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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孟陵越发迷惑。
    他真的很好奇易北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密道,但这种事情他肯定不可能直接跑去问当事人。
    问题是看江梨这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大概也真不是装的……
    当然,现在还处于晕乎状态的孟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已经在卫所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暗卫也是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也有七情六欲。
    本朝天子向来以仁善治国,对于暗卫的管理,在工作之余,也尽量做到人性化。
    比如说,暗卫一般在明面上都会有一个闲职加身,不当值的时候也是可以出宫逛街约会的,自然,只要不让对方姑娘察觉到你的工作性质,成亲也在允许范围之内。
    只不过经历过西四所那种严酷训练出来的人,对姑娘的追求欲望会相对来说小一点。
    能够修成正果的更是寥寥无几,毕竟都是把脑袋拎在手上过日子的人,天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有善终。
    卫所里大部分是清一色的清心寡欲纯爷们,百年难得一遇的姑娘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汉子,每天闲聊只差三句话不离娶老婆。
    陡然间有个人毫无征兆的就去查了另一个姑娘的身份和所有出行记录,而且那个姑娘的身家还如此清白,出宫记录完全符合正常流程……
    尼玛这除了春心萌动之外,还能有第二种解释么!
    从孟陵拜私下里找管消息的苏离尘要女官所里一个低位女史的资料这一消息传开开始,整个卫所,迅速的,沸腾了。
    这么一群大老爷们里,居然有人,开!窍!了!
    孟陵前脚刚离开卫所,后脚江梨那点子一清二白的资料就被所有人捧着颠着传了个遍,能在卫所里混下来的都是个中高手,对于信息的筛选与敏锐度全是一等一的好,江家在无知无觉中被人翻了个底掉不说,江梨两次出宫记录上出现的那个人名也被人重点审查了一遍。
    然后卫所那群猥琐的八卦男们,在兴奋的热情褪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妈蛋,老子这一群万年光棍里好不容易有个兄弟看上了姑娘,居然这姑娘身边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姘头?
    我们弄死你啊!
    薛从安的名头在今上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已经略微有些成效了,卫所的人只稍微关注了一下,就收获了有关于这位寒门探花的无数八卦消息。
    孟陵去找江梨时,消息还没有完全散开,而等孟陵回来之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中,无不是同情外带着兄弟你自重。
    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而是这一位着实隐隐有着成为京中闺阁少女梦中怀春对象的潜力啊……
    远在翰林院的薛从安,一个下午,莫名其妙打了无数个冷战。
    而缩在女官所里一夜无法安眠的江梨,并不知道,在这一个看似十分平凡的夜晚,已经有无数她所畏惧的西四所的暗卫们,踏上她的房顶,毫不留情的围观了她整整一晚上,并纷纷得出,也不过如此嘛的结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15章 求签
    孟陵没有在江梨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大致猜到易北也不确定能否找到他这一条,其余的江梨是真的一概不知。
    贵人打架,底下的人该做什么还是要做,所幸的是,皇后并没有因为女官所依旧给秋梧宫送了经卷而迁怒江梨,典仪大人提心吊胆好几天,斋沐倒是特别祥和的就那么过去了。
    易北夹在一堆皇子中间,毫不起眼,以至于今上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也出席了这次斋沐。
    就明面上来看,皇后的脸色也并没有黑成锅底。
    一切似乎都非常和谐。
    江梨之前泡水的病本来就还没来得及好利索,连着被易北和孟陵双重惊吓,又加上在密道里被吹了好一阵子的穿堂风,斋沐一过立马就给栽倒在了床上。
    前几辈子似乎也没这么娇气啊。
    被勒令包成个粽子的女史,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边吸溜苦的掉渣的药,一边瞄着身边的蜜饯果子,孟陵没再来过,易北大概是忙着斋沐,也没空来烦自己,倒是薛从安,先几天还托典仪大人和自己问话来着,过后也就再没了消息。
    江梨居然还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前一世求了那么久的人,这会儿巴巴的凑在自己面前,而她却毫无把握机会的能力,全给困在了女官所这一亩三分地的小床上。
    真是不甘心啊。
    当然,自以为已经托了典仪送了块玲珑金镶玉佩给江梨的薛从安,并不知道,自己这枚佩,压根就是在半路上被人给截了胡。
    卫所里唯一一只女性,被所有人起着哄,只瞒着孟陵一个人,去了宫门口,假传典仪没空的消息接了玉佩,转头就把东西送到了孟陵手上。
    并附言:
    “呐,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自己看。”
    于是在卫所所有八卦人士暗搓搓的偷窥之下,孟陵把玉佩把玩来把玩去,捏捏掰掰抠抠摸摸,最后找了个榔头来,一把给敲得粉碎。
    哎呀多深情一孩子啊,怎么就被伤成这样了。
    一群大老爷们的玻璃心,顿时也随着那一枚被砸的玉佩,一起碎成了沫儿。
    继而就燃起了对薛从安的浓浓的愤恨,我们一群单身汉,找个妹子容易么,你一个走在路上都能掷果盈车的花心大萝卜,好意思跟我们抢!
