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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关心儿子,秦振自然不能拦着,就跟她解释,“下午就回来了,然后去南城了。”
    一提南城这两个字,方梅的心头就动了动。南城里有谁,没有比方梅更清楚的了。她当时让方海东帮忙监控黎夜,不过是一步闲棋,谁能想到挖到了这么大的新闻。秦烈阳居然和黎夜好上了,两个男人好上了。
    这种事圈子里不是没有,她瞥了一眼安安静静坐着看书的唐鼎欣,那个曾经要娶唐鼎欣的王俊伟就是,早早出了柜,行事一点都不遮掩,圈子里有名的gay,原先是花,身边的男伴换的速度比脱衣服还快,什么学校小鲜肉,什么健身房美男,什么业界精英,当然最多的就是娱乐圈里的,好几个出名的明星都跟他有过来往。
    不过,最近这一年这家伙收敛了,身边就一个不算出名的三线小明星,她逛街见过一次,在一家奢侈品店里,王俊伟要买东西,小鲜肉不可置否,在一旁不出声,跟个大爷似的坐着。她那时候就觉得挺奇怪的,这哪里像是包养?
    大家都看不上,还有人流传王俊伟是个0号,这种事就算贵妇也八卦的厉害,话说的也难听,哪里有人包养个男人做自己的?不过王家不管,甚至想给他娶个同妻传宗接代,谁还能明面说,最多心里鄙视罢了。
    倒是最近,王俊伟闹了出大的,他原先一向是在外玩从不带回家里去,听说这次居然带到家里去了。说是要和那男人过一辈子,以后也不会娶老婆,就他们俩过日子。他爸气了个半死,直接让人将他打出去了,说是要断绝父子关系。他也硬气,直接带着人走了,这是今天一个跟王家很亲密的太太说的。
    由此可见,这个圈子里对同性恋这事儿有多不接受,她想着这两天看到的洗出来的照片,觉得这次秦烈阳是跑不了的。
    她笑眯眯地追问,“去南城干什么?好像咱们家在南城没有产业?”
    秦振就说了句,“黎夜去南城写生了,他去接回来。顺便看看原先照顾过他的两个老人。”
    秦振不欲多说,就只捡着大体的说了说。就这样,方梅还回了一句,“烈阳跟黎夜可真好,那时候就闹着不肯走,现在这么多年不见刚见了三个月,又是帮他付医药费,又是接送的,他对别人可没这个耐心。”
    秦振不置可否,秦芙也没反应,倒是唐鼎欣手中的筷子略微停了停,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宁泽辉家,卓亚明上完了药,让他趴着,给他端了碗粥。宁泽辉一脸嫌恶,“你洗手了吗?恶不恶心?”
    卓亚明当然是洗了,他一个医生洁癖更厉害好不好?当然,不似宁泽辉那么表面,咬都不行。不过逗宁泽辉是他的乐趣,他就说,“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弃啊。”
    一说这个,宁泽辉嫌恶的表情更甚,甚至整个人都向一旁歪去,警告他说,“你不准再动,我家的东西什么也不准动,这碗就扔了,你立刻洗手去。”
    卓亚明瞧着他那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儿好玩死了,就说的更厉害,“你不知道我们每次做完手术,指甲缝里都是血肉,男人嘛,总是粗心大意,有时候吃着吃着饭,还能看见呢,大家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照吃不误。”
    他以为宁泽辉受不了了,哪里知道这家伙今天见了他被一股愤恨的情绪控制,高度集中精神,智商在线啊,冲他撇撇嘴说,“放屁,你做手术不戴手套,一层都不够吧。那血肉怎么落到手上的,它会穿墙术啊。”
    卓亚明瞧着骗不下去了,只好笑笑,拿着碗说,“洗手了,我喂你吧。”
    宁泽辉一扭头,“谁稀罕?”
    卓亚明就拉了板凳坐在他对面,跟他说,“你不是要找回来吗?原先喂我不少,这不是正好喂你吗?”
