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疯狂,完全失去理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块,一个大跨步,抡起胳膊向着物流员的后脑砸去。
这次距离更近,吴奕文甚至能听到石块敲击在后脑上沉闷的声响。
物流员叫都没有叫出一声,直直地倒下了。小丁疯子一样扑上去,坐在他的脊背上继续锤砸。
尽管刚才已经看过一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吴奕文却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他再一次掉头,又向着城市的方向跑过去。
在他就要跑到城市边缘的时候,不知不觉眼前场景一遍,脚下的道路又通向了建筑工地。
吴奕文隐约明白无名鬼是一定要让他待在建筑工地,可是他并不甘心放弃。
不等交谈争执中的小丁再一次酿出惨案,吴奕文转身就跑。
这次他换了方向,没有再往城市方向跑,而是向着消失的仓库跑过去。
他想要试一试,重新站在仓库的位置,会不会回到现实空间。
事实证明,不可以。
这次无名鬼更狠。
当他一脚踩到原先仓库的门口,却直接出现在了杀人现场。突然的就跟直接被刷到新地图一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吴奕文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惊怒。
他再一次看完了小丁的行凶过程,人却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明白无名鬼就是要让他在现场观看这个过程,他逃脱不掉,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小丁很明显属于激情犯罪。冲动过后,虽然他也有片刻慌乱,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处置现场,藏匿尸体。
吴奕文冷眼旁观,看着他找了一个空掉的水泥袋把物流员的破西瓜套上,把尸体拖到一边。接着用铲子铲掉沾染到了血迹和脑浆的土地,用工地的沙子垫平路面。
他在原地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就拖着尸体进了还在建的工地。
他在地面刨了一个大坑,把尸体扔进去用土填埋好。
反复修饰直到看不出这个地方被人挖过,小丁离开了工地。
过了不久,周围的麦田被收割一空,工地上出现脸庞模糊的工人。像是被按下快进,建筑工地迅速的完工。让吴奕文眼熟的崭新老库区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吴奕文看到现在,才确定了那物流员扮演的是无名鬼,而小丁是那个残忍杀害了他的凶手。
老库区建好之后,阳光灿烂的场景瞬间消失,变成漆黑一片的仓库内部。
一束黯淡的白色灯光洒下,吴奕文忍住内心的害怕,向着黑黢黢的空间问:“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黑洞洞的空间没有回答,传来若有似无风声。
吴奕文又道:“我知道你被人害死了,死得很冤。你是想要让我帮你报仇?”
若有似无的风声一下子变大,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
那根本就不是风声,而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恐怖呼号!
尖利的呼号就向是利刃,刺痛吴奕文的耳鼓,让他的脑袋生疼。
衣服兜里的玻璃瓶再次一阵,“乓”的一声脆向,悦耳就像棒球手击打出全垒打。吴奕文耳边的尖利呼号一下子远去,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惨叫?
吴奕文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一丝疲惫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怎么才能放了我跟我的两位同事?”
之前那粗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要……我,放了你的同伴?……当然可以。”
无名鬼答应的利索,吴奕文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无名鬼不待吴奕文说话,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三十年前,老库区还是一片农田。
无名鬼原本是一家棉纺织厂的会计,一天他无意中发现厂长利用业务关系,制造虚假交易,从棉纺厂攫取大笔的现金。
无名鬼发现了厂长的犯罪行为,他原本是想着揭发厂长,却被厂长提前拦截,用金钱贿赂。
之后,拿着厂长的好处,无名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厂长从账面上骗走的金额越来越大,无名鬼也被养刁了胃口,狮子大开口的要了高额的闭嘴费。
在那个时候,厂长就已经被无名鬼的贪得无厌给激怒了。只不过他们双方都握着对方的把柄,厂长得不得忍气吞声。
在厂长的腐蚀下,棉纺厂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资不抵债,到了要破产的地步。
厂长和无名鬼两家住豪宅,开汽车,肥了自己,损了工厂。他们做的虽然隐蔽,却还是被工人猜出了端倪。
一封举报信,把厂长和无名鬼给告了。
很快,上边就下来了一个调查组,工厂停产,展开了调查。
厂长和无名鬼两个人那一天正是避开人的耳目,来到这个因为秋收而暂时停工的工地来谈话。
厂长转移的财产很多,他不想坐牢,就说让无名鬼出面把罪名认下,把自己摘出去。
相应的,他可以给无名鬼的家人大笔的好处,让他们过富贵的后半生。
无名鬼并不相信厂长的话。
按照犯罪程度,厂长是要被判死刑,他顶多做十几年的牢。
他要是顶替了全部罪名,只有死路一条。
谁知道他死以后,厂长会不会遵守约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激烈的争吵过后,无名鬼断然拒绝了厂长的要求。
为了防止厂长反咬一口,无名鬼早就把厂长之前虚假交易的事情另外做成了账本。于是他很有底气的警告厂长,最好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厂长的妻子和家人也不无辜,这账本正是他们的犯罪证据。
无名鬼警告过后带着气愤的情绪离开,被这消息刺激的厂长气血上涌,失去理智杀了他。
厂长杀人之后,很快就把尸体利用工地的环境藏匿了起来。
他心狠手辣,又胆大心细,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厂长利用无名鬼的死亡,制造了他畏罪潜逃的迹象,把所有的犯罪都引到无名鬼的身上。
厂长成功洗白了自己,无名鬼成了重大潜逃犯罪嫌疑人,在缺席的情况下被宣告了罪行。
无名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厂长不仅没有善待他的家人,还煽动破产下岗的工人上他家里打砸抢。
无名鬼的家人承受不住欺辱,最终妻离子散,父母被生生气死。
这件事当年闹得特别大,老库区建成之后,来这边上班的员工们时不时的谈论,让无名鬼明白他死后发生的惨剧。
原本就是横死的无名鬼怨气丛生,直接变成了被束缚在藏匿地点的厉鬼。
“你说……那害死我全家的……混蛋,是不是……该杀?!”粗粝的声音尖叫着问道。
“……”吴奕文没说话,他忙着捂自己的耳朵,无名鬼的分贝实在吓人。
“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报仇!我要把他的肠子扯出来!我要把他的脑浆掏出来!!”
