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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梨越发不敢喘气儿了。
    麻麻,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是要去洗眼睛还是干脆去把眼睛挖了算了……
    和易北一样,江梨对宫中侍卫轮值的路线也相当熟悉,回女官所是问题不大,不惊动人回自己房间也问题不大,但就像易北所说,夜深露重,于是对于江梨而言,在皇宫里乱晃当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江梨毫不犹豫的得了风寒,完全起不来床。
    但这世上往往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就在江梨裹着一床被子吸着两管鼻涕,坐在床上接受一干姐妹的亲切慰问时,典仪大人一脸便秘的走了进来。
    “江女官,你今天休沐,出宫去吧。”
    江梨:哈?
    自己休沐从不出宫典仪大人一贯都清楚,怎么今天自己还病着又不是休沐,这就来赶人了?
    “不要磨蹭了,现在换衣服马上走,不要耽搁。”
    典仪大人说完,还特别好心的替江梨把一干姑娘们全部撵走,亲自盯着江梨梳洗换衣,又亲自把江梨送去了女贞门门口,这才转了回去。
    留下江梨一个人默默的在风中凌乱。
    她真的不想回家啊,家里也真的不欢迎她啊,难道这会儿让她在外面睡一晚上大街么,宵禁之后还要在街上是要被抓了送大牢的啊大人,我是良民啊我不想有污点!
    “是江女官么?”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就和上辈子自己经常听的一样,不管什么时候,薛从安的声音永远都是一样的温和,就像冬天里清晨冲破寒冷黑暗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澄澈到不带有一丝杂质。
    江梨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是薛大人找我?”
    嗓音沙哑,眼眶红红,话音里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委屈之感,薛从安瞬间就觉得,大概自己这么突兀的找上门来,的确是让姑娘很为难啊。
    太不应该了。
    “薛大人找就找吧,翰林院里那么多书,随便指一本让下官出来拿就是了,怎么非要拿着休沐说事儿。”
    大概是上辈子和薛从安太熟了的缘故,江梨几乎是没过脑子,什么客套都没说,直接上抱怨。
    “这下好了,薛大人说完话交代完事儿就回去了,可典仪大人说下官休沐,下官今晚是不能留在宫中了,可除了宫里,下官没别的地方去……”
    江梨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先哭了一场,然后抬头才看见薛从安一张完全不知所措的脸。
    逆光站在阳光下,尼玛这个男人好看得简直要逆天啊。
    这是江梨第一反应。
    哪怕是上辈子看熟了,这次再看,依然十分惊艳。
    “……在……在下也不知道,江女官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女官回不了家?”
    江梨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嫡母不喜欢我,才把我赶去女官所,我休沐从来都不出宫的……”
    薛从安越发手足无措。
    他本来只是想把那一堆的绣帕以及两首情书还给江梨然后就走的,哪想到江梨一见面,什么都不说先哭一大场,开口就是家中嫡母排挤自己无家可归,这让他还怎么说些抱怨指责的话?
    不过就是扔了块石头砸了自己脑袋而已嘛,比起有家归不得来,自己这点伤算什么?
    是的,没错,刘安安的确还是对江梨有所隐瞒。
    她趁着等薛从安的功夫,给自己写了一篇长而华美的悦君赋,和自己那一条丝巾系在一起,然后给江梨的石头外面裹了一张纸,上面只有两句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种明显厚此薄彼的事情,肯定不能和被薄了的那个人说嘛。
    “这个……江女官,实在对不住,在下不知这些……”
    江梨摇摇头,默默对着薛从安露出一个坚强而又脆弱的笑来。
    “是下官僭越了,这些事情,本来也与大人无关,不知大人找下官是为何事?”
    都是上辈子攒下来的习惯,薛从安最吃的就是这种坚强柔弱的套路,个性跳脱张扬绝不是他的菜,光这一点上,江梨都不知道偷偷学了左相家的小姐有多久。
    薛从安怀里揣着一堆绣帕,只觉得和烙铁一样,烧得自己手生疼。
    果真是太冒撞了。
    这一还回去,还不知道这姑娘会伤心成什么样儿,本来家里就够惨的了,自己再刺激刺激,万一人姑娘寻了短见,那自己罪过就大了。
    于是五好青年庶女男神薛从安,迅速掩下了关于女官所绣帕一事,转而向江梨笑道。
    “此事是在下冒失,没考虑周全,若女官不嫌弃,今天由在家做东,权且当做是给女官赔罪吧。”
    江梨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年她花了多少心思才让薛从安看到自己啊,怎么这一次只不过是哭了一场,就得到了同桌吃饭的机缘?