    宁泽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总不能都是自己伺候他呀。这必须找回来的。他就翻了过来,顺便拿了两个枕头靠着,一副大爷的样儿,皱眉指挥道,“换一碗去,看着就恶心。”他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卓亚明还真好脾气,这会儿竟然屁颠屁颠又给他换了一碗,还端了小菜过来,而且水平真不错,一口粥一口菜的,时间节奏控制的特别好,可比宁泽辉那种一不留神塞鼻子里的水平强多了。
    他当了会儿大爷,还得寸进尺了,将脚丫子伸到了卓亚明的怀里,卓亚明皱皱眉,也没说什么,任着他胡闹,毕竟这事儿是他沾光了吗?结果一碗粥下去,他衬衣扣子开了五分之四,就剩下领口那俩了。
    宁泽辉拍着饱胀的肚子,看着卓亚明漂亮的胸肌和腹肌,色眯眯地打了个嗝,然后说了句特大爷的话,“洗洗去吧,老爷想好了,好事不能多磨,磨来磨去就丢了,老爷今天宠幸你。”
    男人的承诺谁知道当得真当不得真啊,他自己就是男人,懂得很。何况要不是他这副惨样,对付卓亚明根本就没有胜利的可能,这家伙只要发个露胸照,他就得屁颠屁颠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宁泽辉深知这一点。
    卓亚明无奈的看了一眼宁泽辉,这家伙一脸你敢说话不算数我就踢你出门的表情,他忍不住就笑了,问了句,“你昨天泄了四次,你确定硬的起来?”
    宁泽辉回他,“你以为跟你似的啊。”
    卓亚明说了句好。
    ……
    半个小时后,卓亚明抬头问宁泽辉,“你还行不行啊。”
    宁泽辉在心里狂骂:这两天体力消耗太大,腿太软了!!!!!
    第81章
    黎夜那点脸皮,三大爷和六叔两声一出,就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拿纸给秦烈阳擦了擦脸,顺便将被褥叠好了,然后催着他穿了衣服,又爬到床上把帘子拉开,窗户打开,急匆匆的就要出门。
    秦烈阳可不是黎夜,他这种坏事没做过,可是大事儿做的不少,心态要好上不少。这有什么啊,当年六叔不也钻小树林吗?他们起码还有个遮掩呢。
    所以,晃着摇椅的六叔就先看到一脸尴尬的黎夜出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叫了他一声,就去三大爷那儿帮忙弄鱼去了。秦烈阳就在他后面,那个神情自若的啊,比当年他被看了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秦烈阳打了个招呼,没去三大爷呢,反倒是走到了他旁边,拿了个木凳坐下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来,递给他一根,顺便替他点了。两个烟鬼就在树荫下悠哉地看剩下那两个劳动者干活。
    三大爷和黎夜都是细心的人,杀鱼刮鳞那叫一个认真,黎夜干起活来就忘了尴尬了,很快就自在起来。秦烈阳这才喷了个烟圈,问六叔,“六叔,故意的吧。”
    六叔才不接话呢,抽了两口看看烟蒂,一串外文,“什么烟啊,味道不错啊。”
    “朋友给的,”秦烈阳顺手就将兜里的一盒给了他,“我那儿还有几条,等回去给你捎过来。”
    六叔就乐了,除了虎骨酒那个礼物,他八成更喜欢这个,燕窝都比不上。“成成成,我不客气了,不过这事儿你偷偷给就行了,你三大爷不让我抽,管得可严格呢,一天就给发一根,小气鬼。”他嘟囔。
    秦烈阳就乐了,然后说他,“我给你烟,你可不能再吓唬我们了,黎夜胆小。”
    六叔就哈哈笑了,笑了一阵才问,“刚刚怎么了?”
    秦烈阳不怎么想说。六叔又说,“当年你看我们的时候,可没这么羞涩。”
    秦烈阳一想也是,自己没少沾光,有什么不能说的。“提前结束了。”他隐晦的说。
    “你们呀。”六叔大概就指着他们开心了,又乐了。秦烈阳也受不了了,他一点也不想拿这事儿让人开心啊,脸都快黑了,六叔一句话又给他拽回来了。“明明接受的事情比我们多,怎么这么不开通。大热天的屋子里有什么好待的啊,一点情趣都没有,也就黎夜愿意。”
    一听这个,秦烈阳眼睛都亮了,他一直特别不明白一点,就是三大爷和六叔两个人明明有房子,干嘛天天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小树林里去,要知道,那可是有蚊子的,就算他俩点了蚊香,管多大用啊。
    “你们当时就为了刺激啊。”秦烈阳终于可以解惑了。
    这个问题啊,要是一般人问他肯定得打出去,毕竟他们是猎奇,说不定还充满着嘲弄。可秦烈阳显然不是。再说,这两孩子,黎夜是六叔从小看到大的,而秦烈阳对他的性子,对他也就没有什么防备。
    其实黎夜都不知道,秦烈阳在黎夜家住下的第一个白天出去捡矿泉水瓶,他就碰见了。那时候矿泉水瓶挺值钱的,这一块都让几个不正干的小子给把持了,秦烈阳这么干不就是抢人家生意嘛?他碰上的时候,这家伙正被三个大小伙子围着,显然是想揍他。
    他瞧着可怜,想上前管一管,结果就听见秦烈阳说,“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狠。你们三打我一个,打赢是肯定的。可是我要玩命,就能扯着其中一个人跟我一起死,你们谁想?”