吴奕文掏掏耳朵,暗叹一声。
厂长固然残忍可恨,无名鬼却没有高尚到哪里去。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却连累了他的家人。
第25章 终于来了
怒吼了一番,无名鬼粗粝的声音说:“我现在只需要一些阳气就可以达成所愿。要我放了你的两个同事可以,你只需要把你身上的阳气给我就可以。事后,我自然也会放了你。”
吴奕文听了,犹豫了起来。
无名鬼见他似乎心动,又诱惑地说:“你身上阳气旺盛,我取走这些阳气,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过一段自然就会恢复。”无名鬼自然是在撒谎,从来他就不是一个好人,欺骗吴奕文毫无压力。
吴奕文反倒是摇摇头:“不,我不能答应你。”
无名鬼浑身怨气大涨,随后碍于什么威胁,怨气又缩了回来。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想要你同事两个的性命?要知道,这俩人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深陷在此。待得时间越长,受到的损害越大!你害他们落入如此境地,竟然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吗?”
明明困住他们的是无名鬼,怎么就变成自己害的?
吴奕文腹诽了一句,才开口说:“不是的。我先前说了,我有一位朋友是个高人。不用我的阳气,他也一定能帮你达成所愿。”
那天吴奕文听褚先提起过,要想要让鬼怪消失,一个是让他完成遗愿,另外一个则是超度。
并且,鬼的要求不能随便答应,不然很可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吴奕文在这方面还是很听专业人士的话,不管无名鬼怎么说,也不会松口答应。
无名鬼周身怨气翻腾,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忍不住暴躁起来。
要不是吴奕文周身有着无形的屏障保护,只能他亲自开口答应无名鬼才能近身,他早就扑过去一口把吴奕文吞掉了。
吴奕文站立的地方一下子破碎,他失声大叫了起来:“啊啊啊——”
脚下是看不到的万丈深渊,失重坠落的感觉让吴奕文万分恐惧。他知道这很可能还是幻境,却控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惊骇。
“褚先——你怎么还不来?!”
要不是知道褚先不会不管他,吴奕文早就崩溃了。可是陷在这个地方这么久还不见褚先出现,吴奕文就有点恐慌了。
他却不知道,他在里边念叨的褚先,就在他不远处。
早在发现老库区有问题的那一天,褚先就在吴奕文身上拍了一个符。就是专门用来感知他的状态的,当无名鬼把吴奕文拖进不知名的空间,符箓破碎,褚先就已经往这边赶了。
先前说过,褚先精通的是一些变化之术和为了在人间行走专门学习的小法术。术数之法他是只闻其名,基本不会。
所以他对付这个无名鬼的方法是跟之前面对槐树怪一样,纯靠实力碾压。
不过,那是在没有人质的情况下。
现在吴奕文人整个被弄进了无名鬼怨气形成的空间里,褚先投鼠忌器,不敢暴力破拆。
褚先一到场,就发现了无名鬼的藏尸地点,要不是担心吴奕文出现损伤,他直接就把老库区的这个仓库给拆了,把无名鬼的尸体烧成灰烬了。
他在这边着急,金童给他除了一个主意。
无名鬼形成的这个空间,只要有人靠近,自动就会落入进去。
然而褚先的金仙之体,对空间来说力量太强,就好像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掉到蚂蚁洞中一样。除非褚先把自己的魂体压缩到凡人大小,才有可能进入这个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