枝一眼,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去。
    楼湛放下竹箸,摇了摇头:“太蠢了。”
    蠢成这样,南平王是怎么好意思、怎么放心派这个人来的?
    ***
    晚上用过饭,青枝出去溜达了一圈,确定江家的人跟上来了,悄声同楼湛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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