    这话霸气啊。六叔一听就好奇了,干脆远远站着不走了。
    但显然,秦烈阳一个才十二的孩子,再霸气他们也不信。就听见其中一个招呼,“敢威胁爷爷,揍死……”只见他话还没说完,秦烈阳就跟个猴子似的窜了上去,在别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说话的那小子扑到了,落地的瞬间,那小子已经开始嗷嗷叫唤了。
    剩下两个也跟着出手,拳头不要钱的往秦烈阳身上招呼过去,可秦烈阳一概不理,他就逮着手中那个,双腿压着他的双臂,拳头往他脸上招呼,这小子黑瘦可有劲儿,八成也练过,不过三四分钟,被压着那个人就受不了了,连连求饶,然后吼着其他两个人让他们离远点。
    等着停下来,秦烈阳还从那人身上没下来,就说了两句话,“这块是我的了。”
    那小子疼得嘶嘶叫,“你的你的。”
    秦烈阳还有一句,“光屁股不怕穿鞋的,你敢找我报复一次,你总有落单的时候,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小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啊,他们就是不正干,有胆子惹事就不靠着矿泉水瓶挣打游戏的钱了,他连忙说,“不敢不敢。”
    六叔瞧着,一共十分钟,秦烈阳就把这事儿解决了。等人走了,这小子在原地活动活动身体,背着破袋子,扭头就走了。
    他当时还不知道秦烈阳是住在黎夜家呢,后来碰见了三大爷还担心,“黎夜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收留个孩子,日子怎么过啊。这不要累死他吗?”
    六叔却觉得挺好,“黎夜性子坚韧,但体力弱,总是会吃亏的。小六不一样,那孩子能拼能打不吃亏,有他护着,黎夜也过得舒坦。”
    出于这样的好感,六叔当时发现秦烈阳偷看才没去揍他呢。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他们十几岁的时候,也会跟着小伙伴去爬人家院墙,偷看别人洗澡。过去这段就懂事了。
    如今他问,都是同道中人,六叔又刚拿了人家好烟,自然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开始是没地方。我跟你三大爷其实早认识了,不是一个村子里的,可是一个镇的,有次摆摊赶大集,我俩摆在了一起,一聊就熟了,他供着三个弟弟,我养着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没了父母,同病相怜。”
    “那时候都年轻呢,你三大爷三十二,我小点,二十七。他已经帮两个弟弟娶了老婆了,还剩下个小的,那年也二十一了,该娶媳妇了。我大妹妹嫁了,还剩下个弟弟,也张罗着娶媳妇。”
    “你三大爷家四个男孩,他爸妈就留下三间土屋,前面两个兄弟一人一间房,他就和小弟弟住一间房。我家呢,倒是好点,兄弟俩三间房,可这事儿不是我愿意的吗?我一眼就看上他了,我就主动点去找他。”
    “开始找就是聊天,家里穷啊,他家前两个弟媳妇娶得还算是容易,几个兄弟一块干活,劳力多,再加上娶得早不讲究彩礼,送了两袋面就成了。可到了小弟弟这儿,那时候不是已经八十年代了吗?结婚已经开始讲究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录机,有这些东西才有面子。他小弟弟看中了个姑娘,贼漂亮,还读过初中,人家就放话说了,没有这些东西不嫁。两个弟弟都成家了媳妇管着不帮忙,甚至还酸话说自己当初可没这东西,让你三大爷一碗水端平,你三大爷就愁死了。”
    “他倒是有心让小弟弟换一个,可人家愿意吗?他弟弟差点要跳河。可你想想,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个人苦哈哈的干,尤其是你三大爷,已经供出两个来了,就算是累死,也弄不出来。可家里的弟弟不能不结婚啊,我来找他干活挣钱,他就同意了。”
    “我就带着他南下打工,吃得那苦就别提了。都没文化,住工棚,干苦力,每天工地就给点炖白菜,冬天南边又湿又冷,都是壮小伙,压根也暖不起来。我就说咱俩睡一个被窝吧,这样两条被子两条褥子,暖和。他就同意了。我就喜欢上他了,经常动手动脚,他是个正经人,哪里受的了,干了几个月,钱挣出来一些,就跑回家了。”
    “我就追着他来南庄啊,三天两头来,可他跟他弟弟住一起,我怎么说话办事啊。我就扯着他去小树林聊天,这就成了习惯了。”
    “三大爷不是被你逼的吧!”秦烈阳一边唏嘘一边拆台,显然是想让这老爷子多说点。
    果不其然,六叔可不愿意了,“他怎么不愿意啊。我也喜欢我,他是脸皮薄,一边觉得怕弟弟们被戳脊梁骨,一边又不好意思,毕竟村子里这事儿虽然有,可也少。要不我来找他,他能跟我出来,他一个大小伙子,家里还有三个弟弟,随便就把我打趴下了,他怎么赶不走我?”
