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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啦?”向擎苍关切询问。
    朱岚岫一回头,擎苍的一双眼睛映着火光,愈发显得灼热逼人,迫得她又低下头来,脸上热辣辣的。
    向擎苍仍在关注她为何叹气,又追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朱岚岫定了定心神,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深注擎苍,“你说,父皇既然命我们两个人密探女巫村,为什么又派来了安远侯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呢?”
    向擎苍道:“皇上是觉得我们人手太少,恐有危险,所以派他率人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朱岚岫唇畔悄然漫上一缕愁苦之意,“可是玉面婆婆说,皇上是因为不信任我们,才派人来监视的。”
    向擎苍嗤的笑了一声,“那个妖女的话,怎可相信,她分明是有意挑拨离间。”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朱岚岫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又道:“石室内那幅白木槿的画像,不知为什么,我见了之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向擎苍嘴角间带着笑意,“你是不是也觉得,那白木槿的眉眼和曹端妃有些相似。”
    “端妃?”朱岚岫怔了一怔,“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几分相像。只是,白木槿笑着的神态,像极了我熟识的另一个人,可究竟是什么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向擎苍笑道:“或许天底下的美人,都有相似之处吧。白木槿那股超凡脱俗的天仙气质,和你也很相似。”话刚出口,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歉:“恕我失言,怎能将你与那女匪首相提并论。”
    朱岚岫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她一直显得若有所思而又心不在焉,茫茫然的抬起一对眼睛,迷迷蒙蒙地瞅着擎苍,如梦如幻的眼光,让向擎苍浑身紧张起来,也静悄悄地凝视着她,直到柳鸣凤娇滴滴的喊声划空传来,“向大哥——”
    柳鸣凤娇喘着扑到向擎苍跟前,当着朱岚岫的面就挽住他的手臂摇晃,“向大哥,干吗跑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向擎苍急得一把挣脱开了她的手,那动作过于粗鲁了些,柳鸣凤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她顿时热泪盈眶,痛喊起来:“就算你想对公主表明用情专一,也犯不着这样对我吧。”她转而怒视朱岚岫,“我知道你是尊贵的公主,我柳鸣凤没有资格跟你抢向大哥。可你不是不知道,明朝皇室有规定,为防止外戚干政,公主只能下嫁百姓,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嫁给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呢。既然你给不了向大哥幸福,为什么不放手,还让他整天为你出生入死,担惊受怕,你这根本不是爱他,而是害他!”
    听了柳鸣凤这番话,朱岚岫骤觉如一把利剑刺入了胸中,泪水由她微闭的双目中,涌了出来,披垂粉腮。
    向擎苍见柳鸣凤竟然对岚岫这般无礼,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这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柳鸣凤眉宇间骤现无限哀怨,“我说的都是实话。向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云姑走了过来,淡淡的看了柳鸣凤一眼,眼角余光又一瞟朱岚岫,道:“你们有什么恩怨,这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想跟苍儿说几句话,公主和柳小姐能回避一下吗?”
    柳鸣凤用衣袖拂拭一下脸上泪痕,负气跑开了。朱岚岫也含泪默默走开。
    周围突然沉寂下来,一阵夜风吹来,飘起向擎苍和云姑的衣袂。
    沉寂良久,云姑轻叹一声,“遇上这两个痴心常系情郎的女子,事情很棘手吧。”
    向擎苍不想让师父为自己担心,勉强开玩笑道:“如果请师父帮忙参谋,这两个女子,师父更中意哪一个?”他虽极力使自己平静,却无法掩饰住心中情愁,那一笑中流露出无限的凄凉。
    云姑一直静静的站着,目光迟滞。忽听她轻微的哼了一声,“你哪里可能请我参谋。如果真让我来挑选,两个我都不喜欢。”
    “为什么?”向擎苍问道。
    云姑道:“柳鸣凤刁蛮任性,一看就不是贤惠的妻子。而公主嘛,怪只怪她是皇帝的女儿,有太多的羁绊和束缚,你和她相爱,就好似飞蛾扑火一般,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向擎苍想起岚岫所赠词作,“彩蝶锦衣舞,飞蛾烈火心”,一颗心猛的一沉,暗道:纵然如飞蛾扑火,亦在所不惜。嘴上却不敢对师父说出来,也不敢正视她,转顾他处。
    云姑却已一眼看穿了擎苍的心思,她目蕴泪光,呆呆地站着,不动不言。好半晌才幽幽一叹:“一朝陷情网,谁人不断肠?”她抬手轻抚擎苍的脸,她的手一片冰凉,那凉意透过指尖传递给擎苍,恍若一直钻入他的心底。
    “苍儿,已经出了深山,你们该回京城向皇帝复命,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云姑语意凄然。
    “师父要去哪里,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向擎苍虽知道分别是迟早的事,心中仍是十分不舍。
    “去我该去的地方”,云姑轻轻的叹息一声,“或许哪天你遇到难处的时候,我就会再出现。”她转过身,弃了拐杖,直起腰背,徐徐远去,山风呼啸,吹得她衣发飘飘。向擎苍目注她远去的身影,第一次发现,师父的身影是如此卓然婀娜。
    朱岚岫正斜倚着一棵松树,仰脸望着墨黑的夜空出神。听到脚步声,她伸手拂试一下脸上的水雾,转过身婉然一笑,“你们师徒的悄悄话说完了?”