    暗卫们愤怒了。
    被一群躲在阴暗角落里每天做着暗搓搓事情的人妒恨,着实是件十分悲惨的事情。
    天子的确是没要求暗卫们对薛从安下手,但同样的,天子也没特意嘱咐暗卫们不要对薛从安下手啊。
    于是,所有暗卫再出任务时,只要有时间,多多少少都会无意中路过薛从安曾今或者即将待着的地方。
    而这一切从薛从安的角度来看,就是,他最近莫名其妙的……
    变倒霉了。
    喝茶时不是烫了嘴,就是杯子毫无征兆的碎在手里。
    走路时不是左脚绊右脚跌一跤,就是被人撞到偷了钱袋。
    至于出去吃饭碰上满座,茶馆听戏自己被卖唱的小姑娘扯破衣裳,去翰林院应卯路上被乞丐弄脏衣服以至于被院判大人一顿训斥,这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尤其是当他走在去女贞门的那一条路上时,这种倒霉程度简直就是加倍,一直悲催到他打道回府为止。
    ——难道是八字不合?
    因为两辆马车打架踹翻周围小摊,导致整条街道完全瘫痪而没时间去女贞门递话找江梨,从而只能再次无功而返的薛从安,躺在床上,表示十分困惑。
    屋顶风萧萧,月光明,暗卫离去的身影十分潇洒。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哥们儿,为了给你扫清障碍,我们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再不把江梨给弄到手,那可真是对不起人啊。
    “最近真是忙死了,写东西写的手都要断了,你看看啊,就这么几天功夫啊,我着手指头都起茧子了,怎么消才消得下去啊。”
    江梨被典仪特许可以休息,一概工作全部摊派给别人,还不许别人打扰,刘安安每天抄完卷宗,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莫知容跑来江梨房中蹭吃蹭喝。
    “也不说是提前说一下,猛地就要给皇上献寿礼,万卷孝女经,只有不到一个月,怎么抄的完啊,不是我不忠心啊,我也想病。”
    莫知容忙着往嘴里塞桂花蒸糕,抽空之余踢了刘安安一脚。
    “贵人嘛,今天要太阳明天要月亮,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没听膳房的人说么,前阵子皇上突然记起来鲜笋不错,差点没逼的一群人上吊啊,这时节,就是老天爷也变不出鲜笋来啊。”
    江梨:“……”
    所以为什么画风会拐到这个上面去。
    刘安安拿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画。
    “最近大人干脆是连休沐都给我们省了,说是除非病死了,否则就算是爬也得先紧着孝女经先来,我都不知道薛大人最近怎么样了。”
    莫知容塞完一块糕,又去摸了颗蜜饯,双手捧着慢慢啃。
    “这个我倒是知道,最近宫里都传遍了,说是薛大人最近啊……”
    就和所有讲鬼故事的人一样,莫知容讲到关键地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薛大人最近啊,那是撞邪了。”
    江梨又是一口甜糕噎在喉咙里,半天也没咽得下去。
    上次是秋梧宫的贵妃娘娘芳魂显圣,这回又是探花郎当街撞鬼,紫禁城里要是真的有鬼,自己这么个明显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人,第一个就要被活活烧死。
    “听人说最近薛大人特意去了一趟佛光塔,还顺带求了姻缘啊。”
    宫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多么捕风捉影的事情,到最后都能传得活灵活现。
    莫知容这都不知道是转了几道手的小道消息了,却依然能够把薛从安求到的是个什么签说得七七八八。
    “据说是个下签啊,薛大人当时那个脸色啊,都要绿了,还连求了三次,一次结果比一次惨,不是什么劳燕飞分,就是痴心妄想,不过想想也是,薛大人心悦的人家世那么高,想来也是看不上这个门第的。”
    刘安安立刻打了一下莫知容。
    “什么门第不门第的,薛大人哪儿不好了,非要看门第,我看就好得很。”
    江梨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了一下,接着又陡然松开,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求姻缘……为什么是求姻缘?
    是最近自己养病,完全无法出门,更没法给他回话,所以导致他已经把自己给忘了么?
    “都没影的事,不是清平寺的姻缘最好么,怎么薛大人跑去佛光寺去求这个了?”
    莫知容等的就是江梨这句话。
    “所以说啊,薛大人最近是撞邪了,特意跑去佛光塔听了半天的经文,然后才顺路求的姻缘嘛。”
    有理有节,合情合理。
    “听说最近薛大人家老有黑影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后来找了人来看,说是大凶聚阴之地,有个冤魂还是怎么的,那宅子是后来新建的嘛,说是原来那地儿住的人家是被一把火烧死的,到现在还阴魂不散呢。”
    江梨默默扶额。
    话题又被带拐了。
    她不信什么鬼神,自己都重来这么多遍了,要有鬼神早就来找自己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可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不自觉的,江梨一下子就想起了孟陵。
    暗卫的身手一定不错,如果半夜穿个黑衣在屋顶上蹿的话,在平常人看来,还真就是黑影飘来荡去。
    可是薛从安怎么会惹到西四所的那群人的?
    还是说被自己带累了?
    “哎,不过说这些也没用,我和你们说啊,咱们现在抄的这个孝女卷,很有可能用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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