    秦烈阳发现,这脸皮厚也是很重要的,否则六叔和三大爷八成就错过了。
    六叔得意洋洋的说,“到了小树林他就得听我的了。我磨了他两个月,他就应了我,等他弟弟娶了老婆,他就跟我去我村上,跟我住一起。我俩那时候就在小树林约会,可是比你强多了,这么大人了,也在北京长大的,见识又多,不知道变通,在屋子里折腾个啥。还怕别人进来。”
    村里人直白,好在秦烈阳脸皮厚,压根没当回事,他觉得这都是经验,说实在的,他也觉得小树林挺好。他还瞥了黎夜一眼,已经杀完鱼了,正在弄鱼腥线呢,一脸认真,压根没听见这边的话,他就放心了。他就问,“现在小树林还行吗?”
    六叔被他勤学的样子差点笑死,拿着大蒲扇拍着他的脑袋说,“哪里还有小树林啊,早拆了建房子了,你自己找个去吧。”说完,就摇啊摇的,不说话了。秦烈阳看着他的表情,是有点回忆的,他想也对,那地方留着他们这么多回忆,就跟黎夜家的土屋子一样,如果不在了,他也会很难受的。
    这爷俩聊了半天关系越加好,晚上吃饭还一起喝了三两酒。因着黎夜被吓着这事儿,其实秦烈阳原先蛮想带着黎夜出去住宾馆的,他纵然被那啥了,可是洞房之心是一点没死的。可聊了半天,他就有了新想法。
    吃完饭,他就戳黎夜,“这附近有没有看夜景的地方,咱来去逛逛?”
    黎夜想了想,“别的不知道,不过北华山那边挺好看的,能看见一片片的星星。”
    秦烈阳就说,“我好久没看过了,走,咱们去看看,现在正好还早,溜达溜达。”
    黎夜没当回事,就点头,“好啊,我去拿件衣服,”他还转头问,“三大爷六叔去不去?”
    三大爷正常,摆摆手说,“原先天天看,不去了,年轻人自己玩去吧。”六叔挺高深地看了秦烈阳一眼,笑眯眯地冲着傻呆呆的黎夜说,“多拿两件衣服。我们不去了。”
    秦烈阳早就招呼了小周把越野开过来,把他来坐的轿车开走,所以车大走山路还是挺舒服的。出了村子他就设了导航,几十公里路,一个小时时间,秦烈阳就跟黎夜闲聊。他今天听六叔说起来,其实有点挺疑惑的,秦烈阳来南庄的时候是十几年前,三大爷和六叔就一直住在这儿了,可没听说是从别的村搬回来这事儿。
    他问黎夜,黎夜倒是知道。“我听我爸我妈还有存利润唠嗑的时候说的,说是三大爷家的弟弟不愿意,嫌弃他丢人,不准他跟六叔一起,说是要断绝关系。三大爷顾念亲情,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弟弟们,就应了,拒绝了六叔。听说六叔去三大爷家门口守了小半个月,可三大爷死了心,就是不应,还跟他说几个弟弟商量了,准备给他起房子结婚了,六叔气急了,就南下打工了。”
    “不过,六叔走了,三大爷在家生了一场大病,人都瘦没了。我爸爸说挺可怜的,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六叔走的时候,三大爷的小弟弟就已经订婚了,听说彩礼虽然不够三转一响,也给了块手表,还有一台缝纫机。村里不少人去他们家看。我妈说他小弟弟平时看着人闷声闷气的,结果特别不是东西,”黎夜很少用这样的词,他即便没读了很多书,但是很多时候,做事其实是个斯文人。“就是三大爷家不是三间房吗?原本不娶媳妇,他们这么住着也行,这要娶媳妇了,就不够了。按理说,三大爷出力最多,怎么也该有他一间,而且他们兄弟还答应了三大爷给他盖间房子吗?你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吗?”