    难道说是自己四辈子的倒霉劲儿总算是过掉了,金手指的光芒终于要开始展露出来了么!
    第6章 救美
    考虑到孤男寡女的名声问题,薛从安特意把地点定在了醉云楼的雅间里。
    期间夹菜劝茶全程贴心服务,末了还替江梨在酒楼挨着的客栈里订了个高级房。
    美其名曰是在下考虑不周姑娘就给在下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江梨本着来得太快的幸福肯定丢得也快的人生理念,坚辞不受,二人在雅间里推拒良久,最终以江梨失败告终。
    一直到薛从安把自己送到房间门口,告辞走人时,江梨才猛然反应过来。
    难道他找上门来不是来问罪自己把他脑袋砸破的么?
    这辈子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送走薛从安,江梨一个恶狗扑食扑去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哎呀呀男神主动送我回房呢嘤嘤嘤。
    显然,四辈子读书都读得不多的江梨,很明显是忘了一句俗话。
    那就是乐极生悲。
    完全沉浸在和薛从安吃饭的一举一动的回忆上的江梨,一直折腾到半夜都没能睡着。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房门,被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点一点,拨开了门栓。
    江梨抱着被子,当即楞在了床上。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尼玛京城里居然还能有黑店!
    可房间里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地方可以躲,而且难道人家不会搜么?
    江梨活了几辈子,除了在厨房,都没见过明晃晃的刀子,偶尔能见一下匕首,那还是太子殿下的爱物,只能供,不能碰。
    房间里能躲人的,一个是靠墙角的大衣柜,大概能够把自己塞进去,一个是床底下,但估计人家肯定会弯腰看,再来就是屏风后面的大浴桶,薛从安考虑到今天自己是以休沐的名义把江梨骗出来的,还贴心无比的让店家打了一大桶热水来,让江梨好好泡了一个热水澡。
    这会儿水凉了,是要等到第二天才会去倒掉的。
    再其余的,最勉强,江梨也无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古董,然后藏到博古架上去啊……
    四下看一看,江梨一咬牙,整个人躲去了水底下。
    如果是谋财,肯定不会来水底下翻钱。如果是害命……
    不点灯的话,水面整个黑漆漆的,或许人家只是看一眼,下意识的就觉得水底下不可能有人呢?
    就算是人家看到了水里面有人,自己还能扬点儿水花迷他眼睛,好争取一下逃走机会。
    嗯,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
    江梨一点儿脚步声都没听到,不说水下听觉本身就授影响,对方的身手也是非常好的,哪怕是江梨睡在床上,也未必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江梨趴在水底下,手心冰凉一片,全是冷汗,混进水里,也分不清到底是水冷,还是自己手冷。
    对方轻轻咦了一声。
    江梨一颗心顿时被吊得高高的。
    一定是发现床上没人了。
    屋里开始有了翻找东西的响动。
    江梨掬了一捧水,只能对方找到屏风后面,立刻就泼出去。
    感谢这一间天字号房,浴桶正对着一张窗户,这会儿夏天夜里难得凉爽,江梨没把窗户销死,而是留了一条小缝,又松松的卡了一条窗栓来防贼。
    泼了水立刻爬出去,趁对方还没反应的时候立刻拔窗栓跳窗跑,窗下就是后院,客栈里不止她一个客人,老板也住在后院里,大喊大叫一定会惊动别人。
    实在不行……
    那就拿着窗栓和人拼命吧,也算是手里有个武器。
    心里默默规划出一个大致的逃跑方案,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大概是挂在床边的女装起了很好的迷惑作用,对方总算不那么警惕了,却仍然出于小心,来屏风后面查看一番。
    江梨心中紧紧揪起,耳边除了水压带来的蜂鸣和脑袋因为缺氧而略微的昏沉,就是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如同擂鼓一般,一步一步,越发清晰。
    机会只有一次。
    脚步声停下。
    江梨狠狠一咬牙,剧痛使得脑袋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一大捧水花伴随着人钻出浴桶的零星水点溅,直直推向屏风的方向。
    一身夜行衣,站在浴桶旁边,正在低头往下看的黑衣人,顿时……一呆。
    薛从安是个女的?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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