    岚岫此时的笑,比流泪更让擎苍心头难受,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涌动的暗流,上前紧紧抱住她的玲珑娇躯,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泪珠一颗接一颗,由腮上滚了下来,滴在了怀中玉人脸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朱岚岫知道擎苍是为自己而落泪,双臂一展,反抱住了他,闭上双目把粉腮贴在他前胸,星目中也滚下来两行泪珠。
    “大家也歇够了,继续上路吧”,柳王旬的喊声让两人倏然分开来。刚才大部队到了山脚后,柳王旬让大家就地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等到了村镇中再找地方住宿。
    向擎苍和朱岚岫匆忙加入了队伍。不知躲在何处生闷气的柳鸣凤也来了。三人随大流而动,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似乎刚经历的那一场风波,转眼已经烟消云散了。
    第4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嘉靖狰狞的面孔和淫猥的笑声是杨金英此生永远摆脱不掉的噩梦。经历一次已经撕心裂肺,万念俱灰,她却在嘉靖的逼迫下再一次堕入那无底深渊,尊严被肆意践踏在脚下。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翠莲和川药温暖的面庞,她难以抑制的号啕大哭,“你们不该救我,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金英,是康妃娘娘救了你,不是我们”,邢翠莲掏出手绢为她拭泪,“我们既然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了,你又何苦……”
    “他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牲。我只恨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不能杀了他!”金英两目凶光闪动,那阴厉狠绝的模样让翠莲吓得死命捂住了她的嘴,“这种话千万不能说出来,不光被杀头,还会株连父母族人的!”
    “父母族人?”金英凄惨惨地冷笑,“他们当初将亲生女儿送进宫来,根本不顾我的死活,我又何须记挂他们的生死”。她转为一脸的冷漠,又道:“康妃与我素无往来,尚能冒险救我,端妃却全然弃我于不顾了。”之前虽然埋怨端妃,她还存有一丝念想,或许等端妃重新得宠后,能够在她的帮助下脱离这人间地狱。但再度被嘉靖糟践之后,她的念想已经彻底化为了泡影。
    金英和翠莲说话时,苏川药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满脸幽怨之色中杀机隐现。
    雷殿落成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晚上,陶仲文和工部右侍郎赵文华一同来到了严府,赵文华是严嵩的党羽,还是他的义子,和陶仲文一样是严府的常客,只是这回二人显得神秘兮兮,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才让人抬着一个玉制的容器进了严府。
    严嵩和严世蕃都凑了过来,只见玉器内装着的是一只块头极大的乌龟,它把头缩进龟壳里藏起来,正蹲在水里一动不动。
    严嵩见了十分诧异,“你们带只乌龟到我府里做什么?”
    赵文华神秘一笑,“这只乌龟可是我托人千辛万苦找来的。现在看起来,除了块头比一般的乌龟大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在这龟身上涂了五彩颜料之后,它就是一只五彩的千年神龟了”。
    见严嵩一脸的疑惑,陶仲文笑着解释道:“皇上笃信祥瑞,明日是雷殿落成的大吉之日,严兄自然应该向皇上进献祥物。这千年神龟就是最好的祥物。”
    严嵩惊道:“这等弄虚作假之事若被发现,岂不害死我了……”
    严世蕃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严嵩的话,“爹,你先听陶真人往下说,他的主意,肯定错不了。”
    陶仲文嘿嘿笑道:“还是儿子比老子更机灵一些。严兄不用担心,这龟涂上五彩颜料之后,只需供养一个晚上,第二日便命人宰了,不会露馅的。”
    “皇上会相信这是神龟吗?而且既是神龟,如何宰得?”严嵩不解其意。
    赵文华抢道:“宫中钦安殿内供奉的是玄天上帝,即北方之神玄武,是明朝天子的保护神。而玄武是一种由龟和蛇组合成的灵物,正是因为乌龟长寿,所以玄武成了长生不老的象征。”