    黎夜说起来都气的上,“在后院里给三大爷起了间土棚子。那屋子还不如咱们住的我爷爷那间呢,连个窗户都没有,黑乎乎的,就一个门,还没给按上。他兄弟怎么说,都是夏天了,这样凉快。三大爷就病的床都起不来,我爸去看他,他也不说话,一个人躺在床上流眼泪。”
    大概这事儿是触动了黎夜的心肠,让他想起了黎耀的事儿,他也难过起来。黎夜小声说,“这事儿我都知道,爸妈也都跟我唠叨过,可我竟然从没放在心上,比三大爷还惨。”
    黎夜对这事儿其实很有心结的,只是他这人,这辈子从十五岁之前,是父母的乖乖大儿子,出去跑车都是他在照顾弟弟,十五岁之后,更是负担起了一个家。他的性子就是善于隐忍,他的苦难都在心里,不说而已。
    秦烈阳哪里想到会勾起黎夜难过,连忙安慰他,“你才多大,我那时候不也跟你一样天天挣钱养他?人人都说以史为镜,可你瞧几个做得到?人都是这样,灯下黑。如果你十五岁就能看出来黎耀,然后对他不管不理了,你还是黎夜吗?那不成了黎超人了?”
    瞧着黎夜还有点闷闷不乐,秦烈阳又换了个法子,“我开车呢,要不咱停下来,我抱着你哄哄?”
    黎夜就笑了,冲他骂了句,“想得美。”
    秦烈阳连忙找话题,让他从这里面出来,“那后来呢,三大爷和六叔怎么又一起了?”
    “村里人看不过去,指着三大爷几个弟弟的脊梁骨骂。在村里,名声很重要的,三大爷几个弟弟顶不住了,就把三大爷跟六叔的事儿说出来了,说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当弟弟的实在是觉得没脸愣是给分开的,三大爷不是他们虐待的,是想男人想的。他们也没办法,治不好,看着又丢人,才这么干的。”
    “这种事村里有,可是其实不算受待见。想得开的觉得无所谓,没钱娶媳妇一起凑活过日子呗,自古都有这么干的。可也有人嘴巴孬,骂得难听,说是三大爷不要脸,你不知道,他们泼辣起来没人受的了,尤其是有人原先趁着三大爷年轻,想占便宜被三大爷教训过的,直接在墙根骂。”
    “最后闹的不行了,三大爷想死的心都有了,结果六叔回来了。他连家都没回,背着铺盖卷来的。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骂街,上去就跟人扭打在了一起,他从年轻就壮实,虽然是在我们村,可是一点都不怯场,那人还有几个兄弟都扑上来,被他全放倒了。不过六叔也伤的挺厉害,满脸都是血。”
    “三大爷几个弟弟都关着门在家呢。六叔直接一头血的把门踹开了,进去就奔了后院,看了我三大爷一眼,然后就摸了他家劈柴的斧子,冲到前面三间屋子里去了。三大爷几个弟弟还想拦着呢,哪里拦得住,他先把小弟弟娶媳妇的缝纫机给劈了个稀巴烂,然后又把床什么的都给劈了,后来就被几个兄弟拦住了。”
    “他一头血,一看就是拼命的架势,再说,三大爷弟弟们做的事儿也不占理,村里总是有讲道理的人劝着,没人上去帮忙也没人拉车,村长来的时候,这三兄弟都见了血。村长问他要干什么,他说这房子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三大爷做牛做马十几年,把他们拉扯大,又给弟弟们都娶了媳妇,对得起他们了。从今天起就分家了,村子里每个男丁都有地基,让他们卷铺盖卷滚出去,这里不欢迎。”
    “几个弟弟都不愿意,还说他把人伤了。六叔就说他们不要脸,让他们付这些年的生活费。然后又说他们虐待三大爷,现在人病的这么厉害,看看是他们那点皮肉伤花钱多,还是三大爷的病花钱多?让他们赔!”
    “村长爷爷真挺好的,他劝了劝,让那三个家伙先住到了村支部里去,把房子腾出来了。然后六叔现场就宣布,他和三大爷要做契兄弟,以后他就跟着三大爷住在南庄了,以后死了也要埋进三大爷家的祖坟里。想要骂人说难听的欺负人,就问问他的拳头。其实我觉得,六叔就是要替三大爷撑腰,争口气,所以才不肯走的,否则去他的村子要好过的多。后来六叔照顾的好,三大爷也过了一年才恢复,他俩又出去打工挣钱翻盖了房子,你来的时候,房子刚盖好。”
    等着秦烈阳开到了地儿,黎夜终于嘀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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