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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北嗤的一声笑了。
    “她这是逼着你表忠心呢,你去和那位伴读小姐闹得越翻越好。”
    江梨越发委屈。
    她就是不敢啊……
    易北察言观色,很快察觉到了江梨的不情愿。
    “你好像很怕那位伴读小姐?”
    江梨再次点头。
    反正她怂嘛,也不多这一回。
    “不要紧,你闹了晋阳公主才会保你,不闹你连重芳宫都回不去了,你不是打算一辈子待在女官所吧。”
    待在女官所也没什么不好啊……
    江梨默默的想。
    坐在龙椅上的人怎么会理解待在女官所里的那种悠闲与清净啊。
    等等……坐在龙椅?
    坐在龙椅!
    她到底在怕什么啊,易北连太子都给扳下去了,区区一个太子侧妃算个球!
    卢莲枝根本没前途嘛!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把握报仇,难道真的像易北说的,要一辈子怂下去么!
    狐假虎威什么的,她是一直背后没蹲着老虎,所以四辈子都没法实现这个愿望,现在未来最大的一只老虎都给自己撑腰指路了,她要再不上道,还抱得上这只金大腿么。
    江梨唰的抬头,目光明亮,盯着易北。
    “您说得对!”
    易北被江梨这莫名其妙燃起的熊熊战火烧得一愣,默默往后退了小半步。
    “悦嫔娘娘在后宫也算得宠,父皇也挺喜欢晋阳公主的小脾气,不过一个伴读而已,隆昌公主不至于为了这个和晋阳公主闹太僵,你把握好度就行。”
    江梨重重的点了点头。
    易北都这么说了,只要不涉及敏感问题,出口恶气应该是做得到的。
    不就是卢莲枝的文章么,太子也特别欣赏,第三世太子和自己关系最融洽时,时不时还会拿着她的诗稿和自己点评一番,她熟得很,根本不用去套什么近乎嘛。
    江梨五体投地,诚心诚意的给易北行了个礼,然后爬起来,大踏步的朝着女官所的方向走了。
    做戏做全套,今天她要不往女官所的路上去一遭,和卢莲枝打个招呼,怕是瞒不过晋阳公主的眼睛,但具体明天怎么发挥,那还得当着晋阳公主的面才行,否则隆昌公主趁着没有人压制的时候,一举把她弄残废了,那可没人赔。
    第29章 相请
    江梨是个实干派。
    当天在回女官所的路上偶遇了卢莲枝,回来就和晋阳公主详细汇报了有关卢莲枝的一干细节,听得晋阳公主非常满意,当场多赏了江梨一个月的份例。
    “明天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岔了有我呢!”
    就寝前,晋阳公主拍着江梨的肩,十分豪放。
    有易北作保不会有事,晋阳公主表明态度我会保你,江梨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的宫学生活,依旧在隆昌公主尖酸刻薄,晋阳公主寸土不让,三四公主居中不言,先生视而不见的开场白中拉开序幕。
    先是隆昌公主嫌弃晋阳公主带的茶杯成色太差,晋阳公主则还击隆昌公主的首饰太过陈旧,居然还是去年的款,接着画夜补刀,劝告晋阳公主如今人人节俭,隆昌公主那是替皇上分忧,不能在首饰上省俭银子,只能在款识上琢磨功夫,双方各不相让,小小一间教舍里气氛居然也有几分紧张。
    然后话题便一拐三千里,隆昌公主讥讽晋阳公主不学无术,连身边的伴读看上去都呆头鹅似的,晋阳公主则夸赞隆昌公主太会调教人,身边伴读换了一个又一个,各个嫁得高枝去。
    于混战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梨,终于逮到缝隙,细细开口。
    “公主殿下才情好,能在隆昌公主身边侍奉书稿,得公主教导,当然才思更胜往日,下官有幸,拜读过卢伴读琴赋一篇,其中心慷慨以忘归,情舒放而远览一句,细细想来,实在高妙,定是公主教导之功,下官侍奉晋阳公主身边,得以常常见到殿下,若能得殿下垂怜,指点一二,那便是下官的荣幸了。”
    正巧张掌正路过文思院,江梨这话不大不小,恰巧赶在众人都未开口的时间,一字不漏的钻进了掌正的耳朵。
    一锤定音。
    掌正很明显是扭头往屋中看了一眼,而隆昌公主与卢莲枝只顾将炮口对准晋阳公主,丝毫没有注意门外。
    江梨眼角扫过门口,功成身退。
    正巧柳青阳回来继续讲学,江梨便依旧作鹌鹑状,待在晋阳公主身后,毫不起眼。
    “这样就行了?”
    画夜不懂其中关窍,偷偷扯扯江梨。
    后者低眉顺眼,盯牢自己面前书稿。
    “最迟三日,能有结果。”
    说这话时,江梨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淡定狗头军师风范了?
    这怎么可能嘛!