    陶仲文接道:“我已观得天象,明日中午,在太阳周围会出现五色云气,因此为皇上择定明日午时举行雷殿落成大典。到时严兄就对皇上说,这五色的千年神龟是从北方五彩祥云环绕之地寻得的,集合了天地间的灵气。在钦安殿中供养一晚,必能得玄天上帝庇佑。第二日再将那神龟熬成汤服食后,更具有了行气道引、长生不老的功效。”陶仲文清了清嗓子,又道:“到时候我会引导皇上先食龟肉,后服先天丹,最后以房中术‘龟腾交合法’配合行乐。不管那乌龟是不是真正的千年神龟,皇上都会像只乌龟般的沉醉在腾云驾雾中。不但不会产生丝毫怀疑,还会大大的嘉奖你呢。”
    严嵩眼睛一亮,却仍有顾虑。
    严世蕃贼眉一耸,“爹,这么好的升官发财的机会,还犹豫什么。我可不想只当个尚宝司少卿,您老现在已经入阁拜相,也该替儿子谋划谋划了。”
    严嵩对这个宝贝儿子一贯宠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下定了决心。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雷殿落成大典隆重举行,文武百官齐聚位于太液池西畔的佑国康民雷殿前,参加盛大的祭天仪式。严嵩为此洋洋洒洒地作了一篇《佑国康民雷殿赋》,对皇上的功德予以尽情地讴歌。他文采出众的词赋也为祭天仪式制造了热烈而神秘的气氛。
    到了午时,太阳周围果然出现了五色云气,严嵩和严世蕃父子适时献上了“千年神龟”,又舌翻莲花,吹得天花乱坠。嘉靖龙颜大悦,下令立即将千年神龟迎入钦安殿中供养,命王宁嫔率宫女们好生养护。同时赏赐严嵩父子白银百两,彩帛四百付,钞四千贯。
    这样的大日子,钦安殿内也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仪式。首领太监等于钦安殿正中设斗香,在供案上摆上白果十斤及核桃、栗子、黑枣、圆眼、荔枝等果品,祭祀玄天上帝。方皇后一早就率众妃嫔和公主在钦安殿外肃立,恭候皇上移驾。
    嘉靖还未驾临,那只“千年神龟”就先由昌芳亲率十多名太监护送前来。昌芳上前向方皇后行跪拜礼,之后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方皇后即刻对王宁嫔和杨金英等一众钦安殿内的宫女发号施令:“你们一个个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看护这千年神物。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统统要掉脑袋!”
    王宁嫔忙端容躬身道:“臣妾谨遵圣命!”
    王宁嫔身后的一排宫女则死气沉沉,木讷呆立。
    方皇后的注意力不在那些卑贱的宫女身上,对王宁嫔喝令了几句后就威仪湛湛地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不见云锦公主?”
    永淳公主朱秀贞也回宫参加祭祀仪式,立即答道:“云锦公主出宫看望师父去了,这段日子都不在宫中。”朱秀贞此前去过凌云轩,这是朱岚岫对杜鹃编造的出宫借口。
    方皇后板起面孔,“这样的事情,为何没有向本宫禀告。”
    朱秀贞自然是帮着岚岫说话,“云锦公主出宫,自然是皇上特许的,不需要向皇后禀告。皇后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平日里对云锦公主的关心太少了。”
    方皇后眸光一冷,唇角却勉强微扬,又避而询问:“荣妃呢?”
    竹青从人群中端步行出,屈膝行礼,道:“自小皇子殁了之后,娘娘一直病着。今日她原本坚持要拖着病体前来,可太医瞧看之后说,娘娘的身体实在不宜外出,一旦受寒,病情就会急剧加重。”
    方皇后低低“嗤”了一声,“她倒省事,死了儿子,就一了百了了”。
    方皇后这般无情的话让听到的人都甚为不满,但下到宫女上至妃嫔,都只是沉默着。竹青眼中闪过愤然之色,身子因激怒在微微颤抖,但终是拘谨垂首,不敢生出怨言。
    朱秀贞打破了沉默,“皇后没有生养过孩子,自然体会不到荣妃痛失爱子的伤痛。”
    朱秀贞铿锵有力的声音直贯入每个人耳中。竹青仍低垂着头,嘴角有隐约的笑意流泻而出;皇后身旁的王贵妃微微举起衣袖遮住了脸,掩盖住漫过脸际的哂笑;卢靖妃强忍着讥笑,薄薄的红唇勾出一道奇异的弧线;杜康妃和曹端妃则都显得从容闲淡,这二人向来皆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本质有些不同,康妃温和,而端妃柔弱。
    方皇后气得脸面发白,眸色苍冷,如被秋霜,却竭力隐忍着没有发作。嘉靖的兄弟姊妹大多早夭,只有朱秀贞这唯一的亲妹妹活到成年,蒋太后在世时心肝宝贝似的宠着,连嘉靖都要让她几分。方皇后自己对朱秀贞也颇为忌惮,又怎敢出言斥责。她满腹愤懑无处发泄,生冷转头间毒厉的目光正触及惠嫔,也就是已正式由惠美人晋升为惠嫔的应晓蕙,那无意间轻轻巧巧点缀在唇畔的一抹笑。方皇后立时恼羞成怒,她微微一笑,笑容却如严冬冰雪般寒意逼人,“惠嫔何故发笑?”