    不过画夜说张掌正最恨有人代笔,而今日皇子亦在文思院听史,有皇子坐镇,张掌正应该也会在附近,结果还真被晋阳公主猜中。
    否则她也没这么好的机会来落话。
    嗯,果然自己只适合在背后默默烧一把火呢,冲锋陷阵什么的,在下血薄,不扛揍啊。
    卢莲枝代笔的那篇德情赋,晋阳公主让画夜找出来给江梨看过,其中大部分内容和琴赋相仿,而琴赋正是卢莲枝的得意之作,当初太子曾拿着这篇赋和她细细品读,说到高兴时漏了嘴,说当时他根本不认识卢莲枝此人,只是偶然间读到琴赋,惊为天人,这才注意到她。
    若太子和卢莲枝此时已有款曲,琴赋应当早已作成。
    这是卢莲枝用来证明自己才情,往上爬的利器,一定要用在关键地方,不会轻易示人。
    江梨也曾问过晋阳公主,她根本不知琴赋一节。
    只要张掌正去查,有太子作保,卢莲枝不能不承认琴赋是她所作。
    那么到底是她为公主代笔,为图省事化用自己曾今的作品?还是公主无意间瞧见琴赋,觉得意境甚妙,借鉴些许?
    无论怎样,对隆昌公主的声誉都是影响。
    有晋阳公主这阵东风,琴赋真是天赐的一个把柄,不好好抓牢了,真对不起她重来这么多次。
    宫学虽说比女官所的成分要略为复杂,但到还是文人那一亩三分地,在不怎么涉及金钱往来的前提下,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太子一力想要抬举卢莲枝,张掌正只是略微一提,太子便将琴赋奉上,以供宫学里的最高学士欣赏阅览,好提高卢莲枝身价。
    事实面前,铁证如山,张掌正脸色铁青,翻完琴赋便去了一趟御前。
    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全看圣心偏向。
    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小女子一篇文章,无足轻重。
    往大了说,那就是教坏皇室,居心叵测。
    但其中掺上太子,便又不同。
    能在太子身边侍奉的,品行端正是第一要务,其次才是身家清白,卢莲枝这么一手,品行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了。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江梨无法接触到的层面。
    宫学里依然平静无波。
    “你确定这么说有用?”
    晋阳公主按着性子等了两天,依旧没等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总感觉自己被江梨诳了。
    “此事对隆昌公主和卢伴读声誉有损是事实,只是掌正如何处置,下官实在不知,且事情已发生半月有余,又涉及公主,想来掌正大人也需谨慎,不会发作那么快。”
    江梨说的是实话,晋阳公主也心知肚明,只得叹了口气,拍着江梨。
    “算了,这不怪你,下次还有这种把柄,当场抓住当场就说。”
    江梨:“……”
    这种把柄不好抓啊,她总不能拿着卢莲枝还没写的东西说公主剽窃吧。
    “对了,昨天中午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你都不在。”
    自江梨表明立场之后,晋阳公主就对江梨态度慢慢好了起来,虽然依旧挑剔江梨品味低下,但到底还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了。
    “昨天画夜姐姐让一个小宫女来传话,让我回一趟宫学取公主忘在桌上的镇纸,我去拿了就回来了。”
    晋阳公主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不过自从江梨说过那句诛心的话之后,隆昌公主的确是消停了不少,晋阳公主虽然有些遗憾事情没有闹大,但能打击一下对手气焰,也达到了当初她想恶心人的目的,便也不再往死里折腾。
    供公主们休息的小耳房里今天只坐了三公主和晋阳公主,外带一个还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嘉泉公主。
    三公主的性格反而不像江梨前几辈子的认知那样刁蛮,反而是个挺好说话的软和性子,和晋阳公主关系还不错。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门帘子挑开,梳着双鬟的宫女婷婷袅袅走了进来,先是给各位公主都行了一圈礼,然后才在晋阳公主身前站定,跪下行礼。
    “回禀公主,奴婢奉隆昌公主之命,来请江女官过去问几句话。”
    晋阳公主挑挑眉。
    身为主子,还没必要和奴婢说长道短,自然有同等级的奴婢把要说的话说清楚。
    隆昌公主派出的是自己贴身的首席丫鬟朱晴,画夜身为晋阳公主身边的第一狗腿,必须顶上。
    “二公主要问什么,不如奴婢去一趟听听吩咐,回来和公主回了,再同江女官说,二公主殿下得皇上厚爱,身边要什么人没有,有什么话是要问到我们公主身边的人了?”
    朱晴含笑伏地,似乎是已经习惯在公主面前吃这种委屈了。
    “画夜姐姐真是折煞奴婢了,我们公主打发奴婢来时也没说清,直说有样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想问一问江女官,没别的意思。”
    晋阳公主冷笑一声,伸手拍了拍画夜,示意她退后。
    “二姐姐身边丢了东西,不查一查身边的奴才,反倒问起我这边的人了,当真是有意思,左右你今天来了,我也不能拂了姐姐的面子,让你白跑一趟,本宫便随你一起过去,也好看看二姐姐到底想怎么审我的伴读呐。”
    朱晴便又磕了个头告罪,才起身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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