    惠嫔吓得不轻,跪在方皇后面前颤声道:“臣妾……臣妾……”她支吾了半天,却答不上话来。
    朱秀贞看不下去了,冷言道:“今天是雷殿落成的大吉日子,不能笑,难道还要哭丧着脸不成?”
    方皇后犹似被风雪包裹了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现场的空气已经降到了冰点。
    杜康妃的声音融入了一丝暖意,“皇上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应该开开心心迎接皇上才是”。
    方皇后的脸色稍缓,她轻蔑地白了仍跪在地上的惠嫔一眼,“起来吧。”
    惠嫔起身的同时,方皇后倾身趋前,正挨着惠嫔的耳边,用那似耳语又严厉清晰的嗓音道:“本宫听说,阎贵妃临死前发下毒咒,说她一定会变成厉鬼,向忘恩负义的应晓蕙索命。”
    方皇后说完也不再看惠嫔一眼,带着洋洋自得的微笑傲然端走几步,稳当当的站定。惠嫔如遭电击,被震得倒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卢靖妃急跨步上前扶住她,低叱道:“真没出息!你现在已经是惠嫔了,怎么还像个下贱的奴才,在皇后面前低三下四的。”
    惠嫔眼中水雾迷蒙,掺杂着恐惧和惊惶。“谢谢靖妃”,她喃喃道过谢,脚步匆匆地回到宫嫔的队列中,涩痛的眸子茫然失神,呆滞地望着遥远的天际。
    钦安殿外寒风萧瑟,草木摇落而变衰。在寒风中伫立的后宫佳丽,心绪也随风摇落。直到喜眉喜眼的嘉靖被万人簇拥着大驾光临,才给钦安殿带来了些许生气。嘉靖亲自拈香行礼,净手后拿了香点燃,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才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然后皇后、妃嫔等依次行礼,整个过程庄重异常。仪式结束后嘉靖又特别嘱咐小心看护那只千年神龟,言罢他立即想起陶仲文所传授的房中术“龟腾交合法”,心波一阵激荡,淫邪的目光扫荡了两侧的妃嫔后,仍是定在了端妃身上,热辣辣的让她难以承受。
    离开钦安殿时,端妃回望了殿内正中陈列的铜鎏金玄天上帝铸像一眼,玄天上帝身披黑衣危襟正坐,手握宝剑。传说中玄武是管水的神,日行万里,威镇北方,又称为“北祗神”。水以黑色为代表,所以玄武形象也尚黑。此时那铸像不知怎的在端妃眼里竟化作一团黑森森的幻影,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她的心底升腾而起。
    第50章 铤而走险宫女怨
    夜幕低垂,朱秀贞在小翠的陪同下,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内四处游荡。嘉靖急于与端妃行乐,后宫的宴席早早收场。而文武百官参加的盛大祭神宴会还未结束,朱秀贞等着宴会结束后,驸马谢诏亲自来接她回公主府。
    “公主,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回昭仁殿(永淳公主的寝宫)等候吧”,小翠劝道。
    “驸马到这里来找我方便些,省得再通报这个通报那个的”,朱秀贞伸手轻抚小腹,初升的明月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静谧,光彩夺目。腹中正孕育着崭新的生命,已经两个多月了,只是身形未显,外人还看不出来。朱秀贞和谢诏现在是如胶似漆,小日子过得和美甜蜜。
    “公主,那边好像有人”,小翠忽瞧见不远处的花木丛中似有人影晃动。
    朱秀贞趋身一探,有一黑影从花树后蹿出,奔行之速,有如一道轻烟,飘向前方的钦安殿,她急喊:“小翠,快追上去看看。”
    小翠一路小跑,循着那道轻烟移动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小翠回来了,她面容惨白,因恐惧而嘴角抽搐,“公主,有……有鬼啊!”
    “有鬼?鬼在哪里?”朱秀贞素来胆大,她可不怕什么鬼。
    小翠的声音抖得厉害,“奴婢……奴婢追到了钦安殿左侧的围墙外,见那黑影“嗖”的一下飞了起来,飞过了围墙,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朱秀贞心中生疑,“你确定见到黑影飞进了钦安殿?”
    “奴婢绝对没有看走眼”,小翠急忙确认。
    朱秀贞沉吟寂然,忽道:“走,咱们去看看钦安殿闹的是什么鬼。”
    小翠心中害怕,却只能硬着头皮陪同主子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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